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北狄大军且战且退，将怀云诀引到上肆城边，城墙上则架满了弓箭。
怀云诀自然知道他的打算，将计就计陪他演了下去。
北狄军队装作逃回城内的功夫，怀云诀派出的前军已经赶到，两方人马交战在一起。
怕误伤了自己人，城上的弓箭落不下来。
余乾看着城下的战况，留在城中的人本就少，城门已然快要失守。这样一来，散魂之毒定会被带进城来。
他握紧了拳，“遣一半人下去守城门，无论如何也要把城门关死。”
怀云诀见墙上守卫松懈，挥兵举着盾前进。
余乾见他入了圈套忙下令放箭。可这箭矢却没起到想要的效果。
他皱起眉，散魂遇血则产生剧毒，怎么对面却都像没事人一般。
忽然一黑衣人从东面骑马疾驰而来，翻身跃上城墙，在余乾身后抱拳而立，“王上，不好了，绕道冀北山中的军队被段昭延拦住了。”
黑衣人举起手中的一截断刀，刀上血迹斑斑，“在山林之中我等不是他的对手，屡屡遭其偷袭算计，将军命我带着他的刀回来求援。”
见气氛不对，那人侧目看了看城墙下的状况，心下震惊。
余乾眉头愈渐紧锁，一拳锤在城墙之上，“求援？如何援？”
有余祝的散魂之毒在先，本以为这边战场该是大胜的局面，却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竟是这般惨象，连这座城也要守不住了。黑衣人低下了头一时不知该做何答复。
“冀北山中还剩多少人？”
“回王上，臣拼死冲出重围的时候……还剩不到三万。”
“段昭延。”
余乾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语气恨极。
黑衣人单膝跪了下去，“王上，为安危计，臣等先护送您离开上肆吧。”
他话音刚落，又一人赶来。
“王兄。”，余祝飞身从城西而来，对着余乾抱拳行礼。
他看了看战况，亦是眉头紧锁，果真如怀云月所说一般，散魂并没有在郢朝军中散开。
“王兄，散魂之毒被他们发现了，如今敌众我寡，着实不好再硬碰。”
一箭破空而来，余祝一惊，拽着余乾向后撤了三步，堪堪躲过那支来势汹汹的羽箭。
他回眸望去，怀云诀拿着弓箭安坐马上。
“今日归还上肆，余下三城怀某过些日子再向北狄王讨要。”
余乾盯着怀云诀的身影半晌，冷哼一声，“走。”
不过两月，怀云诀与段昭延带兵乘胜追击，在东西两方遥相呼应，将落入北狄手里的余下四城一举夺了回来，又合力追杀溃逃的北狄军队，歼灭敌军十万人之众，后驻扎在四城的最后一城边尧外。这场战争从上肆开始，史称上肆之战。
顾依依探头瞧着段昭霖手中的战报，“皇兄，战报上写了什么？”
“怀云诀带兵夺回落入北狄的余下四城，大败北狄主力于边尧城外。北狄欲和亲休战，使者过几日便到雍城。”，段昭霖放下战报，嘴角显露笑意，“怀家果然历代忠勇。待怀将军凯旋朕自当重赏。”
顾依依语气难掩欣喜，“皇兄要召怀将军回来了吗？”
“还得过些日子，护送北狄的公主一起回来。”
顾依依眸色暗了些，“这样啊。”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等他回来受赏之时便把你俩的婚事定下来。”
顾依依脸颊绯红，“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段昭霖看着她的样子，轻笑道，“那便算了。”
顾依依睁大了眼看他，“哎呀，我不同你说了。”
“最多一月，依依再耐心些。”
顾依依点点头，被桌上的点心吸引了目光，她拿起一个丢进嘴里，忽然想到什么，“那个北狄的公主，长什么样子，是何性情？”
段昭霖神色如常，没有半分波动，“不知。”
顾依依不解地看着他，“她可是要嫁给你，皇兄都不好奇的吗？”
“一个女子罢了，从前养在宫里，往后也是，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段昭霖阖眸靠在椅背上，他只会对两种人产生好奇，能助他的人和能倾覆他的人，前者用之，后者灭之。
顾依依微微蹙眉，闭了嘴没继续问下去。她总觉得，自从坐上了这个皇位，段昭霖便同从前不一样了。
“皇兄何时召安王回雍城？臣妹与他许久未见，他去边关前拜访母亲也未曾知会与我，怕是心里早就没了我这个姐姐了，待他回来，我定是要好好问他一问的。”
段昭霖嘴边挂着一丝轻笑，问得不经意，“他与姑姑说了些什么？”
“好像是些前朝旧事。”
段昭霖闻言睁眼，“前朝何事？”
顾依依摇了摇头，“这我便不知了。”
怀云月推门而入，“哥哥，雍城信使来过？”
怀云诀在案前回身，见是她后眉目柔和了些，“陛下答应了北狄和亲休战，过几日北狄公主入城，我便护送公主一同回雍城。”
怀云月眨了眨眼，“我和哥哥一同回去。”
怀云诀看了看她，思索一番，“你如今是安王妃，自当和安王一起。”
怀云月微怔，撇了撇嘴，“段昭延给哥哥喂了什么迷魂汤药，这般帮着他。”
她心下有些疑惑段昭霖叫他哥哥提前回去的举动，可却实在想不到他到底是何用意。
话到了嘴边，只变成一句，“哥哥，回了雍城万事小心。”
怀云诀点点头，“月儿果然是长大了，知道担心人了。”
怀云月敛了眉目，“哥哥是我如今在世上的唯一亲人了。”
父亲离世，怀家便只有他们兄妹两人相依为命，哥哥心思没那些弯弯绕绕，如今又带了这么个大功回去受赏，在朝中难免遭人眼红，她怎能不担心。
“我会的，放心。”
边尧城门大开，怀云诀站在城门口，看着远处浩浩荡荡驶来的北狄车马。
“城门前可是怀将军？”
怀云诀抱拳，“臣怀云诀恭候公主大驾。”
“入了边尧便是郢朝地界，这一路怀将军辛苦。”
声音从富丽堂皇的马车中传来，怀云诀微一颔首，“臣奉皇命，定保公主周全。”
“走吧。”
那人语气中似有淡淡的不屑，听得怀云诀微微蹙眉。
“公主请。”
虽有不满，怀云诀还是恭恭敬敬向旁撤开，让这位北狄公主入城。
两人在城墙上瞧着这一幕，怀云月侧眸，“这个余南夕，估计是个嚣张跋扈的主。”
段昭延轻笑，“那也是皇兄去对付她，与我们无关。”
十几辆金丝楠木马车声势浩大地驶进边尧。
怀云月微微蹙眉，“后面这些马车中装的什么？”
“北狄求和的诚意，以及，公主的嫁妆。”
她一愣，“这样多吗？那余乾确实是大手笔。”
段昭延忽然敛下眉目，倒是提醒他了，怀云月从将军府搬来王府那日，不过带了一封圣旨，他更是连面都未露。
将军府独女与当朝唯一亲王的大婚，也仅仅在那封圣旨颁布之时掀起了一番风浪，而风浪的缘由，竟还是他俩散播在外的传言，一则其貌不扬，一则病入膏肓。
他们都知这次赐婚不过是段昭霖牵制怀悯的手段，便都未当真罢了。
只是世事变迁，缘分二字当真难以预料。
三媒六聘的礼节，他确实是欠下了。
北狄的车队在边尧休整了两日后又上路向南而去。
怀云月与段昭延在集市中并肩而行。
他们入城接管边尧那日，城中饿殍遍地，死气沉沉，着实将他们两人都惊了一番。段昭延将军中粮草分发给百姓，又叫人带着手令去附近各城借粮，勉强度过了难关。
如今过去月余，这里才日渐有了生气。
路边有人正制作棕编，怀云月颇为好奇地看着，不过片刻，几片叶子便在那人手中变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
老人身边的小女孩接过编好的小鸟递给了怀云月，“姐姐，这个送给你。”
怀云月一愣，“送我？”
小女孩对她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段昭延，“爷爷说你们和那些僧人一样，也是大英雄。”
怀云月心下疑惑更甚，“僧人？边尧城中有僧人？”
小女孩看向她爷爷，老人放下了手中的棕榈叶，缓缓开口，“冀北山南脉外有一座孤峰，山上有一座寺庙，是那里的僧人。”
冀北山从南至北绵延几百里，是整个大陆上最大的山脉，郢朝与北狄都鲜少涉足。
“北狄人进了城后烧杀抢掠作恶无数，有胆敢反抗的人，会被他们以各种残忍的方法折磨致死，再悬于县衙之上示众。”，老人神色哀戚，说到最后还抬手抹了把泪，“我那可怜的儿子……”
他揽过小女孩，小女孩乖巧地帮他擦去眼角的泪水。
怀云月眉头紧蹙，忽然手被牵起，她侧目与段昭延的视线对上，两人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愤怒。
“他们将我们的粮食财货都抢走，若是有人不愿，便导致全家遭屠戮，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后来来了一群僧人，给我们吃食，带着我们寻找容身之处，超度那些已死之人，还与北狄军队抗争，拼死保下了几个孩子的命，而那几名僧人……代替了几个孩子赴死。”
怀云月手中捧着那只棕编小鸟，只觉无比沉重。
“以后不会了，郢朝的土地绝不会再落入他人之手，也不会再让你们受北狄欺侮。”
她语气太过坚定，段昭延心中微动，忽然又想起那日王府中怀云月的话来。
老人扶着墙颤颤巍巍起身，怀云月伸手欲扶却他被躲过，他对着两人郑重一拜，“我替边尧百姓谢过殿下，谢过王妃。”
段昭延拽着她默然走出半条街，忽然站定开口，“你说得对，他们艰难求得庇护，我却要逼得他们再次流离失所。”
怀云月一怔，微微侧目，见段昭延神情凝重，亦向她看来。
“我会回去劝皇兄。”
她抿了抿唇，敛眸不语，只怕以段昭霖的性子，无法容忍侧卧之榻有他人酣睡。
怀云诀自然知道他的打算，将计就计陪他演了下去。
北狄军队装作逃回城内的功夫，怀云诀派出的前军已经赶到，两方人马交战在一起。
怕误伤了自己人，城上的弓箭落不下来。
余乾看着城下的战况，留在城中的人本就少，城门已然快要失守。这样一来，散魂之毒定会被带进城来。
他握紧了拳，“遣一半人下去守城门，无论如何也要把城门关死。”
怀云诀见墙上守卫松懈，挥兵举着盾前进。
余乾见他入了圈套忙下令放箭。可这箭矢却没起到想要的效果。
他皱起眉，散魂遇血则产生剧毒，怎么对面却都像没事人一般。
忽然一黑衣人从东面骑马疾驰而来，翻身跃上城墙，在余乾身后抱拳而立，“王上，不好了，绕道冀北山中的军队被段昭延拦住了。”
黑衣人举起手中的一截断刀，刀上血迹斑斑，“在山林之中我等不是他的对手，屡屡遭其偷袭算计，将军命我带着他的刀回来求援。”
见气氛不对，那人侧目看了看城墙下的状况，心下震惊。
余乾眉头愈渐紧锁，一拳锤在城墙之上，“求援？如何援？”
有余祝的散魂之毒在先，本以为这边战场该是大胜的局面，却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竟是这般惨象，连这座城也要守不住了。黑衣人低下了头一时不知该做何答复。
“冀北山中还剩多少人？”
“回王上，臣拼死冲出重围的时候……还剩不到三万。”
“段昭延。”
余乾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语气恨极。
黑衣人单膝跪了下去，“王上，为安危计，臣等先护送您离开上肆吧。”
他话音刚落，又一人赶来。
“王兄。”，余祝飞身从城西而来，对着余乾抱拳行礼。
他看了看战况，亦是眉头紧锁，果真如怀云月所说一般，散魂并没有在郢朝军中散开。
“王兄，散魂之毒被他们发现了，如今敌众我寡，着实不好再硬碰。”
一箭破空而来，余祝一惊，拽着余乾向后撤了三步，堪堪躲过那支来势汹汹的羽箭。
他回眸望去，怀云诀拿着弓箭安坐马上。
“今日归还上肆，余下三城怀某过些日子再向北狄王讨要。”
余乾盯着怀云诀的身影半晌，冷哼一声，“走。”
不过两月，怀云诀与段昭延带兵乘胜追击，在东西两方遥相呼应，将落入北狄手里的余下四城一举夺了回来，又合力追杀溃逃的北狄军队，歼灭敌军十万人之众，后驻扎在四城的最后一城边尧外。这场战争从上肆开始，史称上肆之战。
顾依依探头瞧着段昭霖手中的战报，“皇兄，战报上写了什么？”
“怀云诀带兵夺回落入北狄的余下四城，大败北狄主力于边尧城外。北狄欲和亲休战，使者过几日便到雍城。”，段昭霖放下战报，嘴角显露笑意，“怀家果然历代忠勇。待怀将军凯旋朕自当重赏。”
顾依依语气难掩欣喜，“皇兄要召怀将军回来了吗？”
“还得过些日子，护送北狄的公主一起回来。”
顾依依眸色暗了些，“这样啊。”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等他回来受赏之时便把你俩的婚事定下来。”
顾依依脸颊绯红，“谁说我要嫁给他了。”
段昭霖看着她的样子，轻笑道，“那便算了。”
顾依依睁大了眼看他，“哎呀，我不同你说了。”
“最多一月，依依再耐心些。”
顾依依点点头，被桌上的点心吸引了目光，她拿起一个丢进嘴里，忽然想到什么，“那个北狄的公主，长什么样子，是何性情？”
段昭霖神色如常，没有半分波动，“不知。”
顾依依不解地看着他，“她可是要嫁给你，皇兄都不好奇的吗？”
“一个女子罢了，从前养在宫里，往后也是，翻不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段昭霖阖眸靠在椅背上，他只会对两种人产生好奇，能助他的人和能倾覆他的人，前者用之，后者灭之。
顾依依微微蹙眉，闭了嘴没继续问下去。她总觉得，自从坐上了这个皇位，段昭霖便同从前不一样了。
“皇兄何时召安王回雍城？臣妹与他许久未见，他去边关前拜访母亲也未曾知会与我，怕是心里早就没了我这个姐姐了，待他回来，我定是要好好问他一问的。”
段昭霖嘴边挂着一丝轻笑，问得不经意，“他与姑姑说了些什么？”
“好像是些前朝旧事。”
段昭霖闻言睁眼，“前朝何事？”
顾依依摇了摇头，“这我便不知了。”
怀云月推门而入，“哥哥，雍城信使来过？”
怀云诀在案前回身，见是她后眉目柔和了些，“陛下答应了北狄和亲休战，过几日北狄公主入城，我便护送公主一同回雍城。”
怀云月眨了眨眼，“我和哥哥一同回去。”
怀云诀看了看她，思索一番，“你如今是安王妃，自当和安王一起。”
怀云月微怔，撇了撇嘴，“段昭延给哥哥喂了什么迷魂汤药，这般帮着他。”
她心下有些疑惑段昭霖叫他哥哥提前回去的举动，可却实在想不到他到底是何用意。
话到了嘴边，只变成一句，“哥哥，回了雍城万事小心。”
怀云诀点点头，“月儿果然是长大了，知道担心人了。”
怀云月敛了眉目，“哥哥是我如今在世上的唯一亲人了。”
父亲离世，怀家便只有他们兄妹两人相依为命，哥哥心思没那些弯弯绕绕，如今又带了这么个大功回去受赏，在朝中难免遭人眼红，她怎能不担心。
“我会的，放心。”
边尧城门大开，怀云诀站在城门口，看着远处浩浩荡荡驶来的北狄车马。
“城门前可是怀将军？”
怀云诀抱拳，“臣怀云诀恭候公主大驾。”
“入了边尧便是郢朝地界，这一路怀将军辛苦。”
声音从富丽堂皇的马车中传来，怀云诀微一颔首，“臣奉皇命，定保公主周全。”
“走吧。”
那人语气中似有淡淡的不屑，听得怀云诀微微蹙眉。
“公主请。”
虽有不满，怀云诀还是恭恭敬敬向旁撤开，让这位北狄公主入城。
两人在城墙上瞧着这一幕，怀云月侧眸，“这个余南夕，估计是个嚣张跋扈的主。”
段昭延轻笑，“那也是皇兄去对付她，与我们无关。”
十几辆金丝楠木马车声势浩大地驶进边尧。
怀云月微微蹙眉，“后面这些马车中装的什么？”
“北狄求和的诚意，以及，公主的嫁妆。”
她一愣，“这样多吗？那余乾确实是大手笔。”
段昭延忽然敛下眉目，倒是提醒他了，怀云月从将军府搬来王府那日，不过带了一封圣旨，他更是连面都未露。
将军府独女与当朝唯一亲王的大婚，也仅仅在那封圣旨颁布之时掀起了一番风浪，而风浪的缘由，竟还是他俩散播在外的传言，一则其貌不扬，一则病入膏肓。
他们都知这次赐婚不过是段昭霖牵制怀悯的手段，便都未当真罢了。
只是世事变迁，缘分二字当真难以预料。
三媒六聘的礼节，他确实是欠下了。
北狄的车队在边尧休整了两日后又上路向南而去。
怀云月与段昭延在集市中并肩而行。
他们入城接管边尧那日，城中饿殍遍地，死气沉沉，着实将他们两人都惊了一番。段昭延将军中粮草分发给百姓，又叫人带着手令去附近各城借粮，勉强度过了难关。
如今过去月余，这里才日渐有了生气。
路边有人正制作棕编，怀云月颇为好奇地看着，不过片刻，几片叶子便在那人手中变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
老人身边的小女孩接过编好的小鸟递给了怀云月，“姐姐，这个送给你。”
怀云月一愣，“送我？”
小女孩对她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段昭延，“爷爷说你们和那些僧人一样，也是大英雄。”
怀云月心下疑惑更甚，“僧人？边尧城中有僧人？”
小女孩看向她爷爷，老人放下了手中的棕榈叶，缓缓开口，“冀北山南脉外有一座孤峰，山上有一座寺庙，是那里的僧人。”
冀北山从南至北绵延几百里，是整个大陆上最大的山脉，郢朝与北狄都鲜少涉足。
“北狄人进了城后烧杀抢掠作恶无数，有胆敢反抗的人，会被他们以各种残忍的方法折磨致死，再悬于县衙之上示众。”，老人神色哀戚，说到最后还抬手抹了把泪，“我那可怜的儿子……”
他揽过小女孩，小女孩乖巧地帮他擦去眼角的泪水。
怀云月眉头紧蹙，忽然手被牵起，她侧目与段昭延的视线对上，两人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愤怒。
“他们将我们的粮食财货都抢走，若是有人不愿，便导致全家遭屠戮，连小孩子也不放过。后来来了一群僧人，给我们吃食，带着我们寻找容身之处，超度那些已死之人，还与北狄军队抗争，拼死保下了几个孩子的命，而那几名僧人……代替了几个孩子赴死。”
怀云月手中捧着那只棕编小鸟，只觉无比沉重。
“以后不会了，郢朝的土地绝不会再落入他人之手，也不会再让你们受北狄欺侮。”
她语气太过坚定，段昭延心中微动，忽然又想起那日王府中怀云月的话来。
老人扶着墙颤颤巍巍起身，怀云月伸手欲扶却他被躲过，他对着两人郑重一拜，“我替边尧百姓谢过殿下，谢过王妃。”
段昭延拽着她默然走出半条街，忽然站定开口，“你说得对，他们艰难求得庇护，我却要逼得他们再次流离失所。”
怀云月一怔，微微侧目，见段昭延神情凝重，亦向她看来。
“我会回去劝皇兄。”
她抿了抿唇，敛眸不语，只怕以段昭霖的性子，无法容忍侧卧之榻有他人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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