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这是龙井，那个才是碧螺春。”
祁宁揉了揉额角，神色颇为无奈，旁边如风正对着面前的几种茶叶犯愁。
“这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拿来泡水的叶子。”
祁宁轻轻叹了口气，“那天宗剑法与玄镜楼剑法又有何区别呢？”
如风忽然来了兴趣，“自然是有区别的，天宗剑法以快著称，飘逸灵动，而玄镜楼剑法则重在一招制敌，攻其必救。”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其实玄镜楼弟子的剑法很杂，师从各派者皆有，不过也有几人是殿下亲自教的，比如我，还有若川。”
其实不止剑法，他们的名字也是段昭延给的。
他在机缘巧合下遇到段昭延，在他门外跪了整整三月，从伏陵一路追到浮屠岛，只为了同他习武，报弑亲之仇。
那日轻舟泊岸，段昭延站在船首，湖蓝色长袍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
他一路追过来，气喘吁吁地站在岸边，扶着树平稳呼吸。
此处并非港口，段昭延若走了，两人便再也没有机会相见，更别提拜师习武。
他上前几步，半只脚已经踏入水中。
可话却没说出来，段昭延先回了身。
“你可知我是何人？”
他摇了摇头，跟了三个月，虽对他的身份略有猜测，却不敢断定。
“垣城萧家，毁于庙堂之争。可若我要你做的事，也与庙堂息息相关，你可愿往？”
“你要杀的人，如今就在岛上。你想好再决定要不要登船。”
他一愣，复一喜，段昭延竟然在三月间将他查得清清楚楚，还将他的仇人带了回来。
他忙爬上船，在段昭延面前跪了下去，喊了一声师父。
“只要能手刃仇人，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如风记得他是这样说的。彼时少年心性，做事实在不计后果。
段昭延点了点头，挥剑斩断了栓船的麻绳。
“你既已决意跟我，便没有再隐瞒的必要，我欲平江湖动乱，保皇权稳固。我会教你用剑，浮屠岛为玄镜楼所在之处，他日我离岛，你便守在此地，岛内一应事宜皆可做主。”
“是，师父。”
“不必叫我师父，与玄镜楼有关的是溪山君。在外称殿下便是。”
面前人十七八岁的样子，却将心思藏得极深，叫人看不透。
“是，殿下。”
段昭延没有骗他，算计他一家的仇人一个不落全被带到了浮屠岛。
他第一次拿剑，竟连杀人都做不到。
那日家中惨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颤抖着手，扔了剑，换成一把小刀，在那几人身上作画。
哀嚎惨叫充斥在小山洞中，足足三日，那几人才完全没了气息。
他愣愣地握着刀，跌坐下去。
又三日，他才从那一片血迹狼藉的小山洞中走出来。
段昭延逆着光站在外面，阳光刺眼，看不真切，他又一次在段昭延面前跪下去。
“多谢殿下成全。”
段昭延递给他一把剑，倾身将他扶起，“忘了从你的名字和从前一切，今日起你只是玄镜楼如风。”
他杀了人，也见识了段昭延的手段，再也没有退路。
祁宁蹙了蹙眉，指向另外一种状如银针颜色偏白的茶叶，“那这白毫银针便是茶叶中的天宗剑法。”
他确实如重活了一般，虽然只过了几年，那些事情却恍若隔世。如风从思绪中挣脱，侧目看向祁宁，忽然笑开，“还真是隔行如隔山。”
祁宁不欲与他争论，收回了目光，拢了拢面前的茶叶，装进陶罐中，“月儿回了天宗，你又赖在我这，安王的安全怎么办？”
“有若川他们在宫中守着，出不了事，殿下给我放了假。”
祁宁微一点头，侧目瞧见有客人进屋，她拎着茶壶迎上前去，“几位，今日要些什么茶？”
如风抱剑倚在墙边，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阵细微响动，段昭延微微侧身，那细如毛发的银针便钉在身侧墙上。
又是接连两声，他运气闪身至几步开外。
身后随侍的两人闷声倒地。
碧水针，飞花阁暗器的一种。
不用想也知，这三根针上定然都涂了剧毒。
他躲到路边树后，观察着四周动静。
街上人头攒动，热闹如常，一丝混乱之色也不见。
为了掩人耳目，他只带了几名宫中近侍来伏陵，没留下半分玄镜楼的踪迹，可飞花阁却能如此快找来，定然是受了指使，被借刀杀人了。
段昭延眼神与仅存的那名近侍对上，那人得令，燃了传信的焰火。
眼见又一根针向那传信的近侍而去，段昭延摘了片叶子飞出，将那碧水针击落，又顺着来路寻找出手之人。
一片暗紫色衣角拐入小巷，他蹙了蹙眉便要去追。
忽然眼前一黑，气血上涌，他扶着树干，半晌才缓过来。
“殿下，请随我来。”
来人站在一旁，压低了声音，微微抬手式袖中露出棕色的一角。
是郢朝城主上任时，朝中颁发的令牌。
“城主已经差人扮成殿下的样子去引开那些人了，封城门的令也已传达，命小人来接殿下入府暂闭。”
余光瞧见倒地的两名近侍被抬走，段昭延微一点头，随他拐进巷中。
以他如今的功力，想追飞花阁高手，当真以卵击石。
那人将他带进府后，便恭恭敬敬守在门口。
“你是赵偃的人？”
那人依旧低眸，“是，殿下，城主马上便来。”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向这边而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屋内，又扑通一声跪下。
“殿下。”
“老城主请起。”
赵偃却仍旧跪得笔直，“臣已命人关了四面城门，去搜寻那些人的下落了。”
“是飞花阁做的，叫你的人断不可轻敌。”
“是，臣明白。”
从进屋至今，老城主都未曾抬头看他一眼，段昭延眉目微蹙，“你本不必为我做到如此。”
赵偃忽然一震，郑重对着段昭延拜了下去，“犬子无德，曾冲撞王妃，臣教子无方难辞其咎。”
段昭延凝神思量，想起两年前伏陵城中的一幕。赵偃不提，他都快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人。
“殿下与王妃宅心仁厚，留犬子性命，偃万死无以为报。”
“确是月儿心善，待此间事了，你亲自到雍城向她道谢吧。”
赵偃一愣，一城之主不可轻易离开治下区域，段昭延让他入雍城道谢，其中深意不置可否。
他猛然抬起头，看向如今代表郢朝权利最高峰的那人，他眸深如墨，不辨喜怒。
经过漫长而又寂静的一息时间，赵偃忽然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忙又低下头去。
“臣……愚钝。”
段昭延忽然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身将他扶起，“城主治理伏陵十余载，民康物阜，渐呈盛景，虽说教子不善，却过不掩功，如此之才，不应埋没。”
赵谒在伏陵城作威作福这些年，城中百姓却无人对赵偃有怨言，皆信他敬他，可见赵偃确实一心为民。
段昭延一番话竟令五十余岁的老城主眼眶微红，“殿下……”
“月儿当初没追究赵谒的过错，也是念在城主劳苦功高，所以小惩大诫，至于怎么处置，全听王妃的。”
赵偃见他字字句句要自己感念怀云月的恩情，竟有替她拉拢势力的意思，心中虽有疑惑却也规矩应下，“臣明白，谢殿下，谢王妃。”
沈巍睁眼，身上传来一阵痛意，他皱着眉起身，发现自己在一间布置古朴的陌生竹屋之中。
窗边背影太过摄人，被孩得骤然清醒，他咽了咽口水，维持着面上的安稳，起身下榻。
“殿下……”
段昭延回过身来，唇边带笑。
“感觉如何？可恢复好了？”
他语气带着关切，可落在沈巍耳朵里，犹如追魂的恶语。
“臣……无碍，劳烦殿下挂怀。”
他明明在自己府中午睡，可一睁眼便换了个地方，面前还站着这样一尊煞神。
“疑惑吗？为什么我还活着？”
沈巍只觉一阵逼人的寒意，跪了下去，“臣不敢。”
段昭延轻笑一声，步入他的视线，“真不敢，还是假不敢？”
沈巍不知万无一失的局怎么就被破了，也不知身在何处，他当真如案上鱼肉般任人宰割了。
“臣愚钝，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段昭延神色又暗了暗。
“想必沈大人的弟弟，妻眷，和家中那沉迷武学的儿子，也都如沈大人一般挂念皇兄，那便拟旨准你一家陪葬皇陵，如何？”
沈巍心头一震，段昭延能以戴罪之身弑君夺权，定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丝毫不怀疑段昭延的话。
“是臣一人之过，臣一人担着，殿下……开恩。”
“你担不起，沈府三月前翻修，以纯金铺地，白玉砌墙。飞花阁虽与我结怨，却也不会自寻死路。雇他们来杀我，你一个侍郎，凭何有此等财力？”
沈巍神情震惊，复颓然。
“还要我继续说吗？”
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也顾不得礼数，他抬起头直视段昭延，扯出一丝苦笑。
“人活一世，求名求利，或为己或为亲，殿下亦如是，又缘何责问与我？”
这话倒也没错，他从前为段氏皇权，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有人改变了他的想法，如今他确是想为百姓，为怀云月，以及她心中的芸芸众生。
“将贪墨所得亲手奉入国库，我留他们一命，或者，沈氏满门入皇陵活殉，抄家。”
两种解决办法，都要他死。
“殿下早便打定主意要我的命，为何不直接了结了我，还在此周旋这许久。”
段昭延将他神色看得清清楚楚，勾了勾嘴角，“想看看皇兄都用了些什么人，也让你死个明白。”
祁宁揉了揉额角，神色颇为无奈，旁边如风正对着面前的几种茶叶犯愁。
“这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拿来泡水的叶子。”
祁宁轻轻叹了口气，“那天宗剑法与玄镜楼剑法又有何区别呢？”
如风忽然来了兴趣，“自然是有区别的，天宗剑法以快著称，飘逸灵动，而玄镜楼剑法则重在一招制敌，攻其必救。”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其实玄镜楼弟子的剑法很杂，师从各派者皆有，不过也有几人是殿下亲自教的，比如我，还有若川。”
其实不止剑法，他们的名字也是段昭延给的。
他在机缘巧合下遇到段昭延，在他门外跪了整整三月，从伏陵一路追到浮屠岛，只为了同他习武，报弑亲之仇。
那日轻舟泊岸，段昭延站在船首，湖蓝色长袍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
他一路追过来，气喘吁吁地站在岸边，扶着树平稳呼吸。
此处并非港口，段昭延若走了，两人便再也没有机会相见，更别提拜师习武。
他上前几步，半只脚已经踏入水中。
可话却没说出来，段昭延先回了身。
“你可知我是何人？”
他摇了摇头，跟了三个月，虽对他的身份略有猜测，却不敢断定。
“垣城萧家，毁于庙堂之争。可若我要你做的事，也与庙堂息息相关，你可愿往？”
“你要杀的人，如今就在岛上。你想好再决定要不要登船。”
他一愣，复一喜，段昭延竟然在三月间将他查得清清楚楚，还将他的仇人带了回来。
他忙爬上船，在段昭延面前跪了下去，喊了一声师父。
“只要能手刃仇人，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如风记得他是这样说的。彼时少年心性，做事实在不计后果。
段昭延点了点头，挥剑斩断了栓船的麻绳。
“你既已决意跟我，便没有再隐瞒的必要，我欲平江湖动乱，保皇权稳固。我会教你用剑，浮屠岛为玄镜楼所在之处，他日我离岛，你便守在此地，岛内一应事宜皆可做主。”
“是，师父。”
“不必叫我师父，与玄镜楼有关的是溪山君。在外称殿下便是。”
面前人十七八岁的样子，却将心思藏得极深，叫人看不透。
“是，殿下。”
段昭延没有骗他，算计他一家的仇人一个不落全被带到了浮屠岛。
他第一次拿剑，竟连杀人都做不到。
那日家中惨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颤抖着手，扔了剑，换成一把小刀，在那几人身上作画。
哀嚎惨叫充斥在小山洞中，足足三日，那几人才完全没了气息。
他愣愣地握着刀，跌坐下去。
又三日，他才从那一片血迹狼藉的小山洞中走出来。
段昭延逆着光站在外面，阳光刺眼，看不真切，他又一次在段昭延面前跪下去。
“多谢殿下成全。”
段昭延递给他一把剑，倾身将他扶起，“忘了从你的名字和从前一切，今日起你只是玄镜楼如风。”
他杀了人，也见识了段昭延的手段，再也没有退路。
祁宁蹙了蹙眉，指向另外一种状如银针颜色偏白的茶叶，“那这白毫银针便是茶叶中的天宗剑法。”
他确实如重活了一般，虽然只过了几年，那些事情却恍若隔世。如风从思绪中挣脱，侧目看向祁宁，忽然笑开，“还真是隔行如隔山。”
祁宁不欲与他争论，收回了目光，拢了拢面前的茶叶，装进陶罐中，“月儿回了天宗，你又赖在我这，安王的安全怎么办？”
“有若川他们在宫中守着，出不了事，殿下给我放了假。”
祁宁微一点头，侧目瞧见有客人进屋，她拎着茶壶迎上前去，“几位，今日要些什么茶？”
如风抱剑倚在墙边，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阵细微响动，段昭延微微侧身，那细如毛发的银针便钉在身侧墙上。
又是接连两声，他运气闪身至几步开外。
身后随侍的两人闷声倒地。
碧水针，飞花阁暗器的一种。
不用想也知，这三根针上定然都涂了剧毒。
他躲到路边树后，观察着四周动静。
街上人头攒动，热闹如常，一丝混乱之色也不见。
为了掩人耳目，他只带了几名宫中近侍来伏陵，没留下半分玄镜楼的踪迹，可飞花阁却能如此快找来，定然是受了指使，被借刀杀人了。
段昭延眼神与仅存的那名近侍对上，那人得令，燃了传信的焰火。
眼见又一根针向那传信的近侍而去，段昭延摘了片叶子飞出，将那碧水针击落，又顺着来路寻找出手之人。
一片暗紫色衣角拐入小巷，他蹙了蹙眉便要去追。
忽然眼前一黑，气血上涌，他扶着树干，半晌才缓过来。
“殿下，请随我来。”
来人站在一旁，压低了声音，微微抬手式袖中露出棕色的一角。
是郢朝城主上任时，朝中颁发的令牌。
“城主已经差人扮成殿下的样子去引开那些人了，封城门的令也已传达，命小人来接殿下入府暂闭。”
余光瞧见倒地的两名近侍被抬走，段昭延微一点头，随他拐进巷中。
以他如今的功力，想追飞花阁高手，当真以卵击石。
那人将他带进府后，便恭恭敬敬守在门口。
“你是赵偃的人？”
那人依旧低眸，“是，殿下，城主马上便来。”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向这边而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屋内，又扑通一声跪下。
“殿下。”
“老城主请起。”
赵偃却仍旧跪得笔直，“臣已命人关了四面城门，去搜寻那些人的下落了。”
“是飞花阁做的，叫你的人断不可轻敌。”
“是，臣明白。”
从进屋至今，老城主都未曾抬头看他一眼，段昭延眉目微蹙，“你本不必为我做到如此。”
赵偃忽然一震，郑重对着段昭延拜了下去，“犬子无德，曾冲撞王妃，臣教子无方难辞其咎。”
段昭延凝神思量，想起两年前伏陵城中的一幕。赵偃不提，他都快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人。
“殿下与王妃宅心仁厚，留犬子性命，偃万死无以为报。”
“确是月儿心善，待此间事了，你亲自到雍城向她道谢吧。”
赵偃一愣，一城之主不可轻易离开治下区域，段昭延让他入雍城道谢，其中深意不置可否。
他猛然抬起头，看向如今代表郢朝权利最高峰的那人，他眸深如墨，不辨喜怒。
经过漫长而又寂静的一息时间，赵偃忽然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忙又低下头去。
“臣……愚钝。”
段昭延忽然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身将他扶起，“城主治理伏陵十余载，民康物阜，渐呈盛景，虽说教子不善，却过不掩功，如此之才，不应埋没。”
赵谒在伏陵城作威作福这些年，城中百姓却无人对赵偃有怨言，皆信他敬他，可见赵偃确实一心为民。
段昭延一番话竟令五十余岁的老城主眼眶微红，“殿下……”
“月儿当初没追究赵谒的过错，也是念在城主劳苦功高，所以小惩大诫，至于怎么处置，全听王妃的。”
赵偃见他字字句句要自己感念怀云月的恩情，竟有替她拉拢势力的意思，心中虽有疑惑却也规矩应下，“臣明白，谢殿下，谢王妃。”
沈巍睁眼，身上传来一阵痛意，他皱着眉起身，发现自己在一间布置古朴的陌生竹屋之中。
窗边背影太过摄人，被孩得骤然清醒，他咽了咽口水，维持着面上的安稳，起身下榻。
“殿下……”
段昭延回过身来，唇边带笑。
“感觉如何？可恢复好了？”
他语气带着关切，可落在沈巍耳朵里，犹如追魂的恶语。
“臣……无碍，劳烦殿下挂怀。”
他明明在自己府中午睡，可一睁眼便换了个地方，面前还站着这样一尊煞神。
“疑惑吗？为什么我还活着？”
沈巍只觉一阵逼人的寒意，跪了下去，“臣不敢。”
段昭延轻笑一声，步入他的视线，“真不敢，还是假不敢？”
沈巍不知万无一失的局怎么就被破了，也不知身在何处，他当真如案上鱼肉般任人宰割了。
“臣愚钝，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段昭延神色又暗了暗。
“想必沈大人的弟弟，妻眷，和家中那沉迷武学的儿子，也都如沈大人一般挂念皇兄，那便拟旨准你一家陪葬皇陵，如何？”
沈巍心头一震，段昭延能以戴罪之身弑君夺权，定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丝毫不怀疑段昭延的话。
“是臣一人之过，臣一人担着，殿下……开恩。”
“你担不起，沈府三月前翻修，以纯金铺地，白玉砌墙。飞花阁虽与我结怨，却也不会自寻死路。雇他们来杀我，你一个侍郎，凭何有此等财力？”
沈巍神情震惊，复颓然。
“还要我继续说吗？”
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也顾不得礼数，他抬起头直视段昭延，扯出一丝苦笑。
“人活一世，求名求利，或为己或为亲，殿下亦如是，又缘何责问与我？”
这话倒也没错，他从前为段氏皇权，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有人改变了他的想法，如今他确是想为百姓，为怀云月，以及她心中的芸芸众生。
“将贪墨所得亲手奉入国库，我留他们一命，或者，沈氏满门入皇陵活殉，抄家。”
两种解决办法，都要他死。
“殿下早便打定主意要我的命，为何不直接了结了我，还在此周旋这许久。”
段昭延将他神色看得清清楚楚，勾了勾嘴角，“想看看皇兄都用了些什么人，也让你死个明白。”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