第六章: 朋友
天已亮了，小店中的长凳上却有个人坐在那儿，那人蓬头垢面，趴在桌上，像个醉猫般，嘴中还不住喃喃自语道:“酒…酒…”
那醉猫脸上尽是憔悴。头发也已变得凌乱不堪，嘴角处还有一丝酒痕。
他忽然将头抬起，直直注视着前方，只因此刻他的面前也有个人，同样在注视着他。
这个人他仿佛在哪里见过，他只是在那个人瞧着他时，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这个人想要杀他。
一个自己根本不熟悉的人想要杀人，而且杀的人还是他自己，这多少令他觉得有些奇怪。
那人瞧着他，道:“你一定觉得有些奇怪。”
那醉猫似没听到他的话般，只是扫了一眼桌子，仿佛在寻找什么，良久他才大声道:“小二，酒…拿酒来！”
此刻他仿佛真的就是只喝醉的猫而已。
那人笑着瞧着他，道:“想不到你竟变成这副模样，若是让江湖上的那些人瞧见，只怕会笑掉他们嘴里的两颗大牙。”这时那醉猫才认真暼了他一眼，原来这人正是这云雁客栈的店小二。
只不过这小二方才还十分惧怕地躲了起来，此刻出现，仿佛换了个人般，他的身上已多了一股杀气。
一个人身上若带着股杀气，那必定不会是个普通人。也不会只是个店小二而已，他的身份是谁？在他与郭清风对峙时那小二还躲在角落里，可自从他点亮那抹烛火后，便已消失不见。
他脸上那种唯唯诺诺的表情也已变成了满脸的得意与窃喜。
他瞧着那醉猫，道:“方才那姑娘说的不错，你这般活着，倒不如死了得好。”
那醉猫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又自顾拿起酒壶，只不过此刻酒壶已然空了。他忽自嘲着盯着手中的酒壶笑了起来。道:“竟连你也想我死。”
他忽然用力一掷，将酒壶抛在地上。“啪”的一声，那陶瓷制的壶身已然破碎。
那小二只是冷眼瞧着，笑道:“若不是你身上有那件宝贝。恐怕连我也懒得瞧你一眼。”
那醉猫似乎已没了任何力气，只是趴在桌上。
那小二道:“他们都不信宝贝在你身上，那是因为你骗了他们，可你却骗不了我。”
那醉猫口中呢喃道:“我为何要骗…他们，又为何要骗…你？”
那小二道:“因为你也怕死。”
那醉猫忽然将头抬起，脸上出现一抹说不出得表情。
店小二接着道:“现在你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我只要一出手，便可以将你杀了，只要你将那宝贝交出，我便可以不杀你。”
那醉猫叹了口气，道:“只怕你还不知道，我这人有个毛病，那便是从不愿受人威胁。宝贝在我身上，可我偏不给你。”
店小二的整张脸逐渐变得阴沉起来。他忽然自腰间拿出一柄匕首。
匕首闪着寒光，仿佛催命的符咒一般。
他冷笑着道:“我这把匕首不算太长，可也不短，刚好可以杀的死人。”
那醉猫忽然笑了。他现在似乎感觉轻松了些许，一个人将要死的时候，是不是会放下许多事，忘记许多事，如果真的能忘记这些事，那还不如死了得好。也许他很快就会知道会不会真的能忘记这一切。
因为他也很快就要死了。
匕首已在他的面前，寒光已起，迫近他的眉心。
醉猫缓缓闭上了他的眼睛。
“吱呀…”小店的窗户忽然开了，脚步声响起，此刻已有个人走了进来，那人腰间斜插着一柄剑，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他推开门走进来，便直直盯着那醉猫，冷冷道:“起来，跟我走。”
那醉猫竟连看也未看他，只是自顾道:“阁下来此想必也是想陪我喝杯酒吧，来，我敬你一杯。”
_他已将酒杯举起，却不知杯子里早已是空的，他摇摇晃晃起身，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已栽倒在地上，“叮”的一声，酒杯也已被摔的粉碎。
那人直直朝醉猫而来，竟全然不把那小二放在眼里。
那醉猫撑起半个身子，迷糊着道:“小二，再去帮我拿…壶…酒来。”
那店小二只是冷冷瞧着他，忽然对着那人道:“阁下来此，想必也是为了他身上那件宝贝？”
那人却没有回答他，一双目子只盯着那醉汉。
那小二道:“此事也要分个先后，我既然先阁下一步到此，阁下恐怕就…”
他话未说完，表情忽已变得惊惧。
只因一柄剑已架在他的脖子上，森冷的剑气似已穿透他的肌肤，逼入他的咽喉。
这柄剑方才还挂在那人的腰间，可此刻却在那人手中，而且这柄剑已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那人开口道:“你现在再多说一个字，这柄剑就会刺入你的咽喉，你信不信。”
店小二的脸已变得有些僵硬，嘴角都忍不住在抽搐，他的手中虽仍然握着匕首，却已不敢再开口，因为他已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这人虽没有再对他多说一句话，却能令他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来自内心深处，只有在如此接近死亡时才会有这般感觉。
良久，那人忽然将剑从那店小二身上移开，然后兀自将那醉猫背起，他没有向那小二瞧一眼，便踏出了客栈。
屋外依然寒冷，雪虽驻，银装却依旧素裹着大地，可此刻，天地间仿佛有了一丝温暖。因为，太阳已经升起。
那醉猫瞧着背他那人道:“你是谁，要带我去哪？”
那人道:“去你该去的地方。”
醉猫缓缓抬头，瞧着眼前人，方才他并未仔细瞧他，此刻瞧着他，竟感觉有些熟悉，这个人的步伐很稳，身上带着一股坚毅，他的剑斜插在腰间，说话的口气很轻，却又不能令人反驳。
许久，醉猫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那人却没有开口。
醉猫又道:“你我本就互不亏欠，你为何又要救我。”
那人缓缓将头转过，露出了一双大大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大，很圆，很有朝气，他很年轻。
那人道:“我说过，你是个有趣的人，有趣的人总该多活些时日。”
醉猫忽然道:“你认为，我现在这个样子，很有趣？”
那人道:“有趣的人无论在何时都很有趣，就算是死了，也一定是有趣的。”
醉猫忽然笑了起来，道:“你这话若是给别人听去，恐怕会令人觉得可笑。”
那人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可笑？”
醉猫没有回答，他的脸上已出现了一抹痛苦。
那人道:“我虽救了你，可你却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
那醉猫道:“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如果别人能有你这么样个朋友…”
那人打断他的话道:“我劝你还是莫要交到我这种朋友。”
醉猫道:“哦？为何？”
那人道:“因为，我这人不喜欢交朋友。”
醉猫叹了口气，道:“一个人若是孤单久了，难免就会寂寞，难免就会孤独，也难免就会想找个朋友的。”
那人道:“可我却不一样，我从来不需要朋友。”
醉猫道:“没有人不喜欢交朋友的，若我想交你这个朋友呢？”
那人的声音忽然发冷，道:“那我就会杀了你。”
醉猫怔了下，他似乎没想到这人竟会说出这种话来，许久，才道:“难道成为你朋友的人，就会死在你的剑下？”
那人不再回答，只是忽然将他从背上放了下来。
然后吁了口气，道:“好了，你可以走了，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追来的。”
醉猫瞧着他，道:“走？去哪？”
那人道:“是谁害的你变成这幅样子的，你就去找他。”
“若是我自己呢。”
“你自己？”那人道。
“一个人若是自己将自己变成这般模样，他又该去找谁，他又能去找谁呢。”
那人道:“我不明白，你为何会将自己变成这般模样，可我知道，你一定是经历了一些事，这些事令你很痛苦。是什么事令你痛苦？”
那醉猫的脸色忽然变了，他瞧着那人道:“我有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你总是一个人，你家在哪里，家中有什么人，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那人摇了摇头，道:“没有。你没问过我。”
那醉猫道:“那你为何又要问我呢。”
那人叹了口气，道:“好，我不问你。”
醉猫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那人瞧着他，怔了下，道:“我可以走，也可以不走，不过我希望，下次我再遇见你时，你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天地如烘炉，万物已复苏。
那人瞧着他又道:“我只记得你叫江孤茞，是个剑客。不是个酒鬼！”他说出这句话时人已向了远方。
远方很温暖。
江孤茞抬起头，阳光映在他的身上，他的眸子似乎也重现了昔日的那种光辉。
“我也记得，你叫小王。”
那醉猫脸上尽是憔悴。头发也已变得凌乱不堪，嘴角处还有一丝酒痕。
他忽然将头抬起，直直注视着前方，只因此刻他的面前也有个人，同样在注视着他。
这个人他仿佛在哪里见过，他只是在那个人瞧着他时，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这个人想要杀他。
一个自己根本不熟悉的人想要杀人，而且杀的人还是他自己，这多少令他觉得有些奇怪。
那人瞧着他，道:“你一定觉得有些奇怪。”
那醉猫似没听到他的话般，只是扫了一眼桌子，仿佛在寻找什么，良久他才大声道:“小二，酒…拿酒来！”
此刻他仿佛真的就是只喝醉的猫而已。
那人笑着瞧着他，道:“想不到你竟变成这副模样，若是让江湖上的那些人瞧见，只怕会笑掉他们嘴里的两颗大牙。”这时那醉猫才认真暼了他一眼，原来这人正是这云雁客栈的店小二。
只不过这小二方才还十分惧怕地躲了起来，此刻出现，仿佛换了个人般，他的身上已多了一股杀气。
一个人身上若带着股杀气，那必定不会是个普通人。也不会只是个店小二而已，他的身份是谁？在他与郭清风对峙时那小二还躲在角落里，可自从他点亮那抹烛火后，便已消失不见。
他脸上那种唯唯诺诺的表情也已变成了满脸的得意与窃喜。
他瞧着那醉猫，道:“方才那姑娘说的不错，你这般活着，倒不如死了得好。”
那醉猫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又自顾拿起酒壶，只不过此刻酒壶已然空了。他忽自嘲着盯着手中的酒壶笑了起来。道:“竟连你也想我死。”
他忽然用力一掷，将酒壶抛在地上。“啪”的一声，那陶瓷制的壶身已然破碎。
那小二只是冷眼瞧着，笑道:“若不是你身上有那件宝贝。恐怕连我也懒得瞧你一眼。”
那醉猫似乎已没了任何力气，只是趴在桌上。
那小二道:“他们都不信宝贝在你身上，那是因为你骗了他们，可你却骗不了我。”
那醉猫口中呢喃道:“我为何要骗…他们，又为何要骗…你？”
那小二道:“因为你也怕死。”
那醉猫忽然将头抬起，脸上出现一抹说不出得表情。
店小二接着道:“现在你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我只要一出手，便可以将你杀了，只要你将那宝贝交出，我便可以不杀你。”
那醉猫叹了口气，道:“只怕你还不知道，我这人有个毛病，那便是从不愿受人威胁。宝贝在我身上，可我偏不给你。”
店小二的整张脸逐渐变得阴沉起来。他忽然自腰间拿出一柄匕首。
匕首闪着寒光，仿佛催命的符咒一般。
他冷笑着道:“我这把匕首不算太长，可也不短，刚好可以杀的死人。”
那醉猫忽然笑了。他现在似乎感觉轻松了些许，一个人将要死的时候，是不是会放下许多事，忘记许多事，如果真的能忘记这些事，那还不如死了得好。也许他很快就会知道会不会真的能忘记这一切。
因为他也很快就要死了。
匕首已在他的面前，寒光已起，迫近他的眉心。
醉猫缓缓闭上了他的眼睛。
“吱呀…”小店的窗户忽然开了，脚步声响起，此刻已有个人走了进来，那人腰间斜插着一柄剑，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他推开门走进来，便直直盯着那醉猫，冷冷道:“起来，跟我走。”
那醉猫竟连看也未看他，只是自顾道:“阁下来此想必也是想陪我喝杯酒吧，来，我敬你一杯。”
_他已将酒杯举起，却不知杯子里早已是空的，他摇摇晃晃起身，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已栽倒在地上，“叮”的一声，酒杯也已被摔的粉碎。
那人直直朝醉猫而来，竟全然不把那小二放在眼里。
那醉猫撑起半个身子，迷糊着道:“小二，再去帮我拿…壶…酒来。”
那店小二只是冷冷瞧着他，忽然对着那人道:“阁下来此，想必也是为了他身上那件宝贝？”
那人却没有回答他，一双目子只盯着那醉汉。
那小二道:“此事也要分个先后，我既然先阁下一步到此，阁下恐怕就…”
他话未说完，表情忽已变得惊惧。
只因一柄剑已架在他的脖子上，森冷的剑气似已穿透他的肌肤，逼入他的咽喉。
这柄剑方才还挂在那人的腰间，可此刻却在那人手中，而且这柄剑已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那人开口道:“你现在再多说一个字，这柄剑就会刺入你的咽喉，你信不信。”
店小二的脸已变得有些僵硬，嘴角都忍不住在抽搐，他的手中虽仍然握着匕首，却已不敢再开口，因为他已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这人虽没有再对他多说一句话，却能令他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来自内心深处，只有在如此接近死亡时才会有这般感觉。
良久，那人忽然将剑从那店小二身上移开，然后兀自将那醉猫背起，他没有向那小二瞧一眼，便踏出了客栈。
屋外依然寒冷，雪虽驻，银装却依旧素裹着大地，可此刻，天地间仿佛有了一丝温暖。因为，太阳已经升起。
那醉猫瞧着背他那人道:“你是谁，要带我去哪？”
那人道:“去你该去的地方。”
醉猫缓缓抬头，瞧着眼前人，方才他并未仔细瞧他，此刻瞧着他，竟感觉有些熟悉，这个人的步伐很稳，身上带着一股坚毅，他的剑斜插在腰间，说话的口气很轻，却又不能令人反驳。
许久，醉猫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那人却没有开口。
醉猫又道:“你我本就互不亏欠，你为何又要救我。”
那人缓缓将头转过，露出了一双大大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大，很圆，很有朝气，他很年轻。
那人道:“我说过，你是个有趣的人，有趣的人总该多活些时日。”
醉猫忽然道:“你认为，我现在这个样子，很有趣？”
那人道:“有趣的人无论在何时都很有趣，就算是死了，也一定是有趣的。”
醉猫忽然笑了起来，道:“你这话若是给别人听去，恐怕会令人觉得可笑。”
那人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可笑？”
醉猫没有回答，他的脸上已出现了一抹痛苦。
那人道:“我虽救了你，可你却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
那醉猫道:“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如果别人能有你这么样个朋友…”
那人打断他的话道:“我劝你还是莫要交到我这种朋友。”
醉猫道:“哦？为何？”
那人道:“因为，我这人不喜欢交朋友。”
醉猫叹了口气，道:“一个人若是孤单久了，难免就会寂寞，难免就会孤独，也难免就会想找个朋友的。”
那人道:“可我却不一样，我从来不需要朋友。”
醉猫道:“没有人不喜欢交朋友的，若我想交你这个朋友呢？”
那人的声音忽然发冷，道:“那我就会杀了你。”
醉猫怔了下，他似乎没想到这人竟会说出这种话来，许久，才道:“难道成为你朋友的人，就会死在你的剑下？”
那人不再回答，只是忽然将他从背上放了下来。
然后吁了口气，道:“好了，你可以走了，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追来的。”
醉猫瞧着他，道:“走？去哪？”
那人道:“是谁害的你变成这幅样子的，你就去找他。”
“若是我自己呢。”
“你自己？”那人道。
“一个人若是自己将自己变成这般模样，他又该去找谁，他又能去找谁呢。”
那人道:“我不明白，你为何会将自己变成这般模样，可我知道，你一定是经历了一些事，这些事令你很痛苦。是什么事令你痛苦？”
那醉猫的脸色忽然变了，他瞧着那人道:“我有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你总是一个人，你家在哪里，家中有什么人，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那人摇了摇头，道:“没有。你没问过我。”
那醉猫道:“那你为何又要问我呢。”
那人叹了口气，道:“好，我不问你。”
醉猫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那人瞧着他，怔了下，道:“我可以走，也可以不走，不过我希望，下次我再遇见你时，你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天地如烘炉，万物已复苏。
那人瞧着他又道:“我只记得你叫江孤茞，是个剑客。不是个酒鬼！”他说出这句话时人已向了远方。
远方很温暖。
江孤茞抬起头，阳光映在他的身上，他的眸子似乎也重现了昔日的那种光辉。
“我也记得，你叫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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