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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初探遇险

    断阴阳官司的人,干的时间越久,越不愿意招惹活人。

    邪祟、黑僵、粽子、起尸……这些东西虽然恶心,却远算不上可怕。李鹤接手的案子越多,越觉得世间最恶毒的还是人心。

    面对白鹿的请求,李鹤态度很坚决:“你根本就想不到人心能坏到什么程度,亡魂的执念全是活人造成的。所以我接单有个三不原则:不深究、不评论、不管闲事。白鹿你也别那么看着我,明丘坟那女人确实死得冤,但她的事儿跟你这事儿无关,所以我不会管的。”

    白鹿咬着嘴唇,眼眶逐渐红了。文子忙挡在二人之间:“鹿鹿别哭,你俩都别吵了。”

    “我跟个哑巴吵啥。文子你好好劝劝她,我不是神,没办法救所有人。咱们还是赶紧解决了张秀,然后截单回家。”

    其实文子非常懂李鹤,理科思维不靠感情,讲的是逻辑。

    有一次他的工程需要平一小块农田,那片地种的是地瓜。表面看上去是一派祥和的绿色叶片,动手挖掘的时候才发现,每一处瓜蔓所及之地,都暗暗深埋着硕大的果实。

    青屏村就像这地瓜田,每扯起一处就会勾起另一处陈年旧事,枝蔓相通,没完没了。李鹤不想节外生枝,文子完全赞成。

    他试图和妻子解释:“鹿鹿,我知道你心肠好,但天下可怜的人太多了,咱们管不过来的。而且她们都已经死了。咱们还是先顾活人吧,好吗?怎么?你打的什么字?《乌盆记》……什么意思?”

    看着白鹿在手机上打出的这三个字,文子不明就里。李鹤倒是秒懂:“这是京剧里的一出戏,说的是有个人遇到歹人被杀身亡,碎尸后投入火窑烧成乌盆。这个乌盆怨气冲天,每天半夜向人叫屈,终于迫使这人带了乌盆去找包公撞鼓鸣冤。”

    文子追问:“那然后呢?歹人被抓了没有?”

    “结局是沉冤得雪,恶人伏法。白鹿的意思是,张秀就是那乌盆,她就是那个代乌盆鸣冤的人。但是,我不是包拯。我手底下没有王朝马汉,也没有展昭五鼠,这事儿我管不了。你又打了啥?”

    白鹿把手机按得飞快:“可是张秀死的冤!我想知道究竟是谁害了她!我梦见了,我看见了,那碗鸡汤和那碗药,肯定有一个里面有问题!”

    “姐姐,你着相了。别再纠缠张秀的死因了,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不要管。今天晚上我自己回村里去,把这事彻底解决掉。正好明天新棺材也做好了,你们找辆车把棺材运回去。咱们重新把张秀盛殓了,齐活儿。文子,把车钥匙给我。”

    看着李鹤结果车钥匙,文子有点不放心:“鹤爷,你自己回去行不行啊?要不要帮手?”

    “你跟着能干嘛?到时候煞风一起,你是能帮我还是能自保?在宾馆呆着哄你媳妇吧,这个二百五娘们没人看着一准儿惹祸。”

    一个枕头飞过来,白鹿作势要咬人,李鹤转身跑出了房间。今儿晚上可是力气活儿,他得先睡饱。

    回到自个儿房间,李鹤打开手机翻了翻自己的淘宝店铺,很好,状态很稳定,没有新单。他回了几条信息,就把手机关成静音埋头大睡。微微泛潮的床单没有引起他的丝毫不适,身为阴阳话事人,李鹤早就练就了随时随地睡着的本事。

    没一会儿,他就打起了呼噜。可他的手机没休息,微信震动声接连不断。没用,李鹤已经开始和周公下棋了。手机坚持了很久,最后终于耗尽了电量,黑屏了。

    午夜十二点,饱经沧桑的哈弗h5悄悄停在了村口。李鹤拉上手刹熄灭了车灯,他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拿出个小瓶子在手腕上喷了两下,这才悠然下了车。

    每次干活儿前都要喷香水,这是李鹤的习惯。他习惯在美好的气味里开始工作,因为不知道等一下会遇到什么恶心事儿。

    村巷里依旧空寂,不知道是不是郭村长听了他们的建议,村子里居然亮起了两盏灯。虽然是两个缠在木头杆子上的破灯泡,但那点黯淡的黄光已经足够李鹤看清路了。

    这一次他没有遇见那个带狗的老徐头。李鹤径直来到祠堂前,一推门,没动,原来门从里面关上了。

    难道里面有人?

    有人就有人吧,就说自己是张莉请来的道士,夜里来给张秀安魂的。李鹤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已经把头发束在头顶插了个发簪,猛看上去还真像个道士。

    李鹤退后两步,然后快步疾冲,飞速爬上了祠堂墙外的那棵大槐树。接着,他跃上墙头,往下扫视了一圈确定院子里没人,便翻身向下面跳落。

    落地没落好,李鹤揉着膝盖站了起来。他老是控制不好着陆这一下,每次都得出点状况。

    他爬起来,试探着叫了一声:“有人吗?我是来安魂的道士。”

    没人回答。大门里面插上了门闩,祠堂里一定有人。李鹤大大方方走进正堂,他不怕里面有人,活人好糊弄,他的目标是死人。

    正堂里也没有人,起码明面上没有。李鹤看了看东西两厢逼仄的房间,不确定关门的人是不是藏在那里面。

    但是他没有心思去管了,因为张秀的尸体就摆在眼前。

    破桌上,芦席盖得端端正正,一丝黑气也无。整个祠堂里只有那盏昏黄的灯在夜风中摇曳,此外再没有任何动静。

    李鹤耸耸肩,煞气与怨祟的最大区别就是能脱离尸体藏匿行踪。但是再怎么躲,只要有人危害到本体,煞气还是会第一时间出现。

    李鹤在香案上取了三支线香点燃,恭恭敬敬插在了破桌前的香炉里。

    然后,他开始结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李鹤飞快变换着手势,先是双手食指立起,然后中指交叠其上。他刚刚结到阵字,正堂里的氛围就变了。

    梁上的那张灯猛烈地晃动起来,数股黑风从屋檐下向室内聚拢,它们越积越多,越转越快最后轰然一响,向四方炸开。

    享堂内被炸得一塌糊涂,香案倾覆,牌位乱飞。黑风愈发势大,积聚成一个硕大的旋风,对着李鹤发出一阵刺耳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