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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初入江湖

    依然是风光明媚的蔚然湖,依然是皓月当空的月圆之夜,不过,那丹桂飘香的中秋佳书,却已悄然溜走已二月有余。

    南国的初冬,虽然还闻不到冬天的气息,但蔚然湖面的深夜,却已透着一丝寒气。

    所以,尽管今夜是万里无云,月华如水最适合赏月的好时光,但万倾碧波的蔚然湖面上,极目所见,却仅仅有三五艘游艇点缀其间。

    不,现在又多出一艘了。

    那是由马荧岛驶出的一艇小艇,艇上是一位年约弱冠的白衫书生,紫膛脸,扫帚眉,薄薄的嘴唇,洁白的牙齿,关鸡眼,鹰钩鼻,那外表,可实在不敢恭维。

    他懒洋洋地挥动着双桨,在一望无垠的湖面上,漫无目的地划呀划的。

    他是谁?原来就是那否极泰来,已炼成一身绝代绝艺的十二。

    当然,现在他是戴了一副特制的人皮面具,此行本是前来取他那位刘伯伯埋在那神庙座下,所留给他的油布包。

    可是,不幸得很,仅仅是两个月的时间,这马荧岛上,却有了极大的变化,不但他与刘伯伯所住的茅屋早已荡然无存,连那座湖神庙,也已付之一炬,地面上并已由当地的农人种上了农作物。

    此情此景,当然那一个油布包已没法找到了。

    经过半天的打听,终于从那农作物主人的口中探出,地面上委实曾经就挖出过一个油布包,可那油布却被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陌生人,以十两银子买走了。

    内心之中,感到到无比失望的十二,只好在他刘伯伯坟前默读一番之后,由独自驾着小艇,划向湖心。

    此刻,他的心头乱成一团。

    油布包失踪了,也就是说,刘伯伯交代他办的要事,也可能是有关自己的身世线索,也跟着中断了,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他爷爷交待他的的任务,更是重逾千金。

    要在茫茫人海中,去找一个恶迹尚未召著的恶人,虽然比大海捞针要可靠得多,但真正实行起来,又淡何容易。

    他仰望中天皓月,良久,良久,不时喟叹出声。

    当他意乱心烦,一时之间,不知何去何入间,耳边似乎响起他爷爷临别时的坚定语勘:

    “孩于,为了养成你独立自主的能力,今后可得由你自己去闯天下了。”

    “放眼当今武林,你的武功。已很难找到对手了,但你要特別记住,闯江湖不仅仅是凭武功,经验与机智,也同样的重要,而更重要的,却是大无畏的精神与不屈不饶的意志,人生的旅途是坎坷的,纵然是一帆风顺,也难免会突然遇上陡发的风浪。”

    想到这里,十二不由地精神一振,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这点小挫折,算得了什么,现在,我该先去神剑宗,去找刘伯伯的那位朋友,顺便打听打听师叔的下落。”

    他口中的师叔自然指的是东海女飞卫冷无眉,武林中人都知道她是璇玑岛不老双仙的记名弟子,可是,却没人知道她还是冷飞琼的侄女,也就是冷无君的胞妹。

    冷无眉虽然是冷无君的同胞兄妹,但冷无眉的性格却是温柔敦厚,与他兄长的豺狼本性迴然不同,所以,虽然她名义上仅仅是徐羽军夫妇的记名弟子,但实际上,徐羽军夫妇却视同自己的掌珠,珍爱无以复加。

    然而这位东海女飞卫虽与他师傅们一同名列当今武功十大高人的冷无眉,却足有十二年未回过璇玑岛了。

    尽管徐羽军夫妇都深信冷无眉不至发生意外,也不至于与她兄长同流合污,但冷无君判离璇玑岛十二年,冷无眉也足足有十二年未回璇玑岛,时间上未免大巧合了,徐羽军夫妇常常暗中担心,深恐其中了冷无君的暗算,所以,于十二艺成时,特别叮嘱十二顺便打听这位师叔的消息。

    这些,都是当他于练功的闲暇,由徐羽军亲自告诉他的,并特别提到,冷无眉的外表,有八成像冷飞琼,使的是一具风磨铜制成的琵琶。

    当时,全心练功,并未加以深思,目前这一想到要打听冷无眉的下落,不由猛然想起两月之前的中秋节时,在湖面上遇到的那位红衣美妇,可不正是使的一具琵琶,而回想起来,红衣美妇的面容,也不正跟冷飞琼有几分相似。

    与念及此,又喃喃自语道:“难道那红衣美妇就是冷师叔吗?她曾经约我第二天晚上在城外东郊的土地庙会她,当时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如今事隔两月,又到那儿去寻她呢?”

    十二对月蹙眉沉思良久,又低声自语道:“冷师叔名列十大高人之中,找起来该不致有太大的困难,我还是先去湘中潭州吧。”

    茶洞,是湘中西北边境的一个小填,因其位于湘、蜀、黔,三道交界处,形成官府势力的三不管地区,以至成为绿林好汉的啸聚之所,镇虽小,却是三教九流,龙蛇难处之至。

    这一天,约摸是腊月中旬的一个黄昏。

    地面上,己积聚于尺多深的积雪,而鹅掌大的雪花,仍自飞落个不停。

    由蜀境秀山随通往茶洞小径上,也就是距茶洞还有七八里路程的一个山坳旁,有两帮江湖人物,正在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面向通往茶洞方向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白净无须,年约五旬的精悍老者,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一身劲装,尽管身体并不魁梧,但却不怒自威,隐隐有一大股惊人的气势。

    精悍老者的左肩,是一个身著灰色长衫的中年人,一张马脸,两道扫帚眉,目光阴森令人不寒而栗。

    这两人后面,鱼贯的静立着五匹专行山地的健骡,每匹健骡旁站着一名壮硕的大汉,骡背上驮着沉甸甸的包裹,显然是黄白物。

    在这一行正前面不远处,为首是一个身如半截铁塔,虬髯满颊壮年汉子,他的背后,雁翅般分立着二十多个劲装大汉,一个个满脸兴奋,磨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这时,那灰衫人扭头来向他身边的精悍老者问道:“林兄,这些人是什么路数?”

    那精悍老者笑了笑:“司兄,这位就是湘、蜀、黔三道边区的绿林道龙头小哥莽金刚柳刚柳当家的……”

    站立他们对面的虬须壮汉不等对方说完,不耐烦地高呼:“林长老,兄弟就等你一句话了。”

    那灰衫人阴冷的目光斜睨着虬须壮汉,微微一笑:倒真是名副其实的莽金刚。

    接着,向着林长老嘴唇一阵翕张,却没发出声来。

    只见那林长老连连点头道:“是是。在下遵命。”

    顿住话锋,目光凝注那莽金刚柳刚,微微一笑:“柳兄,能否听在下一言?”

    蟒金刚柳刚闻摇了摇头,一脸轻蔑的说道:“有屁快放。”

    “这么多年我们神剑宗与阁下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一直相安无事,值此岁尾年关,在下自当有所表示,但你想要身后那五匹骡子上的黄白物,再下恕难从命。”林长老脸色一正,缓缓道来。

    柳刚闻言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灰衫人摆了摆手:“林兄跟他们废什么话,全宰了便是。”

    “好大的胆子,老夫在茶洞纵横四十余载,还从未有人敢这么跟老夫说话。”话音未落,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

    微风飒然,柳刚身边多了一位双目精芒如电的斑发老者。

    半截铁塔似的柳刚,却向着比他矮一个头的黑衣老者躬身道:“柳刚见过大当家的。”

    同时林长老脸色徽变地向身旁的灰衫人低声道:“这位是湘、蜀、黔、三道的绿林大当家矮叟朱诚。”

    灰衫人冷冷的盯了朱诚一眼,冷漠的马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朱诚冷哼一声,黑影一闪,砰的一声,灰衫人被震得身形连晃。

    原来在这电光火石间,两人已是硬拼了一掌,而这一掌硬拼,显然是灰衫人吃了亏。

    朱诚以借掌劲的反震之力,飞纵原地,精目中寒芒一闪:“能接老夫七成真力的一掌,也足以你自傲了。”

    灰衫人冷笑一声:“出人不备,突施暗算,算什么英雄好汉。”

    话落,已拔出肩中长剑,猛力一挥,但见一道寒芒,疾如电光石火地一闪,并隐隐挾风雷之声。

    朱诚见状之下,脸色微微一变:“南荒独孤翁的分光剑法,没什么了不起。”

    顿住话锋,注目接问道:“你是南荒独孤翁独孤玉的传人?”

    灰衫人沉脸怒叱:“恩师名号,岂是你能随便叫的。”

    朱诚仰首狂笑道:“小子,别以为你师傅名列当今十大高人之中,自以为了不起,老实告诉你,除了不老双仙徐前辈夫妇算得上真正高人之外,其他那八人,别人我不说,至于独孤玉么,我看不提也罢。”

    灰衫人面色铁青,一袭灰衫无风自鼓,长剑上寒光飞闪,此时他已愤怒至极。

    朱诚看着气得愤怒至极的灰衣人哈哈一笑:“江湖上的一些好事之徒,实在无聊的很,当代武林中,明明只有不老双仙那两位绝代高人,却偏偏硬要东西南北地凑成十个,甚至于那不老双仙的弟子女飞卫冷无眉也跟他师傅相提并论,以及像独孤玉那种人物,居然也可以滥竽充数地身处十大高手人之中。”

    这当口,那灰衫人可真是气昏了头,险上青一阵自一阵,浮身籁籁颤抖不停。

    同时,一个清朗的语音接过朱诚的话锋:“阁下此言差矣。”

    朱诚微微一愣,顿声投注,只见距他们约十丈外的山涧旁,零乱地站着七八个装束不一的汉子,其中最惹眼的一个,年约弱冠,英挺脱拔如鹤立鸡群,在地面积雪反映之下,但见他面如冠王,眉目清秀,一脸的书卷气,一袭洁白长衫,显得格外醒目。

    更令人讶异的,是如此大雪纷飞的数九寒天,普通人身拥重裘还籁籁发抖,而他一袭白绸长衫,却反而显得格外精神。

    准以此观,他应该是一位肉外兼修的武林高手,才能具有此种寒暑不侵的修为。

    可是,他的眼神并没有武林高手所具有的奕奕神光,两大阳穴也并未隆起,年纪轻轻,一脸书卷气,如说这么一个年轻人已是达寒暑不侵的武林高手,恐怕任谁都不相信。

    原来他就是由蜀地前往湘中潭州的十二。

    他自从迭获奇遇,真力大增之后,短短几个月的功夫,不但身体发育得更成熟,连思想也成熟多了,不论丰标仪态,举手投足之间,已完全是一个成人,任谁也不能由外表看出他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大孩子。

    那原本黝黑的肤色,已变得白嫩红润。

    那原米还带着三分稚气的面孔,目前,纵然就是四个月之前,在蔚然湖血战中,与他拼杀血战的歹人再度相见,也不一定能认山眼前的白衫书生,就是那四个月前的十二了。

    因此,尽管他爷爷一再叮嘱他小心潜藏,但他还是于进人黔首之后,毅然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

    十二觉得这几个月中,他的外表变了太多,那些歹人未必能认得出来,退一步讲,纵然那些歹人认出来了,他目前已没有办法找到刘伯伯留给他油布包,也就是说,刘伯伯托他办的要事,也可能是有关他身世的线索,也己中断,那不正由认出他的歹人身上,追查自己的身世嘛。

    同时他也想到如果他人在次问起自己,自己却连自己姓氏都不知晓,岂不惹人怀疑。

    那位在蔚然湖中为救自己身死的大叔不是肯定自己姓李吗?于是他便为自己取了个李字。

    从今以后,我就叫李太白。

    这一路来,一边暗中打听江湖上的事情,一边游山玩水的向湘中行进。

    于是,在这茶洞镇外,意外地碰上了他正等待投奔的湘中潭州神剑宗的长老林大年。

    当然。他来到这儿,已有好一会子,因为这儿是湘、蜀、黔、三道的交通孔道,人来人往,纵然是自前这里发生了事故,但胆大的人,偶然驻足一旁,看看热闹也是很平常的事,所以,这远在十丈外的七八个人,并没引起正在对峙中的当事双方的注意。

    而太白也因各方面成熟多了,虽然明知是神剑宗的人遇上了麻烦,却认为还是先听听究竟,此较妥当。

    但当他听到朱诚的语意之间对那位冷无眉师叔。微有不敬之意时,却忍不往立即出声,予以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