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
成辞踏上入山的路，一步一步走得极缓，帝家大门渐渐出现在眼前，他竟有些近乡情怯。
若见到她该说些什么。
她从永安离开前，靠在他怀中流着泪对他说的话，到底是成了谶。他那句信誓旦旦的不会，如今也成了笑谈。
罢了，既然已经做出选择，走下去便是。他斗不赢命运，斗不赢自己的亲生父亲。
“公子何故造访帝山？”
忽然一道不算友善的声音响起，成辞讶然抬眸，见江无抱臂而立，以一副主人的架势。
他却不知帝家何时有这样一号人，不过既然是帝家人，他到也愿意给他些薄面，成辞微一颔首，“阁下是？”
“那并不重要，若是来寻大小姐，她不在家中，公子改日再来吧。”
帝倾墨站在树后，眉头紧锁。
他触犯了祝律，怎么在面对成辞时却一丝恐惧都不见。
不过江无既然帮她推脱了，她顺水推舟，躲起来便是。她转身欲离开，却又因为一句话愣在当场。
“那烦请帮我转告倾墨，父王欲出兵伐汀兰城，我……劝不了他。”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她怔怔的，听到江无开口，“定帮公子转告。”
帝倾墨握紧了拳，汀兰城外的阵法诡谲，文帝退居娄山寺几年，却仍旧捏着祝国权柄，绝非莽撞之人，他既然要取汀兰，定然做了十足的准备。
战乱久了，天下归一势在必行，可她万万不能看着汀兰城受难，不能看着顾漓面对与她同样的宿命。
她从树后绕出来，山门处的两人却已经都不见了踪影。
江无在山中转了一圈后才来到帝倾墨的书房外，自窗隙看见了伏案而书的人。
“大小姐。”
帝倾墨自案前搁笔抬眸，“进来便是。”
也不知江无为何总将自己置于下人的位置，可帝倾墨不是个被人伺候惯了的主，子衿来找她也从来是横冲直撞，她在心疼江无之外，一时也有些不习惯。
而且，与成辞相比，江无面对她时的态度实在天差地别。
得了她的应允，江无才推门进来，站在门口不远处，低着头道：“方才祝国大公子来过，他说祝国要攻打汀兰城。”
就简删繁的一句话，倒也没错。帝倾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江无抬眸，似对她平淡的反应有些不解，“帝家……竟与避世不出的汀兰城有交情？”
他这话就问得有些僭越了，帝倾墨眼风扫过去，江无忙闭了嘴轻咳一声，“汀兰城会无事吧。”
帝倾墨自他身上移开目光，眼神愈发冷冽，“自然。”
江无瞧见她的神情，一时竟生出些惧色，见状告退离开。
帝倾墨默然静坐半晌，将写好的字条放在桌面正中，用镇纸压好，随即拂袖起身。
帝倾墨走后，江无从树后绕出，将一张纸卷好，放入臂上停着的信鸽脚筒，顺了顺毛，抬手放飞。
他目送信鸽离去，静立在树荫下半晌，眼中神情晦暗不明。
她要赶在成辞的前面到汀兰城，便选了条最近的山路。山中不知是些什么鸟，叫声深幽，伴着簌簌的风声，别有一番清静。
若她此时没有心事，定是要停下脚步欣赏风景的。
帝倾墨忽然止步，眉头一皱。
林中有人。
高手皆会隐藏自己的气息。她能发觉此人，便说明即便是冲着她来的，此人也不足为惧。
不过一瞬，她恍若无事般再次抬步。
不远处极轻的一声响动传到她耳中，帝倾墨凝神听着，直到那支羽箭离她不过一丈远。
恍惚间她被人一掌推开，后退几步站稳，才看清来者是谁。
“江无！”
羽箭将身体惯穿，血色刺目，帝倾墨睁大了眼，闪身向他跑去。
又是嗖嗖两箭接连攻至，帝倾墨一手扶住江无，另一只手握拳拂袖，青华铮然出鞘，将两支箭准确无误地拦了下来，再飞回鞘中。
黑衣人见状反身便跑，帝倾墨眸色冷峻，可靠在她臂上的身体愈发沉重。
“我去追他。”
一道青色身影自她身后冲出，追向逃跑的黑衣人。
她虽不想将子衿卷进危险，可她知道子衿一定会来，更没想到他来得如此快。
她抿了唇，这样也好。有子衿在，总是能多几分安心的。
帝倾墨将江无扶到树下，撕下袖子为他包扎伤口。
纯净的内力顺着她掌心流进伤处，倒也勉强止血。没伤到要害，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温润的内力如和煦春风拂过，江无缓缓睁开眼，对上她担忧的视线，如撞入幽蓝无波的深海，摄人心魄。
帝倾墨缓声问道：“感觉如何？”
他却忽然勾了嘴角，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的力气，江无轻轻摇头，示意她安心。
她又垂眸去瞧伤处，“你不该替我挡下，那支箭伤不到我的。我是为了引那人出来。”
江无只是默默瞧着她，眼中不见情绪，可脸色苍白如纸，随时要断了气般。
“我要到汀兰城去，你若是不知道去哪，倒是可以在那里住下。”
江无闻言微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会把你向火坑里推，也不会让汀兰城出事。祝国要来斗上一斗，我奉陪便是。”
帝倾墨站起身来，抬眸望天，语气坚定，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
阳光铺在她面上，为她镀了一层耀眼的金色，她的身影似将他双眼灼伤。
江无垂眸捂住心口，使出了全部的力气说道：“好，我听你的。”
他们好像有些相似，他的这句话里也不知带了几分真心。
若见到她该说些什么。
她从永安离开前，靠在他怀中流着泪对他说的话，到底是成了谶。他那句信誓旦旦的不会，如今也成了笑谈。
罢了，既然已经做出选择，走下去便是。他斗不赢命运，斗不赢自己的亲生父亲。
“公子何故造访帝山？”
忽然一道不算友善的声音响起，成辞讶然抬眸，见江无抱臂而立，以一副主人的架势。
他却不知帝家何时有这样一号人，不过既然是帝家人，他到也愿意给他些薄面，成辞微一颔首，“阁下是？”
“那并不重要，若是来寻大小姐，她不在家中，公子改日再来吧。”
帝倾墨站在树后，眉头紧锁。
他触犯了祝律，怎么在面对成辞时却一丝恐惧都不见。
不过江无既然帮她推脱了，她顺水推舟，躲起来便是。她转身欲离开，却又因为一句话愣在当场。
“那烦请帮我转告倾墨，父王欲出兵伐汀兰城，我……劝不了他。”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她怔怔的，听到江无开口，“定帮公子转告。”
帝倾墨握紧了拳，汀兰城外的阵法诡谲，文帝退居娄山寺几年，却仍旧捏着祝国权柄，绝非莽撞之人，他既然要取汀兰，定然做了十足的准备。
战乱久了，天下归一势在必行，可她万万不能看着汀兰城受难，不能看着顾漓面对与她同样的宿命。
她从树后绕出来，山门处的两人却已经都不见了踪影。
江无在山中转了一圈后才来到帝倾墨的书房外，自窗隙看见了伏案而书的人。
“大小姐。”
帝倾墨自案前搁笔抬眸，“进来便是。”
也不知江无为何总将自己置于下人的位置，可帝倾墨不是个被人伺候惯了的主，子衿来找她也从来是横冲直撞，她在心疼江无之外，一时也有些不习惯。
而且，与成辞相比，江无面对她时的态度实在天差地别。
得了她的应允，江无才推门进来，站在门口不远处，低着头道：“方才祝国大公子来过，他说祝国要攻打汀兰城。”
就简删繁的一句话，倒也没错。帝倾墨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江无抬眸，似对她平淡的反应有些不解，“帝家……竟与避世不出的汀兰城有交情？”
他这话就问得有些僭越了，帝倾墨眼风扫过去，江无忙闭了嘴轻咳一声，“汀兰城会无事吧。”
帝倾墨自他身上移开目光，眼神愈发冷冽，“自然。”
江无瞧见她的神情，一时竟生出些惧色，见状告退离开。
帝倾墨默然静坐半晌，将写好的字条放在桌面正中，用镇纸压好，随即拂袖起身。
帝倾墨走后，江无从树后绕出，将一张纸卷好，放入臂上停着的信鸽脚筒，顺了顺毛，抬手放飞。
他目送信鸽离去，静立在树荫下半晌，眼中神情晦暗不明。
她要赶在成辞的前面到汀兰城，便选了条最近的山路。山中不知是些什么鸟，叫声深幽，伴着簌簌的风声，别有一番清静。
若她此时没有心事，定是要停下脚步欣赏风景的。
帝倾墨忽然止步，眉头一皱。
林中有人。
高手皆会隐藏自己的气息。她能发觉此人，便说明即便是冲着她来的，此人也不足为惧。
不过一瞬，她恍若无事般再次抬步。
不远处极轻的一声响动传到她耳中，帝倾墨凝神听着，直到那支羽箭离她不过一丈远。
恍惚间她被人一掌推开，后退几步站稳，才看清来者是谁。
“江无！”
羽箭将身体惯穿，血色刺目，帝倾墨睁大了眼，闪身向他跑去。
又是嗖嗖两箭接连攻至，帝倾墨一手扶住江无，另一只手握拳拂袖，青华铮然出鞘，将两支箭准确无误地拦了下来，再飞回鞘中。
黑衣人见状反身便跑，帝倾墨眸色冷峻，可靠在她臂上的身体愈发沉重。
“我去追他。”
一道青色身影自她身后冲出，追向逃跑的黑衣人。
她虽不想将子衿卷进危险，可她知道子衿一定会来，更没想到他来得如此快。
她抿了唇，这样也好。有子衿在，总是能多几分安心的。
帝倾墨将江无扶到树下，撕下袖子为他包扎伤口。
纯净的内力顺着她掌心流进伤处，倒也勉强止血。没伤到要害，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温润的内力如和煦春风拂过，江无缓缓睁开眼，对上她担忧的视线，如撞入幽蓝无波的深海，摄人心魄。
帝倾墨缓声问道：“感觉如何？”
他却忽然勾了嘴角，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的力气，江无轻轻摇头，示意她安心。
她又垂眸去瞧伤处，“你不该替我挡下，那支箭伤不到我的。我是为了引那人出来。”
江无只是默默瞧着她，眼中不见情绪，可脸色苍白如纸，随时要断了气般。
“我要到汀兰城去，你若是不知道去哪，倒是可以在那里住下。”
江无闻言微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会把你向火坑里推，也不会让汀兰城出事。祝国要来斗上一斗，我奉陪便是。”
帝倾墨站起身来，抬眸望天，语气坚定，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
阳光铺在她面上，为她镀了一层耀眼的金色，她的身影似将他双眼灼伤。
江无垂眸捂住心口，使出了全部的力气说道：“好，我听你的。”
他们好像有些相似，他的这句话里也不知带了几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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