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汪舵主（3）

    到了凤台门，已过正午时分。凤台门是外城门，平时管得没那么严，四个人随便在门口登个记，便轻松通过了。到了内城的聚宝门，那可就不一样了。几十个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在城门口设卡巡逻，对来往人员挨个盘查。

    “哎呦，丁爷早啊，今儿去北门桥赶个集！”陆斐和守门的小旗官早就混得很熟，忙不迭地满脸堆笑打招呼。

    “马上就中秋节了，不待家和阿达享享福，还进城啊！”丁小旗一边漫不经心地检查着陆斐的驴车，一边跟他唠家常。

    “这不就是因为快中秋了，才要进城嘛。阿达让我把这几天的鸡蛋卖了，再买点蜡烛、针线回去，顺便给自己剪个发，添件新衣！”陆斐尽量显得有说有笑，但他也感觉到了内心的无比紧张:手中缰绳早已被汗水浸透了。

    “你小子倒是惬意得紧！”丁小旗走到陆斐旁边，打趣地拍了拍他肩膀，用眼神指了一下张五哥三个人，低声说到，“这仨是谁？我可从来没见过。”

    “我老家淮安城的亲戚，我大舅、二舅还有我表哥，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应天。这不马上中秋节了嘛，这灯会、庙会、大集市啥的，乡下人没见识过，想来凑凑热闹。”陆斐笑嘻嘻地，“晚上还非要去秦淮河边看画舫，我都让他们烦透了。”

    “你小子逃荒来的应天府，家里还能有什么亲戚？”丁小旗的脸色沉了下来，“别他妈骗我，这仨好汉，怕不是什么乡下人吧。”

    眼见被识破，墨阳伸手就要掏袖口里的短剑，却被张五哥一把按住。张五哥走到丁小旗旁边，露出一副谄笑的神情：“军爷，我是三郎他二舅，没骗您，您要是觉得不放心，就给我们仨登个记，先放我们过去。这样您这儿也有备案。这点小意思，您也先收着......”张五哥掏出一卷“大明宝钞”，就往丁小旗怀里塞。

    “滚！”丁小旗一脚把张五哥踹地上，“把你那点臭钱收好，不然我现在就带你去吃牢饭！”

    墨阳正要冲过去，张五哥从地上站了起来，朝他挥了挥手：“不打紧，不打紧。”他又走到了丁小旗身边，这次脸上没了笑容。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文书，给丁小旗看了一眼，丁小旗脸色“唰”得一下变了。他又朝丁小旗耳语了几句，丁小旗不住地点头。然后回头朝后面的军士喊了一声：“放行！”

    陆斐一脸茫然地和张五哥三人穿过聚宝门，驾着驴车向城中驶去。过了聚宝门，走了几百步便到镇淮桥，一个穿红色官服的军官从他们旁边飞马而过，陆斐识得是亲军都尉府的缇骑，路上行人纷纷避让。

    缇骑上的校尉飞奔到聚宝门下，从马鞍中拿出一份文书，冲到城楼上大声说道：“亲军都尉府会同五城兵马司，着令各城门及西水关、东水关守城军士，严查来往行人车船货物，一遇可疑人等，着就地缉拿，速送都尉府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