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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当年旧事

    “行了,没事了。”李鹤长出一口气:“这女人身上好大的怨气啊。”

    文子此刻哪里顾得上什么怨气,白鹿正捂着喉咙使劲晃脑袋,可怎么都说不出话来。文子拉住李鹤问:“鹤爷,鹿鹿怎么了?”

    “她这是被邪祟缠上了。文子,你俩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让你们一回来就找我吗?”李鹤揉着脑袋,拉了个蒲团坐了下来。

    “我们昨天才回来的,今天晚上突然……哎?鹿鹿你干嘛?”

    这俩人聊天的时候,白鹿已经从文子身上摸出手机埋头打起了字。李鹤整理着乱成一团的卷发,一边抻长脖子看了一眼:“文子,这是写给你看的。”

    文子赶紧凑过去看,只见白鹿打的是:“文子你长能耐了啊!敢让我给你洗脚!那不是我,你看不出来啊?”

    “嘿嘿嘿……我以为……哎呦,踹得好,我闭嘴。”

    文子抱着肚子蹲到一边,白鹿又把打满了字的手机伸到李鹤面前:“李鹤!赶快想办法让我说话!”

    李鹤嗤之以鼻:“姐姐,我什么状况都没搞清楚,让你清醒过来就不错了......多亏了那个邪祟没多纠缠,不然你这会儿还在开膛破肚给文子洗脚呢。别打,别打,我不说了。”

    白鹿收回拳头,攥着手机又开始打字。两个被揍的男人趁机聊起了天,李鹤还不忘沏了杯茶递给文子。

    “李鹤,怪不得白鹿提起你都叫鹤爷,原来你这么厉害。不过鹤爷,你这地方选得也太随意了,居然就开在步行街上。明着是茶舍,暗地里看风水,干你们这一行是不是都得这么打掩护啊?”

    李鹤懒洋洋地歪在茶桌边上,一边喝茶一边纠正他:“首先我不是只看风水。其次,开茶室是为了我买茶叶方便,所谓大隐隐于市嘛。而且有个实体店,做生意会比较方便,毕竟有些上了年纪的人不会网上下单。”

    “厉害厉害,那,请你接个单多少钱?我想请你帮我们处理一下这事。”

    “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这样,看在白鹿和是发小的份上,我给你们打个九折。”

    一个蒲团凌空砸来,正拍在李奸商的后脑勺上。李鹤哎呦一声,回头叫道:“白鹿,变哑了也不耽误你动手是吧?!我这茶舍一关几天,这损失你不得给出嘛。哎,你……你把茶盘放下,那里面有我一个泥金壶!八折,八折行吗?七折!哎呦,六折!不能再少了……”

    文子安逸地喝起了茶,有个厉害老婆真是好,既能理财又能讲价。

    等到那俩发小终于“谈”拢了价格。仨人这才坐下来掰扯这件事,李鹤直接就否定了黑僵的说法:“死人要为害活人,首先要成祟,然后再变煞,最后才是僵。这东西没个上百年根本成不了。”

    理工男听得一头雾水:“鹤爷你说慢点,先要成什么碎?”

    “解释起来很复杂,这么说吧,有横死或者死前执念未了的人,死后尸身遇见特定机缘,怨气就会化为祟,古人常说的作祟,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白鹿飞快打了几行字,把手机伸过来:“机缘是指我砸了她的棺材?那我赔她一个,她就不再缠着我作祟了吧?”

    李鹤一挑眉毛,皮笑肉不笑道:“看呗。”

    如果这是个游戏,那李鹤的第一大属性就应该标着“玩世不恭”。这家伙认真的时候都带着那么股子吊儿郎当的劲儿,敷衍的时候就更加欠揍。

    白鹿也是这么认为的,于是弯腰抄起了一个根雕木凳。

    文子赶紧劝架:“唉鹿鹿别动手,你听鹤爷说吗。鹤爷,看吧是什么意思啊?行还是不行?”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鹤不敢再逗她了:“刚才那个祟的怨气不小,若只是因为棺材被砸,那她吓吓你们就行了,没必要弄哑白鹿。像这样怨气深重的祟,只赔棺材肯定不够,得替她把生前的执念给了了才行。”

    文子傻眼:“这怎么了?我们连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上哪儿知道她的执念呐?”

    “我知道啊。”李鹤一捋头发,露出一个自以为邪魅的微笑:“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行走阴阳两界,平怨灭祟的——阴阳话事人。”

    如果人生是一连串意外的组合,那李鹤就是组合中的王者。

    这家伙出生的年代正是全国上下提倡少生少育的时候。李家当时已经有了个女儿,李鹤的妈妈就响应号召去上了节育环。结果也不知道是环的质量不行,还是李鹤的命硬,这环是上一个掉一个,一连两次都以失败告终。到了第三次,医生告诉她妈妈:你怀孕了。

    怀上的就是李鹤。

    李鹤出生时,他父母已经40多岁了,和他们一起住的还有爷爷奶奶。像万千普通家庭里的中年人一样,李鹤的父母每天睁开眼就要面对一堆吃饭的嘴,柴米油盐鸡零狗碎,在这样的环境里,小孩子如果不会大声哭闹,就很容易被忽略。

    很可惜,李鹤不会哭闹。也因为这个,直到上了小学,家里人都没发现李鹤的异样——他经常盯着空中发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是发呆。在别人看不到的那些地方,总有一些奇怪的东西飘浮着。他们有的像人,有的不像人,有的飘几下就散了,有的会一直站在同一个地方。李鹤觉得很有趣,他很乐意把这个当成自己的秘密。

    不过很可惜,他的秘密还是被人撞破了。这个人是和他一个院子里的邻居,白鹿。

    白鹿和李鹤生活的院子里有一个向南的车棚,看车棚的阿婆年龄很大了,一天有大部分时间都坐在车棚门口打瞌睡。她坐在红毛线钩边的马扎上打着盹,脚边永远卧着一只流浪的橘猫猫。这猫不怕人,只要阿婆在它就一定也在。

    有一天俩人放学晚了,天色已经逐渐黯淡,路灯还没点亮。经过车棚时,李鹤突然咦了一声,站住了脚:“阿婆,猫呢?”

    没有回答。

    车棚还是那个车棚,马扎依旧是红毛线钩边,阿婆依旧是那个昏昏欲睡的阿婆。

    但是她没有回答李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