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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妹妹身死,余乾大怒准备举兵伐郢,要段昭霖交出怀云月的项上人头,否则便不罢休。

    段昭霖看着那份帛书,眉头紧锁。

    “陛下,臣有一计。”

    段昭霖放下那封信,抬眸看向下面跪着的传信侍卫,“说。”

    “安王妃既然与安王情深义重,不若……以此设计,我等再趁机出手。”

    段昭霖神色愈发狠厉,薄唇紧抿,“去散播消息,就说安王已坠下逢云山北面的悬崖。”

    “是。”

    “小五,带着安王的剑去逢云山北崖。此次务必一击必中,将怀云月给我带回来。”

    一旁的小五抱拳应声,“是。”

    等到奉天殿中寂静下来,顾依依才绕出来,失魂落魄地向宫外走去。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副样子?

    她与怀云诀的感情刚刚有了些起色,若是怀云诀知道了这件事,她们便再无可能了。

    顾依依走着走着,便到了安王府。

    她屏退了跟着的侍女,迈步进去,满院破败中依稀可见曾经的辉煌,匾额高悬,遍地枯黄落叶。

    人走茶凉当如是。

    她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便如亲兄妹一般。

    忽然有一日,段昭霖成了太子,每日忙着学习治国之道,与段鸣一起处理政务,他们的见面次数便越来越少。

    再后来,段昭霖继位,又流传出了段昭延积病已久的消息。顾依依几次来安王府看他,却都没见到他的人。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一把剑抵在她的脖颈上,顾依依一惊,还未来得及喊人,身后之人先开了口。

    “来此作甚?”

    顾依依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是安王的人?”

    那人没有出声,默认了他的话。

    “我在宫中听闻皇兄要对安王妃下手,您……可能设法救她?”

    如风闻言微惊,他已经失去和两人的联系许久了,“你是何人?”

    “顾依依。”

    如皱闻言了皱眉,收回剑,“在下如风,刚刚多有得罪,望郡主海涵。您说王妃她……”

    顾依依回身,神色焦急,“皇兄在逢云山北面设下了陷阱算计安王妃,我在奉天殿听到的,千真万确。”

    如风神色愈发凝重,“多谢顾郡主的消息,我这便去逢云山。”

    顾依依忙点头,目送如风的身影消失在屋后。

    怀云月在伏陵城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伏陵虽小,却是往来商贾不断,热闹得很。

    段昭延已经离开了半月,想到余南夕的话,她心中愈发担心。

    锦绣园依旧门庭若市,她走了进去,坐在从前她们坐过的那个靠窗的位置,叫了一壶酒。

    若是段昭延在定然是不会让她喝酒的。

    怀云月侧目向街上看去,耳边传来旁边一桌的交谈声。

    “知道吗?陛下给安王发丧了。”

    “安王?”

    “是啊,这个安王神奇得很,一直有传言说他病重,忽然又带兵立功,得胜回来后陛下又忽然要他的命。”

    “那安王的死,也是陛下……”

    “嘘,这可不敢胡乱猜测。”,那人四处瞄了瞄,又压低声音俯身道,“据说安王是从逢云山北崖跳下去的。”

    怀云月倒酒的手僵在空中。

    “逢云山?不是在天宗出事后便无人了?李兄怎么知道的?”

    “我二哥前两日去雍城做生意听来的,这件事在雍城都传遍了。”

    “这……”

    “此话当真?”,怀云月忽然起身迈步过来,小声说着话的两人皆吓了一跳。

    她神色慌张,眉头紧锁。

    那人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怀云月站定在原地,惹得那两人心生疑虑。

    “姑娘?”

    “姑娘你没事吧?”

    怀云月回过神来,扔了一块碎银子在桌上便从窗户飞身出去。

    “哎!姑娘!”

    那两人一惊,忙跑到窗边向下望去,见她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又翻身上马绝尘而去,竟是个会武功的,才放下心来。

    一人拍了拍胸脯,深吸一口气,“还以为是个倾慕安王的女子,听闻他的死讯要为他殉情。”

    另一人给他斟了杯酒,“李兄,安王遭难,那安王妃如何了?”

    被称作李兄的人接过酒盏,闻言抿唇,“这倒不知。”

    “这位怀小姐可不是一般人,能和怀将军一起带兵,听说还是个极美的女子,若是因此受牵连丢了性命,倒是可惜了。”

    李兄摇了摇头,“不是一般人又如何,总归不是你我能见到的人。”

    怀云月拍马飞身向山上而去,将全身功力调动起来,如一阵风般向山顶掠去。

    那匹马受了惊,在原地扬蹄嘶鸣。

    她心中五味杂陈,离山顶愈近,心中的恐惧便多一分。

    段昭延的剑便那样斜插在悬崖边,上面还有干涸已久的血迹。

    悬崖边长了一株迎客松,其中一条枝丫上,挂着一截湖蓝色的衣角。

    怀云月如被雷击中一般,她自然知道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逢云山北崖,足足有百丈高。

    怀云月使出全身的力气拔出那把剑,又捡起一旁被风沙半掩的剑鞘。

    山风凛冽,刮在身上犹如刀割。

    她嘴角带着一抹轻笑,将段昭延的剑抱在怀中,就这样栽了下去。

    随后赶来的段昭霖愣在当场,若是怀云月就这样死了,司檀也不会再有顾忌,那他也就危险了。

    直到素白衣角也消失在视线内,他才忽然反应过来,“下去找人,快。”

    同时,南城,已经闭关月余的司檀忽然吐出一口鲜血,以剑拄地才勉强站立。

    苍昭刚刚走进院子便看到这一幕,心下一惊忙上前来扶住司檀。

    “司宗主!”

    司檀眉头紧锁,微眯起眼,抬手捂住胸口,嘴角挂着一滴欲落未落的鲜血。

    “司宗主您怎么样?我去叫师父来!”

    司檀神色凝重,半晌才轻轻摇头,“无碍。”

    苍昭见他面色稍有缓和,放开了他站到一旁,神色关切,“宗主怎会如此?”

    司檀语气淡淡,“月儿出事了。”

    苍昭愣住,她是知晓司檀曾用真元救过怀云月的命的,心中亦是焦急。

    “我去雍城一趟,和苍笙说,明日快马送到的那两坛琼浆玉髓可不许自己喝完了。”

    苍昭啊了一声,没想到他竟然只交代这样一件事,“好的。”

    如风带着祁宁来到顾依依所说的山中,见怀云月跪在悬崖边,刚要上前去,忽然察觉到有人上山来,两人便躲到一处山石后。

    眼见怀云月一跃而下,祁宁一惊,如风伸手捂住她的嘴,挡住了她的惊呼。

    如风俯身在她耳边小声道,“别急。”

    他拽过祁宁的手,运起轻功先一步从侧边陡坡下山。

    到山下时,却见余祝怀中抱着一人,白衣染血,墨发及腰,不是怀云月还会是哪一个?

    如风忙闪身阻住他的去路。

    余祝瞧见他,皱了皱眉,“怎么又是你?”

    “将王妃留下。”

    “我能救她。但是你若再耽误下去,段昭霖的人找过来,我们都要死在这。”

    祁宁心下焦急,拽了拽如风的袖子,低声在他耳边道,“我们跟着他去。”

    如风点点头,向余祝抱拳,“有劳余公子相救王妃。”

    余祝低眸看了看怀中的女子,她双眸紧闭,满身血迹染红了白衣,亦脏了他的衣角。

    他笑得轻蔑,“王妃?”

    余祝一路抱着她到冀北山南脉中,发现她身上的血色愈深,显然是有伤口还在出血。

    山中有一座小屋,余祝直接踹开门进去,将她放在塌上,伸手便要去查探伤口。

    如风按住他,“余公子,这样,似乎有些不合礼数。”

    余祝瞥她一眼,“那你会医术?还是她今日死在这便合礼数了?”

    如风微微蹙眉,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收回了手。

    “余公子会医术?”

    “不会。”,如风听了他的话后一惊,却听得他又开口,“不过药毒同宗,或可一试。”

    以如今段昭霖对他们的态度,想在郢朝地界内找医生来是不可能了,如风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终是默认了让他救怀云月。

    纱布已经被血染透,伤口有些溃烂,看上去是刚刚长好便再次撕裂开,饶是余祝这般用毒残忍之人,都不由得惊了一下。

    “她身上怎会有如此重的旧伤?”

    如风说得有些咬牙切齿,“王妃在奉天殿替安王挡了一箭。”

    余祝听闻她竟帮段昭延挡箭,冷哼一声,“还真是傻。”

    如风眉头一直拧着,抱臂站在一旁。

    祁宁带着研磨好的药草进屋来,如风与她视线对上,微微点头后迈步出门。

    他走出屋子十几步,屏息凝神探知了周围半晌后,燃了枚玄镜楼的传信焰火。

    余祝在祁宁的帮助下给怀云月上药,将纱布重新缠好。

    祁宁整理好怀云月的衣摆,掖了掖被角,“我替月儿谢过余公子了。”

    余祝瞥她一眼,“你替她谢?”

    祁宁微愣,不知为何竟从余祝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