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暴”
二层楼竹屋一楼是康教授的住所，客厅中几个人围坐在竹桌上刚刚享用完丰盛的“山珍”大餐。
“每逢清明倍思亲，今天村里的一半人都去各地扫墓祭奠亲人了，不然还会多几个菜。”康教授向着董凡雨说道。
“已经很丰盛，我来这里的一个重要诱惑就是在这里吃几顿，在竹床上睡一觉，看来今天是没法睡觉了，明天一早还要继续上线工作，我想干到80岁再退休。”董凡雨笑着回道。
“只要你愿意，干到100岁都可以，只是那时候还是不是真正的你就不好说了。”康教授带有深意的看着董凡雨。
董凡雨看向旁边墙壁，墙壁上挂着一件斗篷和雨伞，目光停留在一扇被锁起来的竹门。
“我想上去楼上看看。”
“你若远去，我必相随。那几个字好得很，没有问题。”康教授这是拒绝了董凡雨的请求。
“你若远去，我必相随。我没有做到，对不起，兰兰。”董凡雨低声念叨着。
康教授则盯着董凡雨，似乎想要说话，这时，一楼的门打开了。
一道身影推门而入，径直走向墙壁将帽子和雨伞挂在了墙上，当转过身看到饭桌边的几个人其中的董凡雨时，走过来步伐放缓了，然后停住。
“你又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康爷爷，我们说过，他要来我拦不住，但不能在这里，要吃饭可以，出去吃。”
“嘉文，今天是清明节。”一旁的刘勋道劝解到。
“诗人你别说话，行，那我出去。”董嘉文转身走出竹屋，用力的带上了门。
董凡雨低着头放下了筷子盯着饭碗，摇了摇头后抬头看向康教授说道：“我该走了，不然等会也许还真走不，那边又多一个墓地。”
“你想的美，活着这里都不欢迎你，死了还想留在这里？做梦吧。”
一句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便走向远处，很明显董嘉文是不想再看到自己的父亲董凡雨。
“咳咳咳，也好，走吧，嘉文的那道心坎我看是过不去的。有空就回来看看，我还在没事的。”康教授示意刘勋道推着他出门送客。
董凡雨走到村子中间，再次回头看向二楼，门口悠悠的等灯光下，那扇自己与何兰兰亲手做的竹门静静地悬立在哪里，那几个字的模样似乎还可以看得见，但他心中挂念的，是否只有那句“你若远离，我必相随”，只有董凡雨自己知道。
刘勋道推着康教授来到墓地处，远远地就看到董嘉文一个人在那里，正在放置着各种水果。刘勋道推着康教授慢慢靠近过去，董嘉文似乎没有发现他们过来，自顾自地忙着。
董嘉文自言自语说道：“妈妈，这是你最爱吃的菠萝，这个最大的，我带来给你，皮削好了。”
嘉文便一下坐在地上抹着眼泪。
“清明倍思亲，星光照路人。妈妈天堂看，嘉文地上哭。”
董嘉文转过头来，看到是刘勋道在康教授身后又在念诗，甩口到：“别在这里作诗好吗？这诗烂到家了，妈妈不想听。”
刘勋道则不以为然，继续看着天空，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灵感。
“哭一下也好，今天大家可以放开来哭，我也有想念的人也很想哭，做人真好，今天都可以真正的哭一场。”康教授也发出感慨。
“康爷爷，人如果能不哭，不是更好吗？一些人为了自己能去享受，自私的后果却是让别人哭，这公平吗？”张恒恒不解地说道。
“孩子，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公平，我们还能哭出来，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那些新人类能像我们一样哭吗？他们能像勋道一样作诗吗？虽然作的不怎样，但也能算做是诗吧。”
刘勋道则低下头来看着康教授，像是被表扬了一样，满意地看向董嘉文。
“如果不是他，妈妈就不会死，逼着去轨道基地办理工作调动，陪他自己在地球工作，我最不理解的是买了一个和我妈妈一样的机器人，当我第一眼看到那个机器眼睛的时候，我才真正感受到妈妈不在了，害的我现在一想到妈妈，就能看到那个机器人的眼睛，我恨他。”
“这些事我们谈过，有约定的。”
“我们也约定不能让他进你的屋子，他还不是盯着你在二楼的东西，没按好心。”董嘉文反驳道。
今天是清明节，康教授知道嘉文的心情不好，不打算继续在继续这些话题。
水池边一个脚步声传来，三人回头望去，不远处的灯光夹杂着月光中一个身影正在向这边走，手中有着几束花的阴影，那人先是走到了南院士，张院士墓前，弯腰将两束话分别放在了墓碑旁，接着走到了何兰兰的墓前，弯腰放了下去，在微光中凝视着墓碑。
康教授示意刘勋道自己先走，刘勋道看到康教授的眼神，则转身向村子里边走嘴里边哼唧着什么。
董嘉文凑上去蹲下身子，将何兰兰墓碑前的水果和鲜花再次整理了一下，将插有董凡雨烧完的香头连根拔了出来扔在地上，再将米饭再次按了按整齐放回去，随后朝着刚来的那人喊到：“恒叔。”
那人收回了凝视墓碑的目光看向董嘉文，说道：“他来过了？”
“嗯，被我赶跑了。”
张恒恒看向另一边，康教授则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又咳了几声。
“嘉文，你先回屋去吧，我和你恒叔有话说。”
董嘉文听到康教授的话，再次看了看何兰兰的墓碑，不舍地走向村子。
“康爷爷，找到您学生张佳和陈婷了，谈了一小时还是不愿回来，这条线看来得放弃。”
“嗯，其实我早已放弃了。”
“那您还让我去说服他回来干嘛？”
“只是不想他们走刘勋道的老路，我尽责了。”
张恒恒理解到了康教授的用意，刘勋道在5年前主动要求前往《寰宇世纪》虚拟社会收集情报，结果深陷其中，他进入那个虚拟社会后，几乎所有的好事都被碰上了，连续三年平均每天在线超过15小时。好在刘勋道身体没撑住，利用治疗身体的机会被接了回来，自那以后就感觉刘勋道像是变了一个人，就像灵魂中少了一魂一魄，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
“他们的那份名单上，现在应该不只有我们。”康教授看向张恒恒说道。
“它们在更新名单？”
“我们这些乡下人越来越少，剩下来的人很可能都在上面了，只是我们这些接触过阿尔法智慧体星际事件的人在最前列吧。”
昏暗灯光与月光下的康教授看向竹林的另一边，张恒恒能感觉到已经98岁的康教授心情有些沉重，几十年来，康教授带着这些不愿加入虚拟世界生活的人在这里进行着原始劳作，条件虽然艰苦，但也其乐融融，这个小村里保留了我们最为古老的生活方式，也传承和保存着完全属于我们人类自己的精神世界，为此康教授付出了很多，张恒恒看着康教授的身体近年来越来越差，但感受到他的执念确越来越强烈。
“康爷爷，风有些冷了，我们先回屋去吧。”说完推着康教授的轮椅走向村里。
“你过些天去城里找一下董凡雨，把这个交给他，不想再犹豫，现在想通了，有空的话再去看望一下你刘宏盛伯伯。”康教授坐在轮椅向上递出一个小纸条。
东方城，联邦政府总部会议室。
“世纪公司的财产每天都在损失，你们政府部门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哈萨先生，你们提供的这些报告，我们会提交给联邦政府执法部门的，你们不会是今天就想得到答案吧？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做不到。”
“张副委员，我知道你们的流程很复杂，但是目前的法律也足够可以应付，世纪公司的董事会根本没有看到你们这里的任何执法部门的行动，我们的报案没有一个得到回复，我需要带着你们的解释回去，别忘了你们政府的税收，我们世纪公司贡献了超过50%。”
“我可以理解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张副委员话还没说完，会议室门被打开，一行人走会议室，董凡雨也在其中，走在最前面的一位老者直接坐在了会议桌主位，其他人则各自找到位置坐下，会议室立刻安静了下来。
老者带起一副眼镜拿起桌前的一份报告翻了起来，不时邹起眉头，其他人则都在看着这位老人。
不一会，老人放下报告环视着会议桌上的每个人后目光停留在寰宇世纪公司董事哈萨身上说道：“看的出来，你们有愤怒的理由，就这座城市，平均每天都有新人类遭到虐待，超过20位被彻底损毁甚至肢解。就像你们的宣传语那样，‘她们不是我们的产品，而是我们的家人’，可以理解。”
“唐会长，目前无法取证，很多原因还……”
唐均抬手示意张副委员先不要发言，继续说道：“你们的商业模式是租赁服务，而且对很多用户几乎是信用担保，损失确实不小。”
哈萨说道：“尊敬的会长先生，那些损坏我们产品，哦不，伤害我们家人的行为必须需要阻止，法律都允许新人类与我们通婚了，新人类的生命安全也必须得到保障。”
“这些数据是谁报案数据，是那些新人类的家人？主人？还是目击者？”
哈萨正要说话，张委员抢先说道：“在东方城，目前世纪公司提交的121位新人类伤害事件，只有3件是第三者目击者报案，其他都是世纪公司报的案，没有雇主报案。”
“谁伤害谁？”唐会长问道。
“当然都是我们的产品，哦不，我们的家人受到了伤害。”哈萨歪着脖子压制着怒气说道。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唐会长问道。
“新人类产品的运行数据反馈的。”
“你们实时监控着每位新人类机器人？”董凡雨在会议桌的一侧问道。
“这样描述不准确，董博士，是新人类产品定期联网到服务中心，系统会根据情绪数据来分析如何优化她们，这是为了我们能提供更好的服务，这是签约的时候用户都同意的一项免费服务，我们不会干涉和收集她们的其他数据，所以我们只知道那些被损坏的受到了怎样的非人道对待，系统显示那些数据都很痛苦，这个您应该也清楚。”
唐会长看向张副委员。
张副委员接到唐均的目光说道：“目前的法律是将新人类当做私人财产来定义的，如果新人类机器人被他人损坏，雇主或物主有报案，那么执法队伍就会出动，但目前那些世纪公司宣称的新人类产品损坏数据中，使用者没有一位来报案，只有世纪公司的这些报案，我们分析了他们的服务协议，协议有效期内，这些新人类机器人归用户所有，用户违约的话，只会在世纪公司丧失信用进入黑名单，问题是那些用户还在定时支付佣金，据哈萨前面介绍的，那121位雇主也没向世纪公司提出修理服务的请求，所以我们的执法队伍无法进入用户家中进行调查。”
“所以，哈萨先生，麻烦你回去告诉波顿主席，我接到他的电话后立即组织了会议来讨论此事，但我们必须按照法律来行事。”
“进入黑名单，我们会失去产品和失去用户。”哈萨说道。
“这是你们当初的决策失误。”张委员说道。
“是的，但当时如果不是这样，这项服务根本进入不了人们的家庭生活，现在事情发生了，为我们提供了修改租赁服务协议的机会，我的同事刚刚去了联邦议会提交了协议修订稿和立法提议，希望下周的表决能得到各位的支持。”
唐均盯着哈萨说道：“这我可保证不了，新人类进入人们的家庭生活，当初就存在很大争议，如果将那些新人类的所有权定义在你们公司名下或者共有，那么通婚法律就可能要废止，这个我们更无法保证。”
“所以，哈萨先生，请你们自己想想办法如何提高服务质量，让用户真正地能将你们的这个好产品当做家人来看待。”张委员说完看向一侧的董凡雨。
哈萨说道：“我们提交的新服务协议同时，还提交了一份立法提案，我们并不是想与用户争夺新人类产品的所有权，而是希望赋予他们独立的生存权与人格，希望它们能像人类一样得到社会的尊重，还有法律的保护。”
唐均和张委员以及在坐的其他人听完哈萨的话也都是吃了一惊，赋予新人类机器人独立生存权？这是要增加人类社会的新物种？唐均此时又看向董凡雨。
董凡雨提出了前面那个问题后，就一直在看着桌子上的那份报告，听到哈萨的话，却并没有感到吃惊，反而表现出一副很自然的神态，感觉到张委员和唐会长都看向自己的时候，也抬起头来。
这个会议室，董凡雨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人，因为只有他的家里，才有一位新人类妻子何兰兰，包括世纪公司来的几人也都没有。
哈萨此时也看向董凡雨，他很清楚董凡雨的妻子是他们的产品，而且是第一代，是经过精心定制的，当初是哈萨亲自指定技术团队与董凡雨进行了长达1个月的相处，从董凡雨那里得到了何兰兰生前的脾气、性格、爱好、说话口气等一切能得到的人格属性，而且在后台的AI配有独立的算法模型，就是为了能让董凡雨这位政府智囊能够满意这项服务，包括在价格上也给予了很大优惠。
“都看着我干什么？”董凡雨略显疑惑地问道。
“哈萨说的，你听到了吗？”张副委员问道。
“哦，那个合法的生存权是吧，这不是要去立法表决吗？我也不是立法院的。”
张副委员此时眯着眼看向董凡雨，唐均也盯着董凡雨一动不动，因为董凡雨不仅仅是联邦技术委员会副主席，还是“寰宇世纪”虚拟社会中的30个大区其中29区的第一检察官，在现实与虚拟世界中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的收入也主要来自于虚拟世界。
董凡雨将那份报告整理了一下，平放在桌子上说道：“我说过了，我没有立法会的投票权，但如果有，我会投赞成票，我和爱人兰兰相处的很好，我们很幸福，如果可以，我真心地希望她能拥有自己的人生。”
哈萨听到董凡雨的话音，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中则同时带有同情的神色，只是一闪而逝。
“每逢清明倍思亲，今天村里的一半人都去各地扫墓祭奠亲人了，不然还会多几个菜。”康教授向着董凡雨说道。
“已经很丰盛，我来这里的一个重要诱惑就是在这里吃几顿，在竹床上睡一觉，看来今天是没法睡觉了，明天一早还要继续上线工作，我想干到80岁再退休。”董凡雨笑着回道。
“只要你愿意，干到100岁都可以，只是那时候还是不是真正的你就不好说了。”康教授带有深意的看着董凡雨。
董凡雨看向旁边墙壁，墙壁上挂着一件斗篷和雨伞，目光停留在一扇被锁起来的竹门。
“我想上去楼上看看。”
“你若远去，我必相随。那几个字好得很，没有问题。”康教授这是拒绝了董凡雨的请求。
“你若远去，我必相随。我没有做到，对不起，兰兰。”董凡雨低声念叨着。
康教授则盯着董凡雨，似乎想要说话，这时，一楼的门打开了。
一道身影推门而入，径直走向墙壁将帽子和雨伞挂在了墙上，当转过身看到饭桌边的几个人其中的董凡雨时，走过来步伐放缓了，然后停住。
“你又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康爷爷，我们说过，他要来我拦不住，但不能在这里，要吃饭可以，出去吃。”
“嘉文，今天是清明节。”一旁的刘勋道劝解到。
“诗人你别说话，行，那我出去。”董嘉文转身走出竹屋，用力的带上了门。
董凡雨低着头放下了筷子盯着饭碗，摇了摇头后抬头看向康教授说道：“我该走了，不然等会也许还真走不，那边又多一个墓地。”
“你想的美，活着这里都不欢迎你，死了还想留在这里？做梦吧。”
一句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便走向远处，很明显董嘉文是不想再看到自己的父亲董凡雨。
“咳咳咳，也好，走吧，嘉文的那道心坎我看是过不去的。有空就回来看看，我还在没事的。”康教授示意刘勋道推着他出门送客。
董凡雨走到村子中间，再次回头看向二楼，门口悠悠的等灯光下，那扇自己与何兰兰亲手做的竹门静静地悬立在哪里，那几个字的模样似乎还可以看得见，但他心中挂念的，是否只有那句“你若远离，我必相随”，只有董凡雨自己知道。
刘勋道推着康教授来到墓地处，远远地就看到董嘉文一个人在那里，正在放置着各种水果。刘勋道推着康教授慢慢靠近过去，董嘉文似乎没有发现他们过来，自顾自地忙着。
董嘉文自言自语说道：“妈妈，这是你最爱吃的菠萝，这个最大的，我带来给你，皮削好了。”
嘉文便一下坐在地上抹着眼泪。
“清明倍思亲，星光照路人。妈妈天堂看，嘉文地上哭。”
董嘉文转过头来，看到是刘勋道在康教授身后又在念诗，甩口到：“别在这里作诗好吗？这诗烂到家了，妈妈不想听。”
刘勋道则不以为然，继续看着天空，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灵感。
“哭一下也好，今天大家可以放开来哭，我也有想念的人也很想哭，做人真好，今天都可以真正的哭一场。”康教授也发出感慨。
“康爷爷，人如果能不哭，不是更好吗？一些人为了自己能去享受，自私的后果却是让别人哭，这公平吗？”张恒恒不解地说道。
“孩子，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公平，我们还能哭出来，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公平，那些新人类能像我们一样哭吗？他们能像勋道一样作诗吗？虽然作的不怎样，但也能算做是诗吧。”
刘勋道则低下头来看着康教授，像是被表扬了一样，满意地看向董嘉文。
“如果不是他，妈妈就不会死，逼着去轨道基地办理工作调动，陪他自己在地球工作，我最不理解的是买了一个和我妈妈一样的机器人，当我第一眼看到那个机器眼睛的时候，我才真正感受到妈妈不在了，害的我现在一想到妈妈，就能看到那个机器人的眼睛，我恨他。”
“这些事我们谈过，有约定的。”
“我们也约定不能让他进你的屋子，他还不是盯着你在二楼的东西，没按好心。”董嘉文反驳道。
今天是清明节，康教授知道嘉文的心情不好，不打算继续在继续这些话题。
水池边一个脚步声传来，三人回头望去，不远处的灯光夹杂着月光中一个身影正在向这边走，手中有着几束花的阴影，那人先是走到了南院士，张院士墓前，弯腰将两束话分别放在了墓碑旁，接着走到了何兰兰的墓前，弯腰放了下去，在微光中凝视着墓碑。
康教授示意刘勋道自己先走，刘勋道看到康教授的眼神，则转身向村子里边走嘴里边哼唧着什么。
董嘉文凑上去蹲下身子，将何兰兰墓碑前的水果和鲜花再次整理了一下，将插有董凡雨烧完的香头连根拔了出来扔在地上，再将米饭再次按了按整齐放回去，随后朝着刚来的那人喊到：“恒叔。”
那人收回了凝视墓碑的目光看向董嘉文，说道：“他来过了？”
“嗯，被我赶跑了。”
张恒恒看向另一边，康教授则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又咳了几声。
“嘉文，你先回屋去吧，我和你恒叔有话说。”
董嘉文听到康教授的话，再次看了看何兰兰的墓碑，不舍地走向村子。
“康爷爷，找到您学生张佳和陈婷了，谈了一小时还是不愿回来，这条线看来得放弃。”
“嗯，其实我早已放弃了。”
“那您还让我去说服他回来干嘛？”
“只是不想他们走刘勋道的老路，我尽责了。”
张恒恒理解到了康教授的用意，刘勋道在5年前主动要求前往《寰宇世纪》虚拟社会收集情报，结果深陷其中，他进入那个虚拟社会后，几乎所有的好事都被碰上了，连续三年平均每天在线超过15小时。好在刘勋道身体没撑住，利用治疗身体的机会被接了回来，自那以后就感觉刘勋道像是变了一个人，就像灵魂中少了一魂一魄，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
“他们的那份名单上，现在应该不只有我们。”康教授看向张恒恒说道。
“它们在更新名单？”
“我们这些乡下人越来越少，剩下来的人很可能都在上面了，只是我们这些接触过阿尔法智慧体星际事件的人在最前列吧。”
昏暗灯光与月光下的康教授看向竹林的另一边，张恒恒能感觉到已经98岁的康教授心情有些沉重，几十年来，康教授带着这些不愿加入虚拟世界生活的人在这里进行着原始劳作，条件虽然艰苦，但也其乐融融，这个小村里保留了我们最为古老的生活方式，也传承和保存着完全属于我们人类自己的精神世界，为此康教授付出了很多，张恒恒看着康教授的身体近年来越来越差，但感受到他的执念确越来越强烈。
“康爷爷，风有些冷了，我们先回屋去吧。”说完推着康教授的轮椅走向村里。
“你过些天去城里找一下董凡雨，把这个交给他，不想再犹豫，现在想通了，有空的话再去看望一下你刘宏盛伯伯。”康教授坐在轮椅向上递出一个小纸条。
东方城，联邦政府总部会议室。
“世纪公司的财产每天都在损失，你们政府部门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哈萨先生，你们提供的这些报告，我们会提交给联邦政府执法部门的，你们不会是今天就想得到答案吧？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做不到。”
“张副委员，我知道你们的流程很复杂，但是目前的法律也足够可以应付，世纪公司的董事会根本没有看到你们这里的任何执法部门的行动，我们的报案没有一个得到回复，我需要带着你们的解释回去，别忘了你们政府的税收，我们世纪公司贡献了超过50%。”
“我可以理解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张副委员话还没说完，会议室门被打开，一行人走会议室，董凡雨也在其中，走在最前面的一位老者直接坐在了会议桌主位，其他人则各自找到位置坐下，会议室立刻安静了下来。
老者带起一副眼镜拿起桌前的一份报告翻了起来，不时邹起眉头，其他人则都在看着这位老人。
不一会，老人放下报告环视着会议桌上的每个人后目光停留在寰宇世纪公司董事哈萨身上说道：“看的出来，你们有愤怒的理由，就这座城市，平均每天都有新人类遭到虐待，超过20位被彻底损毁甚至肢解。就像你们的宣传语那样，‘她们不是我们的产品，而是我们的家人’，可以理解。”
“唐会长，目前无法取证，很多原因还……”
唐均抬手示意张副委员先不要发言，继续说道：“你们的商业模式是租赁服务，而且对很多用户几乎是信用担保，损失确实不小。”
哈萨说道：“尊敬的会长先生，那些损坏我们产品，哦不，伤害我们家人的行为必须需要阻止，法律都允许新人类与我们通婚了，新人类的生命安全也必须得到保障。”
“这些数据是谁报案数据，是那些新人类的家人？主人？还是目击者？”
哈萨正要说话，张委员抢先说道：“在东方城，目前世纪公司提交的121位新人类伤害事件，只有3件是第三者目击者报案，其他都是世纪公司报的案，没有雇主报案。”
“谁伤害谁？”唐会长问道。
“当然都是我们的产品，哦不，我们的家人受到了伤害。”哈萨歪着脖子压制着怒气说道。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唐会长问道。
“新人类产品的运行数据反馈的。”
“你们实时监控着每位新人类机器人？”董凡雨在会议桌的一侧问道。
“这样描述不准确，董博士，是新人类产品定期联网到服务中心，系统会根据情绪数据来分析如何优化她们，这是为了我们能提供更好的服务，这是签约的时候用户都同意的一项免费服务，我们不会干涉和收集她们的其他数据，所以我们只知道那些被损坏的受到了怎样的非人道对待，系统显示那些数据都很痛苦，这个您应该也清楚。”
唐会长看向张副委员。
张副委员接到唐均的目光说道：“目前的法律是将新人类当做私人财产来定义的，如果新人类机器人被他人损坏，雇主或物主有报案，那么执法队伍就会出动，但目前那些世纪公司宣称的新人类产品损坏数据中，使用者没有一位来报案，只有世纪公司的这些报案，我们分析了他们的服务协议，协议有效期内，这些新人类机器人归用户所有，用户违约的话，只会在世纪公司丧失信用进入黑名单，问题是那些用户还在定时支付佣金，据哈萨前面介绍的，那121位雇主也没向世纪公司提出修理服务的请求，所以我们的执法队伍无法进入用户家中进行调查。”
“所以，哈萨先生，麻烦你回去告诉波顿主席，我接到他的电话后立即组织了会议来讨论此事，但我们必须按照法律来行事。”
“进入黑名单，我们会失去产品和失去用户。”哈萨说道。
“这是你们当初的决策失误。”张委员说道。
“是的，但当时如果不是这样，这项服务根本进入不了人们的家庭生活，现在事情发生了，为我们提供了修改租赁服务协议的机会，我的同事刚刚去了联邦议会提交了协议修订稿和立法提议，希望下周的表决能得到各位的支持。”
唐均盯着哈萨说道：“这我可保证不了，新人类进入人们的家庭生活，当初就存在很大争议，如果将那些新人类的所有权定义在你们公司名下或者共有，那么通婚法律就可能要废止，这个我们更无法保证。”
“所以，哈萨先生，请你们自己想想办法如何提高服务质量，让用户真正地能将你们的这个好产品当做家人来看待。”张委员说完看向一侧的董凡雨。
哈萨说道：“我们提交的新服务协议同时，还提交了一份立法提案，我们并不是想与用户争夺新人类产品的所有权，而是希望赋予他们独立的生存权与人格，希望它们能像人类一样得到社会的尊重，还有法律的保护。”
唐均和张委员以及在坐的其他人听完哈萨的话也都是吃了一惊，赋予新人类机器人独立生存权？这是要增加人类社会的新物种？唐均此时又看向董凡雨。
董凡雨提出了前面那个问题后，就一直在看着桌子上的那份报告，听到哈萨的话，却并没有感到吃惊，反而表现出一副很自然的神态，感觉到张委员和唐会长都看向自己的时候，也抬起头来。
这个会议室，董凡雨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人，因为只有他的家里，才有一位新人类妻子何兰兰，包括世纪公司来的几人也都没有。
哈萨此时也看向董凡雨，他很清楚董凡雨的妻子是他们的产品，而且是第一代，是经过精心定制的，当初是哈萨亲自指定技术团队与董凡雨进行了长达1个月的相处，从董凡雨那里得到了何兰兰生前的脾气、性格、爱好、说话口气等一切能得到的人格属性，而且在后台的AI配有独立的算法模型，就是为了能让董凡雨这位政府智囊能够满意这项服务，包括在价格上也给予了很大优惠。
“都看着我干什么？”董凡雨略显疑惑地问道。
“哈萨说的，你听到了吗？”张副委员问道。
“哦，那个合法的生存权是吧，这不是要去立法表决吗？我也不是立法院的。”
张副委员此时眯着眼看向董凡雨，唐均也盯着董凡雨一动不动，因为董凡雨不仅仅是联邦技术委员会副主席，还是“寰宇世纪”虚拟社会中的30个大区其中29区的第一检察官，在现实与虚拟世界中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的收入也主要来自于虚拟世界。
董凡雨将那份报告整理了一下，平放在桌子上说道：“我说过了，我没有立法会的投票权，但如果有，我会投赞成票，我和爱人兰兰相处的很好，我们很幸福，如果可以，我真心地希望她能拥有自己的人生。”
哈萨听到董凡雨的话音，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中则同时带有同情的神色，只是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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