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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探查(二)

    话没说完,锦袍老者伸手就要接取十二手中的紫王佩。

    十二目光如炬,凝视着对方冷然地道:“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锦袍老者一楞:“条件?好,你说出来试试看。”

    “此紫玉佩是我家祖传珍品,今天,为了救人,暂时折价两千两白银押给你,以后,我可得照价收回。”

    “可以!不论时隔多久,老夫不另算利钱就是。”

    “你很慷慨!”

    “哪里,哪里,小意思,小意思,小哥你能花五万两银子救人,老夫牺牲一点利息钱,又算得了甚么?”

    “胡大人既然知道我是旨在救人,就该懂得救人救到底的道理。”

    “是的,是的,救人就该救到底。”

    十二目光一瞥床上的那一对母女:“这一对孤儿寡妇,流落异乡,而且那位大婶身染重病,治病还乡,都需要钱,是么?”

    锦袍老者道:“是的,都需要钱。”

    “可是,我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都给你了。”

    锦袍老者似乎还没有明自十二的言外之底,不由微微一楞:“这可没人强迫你啊!”

    “胡大人误解我的意思了。”

    “那么,小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想同你打一个商量。”

    锦袍老者惑然地道:“如何一个商量法?”

    十二扬了扬手中的紫玉佩,正容接道:“方才我已说过,这是我家的祖传珍宝。将来我要借款收回,你信得过吗?”

    “信得过,信得过。”

    “那么,请暂时垫付白银千两,做为那位大婶治病还乡的费用,将来我买回紫玉佩时,本息一并偿还,如何?”

    锦袍老者不由为之一呆:“这……”

    十二声容俱庄:“胡大人,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以后还不起你这一笔线,一千两银子的损失,在你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锦袍老者为难许久,才勉强的点点头:“好,我答应。”

    十二如释负重地长嘘一声:“那么,你立刻拿出千两银子来,这些东西就都属于你了。”

    锦袍老者贪梦的日光,向那些明珠一扫,咽了一口口水之后,才满堆笑地道:“好,好,老夫立刻回房间去取。”

    说着,匆匆走出房间而去。

    十二目光移注床上那位清泪双流,满含感激神情的病妇,诚恳地温声数说道:“大婶,请别难过,也别存什么感恩戴德的心情,人都难免遇上困难的,何况,钱财本是身外之物,算不了什么。”

    十二本想说几句得体而又能安慰对方的话,可是他毕竟太年轻,处世的经验大少,费了很大的动,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蹩蹩扭扭,词不达意。

    中年妇人凄凉一笑:“公子义海云天,老身存殁均感,但有道是,大恩不敢言谢,老身也只好永铭心底了。”

    微顿话锋,伸手拍了拍仍然偎在她身前,却偷偷落泪的爱女,低声喝道:“丫头,我不能起床,你还不快点起来代为娘的向这位公子拜谢救命之恩。”

    那少女带泪的俏面上,飞上一片红云,默然起身,向着十二盈盈地拜了下去,口中娇声说道:“恩公在上,小女这厢有礼了。”

    语声如出谷黄莺,悦耳之极。

    十二目光微瞥之下,只见那少女年约十六七岁,那面庞儿真是美得不可方物,一时之间,不由窘得他俊险绯红,手足失措地,摇手讷讷地道:“姑娘快……快起来…⋯这不敢当,不可以。”

    背后,一个苍老的语声哈哈大笑道:“可以可以,应该应该!”

    接话的那位锦袍老者,他正捧着盛封的一千两银子,笑嘻嘻地站在十二的背后。

    而这当口,那少女却己向着十二恭恭敬敬地拜了四拜,退立一旁。俯着拔弄着自己的衣角,一副楚楚堪怜,娇羞不胜的神态。

    锦袍老者双手两递过银封道:“这是白银一千两。”

    十二接过银封,顺手放在中年妇人的床头,同时,将手中紫玉佩递给锦袍老者:“好,胡大人可以走了。”

    胡大人接过紫玉佩,将茶几上的明珠细数装入怀中。

    “胡大人,请将尊址说明,以便我来日赎取玉佩。”

    “老夫住在城东门外,到时候,小哥一问便知。”

    十二目光移注床上的中年妇人:“大婶,这位胡大人,果然是住在城东门外么?”

    那位中年妇人点点头道:“是的,公子。”

    锦袍老者笑了笑道:“小哥年纪经轻,做事倒是老练得很。”

    “胡大人可以请了。”

    “是,是,老夫就此告辞。”

    十二送锦袍老者走出房门之后,转向中年妇人道:“大婶,这位胡大人是什么官员?”

    中年妇人道:“公子,那是一位退休的布政司使。”

    “他平日的官声如何?”

    “这个……老身不大清楚。”

    十二星目中精芒一闪,喃喃自语道:“为富不仁者,为官也绝对清正不了,有朝一日,我要他……哼!”

    十二正沉思自语,床前的少女却是与母亲飞快地交换了一个奇异的眼神。

    中年妇人朝小明招招手,显得颇为吃力的的道:公子,您请坐到这儿来。

    十二默默走到到床前,和声道:“大婶,您该好好养病,我去叫店家请大夫来。”

    “老身这病,本是急出来的,如今承公子义伸援手,困难解决之后,病也好了一半了,所以,便不用请大夫,休息一两天就会好的。”

    “那么,您好好休息,我不打搅您了。”

    中年妇人仲手拍拍床沿:“公子,请坐下来,老身有话跟您说。”

    十二略一犹豫,终于坐了下去。

    中年妇人拉起小明的右手,柔声问道:“公子是本地人氏?”

    十二茫然道:“我想是的。”

    中年妇人似乎并未注意小明那奇异的答话,只是抚摩着小明的健腕,接问道:“公子家中有些什么人?”

    “我只有一位相依为命的刘伯伯,可是,他老人家已于前晚死去了。”

    “公子既然是孑然一身,此后有何打算?”

    小明沉思着接道:“我准备前往神剑宗,投奔刘伯伯的一位朋友。”

    中年妇人注目接道:“公子,老身有几句话,本不便出口,但如有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十二微微一愣道:“大婶有话,请尽管吩咐。”

    “公子太客气了,老身母女,等于是身受公子活命之恩。”

    “大婶,那些不必再说。”

    “公子请听老身说下去。”

    顿顿话锋,幽幽地一声长叹道:“公子这一番天高厚义,老身此生是没法偿还的了,公子,老身有一个冒味的请求,希望公子能先行慨允。”

    十二毅然地接道:“只要我力所能及,当勉力以赴,大婶请说。”

    中年妇人讷讷地道:“老身这丫头,今年才十六岁,人也长得还不算太难看,我想将她许配与公子。”

    十二脸色一变,霍然站起,正谷朗声道:“大婶,你将十二当做怎样的人了。”

    “公子,您别生气,老身可是一番诚意。”

    “大婶是将我也看成那位胡大人同流人物?”

    “公子,那可不能相提并论,因为,这是完全出于老身的自愿。”

    “大婶,您该懂得乘人之危,与持恩要挟这两句话的含义。”

    “公子豪侠襟怀,心胸坦荡,似可不必有此顾虑。”

    “大婶,姑且撒开这些不谈,我十二也碍难遵命。”

    “难道说,公子是嫌小女过于丑陋,不堪匹配。”

    十二目光一瞥那娇羞不胜的少女一眼,摇摇头道:“非也!大婶,令媛玉骨冰肌,天姿国色,不难找到一位有前途的乘龙快婿。而我十二,却是一个身世不明的孤儿,一身如寄,前途茫茫,所以。说起来,不堪匹配的倒是十二了。”

    中年妇人不以为然地道:“公子,老身这当事人都不嫌弃你。你自己又何苦这般妄自菲薄。”

    “大婶,别提这些了,小可就此告辞。”

    十二的话没说完,背后传来一个苍劲的语声笑道:这小子,连我也越来越喜欢他了。

    十二愕然回身,只见门口并肩站着一位白衫少年和一位青衣老妪。

    这两位,赫然就是乌蓬小船上救过小明一命的四位人中的两位。不过,懵然无知的小明,自然认不出来。当他木楞出神间,那个白衫少年却向青衣老妪笑道:“现在,你相信我这双眼睛了吧?”

    青衣老妪喃喃自语道:“仗义疏财,急人之急,固已难能可贵,而更可贵的却是年纪轻经,不为美色所迷。”

    白衫少年含笑道:“四娘,能得到你由衷地赞美的人,大概错不了的了。”

    十二被弄得一头雾水,茫然地问道:“两位是……?”

    白衫少年向他怀中塞过,一个小绢包,爽朗地笑道:“小子,原物奉还,数数看,少不少?”

    十二愕然的打开绢包一瞧,里面赫然竟是那位胡大人拿去的明珠和玉佩。

    就在十二不知所措间,白衫少年和青衣老妪已由他身边走进房中,只听的白衫少年笑道:“今天你表演得很不错。”

    十二心中一动,霍然转身,眼前又是一番奇景。

    原来在片刻之间,那一对沦落异乡的可怜母女已不见了,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对白衣胜雪,娇艳如花的少妇和少女,四道黑白分明的异样目光,正默默地向他注视着。

    十二的心中,好像有点明白了,但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他的嘴巴张了张,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那青衣老妪目注十二,含笑叱道:“傻小子,你福缘不浅,还不快点拜附恩师!”

    十二方自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似地微微一楞,白衫书生却连忙接道:“慢来,慢来,四娘,拜师大事,可如此轻率,何况这娃儿还一无所知。”

    十二心中暗忖着,这位仁兄好大的口气,他的年纪也不过比我上大四五岁,居然老气横秋地叫我娃…

    又听得青衣老妪点点头道:“也好,且让我先跟他谈谈。”

    顿住话锋,目注十二含笑道:“娃儿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是的。”

    “听说你会中原四异的武功对么?”

    “是的,是从小将我抚养成人的刘伯伯教给我的。”

    白衫少年问道:“就是前天晚上,在蔚然湖中为你殉难的那位老渔人?”

    “不错。”十二神色一暗。

    青衣老妪注目问道:“娃,你知不知道你那位刘伯伯的真实姓名。”

    “他老人家临死前才告诉我,姓徐名令修。”

    “一人而兼武林四异武功的人物,当非泛泛之辈,但徐令修这个名字,我怎会没听说过。”

    那白衫少妇嫣然一笑:“老妹子,你也不想想,你已多久没在江湖走动了。”

    青衣老妪呀然失笑道:“对,对,我真是越老越糊涂啦。”

    白衫书生注目接道:“娃儿,你知道前天晚上,那些人要杀你的原因么?”

    有了这一夜的功夫,他们知道蔚然湖中,前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也就不足为奇了。

    十二茫然地道:“不知道。”

    白衫书生道:“你对自己的身此,一无所知,难道那徐令修临死之前,没给你提供一点线索吗”

    “有是有,不过,可不敢确定是否跟我的身世有关。”十二沉思许久。

    于是,他将那晚刘伯伯临死前对他所做的交代复述了一遍,不过暗自略过了刘伯伯遗物埋藏的地点没说。

    白衫少年点点头:“是了,那准是跟你的身世有关。”

    青衣老妪含笑接道:“娃儿,老婆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两天,你因祸得福,已平添一甲子功力,不必再等三年,你的武功,短期内就可大成了。”

    说来她便将昨日救助十二的经过,以及如何由白衫少年改装胡大人逼迫孤儿寡妇,以考察他的本性的原因,详细能说了一遍。

    十二如梦初醒地惊啊一声:“原来如此。”

    青衣老妪看向白衫少年:“现在,可以拜师了吧。”

    “这娃儿的心中,可能认为我比他大不了几岁。”白衫少年微微一笑。

    同时,十二正容向白衫少年拜下道:“兄台救命大恩,不敢言谢,请先受小弟一拜。”

    那白衫少年静立没动,可是小明的身前却像有一道无形的铜墙似地,怎么都拜不下去。

    小明挣得红面耳赤,心中兀自不服间,白衫书生却淡笑叱道:“罢了,待会一起吧!”

    微顿话锋,扭头向青衣老妪笑道:“如何?他居然跟我称兄道弟起来。”

    青衣老妪笑道:“这也难怪他,谁教你长成这一副少年模样,也罢,让我再多费点唇舌。”

    白衣少妇微笑接道:“你们就准备这么站着说下去吗?”

    原来这五个人,除了白衣少妇并坐床沿之外,其余三人,都还在站着,经白衣少妇这一说,白衫少年与青衣老妪才呀然失笑地各自就座,但十二却还是拘谨地呆立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