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地下拳场
白教堂区。
这是块远离市中心与行政区的边缘之地，它拥有整个伦蒂尼恩最肮脏的街道和最多的罪犯。
偷窃、抢劫、斗殴、谋杀……在这里，一年中发生的恶性案件的数量，超过其余地区加起来的总和。
如果人间有地狱，白教堂区或许就是它的大门。
一个藏污纳垢的下水道，自然会生长出潮湿而密集的苔藓。
伦蒂尼恩的违法交易网，由白教堂区为中心，辐射到整座城市，它们像深植在黑色土壤中不断延伸的庞大树根，牢牢控制了伦蒂尼恩阴影之下的暗面。
而其中一项暴利行业，是地下黑拳。
“它几乎没有任何规则，场地不限，技术不限，时间不限并且不戴护具，虽然选手水平比不上正规比赛，但它跟古罗马斗兽场一样原始和血腥，这吸引了很多人参与下注。”
亚伦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黑色阴霾笼罩天空，遮住阳光，蒸汽列车从桥上呼啸而过，路人和马车在灰白的雾里穿行。
“我之前调查过一个叫科克的男人，他失踪前最后的工作是帮人送东西，而那件东西最后被送到了一个地下拳场里。”
他看向艾琳娜，艾琳娜还没消气，瞥了他一眼道：
“是什么东西?”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来这儿了。”
“跟他失踪有关?”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原因，那个穷苦男人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榨取的价值。”
“你下判断的依据令人讨厌。”
“事实如此。而且导致这种情况的，不正是你们这些贵族和富人吗?”
“你……”
她没消散的怒火又有升起的趋势。
这混蛋真的可以一句话激怒跟他交谈的人。
亚伦拐进路边偏僻的巷子，跨过几个流浪汉和泥水坑，来到一扇破旧的木门前。
“我原本计划作为拳手参赛来混进去，不过现在有了更好的选项，我只需要扮做你的保镖就行。”
亚伦推开门，门后的阶梯一路通向地下，两侧的煤油灯照亮通道。
“你则要装成对黑拳感兴趣的富家子弟，最好显得傻一点，别太精明，我想对你来说这都不用刻意去演。剩下的我来解决。”
“就这么简单?”
艾琳娜强压下火气，深吸口气道。
亚伦淡淡地道：
“不，只是听起来简单。如果待会有情况，你就跟随人群跑出去，你这身衣服没法战斗，我也顾不上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艾琳娜掀开长裙的裙摆。
裙摆下并未显现她光洁美好的长腿，而是黑色长裤，以及绑在大腿上的手枪和匕首。
她盯着亚伦道：
“必要时我也可以战斗，而且我能做得比你更好。”
……
这座建在白教堂区地下的拳场设施非常简陋，擂台由木头搭建，地面甚至没铺地板，裸露出棕黑的泥壤。
大量观众就这样闹哄哄地围在擂台四周，稍微有地位的人才能坐在二层俯视全场。
“两位这边请。”
来到地下，身着正装的接待员把亚伦他们带去二层看台。
二层安置着桌椅，互相间隔很远，在此落座的人都安静地观看比赛，与一层的喧闹混乱对比鲜明。
接待员面带微笑，内心却在打鼓。
干这一行最需要懂识人，艾琳娜容貌美丽，衣装华贵，言行优雅得体，神情好奇又带点厌恶，符合一个贵族子弟的举止。
即便披了件灰色斗篷隐藏自己，也无法掩盖那份气质。
至于他身旁的男人……说是保镖吧，他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这个女人身上，一直东张西望，谁家保镖敢这么玩忽职守?
说是情人吧，他棕发薄唇，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确实很帅，但两人之间的氛围非常微妙，也没有亲密行为，甚至隐隐有点互相敌视的味道。
这让接待员难以通过两人的关系来选择合适的服务态度。
“两位今天来这里是想……”
接待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家小姐对地下拳击一直很感兴趣。听说白教堂区昨天出了一位仅用两招就解决对手的‘蝰蛇’，她很愿意来亲眼看看，以及了解一些具体情况。”
亚伦熟练地掏出5英镑递给对方。
接待员愣了一下，双手接过，连连点头鞠躬。
5英镑差不多等于英格兰特底层劳动者几个月工资了，对方却随意得像在打发乞丐。
相比之下，其他问题都不再重要。
“两位有任何需要知道的事，只要是能够告诉你们的，我一定详尽告知。”
“你们拳场最近可谓声名显赫啊。除了那位‘蝰蛇’，前段时间好像还出现过一位黑马选手。”
“您说的大概是‘食尸鬼’。他在一周前的比赛上以压倒性的力量秒杀了他的对手，当时他的获胜赔率是1:7。他赢了的当晚，白教堂区就出现了多起自杀事件。”
亚伦眯着眼。
一周前……时间对得上。
“他之后的战绩如何?”
“其实那天后，‘食尸鬼’再也没来参加过比赛。据说是因为生病，更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得而知。”
再也没参加过比赛?
他的猜想里，科克是因为运送了某件重要的东西，才导致被灭口，而这件东西跟拳场有关。
这些用伤病和性命换取财富的拳手同样是“有关人员”。
“能告诉我‘食尸鬼’和‘蝰蛇’的住址吗?我家小姐有意赞助一些有实力的年轻选手，我想这也有利于你们拳场的发展。”
“不好意思，按照规定，我们不能随意透露选手的个人信息……”
接待员还没说完，亚伦突然握住他的手，一张五英镑的纸钞被塞进他手心里。
“……请您稍等。”
接待员收起钞票，鬼鬼祟祟地在背后用纸条和笔写下两个地址，然后悄悄塞给亚伦。
“今天运气不错，在地上捡到张纸条。”
亚伦笑了笑。
“今天我也捡到了10英镑。”
接待员心领神会，微笑鞠躬。
艾琳娜默默看着轻车熟路的亚伦，越发好奇他以前究竟干过些什么工作。
“我家小姐想见你们经理，可以劳烦你通报吗?”
“这是我的荣幸，请稍等。”
接待员转身离开。
“你确定他不会说出去?”
艾琳娜皱眉道。
“他不敢得罪我们，也没必要把他自己搭进去。我们表面的行为只是违规打听选手住址，远算不上罪无可恕。”
“你意思是我们还会有一些私下的行为?”
“废话，不然我们来这儿干什么?地址这种事可以从其他渠道查，我专门问他是为了留个破绽，在事发时这个破绽可以用来掩盖我们真正的意图。”
亚伦不动声色环顾四周，他已经来勘察过数次，但满场都有巡视人员，碍于身份难以深入，但这次是个好机会。
“接下来我要独自行动，你在这里等对方过来，至少拖住他们几分钟。当然，如果有危险就赶紧往外跑，你可死不起。”
“我没那么娇贵。”
“只是你以为。”
“如果一个打不过你的人在你面前说这种话，你大概也会觉得他是个傻子。”
“我只会觉得金钱和地位果然不是万能的，毕竟贝亚特家族都能培养出你这样莽撞又冲动的愣头青来。”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向贝亚特宣战?”
“如果你一个人真的能代表整个贝亚特家族，那么，是的。”
亚伦语气轻佻。
艾琳娜神色恼怒。
两人的对话再次以剑拔弩张之势告终。
这是块远离市中心与行政区的边缘之地，它拥有整个伦蒂尼恩最肮脏的街道和最多的罪犯。
偷窃、抢劫、斗殴、谋杀……在这里，一年中发生的恶性案件的数量，超过其余地区加起来的总和。
如果人间有地狱，白教堂区或许就是它的大门。
一个藏污纳垢的下水道，自然会生长出潮湿而密集的苔藓。
伦蒂尼恩的违法交易网，由白教堂区为中心，辐射到整座城市，它们像深植在黑色土壤中不断延伸的庞大树根，牢牢控制了伦蒂尼恩阴影之下的暗面。
而其中一项暴利行业，是地下黑拳。
“它几乎没有任何规则，场地不限，技术不限，时间不限并且不戴护具，虽然选手水平比不上正规比赛，但它跟古罗马斗兽场一样原始和血腥，这吸引了很多人参与下注。”
亚伦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黑色阴霾笼罩天空，遮住阳光，蒸汽列车从桥上呼啸而过，路人和马车在灰白的雾里穿行。
“我之前调查过一个叫科克的男人，他失踪前最后的工作是帮人送东西，而那件东西最后被送到了一个地下拳场里。”
他看向艾琳娜，艾琳娜还没消气，瞥了他一眼道：
“是什么东西?”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来这儿了。”
“跟他失踪有关?”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原因，那个穷苦男人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榨取的价值。”
“你下判断的依据令人讨厌。”
“事实如此。而且导致这种情况的，不正是你们这些贵族和富人吗?”
“你……”
她没消散的怒火又有升起的趋势。
这混蛋真的可以一句话激怒跟他交谈的人。
亚伦拐进路边偏僻的巷子，跨过几个流浪汉和泥水坑，来到一扇破旧的木门前。
“我原本计划作为拳手参赛来混进去，不过现在有了更好的选项，我只需要扮做你的保镖就行。”
亚伦推开门，门后的阶梯一路通向地下，两侧的煤油灯照亮通道。
“你则要装成对黑拳感兴趣的富家子弟，最好显得傻一点，别太精明，我想对你来说这都不用刻意去演。剩下的我来解决。”
“就这么简单?”
艾琳娜强压下火气，深吸口气道。
亚伦淡淡地道：
“不，只是听起来简单。如果待会有情况，你就跟随人群跑出去，你这身衣服没法战斗，我也顾不上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艾琳娜掀开长裙的裙摆。
裙摆下并未显现她光洁美好的长腿，而是黑色长裤，以及绑在大腿上的手枪和匕首。
她盯着亚伦道：
“必要时我也可以战斗，而且我能做得比你更好。”
……
这座建在白教堂区地下的拳场设施非常简陋，擂台由木头搭建，地面甚至没铺地板，裸露出棕黑的泥壤。
大量观众就这样闹哄哄地围在擂台四周，稍微有地位的人才能坐在二层俯视全场。
“两位这边请。”
来到地下，身着正装的接待员把亚伦他们带去二层看台。
二层安置着桌椅，互相间隔很远，在此落座的人都安静地观看比赛，与一层的喧闹混乱对比鲜明。
接待员面带微笑，内心却在打鼓。
干这一行最需要懂识人，艾琳娜容貌美丽，衣装华贵，言行优雅得体，神情好奇又带点厌恶，符合一个贵族子弟的举止。
即便披了件灰色斗篷隐藏自己，也无法掩盖那份气质。
至于他身旁的男人……说是保镖吧，他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这个女人身上，一直东张西望，谁家保镖敢这么玩忽职守?
说是情人吧，他棕发薄唇，眼窝深邃，鼻梁高挺，确实很帅，但两人之间的氛围非常微妙，也没有亲密行为，甚至隐隐有点互相敌视的味道。
这让接待员难以通过两人的关系来选择合适的服务态度。
“两位今天来这里是想……”
接待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家小姐对地下拳击一直很感兴趣。听说白教堂区昨天出了一位仅用两招就解决对手的‘蝰蛇’，她很愿意来亲眼看看，以及了解一些具体情况。”
亚伦熟练地掏出5英镑递给对方。
接待员愣了一下，双手接过，连连点头鞠躬。
5英镑差不多等于英格兰特底层劳动者几个月工资了，对方却随意得像在打发乞丐。
相比之下，其他问题都不再重要。
“两位有任何需要知道的事，只要是能够告诉你们的，我一定详尽告知。”
“你们拳场最近可谓声名显赫啊。除了那位‘蝰蛇’，前段时间好像还出现过一位黑马选手。”
“您说的大概是‘食尸鬼’。他在一周前的比赛上以压倒性的力量秒杀了他的对手，当时他的获胜赔率是1:7。他赢了的当晚，白教堂区就出现了多起自杀事件。”
亚伦眯着眼。
一周前……时间对得上。
“他之后的战绩如何?”
“其实那天后，‘食尸鬼’再也没来参加过比赛。据说是因为生病，更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不得而知。”
再也没参加过比赛?
他的猜想里，科克是因为运送了某件重要的东西，才导致被灭口，而这件东西跟拳场有关。
这些用伤病和性命换取财富的拳手同样是“有关人员”。
“能告诉我‘食尸鬼’和‘蝰蛇’的住址吗?我家小姐有意赞助一些有实力的年轻选手，我想这也有利于你们拳场的发展。”
“不好意思，按照规定，我们不能随意透露选手的个人信息……”
接待员还没说完，亚伦突然握住他的手，一张五英镑的纸钞被塞进他手心里。
“……请您稍等。”
接待员收起钞票，鬼鬼祟祟地在背后用纸条和笔写下两个地址，然后悄悄塞给亚伦。
“今天运气不错，在地上捡到张纸条。”
亚伦笑了笑。
“今天我也捡到了10英镑。”
接待员心领神会，微笑鞠躬。
艾琳娜默默看着轻车熟路的亚伦，越发好奇他以前究竟干过些什么工作。
“我家小姐想见你们经理，可以劳烦你通报吗?”
“这是我的荣幸，请稍等。”
接待员转身离开。
“你确定他不会说出去?”
艾琳娜皱眉道。
“他不敢得罪我们，也没必要把他自己搭进去。我们表面的行为只是违规打听选手住址，远算不上罪无可恕。”
“你意思是我们还会有一些私下的行为?”
“废话，不然我们来这儿干什么?地址这种事可以从其他渠道查，我专门问他是为了留个破绽，在事发时这个破绽可以用来掩盖我们真正的意图。”
亚伦不动声色环顾四周，他已经来勘察过数次，但满场都有巡视人员，碍于身份难以深入，但这次是个好机会。
“接下来我要独自行动，你在这里等对方过来，至少拖住他们几分钟。当然，如果有危险就赶紧往外跑，你可死不起。”
“我没那么娇贵。”
“只是你以为。”
“如果一个打不过你的人在你面前说这种话，你大概也会觉得他是个傻子。”
“我只会觉得金钱和地位果然不是万能的，毕竟贝亚特家族都能培养出你这样莽撞又冲动的愣头青来。”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在向贝亚特宣战?”
“如果你一个人真的能代表整个贝亚特家族，那么，是的。”
亚伦语气轻佻。
艾琳娜神色恼怒。
两人的对话再次以剑拔弩张之势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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