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 鸿雪逃离龙泉山 尚一初悟竹马情
楚尚一沿着山梁老路，穿过深林，到达龙泉山时太阳刚起。
龙家见楚尚一到来，无比高兴，立即将其引进屋内，一番打量，一番问询。
灵鸾笑着说道：“尚一，长高了，确是成人了！”
“脱了奶味，俊朗。”灵凤接着说道：“母亲您看，这尚一是不是像我阿姊？”
“眉宇间像极了，这个子与你们一样高大。就是太瘦了！”龙泉夫人说道。
“姥姥，是外孙不孝！”楚尚一行礼致歉：“这些在外未能及时回来看望姥姥和舅舅们，让你们操心了！”
龙泉夫人笑着说道：“我们都为你能去玉衡读书感到高兴，知道你安全着，心里就踏实。”
楚尚一抹去眼角泪水，说道：“听闻您们受苦受难，尚一心里难受。”
灵翥言出愤至：“这些年陈家势起，独霸六地，私自造钱制硝，强夺标致女子为妾，百姓积怨深厚，却敢怒不敢言。”
灵鸾叹道：“鸿瑞名义上为陈氏家医，实则被软禁。鸿雪被陈家多次提亲，每次拒绝都会遭到凶狠的报复，可怜鸿雪整日郁闷悲伤。”
“我至亲怎会遭遇如此境遇！”楚尚一咬牙切齿，难保平静。
灵鸾叹息道：“尚一且平复情绪，我们知道你心疼瑞雪兄妹，然而我们是砧板上的鱼肉。”
“哥，我想到一个办法。”灵翥凑近灵鸾轻声说道：“尚一回来，还没人知道，不如让他……”
灵凤听到四弟意思，点头认可，随后转身向楚尚一说道：“尚一，此次回来如何打算？”
楚尚一答道：“我本就是回来看看父亲和您们，没什么打算。”
灵凤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若鸿雪不在龙泉山，可能就安全了。”
楚尚一似乎明白灵凤意思，确认地问：“三舅的意思是让我带着表妹走？”
这时龙泉夫人反问灵凤说道：“尚一尚在求学，带鸿雪能去何处？”
灵凤着急地说道：“可鸿雪现被盯得很紧，三天两头被逼婚，又无法出去，这迟早是被抢了去。我们保护不了鸿雪啊！我大哥不便说出这话，只能是我提出来了，目前这是最好的法子。”
楚尚一站起来，面相灵鸾说道：“大舅，当前我们胳膊扭不过大腿，还是让鸿雪跟我走吧！”
灵鸾心疼鸿雪近况，早就想把她送走，由于出口被封，无可奈何。如今外侄回来，若能带鸿雪出去，当然是最好的安排，但也有疑虑：“可，你在学堂读书如何安置你妹？”
“雅莲姐在学宫有个铺子，鸿雪去了也有人照顾！”楚尚一说起雅莲姐，众人方才想起多年不见的外侄女。
一旁灵凤兴奋地说道：“有血浓于水的姊妹相互照拂，那还有什么担忧的！”
灵翥忧愁着，说道：“现在关键问题是如何出得去！鸿雪被人盯着的。”
楚尚一说道：“舅舅们，我有办法出去！”
灵凤拍腿叫好，说道：“那就行！”
楚尚一先是看着灵鸾，后转向其他长辈说道：“可我有两点担心。一是鸿雪愿不愿跟我走。二是走了之后，您们会不会有大麻烦。”
灵鸾斩钉截铁说道：“只要女儿安全，我们不怕麻烦！鸿雪她也肯定愿意。”
一旁龙泉夫人招手楚尚一过去，问道：“尚一，你真的有办法将你妹带出去吗？”
楚尚一自信又耐心地答道：“姥姥有所不知，少年时我曾翻越过方圆几十里内大山，熟悉山林地形地势，定能将鸿雪带出。”
“鸿栩，鸿栩……”灵凤出厅门喊道，只听到一人应答重步跑来。
“见过奶奶，见过伯父叔父！”鸿栩进门行礼问安，随后向楚尚一行礼叫道：“尚一哥！”
楚尚一见鸿栩身姿挺拔健壮，高兴道：“栩弟好，长这么高了呀！”
灵鸾说道：“去叫你鸿雪阿姊前来！”
“是，伯父！”鸿栩立即跑出至鸿雪厢房，敲门喊道：“阿姊，阿姊，尚一哥来了，伯父叫你前去有事。”
鸿雪立即起身开门问道：“谁？小弟你说是谁回来了？”
“尚一哥回来了！”鸿栩进门说道。
“知道了！你且先去，我这就来。”鸿雪支走鸿栩后，关门回到梳妆台，快洗精梳。
鸿栩回厅禀道：“回伯父，阿姊随后就来！”
灵凤命道：“好，你且去晨练！”
鸿栩低头说道：“可我想跟尚一哥玩会儿。”
“尚一哥都大人了，谁还跟你一个小孩子玩啊？”灵鸾说完，厅内众人皆笑。
楚尚一安慰道：“栩弟，你且先去，待会儿去找你玩！”
“好吧！你一定要过来找我玩啊！”鸿栩边走边说。
鸿雪梳洗妆扮期间，楚尚一与长辈简述了学业情况，众人皆表示要再接再厉，其中灵鸾说道：“若能掌握真本事，将来我们龙家和你们楚家，更甚这六地万民都仰仗你。”
龙泉夫人立即打断说道：“尚一莫听这些，你且带着妹妹平安就好！”
“母亲！”灵翥重音沉转叫了声母亲，企图表示不满。
龙泉夫人沉脸责问道：“哪里那么多责任压力，你们这多人都奈何不了人家，现今如陷囹圄。尚一一个孩子哪能拯救这的那的，一辈子过好自己就行了，况且现在还要带着妹妹！”
灵凤转身抚慰道：“母亲莫生气，大哥的意思不是给尚一压力，也就是一个愿景。”
“你们有愿景，咋不自己去实现，让一个小辈担什么？”龙泉夫人反问道。
楚尚一见言语间不妙，便起身接话：“姥姥放心，尚一定能保证自己和妹妹安全，将来若有那个能力机缘，保护更多至亲也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母亲，您看，您看，不是我们说了就给年轻一辈压力了，而是他们本身就有志气骨气，不会因为我们说与不说，就怎么影响了的！”灵鸾趁机解释。
龙泉夫人一声长叹，随后说道：“唉，当前情势不好，也不怪你。明明有自己的屋檐，却变成了别人的屋檐。”
“奶奶安康，父亲、叔叔安好！”鸿雪声音传来，若玉鸟飞鸣，琴弦奏曲。
楚尚一起身，见鸿雪进门时一缕晨曦透窗而入，照拂在她发梢，与母亲灵泉颇为相似的身高，出落得亭亭玉立，发髻插簪，一粉红丝巾横系颈后青丝，垂直齐腰处发端平整。
“尚一哥安好！”鸿雪转身行礼，见楚尚一头大额阔，面端颏丰，眉高耳大，眼有神光，鼻峻口方，精神饱满而不溢，气色明净而无痕，气量持重而不呆。
“鸿雪表妹安好！”楚尚一回礼抬头，见鸿雪面含龙光神秀，如满月朝霞，脖有彩凤之流霜。耳厚额圆，眉秀而长，目神澄澈，顾盼不斜，精神耸动，容色澄澈，举止汪洋。唇如出水红莲，红润欲滴，齿如白玉编贝，莹莹似玉。俨然远视，若秋日之照，霜天巍然。近瞩娇柔有威，媚而有态，如和风之动春花。
灵鸾见鸿雪与楚尚一对视着，便咳嗽一声提醒，随后说道：“雪儿，跟尚一走！”
鸿雪惊讶问道：“去哪里？”
灵鸾先是静默着，随后轻声说道：“尚一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鸿雪担心地问道：“我走了，父亲您们怎么办？”
灵鸾见女儿眉头紧锁，便温柔地安慰鸿雪道：“你离开，就是最好的办法！其余的事，莫要担心。”
“可，奶奶年纪大了，若要为我受苦受累，我实在不忍心。”鸿雪声泪俱下。
龙泉夫人擦去鸿雪眼泪，将其搂入怀中，轻拍肩背说道：“傻丫头，我们活着就是为了你们啊！”
灵翥走近，轻声说道：“雪儿，你就跟着尚一走吧，家里有我们在！”
鸿雪看看奶奶，看看父亲，又看看叔叔们肯定的眼神，她明白这一家子人都是要保护她。
楚尚一见鸿雪含泪看向自己，真诚地说道：“鸿雪，跟我走吧！”
“好！”鸿雪点头应下。
几位叔叔听见鸿雪答应，也是长舒一口气。
灵鸾说道：“既然定下，那就这样办。鸿雪回去收拾行李，给你母亲也好好说说话。”
鸿雪擦去眼泪，应道：“嗯，儿女先行退下了。”
楚尚一看着鸿雪离开，却碰上她的转身回眸。
早饭后，楚尚一与其他表兄弟见面聊天。龙泉夫人叫楚尚一单独说话，她从箱底拿出一本书，首页破旧不堪，无字可见，内里图文相应。
楚尚一接下书本，问道：“这是什么书？”
“这书不知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你姥爷去世时留给我的，你几个舅舅没看懂，也就还了回来。鸿瑞不喜读书，我想也是很难看懂的。今日你且带走，看对你是否有用，没用就放在哪里就是。最好是莫弄丢了，毕竟流传数百年。”龙泉夫人微笑着说，又放入年轻时嫁衣嫁妆，随后盖下楠木箱。
楚尚一拿着厚重的书，就像扛着几百年的期许，心想或许自己能够看懂，不过看不懂也没关系，将来还与姥姥就是。
太阳当顶，门前巨大的黑桃树变得格外温柔，小时候骑在灵凤肩颈上摘绿色黑桃的情景浮在眼前，儿时的欢笑总是与兄弟姊妹们一起，手上沾染了洗不掉的黑桃壳汁水，还有那被捆绑翅膀的夏蝉。
龙泉山的晚霞，永远都是那么美，让人看着就忘了手里的活记，立在田间林头，目送着太阳落到西山，仰望着那片天空由明亮多彩化为深重。
鸿雪走近楚尚一，柔声说道：“尚一哥，我收拾好了，走吧！”
楚尚一转身拿起鸿雪行李，向姥姥和舅舅们拜别，舅娘在一旁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抹着泪水。
“尚一！”灵鸾还是忍不住叫住楚尚一。
楚尚一转身回道：“在！”
“鸿雪，她……”
“放心吧大舅，只要我活着，就能保证鸿雪安然。”楚尚一说完，看着灵鸾的挥手，便拉着鸿雪走下石阶。
鸿雪一步三回头，挥手拜别父母。龙泉夫人与众子媳，跟步至平台处，望着二人走进林间路。
夜幕降临，路旁没有儿时夜行时绵延的蝼蛄响，只有林深处传来的夜枭声。楚尚一拉着鸿雪在若隐若现的微弱月光中跟踵前行，鸿雪少有走夜路，一路紧张地抓住楚尚一手，也常在夜枭声传来时拽住楚尚一胳膊。
回到楚家已近子时，楚尚一向父亲禀明此事缘由，说道：“为避免夜长梦多，准备今夜便走。”
楚安叮嘱到：“考虑很周到，白日打柴、放牛、巡山的人多眼杂，确实难以保证不透风声。苦就苦在你俩了。尚一啊，舅家信你，切可不能辜负啊！”
楚尚一点头领悟：“放心吧，父亲！”
随后，楚安帮助楚尚一收拾完行李，连夜送楚尚一与鸿雪至后山。
分别时，楚安给楚尚一递给一把砍柴刀，说道：“丛深林密，荆棘遍布，夜间慢行，只要天亮前出去就行，切不可匆忙，一则欲速则不达，二则不要把鸿雪伤到了。”
“记住了，父亲。您在家多保重，我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楚尚一接过砍刀，行礼告别。
“二姑父，鸿雪走了，您保重身体，莫过于操劳。”鸿雪挥手告别楚安，随后转身拉着楚尚一左手，乘着月光离开。
楚安看着二人翻过山鞍才转身回屋。
楚尚一绕着山腰，左手拉着鸿雪，右手拿着砍刀，遇到油竹林时则双手拨开让鸿雪弓腰先行，遇到碎柴时则踩倒后鸿雪再过，黑暗中只听见干柴枝丫断裂声，还有楚尚一的叮嘱声。
行至山脊，楚尚一找到一石台，将鸿雪抱上坐稳，摸出水壶递与鸿雪：“喝口水。累不累？”
楚尚见鸿雪上山前包裹的头发已经散出，于是顺手将其理好塞进头巾里。
“不累。”鸿雪微笑着回道，“是我连累你了！”
“傻丫头，说什么话呢！以后不许说这么见外的话来。”楚尚接过水壶也喝了小口水，润了润喉咙。
鸿雪透过微弱的月光，依然能见楚尚一俊朗的面容，甜甜地答道：“好！”
楚尚一跨步而上，与鸿雪坐在一起，随着蒙蒙月光看着她，问：“怕吗？”
鸿雪伸手拿下楚尚一头顶枯枝，随后说道：“不怕！跟着你，我一点都不怕！”
“你看，对面那山右下方就是城门，陈家人派的守兵在那里。我们需翻过这山后，从对面山沿着左边山谷过去，约莫两里就可以下山了。”楚尚一边说边指到。
鸿雪双手撑地，收脚蹲起，说道：“尚一哥，我们继续穿越山林吧！”
楚尚一叮嘱道：“鸿雪，下山的路很险，你一定跟着我。”
鸿雪拉着楚尚一的手，跟着说道：“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着你！”
楚尚一边走边说：“什么刀山火海？怎么会让你刀山火海。”
楚尚一牵着鸿雪，每走一步都要叮嘱一句，每下一台阶都要自己先下而后用背接下鸿雪，每过险要处都要用身体挡着让鸿雪从内侧过，每根岩树都要试力后方给鸿雪攀扶。
二人小心翼翼地爬下陡峭处，鸿雪正准备踩上一笼青草时，丛内突然窜出一动物，吓得鸿雪转身抱住楚尚一，楚尚一脚下碎石不稳，一时间二人向下滑梭至数丈，直到被一灌木抵挡住。滑落时，楚尚一本能般地抱住鸿雪头部，自己用背部承受着所有爆裂摩擦。
鸿雪刚停便问道：“你受伤了？”
“你还好吗？”楚尚一刚停便问道，与鸿雪异口同声。
鸿雪关切问道：“我没事，你是不是受伤了！”
“我没事，只要你好好的，我能有什么事！”楚尚一笑着说道，随后扶起鸿雪继续下山。
一路就着碎石，一步一试探，终于下到山底，山底即山谷。蕨苔黑压压挤满山谷，绵刺时有纠缠其间，偶有一棵喜湿树干歪斜在中间，落下微弱的影。楚尚一砍来两根棍子，将其中一根略微修整平滑后交握在鸿雪左手作为拐撑，随后置刀与剑鞘同背，左手牵着鸿雪，右手持棍试路，如履薄冰般前行，如盲人出门般小心。下到谷深处时，山体挡住了月光，漆黑得不见五指，即使楚尚一牵着鸿雪，鸿雪也看不到楚尚一。
鸿雪终于忍不住凑近抱着楚尚一说道：“尚一哥，我看不见你，我害怕！”
“好，你背着行李，我背你。”楚尚一将行李绑在鸿雪背上，右手反手搂住鸿雪，略下蹲，将其背起，左手托臀，右手向这岩壁处摸索前行。
楚尚一背着鸿雪，沿着岩壁小心翼翼地爬上一个坡，月光顿时变得格外明亮。
“放我下来吧，你都汗如雨下了！”鸿雪伸脚在地上找到落点，随后滑下站立。
楚尚一关心提醒道：“跟紧我，小心脚下，可不能崴着了！”
鸿雪调皮笑道：“我就要崴着脚，这样你就可以一直背着我啦！”
“都这时候了，还能开玩笑。”楚尚一将行李拿回上肩，顺手敲了一下鸿雪额头。
鸿雪笑嘻嘻说道：“我才不管什么时候，在你身边就是开心。”
“有啥子开心的，女公子可知道我们在逃难啊？”
“跟你逃难才开心呢！”
“我们得在月亮下山前出去。”楚尚一看了看偏西月亮，紧拉着鸿雪踩蕨向前。
鸿雪边走说道：“尚一哥，我有个问题想问。”
“啥子问题？”
“天那么黑，为啥不打火把？”
“因为啊，我一手拿刀，一手牵着鸿雪呀！”
“为什么不让我拿火把？”
“因为天干物燥，林间干柴枯叶干草的，掉落火星引起火灾如何是好呀？”
“好的，懂了！反正有你，我不怕！”
“刚才不知道是谁说害怕。”
“那是我看不见你，心慌。”
“我不是牵着你嘛？”
“光牵着无法消除我的害怕，我必须要看着你！”
“还要我背不？”
“想归想，但是我不能那样！”
“哈哈哈……”楚尚一忍不住笑出了声，顿时声音在峡谷间不停反射回音不断。
鸿雪迅速捂住楚尚一嘴巴，轻声说道：“嘘！小心别惊醒了沉睡的野兽！”
“赶紧走！”楚尚一想起这一带确有豺狼出没，于是抓紧鸿雪赶路。
行至悬崖处，鸿雪突然说道：“尚一哥，我不会飞啊！”
“说得我会飞一样，不是从这里下去，跟我走！”楚尚一被鸿雪逗笑，却又忍住不笑。
“那边有个山涧，我们从那边溜下去。”说着拉起鸿雪顺着岩壁下行。
沿着槽口下行，月光再次被树林和山脊遮住，楚尚一带着鸿雪退着走，一步一步停顿，踩实后才动下一步，下行约莫半柱香后，遇一高约一丈的跳台。
楚尚一稳住鸿雪说道：“下面有一丈多高，我先把绳子系在这棵黄杨上，我先下去，而后你再下来。”
“这次让我先下吧！”鸿雪破天荒说出这句话来，让楚尚一大吃一惊。
“下面岩石破碎，落脚不稳可能……”楚尚一话音未落，鸿雪却抓绳而下。
鸿雪下到岩底，左踩右踩，确认安全后虚声喊道：“尚一哥，你可以下来了！”
楚尚一听到声音方才把提着的心放下，顺势抓绳而下，刚落地就抱起鸿雪。
“出不了气了！”鸿雪咳着说道。
楚尚一松手不放手，严肃说道：“你不能这样冒险！”
鸿雪低头轻声说道：“我也想保护你啊！”
“傻丫头，你很重要，知道不？”
“因为我是你表妹吗？”
“对！我答应过舅舅，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不管你答应过谁，你现在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然我就不走了。”
“你是我姑奶奶了，都什么时候了，耍性子可不行啊！”楚尚一有些急。
“我就是要耍性子，你答应不答应？”
“答应，答应，什么都答应！”楚尚一拿鸿雪无法，只得妥协。
“你不许只把我当表妹！”
“你本来就是我表妹，我不把你当妹妹，当什么？”楚尚一不知所以，一头雾水，第一次感受到女孩子的思维不符合逻辑。心想：按理说，这时候应该是逃难，怎么会提出这无厘头的要求来。
“答应不答应？”鸿雪追问道。
“可，你本来就是……”
“本来什么本来，你答应不答应？”
“答应。”楚尚一无可奈何答应，但是完全不知道鸿雪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好！我们继续下山！”鸿雪又高兴了。
楚尚一收回绳索，侧身走过悬崖，接连下了三级跳台，终于落至林内，此时已是卯时。
“鸿雪，来喝口水！现在我们已经出了陈家七地了。”楚尚一将水递与鸿雪，长长舒了口气。
鸿雪凑近楚尚一问道：“真的吗？”
楚尚一说道：“是真的。我们只需要出这片林子，就可以看见大路。坐下歇会儿”
“尚一哥，我好困！”鸿雪靠着楚尚一，迷糊着眼睛。
“不能睡啊，刚刚出汗，这一睡非着凉不可！你看东边已有霞光了，我们再坚持一会儿，到时候找到客栈住一日也无妨。”楚尚一透过树枝指着天边说道。
“你说怎样就怎样，那我们走吧！”鸿雪又满血复活般站起来。
龙家见楚尚一到来，无比高兴，立即将其引进屋内，一番打量，一番问询。
灵鸾笑着说道：“尚一，长高了，确是成人了！”
“脱了奶味，俊朗。”灵凤接着说道：“母亲您看，这尚一是不是像我阿姊？”
“眉宇间像极了，这个子与你们一样高大。就是太瘦了！”龙泉夫人说道。
“姥姥，是外孙不孝！”楚尚一行礼致歉：“这些在外未能及时回来看望姥姥和舅舅们，让你们操心了！”
龙泉夫人笑着说道：“我们都为你能去玉衡读书感到高兴，知道你安全着，心里就踏实。”
楚尚一抹去眼角泪水，说道：“听闻您们受苦受难，尚一心里难受。”
灵翥言出愤至：“这些年陈家势起，独霸六地，私自造钱制硝，强夺标致女子为妾，百姓积怨深厚，却敢怒不敢言。”
灵鸾叹道：“鸿瑞名义上为陈氏家医，实则被软禁。鸿雪被陈家多次提亲，每次拒绝都会遭到凶狠的报复，可怜鸿雪整日郁闷悲伤。”
“我至亲怎会遭遇如此境遇！”楚尚一咬牙切齿，难保平静。
灵鸾叹息道：“尚一且平复情绪，我们知道你心疼瑞雪兄妹，然而我们是砧板上的鱼肉。”
“哥，我想到一个办法。”灵翥凑近灵鸾轻声说道：“尚一回来，还没人知道，不如让他……”
灵凤听到四弟意思，点头认可，随后转身向楚尚一说道：“尚一，此次回来如何打算？”
楚尚一答道：“我本就是回来看看父亲和您们，没什么打算。”
灵凤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若鸿雪不在龙泉山，可能就安全了。”
楚尚一似乎明白灵凤意思，确认地问：“三舅的意思是让我带着表妹走？”
这时龙泉夫人反问灵凤说道：“尚一尚在求学，带鸿雪能去何处？”
灵凤着急地说道：“可鸿雪现被盯得很紧，三天两头被逼婚，又无法出去，这迟早是被抢了去。我们保护不了鸿雪啊！我大哥不便说出这话，只能是我提出来了，目前这是最好的法子。”
楚尚一站起来，面相灵鸾说道：“大舅，当前我们胳膊扭不过大腿，还是让鸿雪跟我走吧！”
灵鸾心疼鸿雪近况，早就想把她送走，由于出口被封，无可奈何。如今外侄回来，若能带鸿雪出去，当然是最好的安排，但也有疑虑：“可，你在学堂读书如何安置你妹？”
“雅莲姐在学宫有个铺子，鸿雪去了也有人照顾！”楚尚一说起雅莲姐，众人方才想起多年不见的外侄女。
一旁灵凤兴奋地说道：“有血浓于水的姊妹相互照拂，那还有什么担忧的！”
灵翥忧愁着，说道：“现在关键问题是如何出得去！鸿雪被人盯着的。”
楚尚一说道：“舅舅们，我有办法出去！”
灵凤拍腿叫好，说道：“那就行！”
楚尚一先是看着灵鸾，后转向其他长辈说道：“可我有两点担心。一是鸿雪愿不愿跟我走。二是走了之后，您们会不会有大麻烦。”
灵鸾斩钉截铁说道：“只要女儿安全，我们不怕麻烦！鸿雪她也肯定愿意。”
一旁龙泉夫人招手楚尚一过去，问道：“尚一，你真的有办法将你妹带出去吗？”
楚尚一自信又耐心地答道：“姥姥有所不知，少年时我曾翻越过方圆几十里内大山，熟悉山林地形地势，定能将鸿雪带出。”
“鸿栩，鸿栩……”灵凤出厅门喊道，只听到一人应答重步跑来。
“见过奶奶，见过伯父叔父！”鸿栩进门行礼问安，随后向楚尚一行礼叫道：“尚一哥！”
楚尚一见鸿栩身姿挺拔健壮，高兴道：“栩弟好，长这么高了呀！”
灵鸾说道：“去叫你鸿雪阿姊前来！”
“是，伯父！”鸿栩立即跑出至鸿雪厢房，敲门喊道：“阿姊，阿姊，尚一哥来了，伯父叫你前去有事。”
鸿雪立即起身开门问道：“谁？小弟你说是谁回来了？”
“尚一哥回来了！”鸿栩进门说道。
“知道了！你且先去，我这就来。”鸿雪支走鸿栩后，关门回到梳妆台，快洗精梳。
鸿栩回厅禀道：“回伯父，阿姊随后就来！”
灵凤命道：“好，你且去晨练！”
鸿栩低头说道：“可我想跟尚一哥玩会儿。”
“尚一哥都大人了，谁还跟你一个小孩子玩啊？”灵鸾说完，厅内众人皆笑。
楚尚一安慰道：“栩弟，你且先去，待会儿去找你玩！”
“好吧！你一定要过来找我玩啊！”鸿栩边走边说。
鸿雪梳洗妆扮期间，楚尚一与长辈简述了学业情况，众人皆表示要再接再厉，其中灵鸾说道：“若能掌握真本事，将来我们龙家和你们楚家，更甚这六地万民都仰仗你。”
龙泉夫人立即打断说道：“尚一莫听这些，你且带着妹妹平安就好！”
“母亲！”灵翥重音沉转叫了声母亲，企图表示不满。
龙泉夫人沉脸责问道：“哪里那么多责任压力，你们这多人都奈何不了人家，现今如陷囹圄。尚一一个孩子哪能拯救这的那的，一辈子过好自己就行了，况且现在还要带着妹妹！”
灵凤转身抚慰道：“母亲莫生气，大哥的意思不是给尚一压力，也就是一个愿景。”
“你们有愿景，咋不自己去实现，让一个小辈担什么？”龙泉夫人反问道。
楚尚一见言语间不妙，便起身接话：“姥姥放心，尚一定能保证自己和妹妹安全，将来若有那个能力机缘，保护更多至亲也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母亲，您看，您看，不是我们说了就给年轻一辈压力了，而是他们本身就有志气骨气，不会因为我们说与不说，就怎么影响了的！”灵鸾趁机解释。
龙泉夫人一声长叹，随后说道：“唉，当前情势不好，也不怪你。明明有自己的屋檐，却变成了别人的屋檐。”
“奶奶安康，父亲、叔叔安好！”鸿雪声音传来，若玉鸟飞鸣，琴弦奏曲。
楚尚一起身，见鸿雪进门时一缕晨曦透窗而入，照拂在她发梢，与母亲灵泉颇为相似的身高，出落得亭亭玉立，发髻插簪，一粉红丝巾横系颈后青丝，垂直齐腰处发端平整。
“尚一哥安好！”鸿雪转身行礼，见楚尚一头大额阔，面端颏丰，眉高耳大，眼有神光，鼻峻口方，精神饱满而不溢，气色明净而无痕，气量持重而不呆。
“鸿雪表妹安好！”楚尚一回礼抬头，见鸿雪面含龙光神秀，如满月朝霞，脖有彩凤之流霜。耳厚额圆，眉秀而长，目神澄澈，顾盼不斜，精神耸动，容色澄澈，举止汪洋。唇如出水红莲，红润欲滴，齿如白玉编贝，莹莹似玉。俨然远视，若秋日之照，霜天巍然。近瞩娇柔有威，媚而有态，如和风之动春花。
灵鸾见鸿雪与楚尚一对视着，便咳嗽一声提醒，随后说道：“雪儿，跟尚一走！”
鸿雪惊讶问道：“去哪里？”
灵鸾先是静默着，随后轻声说道：“尚一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鸿雪担心地问道：“我走了，父亲您们怎么办？”
灵鸾见女儿眉头紧锁，便温柔地安慰鸿雪道：“你离开，就是最好的办法！其余的事，莫要担心。”
“可，奶奶年纪大了，若要为我受苦受累，我实在不忍心。”鸿雪声泪俱下。
龙泉夫人擦去鸿雪眼泪，将其搂入怀中，轻拍肩背说道：“傻丫头，我们活着就是为了你们啊！”
灵翥走近，轻声说道：“雪儿，你就跟着尚一走吧，家里有我们在！”
鸿雪看看奶奶，看看父亲，又看看叔叔们肯定的眼神，她明白这一家子人都是要保护她。
楚尚一见鸿雪含泪看向自己，真诚地说道：“鸿雪，跟我走吧！”
“好！”鸿雪点头应下。
几位叔叔听见鸿雪答应，也是长舒一口气。
灵鸾说道：“既然定下，那就这样办。鸿雪回去收拾行李，给你母亲也好好说说话。”
鸿雪擦去眼泪，应道：“嗯，儿女先行退下了。”
楚尚一看着鸿雪离开，却碰上她的转身回眸。
早饭后，楚尚一与其他表兄弟见面聊天。龙泉夫人叫楚尚一单独说话，她从箱底拿出一本书，首页破旧不堪，无字可见，内里图文相应。
楚尚一接下书本，问道：“这是什么书？”
“这书不知从什么时候传下来的，你姥爷去世时留给我的，你几个舅舅没看懂，也就还了回来。鸿瑞不喜读书，我想也是很难看懂的。今日你且带走，看对你是否有用，没用就放在哪里就是。最好是莫弄丢了，毕竟流传数百年。”龙泉夫人微笑着说，又放入年轻时嫁衣嫁妆，随后盖下楠木箱。
楚尚一拿着厚重的书，就像扛着几百年的期许，心想或许自己能够看懂，不过看不懂也没关系，将来还与姥姥就是。
太阳当顶，门前巨大的黑桃树变得格外温柔，小时候骑在灵凤肩颈上摘绿色黑桃的情景浮在眼前，儿时的欢笑总是与兄弟姊妹们一起，手上沾染了洗不掉的黑桃壳汁水，还有那被捆绑翅膀的夏蝉。
龙泉山的晚霞，永远都是那么美，让人看着就忘了手里的活记，立在田间林头，目送着太阳落到西山，仰望着那片天空由明亮多彩化为深重。
鸿雪走近楚尚一，柔声说道：“尚一哥，我收拾好了，走吧！”
楚尚一转身拿起鸿雪行李，向姥姥和舅舅们拜别，舅娘在一旁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抹着泪水。
“尚一！”灵鸾还是忍不住叫住楚尚一。
楚尚一转身回道：“在！”
“鸿雪，她……”
“放心吧大舅，只要我活着，就能保证鸿雪安然。”楚尚一说完，看着灵鸾的挥手，便拉着鸿雪走下石阶。
鸿雪一步三回头，挥手拜别父母。龙泉夫人与众子媳，跟步至平台处，望着二人走进林间路。
夜幕降临，路旁没有儿时夜行时绵延的蝼蛄响，只有林深处传来的夜枭声。楚尚一拉着鸿雪在若隐若现的微弱月光中跟踵前行，鸿雪少有走夜路，一路紧张地抓住楚尚一手，也常在夜枭声传来时拽住楚尚一胳膊。
回到楚家已近子时，楚尚一向父亲禀明此事缘由，说道：“为避免夜长梦多，准备今夜便走。”
楚安叮嘱到：“考虑很周到，白日打柴、放牛、巡山的人多眼杂，确实难以保证不透风声。苦就苦在你俩了。尚一啊，舅家信你，切可不能辜负啊！”
楚尚一点头领悟：“放心吧，父亲！”
随后，楚安帮助楚尚一收拾完行李，连夜送楚尚一与鸿雪至后山。
分别时，楚安给楚尚一递给一把砍柴刀，说道：“丛深林密，荆棘遍布，夜间慢行，只要天亮前出去就行，切不可匆忙，一则欲速则不达，二则不要把鸿雪伤到了。”
“记住了，父亲。您在家多保重，我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楚尚一接过砍刀，行礼告别。
“二姑父，鸿雪走了，您保重身体，莫过于操劳。”鸿雪挥手告别楚安，随后转身拉着楚尚一左手，乘着月光离开。
楚安看着二人翻过山鞍才转身回屋。
楚尚一绕着山腰，左手拉着鸿雪，右手拿着砍刀，遇到油竹林时则双手拨开让鸿雪弓腰先行，遇到碎柴时则踩倒后鸿雪再过，黑暗中只听见干柴枝丫断裂声，还有楚尚一的叮嘱声。
行至山脊，楚尚一找到一石台，将鸿雪抱上坐稳，摸出水壶递与鸿雪：“喝口水。累不累？”
楚尚见鸿雪上山前包裹的头发已经散出，于是顺手将其理好塞进头巾里。
“不累。”鸿雪微笑着回道，“是我连累你了！”
“傻丫头，说什么话呢！以后不许说这么见外的话来。”楚尚接过水壶也喝了小口水，润了润喉咙。
鸿雪透过微弱的月光，依然能见楚尚一俊朗的面容，甜甜地答道：“好！”
楚尚一跨步而上，与鸿雪坐在一起，随着蒙蒙月光看着她，问：“怕吗？”
鸿雪伸手拿下楚尚一头顶枯枝，随后说道：“不怕！跟着你，我一点都不怕！”
“你看，对面那山右下方就是城门，陈家人派的守兵在那里。我们需翻过这山后，从对面山沿着左边山谷过去，约莫两里就可以下山了。”楚尚一边说边指到。
鸿雪双手撑地，收脚蹲起，说道：“尚一哥，我们继续穿越山林吧！”
楚尚一叮嘱道：“鸿雪，下山的路很险，你一定跟着我。”
鸿雪拉着楚尚一的手，跟着说道：“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跟着你！”
楚尚一边走边说：“什么刀山火海？怎么会让你刀山火海。”
楚尚一牵着鸿雪，每走一步都要叮嘱一句，每下一台阶都要自己先下而后用背接下鸿雪，每过险要处都要用身体挡着让鸿雪从内侧过，每根岩树都要试力后方给鸿雪攀扶。
二人小心翼翼地爬下陡峭处，鸿雪正准备踩上一笼青草时，丛内突然窜出一动物，吓得鸿雪转身抱住楚尚一，楚尚一脚下碎石不稳，一时间二人向下滑梭至数丈，直到被一灌木抵挡住。滑落时，楚尚一本能般地抱住鸿雪头部，自己用背部承受着所有爆裂摩擦。
鸿雪刚停便问道：“你受伤了？”
“你还好吗？”楚尚一刚停便问道，与鸿雪异口同声。
鸿雪关切问道：“我没事，你是不是受伤了！”
“我没事，只要你好好的，我能有什么事！”楚尚一笑着说道，随后扶起鸿雪继续下山。
一路就着碎石，一步一试探，终于下到山底，山底即山谷。蕨苔黑压压挤满山谷，绵刺时有纠缠其间，偶有一棵喜湿树干歪斜在中间，落下微弱的影。楚尚一砍来两根棍子，将其中一根略微修整平滑后交握在鸿雪左手作为拐撑，随后置刀与剑鞘同背，左手牵着鸿雪，右手持棍试路，如履薄冰般前行，如盲人出门般小心。下到谷深处时，山体挡住了月光，漆黑得不见五指，即使楚尚一牵着鸿雪，鸿雪也看不到楚尚一。
鸿雪终于忍不住凑近抱着楚尚一说道：“尚一哥，我看不见你，我害怕！”
“好，你背着行李，我背你。”楚尚一将行李绑在鸿雪背上，右手反手搂住鸿雪，略下蹲，将其背起，左手托臀，右手向这岩壁处摸索前行。
楚尚一背着鸿雪，沿着岩壁小心翼翼地爬上一个坡，月光顿时变得格外明亮。
“放我下来吧，你都汗如雨下了！”鸿雪伸脚在地上找到落点，随后滑下站立。
楚尚一关心提醒道：“跟紧我，小心脚下，可不能崴着了！”
鸿雪调皮笑道：“我就要崴着脚，这样你就可以一直背着我啦！”
“都这时候了，还能开玩笑。”楚尚一将行李拿回上肩，顺手敲了一下鸿雪额头。
鸿雪笑嘻嘻说道：“我才不管什么时候，在你身边就是开心。”
“有啥子开心的，女公子可知道我们在逃难啊？”
“跟你逃难才开心呢！”
“我们得在月亮下山前出去。”楚尚一看了看偏西月亮，紧拉着鸿雪踩蕨向前。
鸿雪边走说道：“尚一哥，我有个问题想问。”
“啥子问题？”
“天那么黑，为啥不打火把？”
“因为啊，我一手拿刀，一手牵着鸿雪呀！”
“为什么不让我拿火把？”
“因为天干物燥，林间干柴枯叶干草的，掉落火星引起火灾如何是好呀？”
“好的，懂了！反正有你，我不怕！”
“刚才不知道是谁说害怕。”
“那是我看不见你，心慌。”
“我不是牵着你嘛？”
“光牵着无法消除我的害怕，我必须要看着你！”
“还要我背不？”
“想归想，但是我不能那样！”
“哈哈哈……”楚尚一忍不住笑出了声，顿时声音在峡谷间不停反射回音不断。
鸿雪迅速捂住楚尚一嘴巴，轻声说道：“嘘！小心别惊醒了沉睡的野兽！”
“赶紧走！”楚尚一想起这一带确有豺狼出没，于是抓紧鸿雪赶路。
行至悬崖处，鸿雪突然说道：“尚一哥，我不会飞啊！”
“说得我会飞一样，不是从这里下去，跟我走！”楚尚一被鸿雪逗笑，却又忍住不笑。
“那边有个山涧，我们从那边溜下去。”说着拉起鸿雪顺着岩壁下行。
沿着槽口下行，月光再次被树林和山脊遮住，楚尚一带着鸿雪退着走，一步一步停顿，踩实后才动下一步，下行约莫半柱香后，遇一高约一丈的跳台。
楚尚一稳住鸿雪说道：“下面有一丈多高，我先把绳子系在这棵黄杨上，我先下去，而后你再下来。”
“这次让我先下吧！”鸿雪破天荒说出这句话来，让楚尚一大吃一惊。
“下面岩石破碎，落脚不稳可能……”楚尚一话音未落，鸿雪却抓绳而下。
鸿雪下到岩底，左踩右踩，确认安全后虚声喊道：“尚一哥，你可以下来了！”
楚尚一听到声音方才把提着的心放下，顺势抓绳而下，刚落地就抱起鸿雪。
“出不了气了！”鸿雪咳着说道。
楚尚一松手不放手，严肃说道：“你不能这样冒险！”
鸿雪低头轻声说道：“我也想保护你啊！”
“傻丫头，你很重要，知道不？”
“因为我是你表妹吗？”
“对！我答应过舅舅，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不管你答应过谁，你现在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然我就不走了。”
“你是我姑奶奶了，都什么时候了，耍性子可不行啊！”楚尚一有些急。
“我就是要耍性子，你答应不答应？”
“答应，答应，什么都答应！”楚尚一拿鸿雪无法，只得妥协。
“你不许只把我当表妹！”
“你本来就是我表妹，我不把你当妹妹，当什么？”楚尚一不知所以，一头雾水，第一次感受到女孩子的思维不符合逻辑。心想：按理说，这时候应该是逃难，怎么会提出这无厘头的要求来。
“答应不答应？”鸿雪追问道。
“可，你本来就是……”
“本来什么本来，你答应不答应？”
“答应。”楚尚一无可奈何答应，但是完全不知道鸿雪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好！我们继续下山！”鸿雪又高兴了。
楚尚一收回绳索，侧身走过悬崖，接连下了三级跳台，终于落至林内，此时已是卯时。
“鸿雪，来喝口水！现在我们已经出了陈家七地了。”楚尚一将水递与鸿雪，长长舒了口气。
鸿雪凑近楚尚一问道：“真的吗？”
楚尚一说道：“是真的。我们只需要出这片林子，就可以看见大路。坐下歇会儿”
“尚一哥，我好困！”鸿雪靠着楚尚一，迷糊着眼睛。
“不能睡啊，刚刚出汗，这一睡非着凉不可！你看东边已有霞光了，我们再坚持一会儿，到时候找到客栈住一日也无妨。”楚尚一透过树枝指着天边说道。
“你说怎样就怎样，那我们走吧！”鸿雪又满血复活般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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