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燃烧
战斗即将结束。
恶魔无力地倒地，那把武器造成的伤口无法愈合，且会不断腐蚀它的身体，即便艾琳娜靠拖延时间，也足以把它击败。
黑色火焰在恶魔的皮肤下隐隐跃动，当其死亡的瞬间，它们会跟鬣狗一样群拥而出，将尸体啃食殆尽。
艾琳娜举起剑，要进行最后一击。
忽然，亚伦感到某种莫名的不安，像有条冰凉的蛇在脊背上游走。
他下意识朝艾琳娜望去。
两人与艾琳娜的距离约六米，不算远但也不近；
艾琳娜的剑正向恶魔胸口刺去，这个行为会导致她有一秒钟无法挥动这件武器；
路面很空旷，没有障碍物，煤气灯照亮四周的黑暗，能见度还算高；
她的位置恰好在街边五层高的公寓正下方。
如果敌人不止一只，并且正在计划偷袭，此刻是个绝好的机会。
而唯一的路径，是上空。
愈发不安的神经让亚伦心脏狂跳，他没有任何犹豫，在卢卡斯惊讶的目光中，迈步朝艾琳娜的方向冲去。
下一刻，屋顶悄无声息地窜出一道黑影，如同捕食的游隼，从高处极速坠落。
它的目标是艾琳娜的后脑！
最后两米距离，亚伦几乎是扑出去的。
由于提前行动，他勉强赶在对方之前到达，撞开了艾琳娜，自己也顺势向前倒去。
他感到左肩传来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溅到侧脸，不过至少避免了开颅手术的结局。
亚伦翻滚起身，他强忍剧痛，举枪瞄准，但当他对上那只恶魔暗红的双眼，晕眩感突然袭来。
他仿佛沉入一片深海，所有声音在这一刻消失，无尽的黑暗从周围慢慢包裹他的视野。
……
当他再次苏醒，猛烈的火舌正在吞噬眼前的一切。
亚伦听不见来自房屋深处父母的惨叫，浓重的黑烟几乎要让他窒息。
朦胧中，他拼死爬向断裂的横梁，他十岁的妹妹被压在下方，泪眼里满是恐惧。
她连呼救声也发不出了，只能勉强伸出手，向她最信赖的哥哥寻求希望。
但亚伦最终没能救下她。
他被某个人像拖麻袋一样拖行到院子里，任凭他如何挣扎反抗，也无法挣脱对方。
直到房屋门梁倒塌，火焰封死出口，他才瘫坐在地，神情恍惚。
“别看啦，都烧糊了。你应该感到庆幸，至少你还活着。”
拖走他的女人开口道，她的声音如夜晚森林里的萤火虫，梦幻而明亮。
亚伦没有反应，甚至没回头看她，眼里只剩这场熊熊燃烧的大火。
摧毁和夺走他一切的大火。
他很清楚，这并非一场意外。
女人随手把一支银白色的左轮枪扔到亚伦面前。
枪身雕刻着玫瑰和刺剑，在火光里反射冷芒，那是一把开启未知与黑暗的钥匙。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捡起那把枪，自己寻找真相。第二，扔下它，跟我一起走，我会带你复仇。”
女人的声音似乎有种独特的魔力，在引诱亚伦去做出回答。
但下一刻，亚伦笑了。
他如释重负地笑道：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什么?”
“那时的我期待她带我离开，是因为我太渴望报仇，我把希望寄托在她这个知情者身上。但我更明白，那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正在邀请你。”
“你猜那个女人把枪丢给我之后做了什么?她花半分钟给我阐述了生与死的哲学意义，花一分钟告诉我什么工作可以快速赚钱，花两分钟狠狠数落了所有我未来可能走上的人生道路，最后扬长而去。而我甚至没能知道她的名字。”
亚伦笑得很开心，语气亲切得仿佛在谈论一位老友，
“在那之后，我抛弃了所有安稳生活下去的选项，并推开了这扇危险而可怖的门扉，这大概也在她的预期之中。”
女人的脸色渐渐变了。
亚伦接着道：
“你觉得，这样一个根本不在乎他人感受的混蛋，会好心到允许我跟她同行吗?”
他慢慢起身，那支艺术品般的左轮手枪，已经在他手中。
“下次学得像一点。”
他举起枪，扳动击锤，扣下扳机。
……
砰！
幻境在此刻破碎，弹头伴随火药的推动怒吼出膛，洞穿了恶魔的脑袋，正扑向亚伦的它被巨大的冲击力轰翻在地，凄厉地吼叫起来。
紧接着，一支银白刺剑贯穿了它。
从敌人袭击到两人反杀，时间只过去五秒。
火焰在恶魔尸体上升腾，艾琳娜抽出刺剑，看向亚伦。
“你……”
这只擅长精神、速度和隐匿的魇魔，亚伦居然能提前察觉到它的存在?
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它！
“说实话，我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我遇到的是个难以应付的老滑头，至少他不会蠢到把后脑勺暴露给敌人。”
亚伦的左臂无力地垂下，鲜血浸透外衣，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
“伤这么重就别说话了行吗?”
艾琳娜没理睬亚伦的讽刺，迅速帮他查看伤势。
亚伦的左肩被划开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流如注。
要是再往右几公分，攻击落到他的脖子上，那上帝也救不了他。
“你刚才是不是陷入了某种幻觉?”
艾琳娜边帮他脱下风衣，边问道。
“是，但很拙劣，被我识破了。”
“那是魇魔的能力。”
艾琳娜说完沉默了。
人无意识做梦时，是没法察觉自己处于梦境的，即使梦里有大量不合理的情况出现。
魇魔的能力与入梦相似，但更加强大。
它会唤起目标内心害怕的事物或场景，并基于目标的愿望，创造无法拒绝的幻象。
一旦主动应答魇魔，轻则昏迷数天时间，重则直接疯掉，无法逆转。
而在秘会的实验中，唯二不受这个能力影响的普通人，只有疯子和脑死亡者。
这家伙难道是其中一类?
卢卡斯赶到两人身旁，全然不见刚才懒散的模样，他麻利地撕下自己的衬衣摆，开始给亚伦包扎。
“他差一点就死了。”
卢卡斯叹了口气，对艾琳娜道。
如果爪击的位置再偏一些，如果亚伦晚几秒打破幻境，后果都足以送他去跟上帝喝茶。
“我明白。”
艾琳娜声音很低。
秘会将守护普通人当作职责，她却反过来被普通人救了一命。
自己是个新人，但这并不是理由。
要是自己能够再谨慎一点……
她握紧了拳头。
“精神点儿，小姑娘。没有人能够预料到所有状况，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卢卡斯安慰道。
“最好?我可不这么认为……”
亚伦还没说完，卢卡斯猛地一拉布条，疼得他倒吸了口气，只好乖乖闭嘴。
恶魔无力地倒地，那把武器造成的伤口无法愈合，且会不断腐蚀它的身体，即便艾琳娜靠拖延时间，也足以把它击败。
黑色火焰在恶魔的皮肤下隐隐跃动，当其死亡的瞬间，它们会跟鬣狗一样群拥而出，将尸体啃食殆尽。
艾琳娜举起剑，要进行最后一击。
忽然，亚伦感到某种莫名的不安，像有条冰凉的蛇在脊背上游走。
他下意识朝艾琳娜望去。
两人与艾琳娜的距离约六米，不算远但也不近；
艾琳娜的剑正向恶魔胸口刺去，这个行为会导致她有一秒钟无法挥动这件武器；
路面很空旷，没有障碍物，煤气灯照亮四周的黑暗，能见度还算高；
她的位置恰好在街边五层高的公寓正下方。
如果敌人不止一只，并且正在计划偷袭，此刻是个绝好的机会。
而唯一的路径，是上空。
愈发不安的神经让亚伦心脏狂跳，他没有任何犹豫，在卢卡斯惊讶的目光中，迈步朝艾琳娜的方向冲去。
下一刻，屋顶悄无声息地窜出一道黑影，如同捕食的游隼，从高处极速坠落。
它的目标是艾琳娜的后脑！
最后两米距离，亚伦几乎是扑出去的。
由于提前行动，他勉强赶在对方之前到达，撞开了艾琳娜，自己也顺势向前倒去。
他感到左肩传来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溅到侧脸，不过至少避免了开颅手术的结局。
亚伦翻滚起身，他强忍剧痛，举枪瞄准，但当他对上那只恶魔暗红的双眼，晕眩感突然袭来。
他仿佛沉入一片深海，所有声音在这一刻消失，无尽的黑暗从周围慢慢包裹他的视野。
……
当他再次苏醒，猛烈的火舌正在吞噬眼前的一切。
亚伦听不见来自房屋深处父母的惨叫，浓重的黑烟几乎要让他窒息。
朦胧中，他拼死爬向断裂的横梁，他十岁的妹妹被压在下方，泪眼里满是恐惧。
她连呼救声也发不出了，只能勉强伸出手，向她最信赖的哥哥寻求希望。
但亚伦最终没能救下她。
他被某个人像拖麻袋一样拖行到院子里，任凭他如何挣扎反抗，也无法挣脱对方。
直到房屋门梁倒塌，火焰封死出口，他才瘫坐在地，神情恍惚。
“别看啦，都烧糊了。你应该感到庆幸，至少你还活着。”
拖走他的女人开口道，她的声音如夜晚森林里的萤火虫，梦幻而明亮。
亚伦没有反应，甚至没回头看她，眼里只剩这场熊熊燃烧的大火。
摧毁和夺走他一切的大火。
他很清楚，这并非一场意外。
女人随手把一支银白色的左轮枪扔到亚伦面前。
枪身雕刻着玫瑰和刺剑，在火光里反射冷芒，那是一把开启未知与黑暗的钥匙。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捡起那把枪，自己寻找真相。第二，扔下它，跟我一起走，我会带你复仇。”
女人的声音似乎有种独特的魔力，在引诱亚伦去做出回答。
但下一刻，亚伦笑了。
他如释重负地笑道：
“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什么?”
“那时的我期待她带我离开，是因为我太渴望报仇，我把希望寄托在她这个知情者身上。但我更明白，那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正在邀请你。”
“你猜那个女人把枪丢给我之后做了什么?她花半分钟给我阐述了生与死的哲学意义，花一分钟告诉我什么工作可以快速赚钱，花两分钟狠狠数落了所有我未来可能走上的人生道路，最后扬长而去。而我甚至没能知道她的名字。”
亚伦笑得很开心，语气亲切得仿佛在谈论一位老友，
“在那之后，我抛弃了所有安稳生活下去的选项，并推开了这扇危险而可怖的门扉，这大概也在她的预期之中。”
女人的脸色渐渐变了。
亚伦接着道：
“你觉得，这样一个根本不在乎他人感受的混蛋，会好心到允许我跟她同行吗?”
他慢慢起身，那支艺术品般的左轮手枪，已经在他手中。
“下次学得像一点。”
他举起枪，扳动击锤，扣下扳机。
……
砰！
幻境在此刻破碎，弹头伴随火药的推动怒吼出膛，洞穿了恶魔的脑袋，正扑向亚伦的它被巨大的冲击力轰翻在地，凄厉地吼叫起来。
紧接着，一支银白刺剑贯穿了它。
从敌人袭击到两人反杀，时间只过去五秒。
火焰在恶魔尸体上升腾，艾琳娜抽出刺剑，看向亚伦。
“你……”
这只擅长精神、速度和隐匿的魇魔，亚伦居然能提前察觉到它的存在?
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它！
“说实话，我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我遇到的是个难以应付的老滑头，至少他不会蠢到把后脑勺暴露给敌人。”
亚伦的左臂无力地垂下，鲜血浸透外衣，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
“伤这么重就别说话了行吗?”
艾琳娜没理睬亚伦的讽刺，迅速帮他查看伤势。
亚伦的左肩被划开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流如注。
要是再往右几公分，攻击落到他的脖子上，那上帝也救不了他。
“你刚才是不是陷入了某种幻觉?”
艾琳娜边帮他脱下风衣，边问道。
“是，但很拙劣，被我识破了。”
“那是魇魔的能力。”
艾琳娜说完沉默了。
人无意识做梦时，是没法察觉自己处于梦境的，即使梦里有大量不合理的情况出现。
魇魔的能力与入梦相似，但更加强大。
它会唤起目标内心害怕的事物或场景，并基于目标的愿望，创造无法拒绝的幻象。
一旦主动应答魇魔，轻则昏迷数天时间，重则直接疯掉，无法逆转。
而在秘会的实验中，唯二不受这个能力影响的普通人，只有疯子和脑死亡者。
这家伙难道是其中一类?
卢卡斯赶到两人身旁，全然不见刚才懒散的模样，他麻利地撕下自己的衬衣摆，开始给亚伦包扎。
“他差一点就死了。”
卢卡斯叹了口气，对艾琳娜道。
如果爪击的位置再偏一些，如果亚伦晚几秒打破幻境，后果都足以送他去跟上帝喝茶。
“我明白。”
艾琳娜声音很低。
秘会将守护普通人当作职责，她却反过来被普通人救了一命。
自己是个新人，但这并不是理由。
要是自己能够再谨慎一点……
她握紧了拳头。
“精神点儿，小姑娘。没有人能够预料到所有状况，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卢卡斯安慰道。
“最好?我可不这么认为……”
亚伦还没说完，卢卡斯猛地一拉布条，疼得他倒吸了口气，只好乖乖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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