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审讯（一）
白教堂车站，某座废弃的站台。
被黑暗笼罩的铁轨尽头，一列漆黑的钢铁造物，破开雾气向站台驶来。
列车侧面的玫瑰刺剑纹章，反射着暗金色泽，低沉的汽笛响彻站台，像一头夜幕中咆哮的巨兽。
他们是步行来到这座车站的，好在路程不远，否则亚伦感觉自己真的会因失血横死在伦蒂尼恩街头。
卢卡斯把他们送到后就离开了，似乎是在惦记那辆马车。
伴随大量蒸汽释放，厚重的钢制车门缓缓开启。
“火车藏身处，这主意挺酷的。”
“圣潘克拉斯车站建成后，白教堂区的这条轨道宣布对外停用，但实际上由我们接手了，所以我们的列车能够随时驶入。”
艾琳娜带着亚伦进入车厢。
大概是出于愧疚，她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
这反而让亚伦稍微有种罪恶感。
客观来说，今晚他们互相救了对方一次，本该谁也不欠谁。
但由于艾琳娜的特殊立场，导致她救自己是一种“义务”，而自己救她是一种“付出”。
不对等的关系下，亚伦相当于在利用她的责任感与善良。
做好人并不轻松，他一向明白这个道理。
车厢内部装潢简洁，他们登车的休息室有几副橡木桌椅，一张天鹅绒沙发以及一个吧台，数十种不同的流行饮品摆放在酒柜中，简直是个移动酒吧。
简单交流后，两名灰衣人带亚伦进入医疗车厢，艾琳娜紧跟其后。
亚伦是她带来的人，她必须保证亚伦不造成任何危害。
“我想你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你的身份了。”
亚伦接受治疗时，她还是没忍住问道。
“我只是个曾遭受不幸的普通人，我的正经职业是作家、侦探和记者。我相信你们想查的话很轻松。”
“你的枪是怎么获得的?那可不是随便在黑市就能买到的东西。”
亚伦用的那把枪雕刻了玫瑰刺剑，刻槽里镶嵌着暗金色金属，那是灰烬秘会的工艺。
但秘会对武器配发有严格的控制，不可能有渠道外流。
“一个人送我的，样子不记得了……请别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你们掌握的情报量远高于我，只有白痴才会在这种情况下撒谎，而我明显不是。”
“我会把你带到秘会分部。你可能会被审问，这把枪也要暂时交予秘会保管。”
“没问题，我尽量配合。”
如此干脆的回答让艾琳娜反而有点不适应。
两人没有再对话，一路沉默。只剩钢铁列车轮轴转动的机械声，破开伦蒂尼恩深夜的寂静。
……
灰烬秘会伦蒂尼恩分部，坐落于一位伯爵的郊外宅邸中。
这里远离市区，又具有贵族领地的性质，不会有普通人靠近。
据说这位贵族的老爹，也就是上一任伯爵，临死前把这个独子叫到床边，拉着他的手，老泪纵横地嘱托他要重振艾文特家族荣光。
结果没想到年轻的小艾文特，心思根本不在这些经几代人挥霍后只剩边角料的地皮和庄园上。
他爹撒手人寰没一个月，他就十分爽快地跟秘会签下长租协议，然后拿这笔钱游历欧洲去了。
想必对他而言，这趟旅程比起当一个落魄贵族要快乐太多。
于是灰烬秘会理所当然地，将艾文特宅邸大肆改造，并在其地下挖出一片巨大的空间，作为秘会在伦蒂尼恩的活动据点。
凌晨，地下一间审讯室内。
“亚伦·阿尔蒙德，1846年6月6日出生于伯明翰姆，16岁时家中发生火灾，父母和年仅10岁的妹妹死亡，随后你放弃学业离开家乡。”
灰衣审问员面无表情地读着资料，
“在接下来的七年间，你去了曼彻斯特，去了格拉斯哥，去过印斯茅斯，还去了一趟佛罗伦萨。最后，你来到了伦蒂尼恩，一直定居到现在。”
“抱歉，我不记得我去过印斯茅斯。”
长桌对面的亚伦提出异议。
由于他带伤受审，没被加任何限制措施，甚至凳子也换成了软靠椅。
“噢，我想应该是普利茅斯。该死，这是哪个蠢蛋整理的资料?地名也能写错?”
审问员低声咒骂，又立刻恢复严肃，变脸如同翻书。
与此同时，情报部长的办公室内。
“小艾琳娜，我建议你亲眼看看这家伙来伦蒂尼恩后这一年里的活动记录！”
一位半秃的矮个中年男子，奋力挥舞手里的纸张，兴奋之意堪比喝醉酒去买彩票然后中了头等奖，
“记者、作家、私人侦探、清洁工、送货员、地下打手、酒保……天呐，他简直是个全能选手！”
“什么意思?”
艾琳娜不解。
“愚蠢的艾琳娜啊，你难道认为你碰到他是一次偶然吗?不！他无时无刻不在利用身份的便利，从各种渠道捕捉我们的信息！就像一条巨蟒层层环绕自己的猎物一样！”
半秃男人满脸激动，
“而你，可怜的艾琳娜小姐，你就是在他打算收网时撞上去的那只猎物！而事实也如他所愿，通过你，他成功接触到了我们，即灰烬秘会。”
“这才是他原本的目的?”
艾琳娜瞪大眼睛。
“看来你们对我的调查进展得很迅速。”
亚伦微笑道。
“你在这一年里跳槽过很多次，但没人知道为什么。你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几乎换一个身份就没人能找到你。”
审问员目光锐利，盯着亚伦道。
“直到今晚，不知什么原因，你拿着秘会的炼金武器，找上了一只藏在白教堂区的恶魔。”
“为民除害。”
“噢，如果对方只是个普通的抢劫犯，我会考虑向苏格兰场申请给你嘉奖的，可惜那并不是。”
“罪恶可不分贵贱。”
“好吧，我换一个问题。你的那把左轮手枪，是从哪里得到的?”
审问员的声音带上了一份威慑。
宅邸下方，武器部的鉴定室内。
“奇怪了。”
负责检查这把银白色左轮枪的成员，露出疑惑的表情。
“怎么了?”
旁边一个领导模样的女人问。
“这把枪的确是我们的工艺。但这种落后的单动式左轮，好几年前就被我们淘汰了，现在根本没有继续使用。”
“难道是以前的成员遗失的?”
“枪的识别标记显示，这把枪生产时间在1859年……距今已经十一年了。”
“什么?”
女人有些震惊。
一把超过十年的秘会武器，却突然出现在一个叫亚伦·阿尔蒙德的普通人手里?
她对身边的随行人员道：
“去把1859年之后所有未能回收的武器记录找出来。”
“明白。”
女人眉头紧锁。
十一年前，她甚至都没接手伦蒂尼恩执行部长这一职务，她也从来没听说过，曾经有重大的武器遗失情况出现。
这个叫亚伦·阿尔蒙德的男人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被黑暗笼罩的铁轨尽头，一列漆黑的钢铁造物，破开雾气向站台驶来。
列车侧面的玫瑰刺剑纹章，反射着暗金色泽，低沉的汽笛响彻站台，像一头夜幕中咆哮的巨兽。
他们是步行来到这座车站的，好在路程不远，否则亚伦感觉自己真的会因失血横死在伦蒂尼恩街头。
卢卡斯把他们送到后就离开了，似乎是在惦记那辆马车。
伴随大量蒸汽释放，厚重的钢制车门缓缓开启。
“火车藏身处，这主意挺酷的。”
“圣潘克拉斯车站建成后，白教堂区的这条轨道宣布对外停用，但实际上由我们接手了，所以我们的列车能够随时驶入。”
艾琳娜带着亚伦进入车厢。
大概是出于愧疚，她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
这反而让亚伦稍微有种罪恶感。
客观来说，今晚他们互相救了对方一次，本该谁也不欠谁。
但由于艾琳娜的特殊立场，导致她救自己是一种“义务”，而自己救她是一种“付出”。
不对等的关系下，亚伦相当于在利用她的责任感与善良。
做好人并不轻松，他一向明白这个道理。
车厢内部装潢简洁，他们登车的休息室有几副橡木桌椅，一张天鹅绒沙发以及一个吧台，数十种不同的流行饮品摆放在酒柜中，简直是个移动酒吧。
简单交流后，两名灰衣人带亚伦进入医疗车厢，艾琳娜紧跟其后。
亚伦是她带来的人，她必须保证亚伦不造成任何危害。
“我想你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你的身份了。”
亚伦接受治疗时，她还是没忍住问道。
“我只是个曾遭受不幸的普通人，我的正经职业是作家、侦探和记者。我相信你们想查的话很轻松。”
“你的枪是怎么获得的?那可不是随便在黑市就能买到的东西。”
亚伦用的那把枪雕刻了玫瑰刺剑，刻槽里镶嵌着暗金色金属，那是灰烬秘会的工艺。
但秘会对武器配发有严格的控制，不可能有渠道外流。
“一个人送我的，样子不记得了……请别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你们掌握的情报量远高于我，只有白痴才会在这种情况下撒谎，而我明显不是。”
“我会把你带到秘会分部。你可能会被审问，这把枪也要暂时交予秘会保管。”
“没问题，我尽量配合。”
如此干脆的回答让艾琳娜反而有点不适应。
两人没有再对话，一路沉默。只剩钢铁列车轮轴转动的机械声，破开伦蒂尼恩深夜的寂静。
……
灰烬秘会伦蒂尼恩分部，坐落于一位伯爵的郊外宅邸中。
这里远离市区，又具有贵族领地的性质，不会有普通人靠近。
据说这位贵族的老爹，也就是上一任伯爵，临死前把这个独子叫到床边，拉着他的手，老泪纵横地嘱托他要重振艾文特家族荣光。
结果没想到年轻的小艾文特，心思根本不在这些经几代人挥霍后只剩边角料的地皮和庄园上。
他爹撒手人寰没一个月，他就十分爽快地跟秘会签下长租协议，然后拿这笔钱游历欧洲去了。
想必对他而言，这趟旅程比起当一个落魄贵族要快乐太多。
于是灰烬秘会理所当然地，将艾文特宅邸大肆改造，并在其地下挖出一片巨大的空间，作为秘会在伦蒂尼恩的活动据点。
凌晨，地下一间审讯室内。
“亚伦·阿尔蒙德，1846年6月6日出生于伯明翰姆，16岁时家中发生火灾，父母和年仅10岁的妹妹死亡，随后你放弃学业离开家乡。”
灰衣审问员面无表情地读着资料，
“在接下来的七年间，你去了曼彻斯特，去了格拉斯哥，去过印斯茅斯，还去了一趟佛罗伦萨。最后，你来到了伦蒂尼恩，一直定居到现在。”
“抱歉，我不记得我去过印斯茅斯。”
长桌对面的亚伦提出异议。
由于他带伤受审，没被加任何限制措施，甚至凳子也换成了软靠椅。
“噢，我想应该是普利茅斯。该死，这是哪个蠢蛋整理的资料?地名也能写错?”
审问员低声咒骂，又立刻恢复严肃，变脸如同翻书。
与此同时，情报部长的办公室内。
“小艾琳娜，我建议你亲眼看看这家伙来伦蒂尼恩后这一年里的活动记录！”
一位半秃的矮个中年男子，奋力挥舞手里的纸张，兴奋之意堪比喝醉酒去买彩票然后中了头等奖，
“记者、作家、私人侦探、清洁工、送货员、地下打手、酒保……天呐，他简直是个全能选手！”
“什么意思?”
艾琳娜不解。
“愚蠢的艾琳娜啊，你难道认为你碰到他是一次偶然吗?不！他无时无刻不在利用身份的便利，从各种渠道捕捉我们的信息！就像一条巨蟒层层环绕自己的猎物一样！”
半秃男人满脸激动，
“而你，可怜的艾琳娜小姐，你就是在他打算收网时撞上去的那只猎物！而事实也如他所愿，通过你，他成功接触到了我们，即灰烬秘会。”
“这才是他原本的目的?”
艾琳娜瞪大眼睛。
“看来你们对我的调查进展得很迅速。”
亚伦微笑道。
“你在这一年里跳槽过很多次，但没人知道为什么。你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几乎换一个身份就没人能找到你。”
审问员目光锐利，盯着亚伦道。
“直到今晚，不知什么原因，你拿着秘会的炼金武器，找上了一只藏在白教堂区的恶魔。”
“为民除害。”
“噢，如果对方只是个普通的抢劫犯，我会考虑向苏格兰场申请给你嘉奖的，可惜那并不是。”
“罪恶可不分贵贱。”
“好吧，我换一个问题。你的那把左轮手枪，是从哪里得到的?”
审问员的声音带上了一份威慑。
宅邸下方，武器部的鉴定室内。
“奇怪了。”
负责检查这把银白色左轮枪的成员，露出疑惑的表情。
“怎么了?”
旁边一个领导模样的女人问。
“这把枪的确是我们的工艺。但这种落后的单动式左轮，好几年前就被我们淘汰了，现在根本没有继续使用。”
“难道是以前的成员遗失的?”
“枪的识别标记显示，这把枪生产时间在1859年……距今已经十一年了。”
“什么?”
女人有些震惊。
一把超过十年的秘会武器，却突然出现在一个叫亚伦·阿尔蒙德的普通人手里?
她对身边的随行人员道：
“去把1859年之后所有未能回收的武器记录找出来。”
“明白。”
女人眉头紧锁。
十一年前，她甚至都没接手伦蒂尼恩执行部长这一职务，她也从来没听说过，曾经有重大的武器遗失情况出现。
这个叫亚伦·阿尔蒙德的男人身上，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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