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游杀人症
天色很快昏暗，雨下的更大了，凉意丝丝缕缕钻入身体，孤独感笼罩心头。
“扑棱棱！”
突然！一群土灰色的山鸡争先恐后从路边树林窜出，密集用力地拍打着翅膀，像一大波炮弹发射，声音巨大。
方白狠狠地被吓了一大跳。
他刚才深深后悔着自己干了一件蠢事，在案发现场留下了很多指纹，受此惊吓后又突然想到自己手上的皮肤都烧焦了，没有了指纹，胸中情绪大起大落。
将蒙在头上的衣服裁下数条布带，缠在手上、脖项、手臂、小腿等部位上，检查了一下，确保身体裸露出来的受伤部位都已遮掩好，又用剩下的衣料做成简单的衣帽、装扮好以后就显得正常多了，就算有人看到也会认为自己是在防雨。
一个人独自走路时思维往往会比平时活跃，头脑清晰，能想到很多事情。
方白想着自己在睡着的这半天里可能已经有人路过了土地庙，并且已经有人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只是没有打扰。
“那两个汉子在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图谋不轨，动手动脚，可是，是谁杀了他们？”
“是我自己吗……”
尽管心里坚决否定，觉得很难以置信，但是回避不了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有可能，梦游杀了那二人。
“吾患有梦游杀人症？……”
太扯淡了！
太可怕了！
注孤身啊！
如果是自己梦游杀的人，那自己算是杀人犯吗？会按杀人罪来判刑吗？可是自己主观上完全不知情，在不知情且没有主观意识上的杀人算是杀人犯吗？
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对他说，只要杀了人，你就是杀人犯。
方白陷入了魔怔。
手中那把给了自己很多安全感的锋利长刀此刻有些不敢拿了。
犹豫着想要丢掉，却又舍不得。
大概，也许是别人嫁祸给自己呢……
薄暮冥冥，天黑的很快，周围的能见度走几步就下降一截，方白不得不加快脚步，甚至“嗯…嗯…”的痛哼着小跑起来，在路边田野彻底陷入黑暗之时看见了远处的点点灯火。
灯光晦暗摇曳，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之中，没让人感觉到温馨，反而有几分诡异。
白雾村。
由于独特的山水地势，每当夜晚来临，整个村子会渐渐被笼罩在白雾之中，凌晨时雾气达到最浓，太阳升起后便快速散去。
三十年前的白雾村还是个足有上千人口的大村庄，热闹非常，如今却十家九空，青壮年走了没有再回来，没有了小孩子的打闹声，只剩下一些老人不愿意背井离乡，留守着孤村，缅怀着过往，这里有他们一生酸甜苦辣的珍贵回忆。
生于此，长于此，埋与此。
给儿子准备的新家废弃了，老人走完了后老家也废弃了，从远处看去，那一孔孔荒废了的没了窗户的窑洞，就像一张张黑洞洞的深渊之口，大张着嘴，等待着落叶归根的魂灵。
方白脚步越来越慢，几乎是摸索着前行，这黑夜，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也不着急，本就不打算借宿，一来声带受伤说不了话，二来就算能说话也不会说这个世界的话。
只希望能找个避雨的地方将就一晚。
走进白雾村，寻光而行，来到就近一户人家院外。
土墙木栅栏门，一排窑洞只有最边上一间透着光亮，烛光人影晃动，窗户纸上影影绰绰，看形态动作似是一个老婆婆就着灯光在做针线活。
打量了下院内，有鸡鸭活动发出的簌簌声，一头看不太清楚的牲畜，两只长耳朵，像是毛驴。
可能是今天借宿问路的外乡人比较多，老婆婆有些警惕，听到院中动静后推开窗户扯着嗓子喊了句：“不借宿，村子里空窑多的是，随便去歇息。”
声音苍老沙哑，听得出婆婆年事已高。
方白没听懂，但是听语气没有欢迎之意，移动脚步慢慢走在泥泞的村间土路上，来到老婆婆家的邻居院前，只有二三十步之隔。
这家的院墙年久失修尽数倒塌，院子里杂草有半人多高，脚都迈不进去，其他乌漆麻黑看不清楚，他继续走动，心里迫切的想要一个火把。
又走了数百步，拐过一片枣树林子，看见斜坡上一个地方发出明亮的火光，方白靠近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院子里停着三辆马车，窑洞里燃烧着火堆，人很多。
火光闪烁，浓烟缭绕。
方白站在明暗的交界处，打量着这群人，这群人也注意到了方白，面露警惕。
再次相逢，初次见面。
方白心中不停犹豫挣扎着，是勇敢跨过心中障碍去借个火？还是就此默默退开离去？
他疯狂纠结，患得患失。
可是，迟早是要与人打交道的，这家人看着和善，子女下人都在身边，看样子是举家出游，应该不会随便为难遇到的路人，而且也算与自己也有缘。
方白快速检查了遍衣着，心一横，鼓起勇气朝这伙人走了过去。
他的心脏跳的很快很快。
该用哪种行礼姿势呢？
拱手礼？抱拳礼？还是合十礼？
将刀鞘插入腰带，收拢雨伞，走进窑洞内，方白双手合十，颔首低眉，对着老爷夫人的方向行了一下礼。
他自己觉得合十礼最能让人直观地感受到友善。
然后指了指火堆，又指了指自己说：“你们好，可以借我个火把吗？非常感谢。”
屋内所有人表情一愣，看着来人张开嘴巴发出“啊啊喔喔”之声，目光齐齐汇聚，探向方白的嘴里，似乎要照亮方白的口腔看个清楚，又上下打量了眼方白后才意识到这样看人不礼貌，然后移开目光，有人面无表情，有人善意微笑了下。
老爷从毛毯上站起身来，双臂下意识作出拱手礼姿势，又临时改为双手合十，向方白还礼，然后虚伸右手，说道：“请坐。”
两个丫鬟闻言挪身离开，留出宽敞的烤火位置。
嗯？
方白神色疑惑了下，没听懂，点头说了声“谢谢”，俯身从火堆里拿了两根燃烧正旺的木材，然后又指了指墙角堆着的干柴，不好意思的说道：“能再给些干柴吗？”
嗯？
老爷的神色也疑惑了下，再次伸手示意，说道：“请。”
方白单掌竖于胸前，颔首致谢。
在柴堆里拿了几根果树杈，向并排的旁边窑洞走去，错开一间，走进第三个窑洞，举起火把观察起来。
这是个空空荡荡的石头窑洞，没有任何物件设施，阴冷潮湿，地上尘土很厚，密布鸟的爪印、老鼠的爪印、虫子的爬痕，墙跟处还有不少鸟粪老鼠屎。
方白折断干柴，点燃起一个小火堆，坐在剩余的干柴上。
对着起伏的火光，他神情平静，回味着刚才的社交过程，虽有歧义，沟通还算成功，此时的心情有些喜悦，一直担惊受怕紧绷的精神轻松了很多。
“看样子是位出家的年轻和尚，不像是坏人。”
另一间窑洞内，老爷温和说道，宽慰着家人们的心。
胖乎乎的少爷接话，说出自己的猜想：“我感受不到气机，那人动作举止也不像会武功，但是……”
“但是他腰间那把刀很不凡，外观就算比顶级的神兵利器也不差，这样的刀带在这样的人身上，就感觉很矛盾，也可能此人修为极高，已经返璞归真，可是他的年纪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吧？”
屋内众人一时沉吟不语，回想着方才见面细节，稍微放松的心情又变得心事重重。
……不会是……魔门来抓人的吧？
“今晚大家就都留在这里，不要分开，不要乱走，分两批轮流守夜，嗯，再给那位施主送去些柴火。”夫人有些担忧的吩咐道，细眉微蹙，神色疲惫。
“好的，夫人。”刘管家答应道。
“你们没注意到吗？那人似乎只套着一件单衣，没穿内衣裤，变态！”小姐凝目竖眉，清脆的声音语速快而流露着鄙弃，似是被惊到了三观。
“小姑娘家的，慎言！”老爷和夫人齐声喝止。
心想，这丫头刚才在注意些什么啊？
不多时，留着山羊胡子的刘管家给方白送来一捧干柴，和善地笑着说是夫人让送的，然后不经意瞥了眼火堆边上的长刀，方白自然是受宠若惊，连连感谢，脸上的友好之意浓郁的几乎要流出来。
可惜两人笑容满面，却完全是对牛弹琴，谁也没听懂对方在说啥。
夜色渐深，雾气更浓了。
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听不到半声虫鸣狗叫声，只有柴火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方白面朝窑洞口，盘膝坐在火堆边，双臂自然下垂，长刀横于腿上，闭着眼睛，呼吸细微绵长。
他在修行前世自创的《神照》法，摒弃杂念，心神相融，进入清明通透的状态，一呼一吸，自然细微绵长。
潜意识提升并专注自己的感知，感知着随着吸气空气流入肺部，然后缓缓扩散至全身，感知体内清浊气的交换，感知缓缓吐尽浊气后缺氧状态脏器的变化，感知毛孔的呼吸，空气流过皮肤的感觉，周围的风吹草动。
他管这种修炼境界为入微过程，《神照》法的入门基本功。
《神照》法是一个少年在绝望的癌症折磨中，天马行空的遐想，切身试验感受，自证歪理，耗时五年，传世在日记本中，企图自我救治的一部功法。
它也许只是不切实际的胡编乱造，但却是生命面临死亡之绝望中的一个希望之门，虽然未曾见疗效，但确实有很好的养神效果，每次修行片刻后都感觉耳清目明，脸上皮肤通透，身体轻松舒适。
《神照》总纲篇有云：你的身体真的是你的身体吗？
如果你的身体真的都属于你，那你为什么不能自由控制身体的发育和衰老？
为什么不能把雀斑胎记中的色素分泌出来？
为什么不能控制你的一根汗毛跳一段海草舞？让白发变黑，不再脱发。
人的神经系统遍布全身，理论上可以做到，我的细胞我做主，我应该能控制自己病变的细胞，我想知道自己每一段基因序列的意义。
《神照》法不断感知自我，掌控自我，最后臻至“若得我命全由我”的境界。
方白睁开眼后添了几根干柴，变弱的小火苗重新旺盛起来，他在修炼中能感知到眼前明暗的变化，火堆温度的变化。
由于睡了大半天，此时还没有困意，心中决定今晚就不睡觉了，也是担心自己真的患有“梦游杀人症。”
坐着发呆了片刻后，闭上眼睛继续修炼起来，他这次主要是去感知大脑的情况。
现代科学理论上认为，人的记忆是存储在大脑中，可是他重生在这具身体上却没有继承到丝毫的记忆，不由暗暗决定，要找出其中原因。
“扑棱棱！”
突然！一群土灰色的山鸡争先恐后从路边树林窜出，密集用力地拍打着翅膀，像一大波炮弹发射，声音巨大。
方白狠狠地被吓了一大跳。
他刚才深深后悔着自己干了一件蠢事，在案发现场留下了很多指纹，受此惊吓后又突然想到自己手上的皮肤都烧焦了，没有了指纹，胸中情绪大起大落。
将蒙在头上的衣服裁下数条布带，缠在手上、脖项、手臂、小腿等部位上，检查了一下，确保身体裸露出来的受伤部位都已遮掩好，又用剩下的衣料做成简单的衣帽、装扮好以后就显得正常多了，就算有人看到也会认为自己是在防雨。
一个人独自走路时思维往往会比平时活跃，头脑清晰，能想到很多事情。
方白想着自己在睡着的这半天里可能已经有人路过了土地庙，并且已经有人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只是没有打扰。
“那两个汉子在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图谋不轨，动手动脚，可是，是谁杀了他们？”
“是我自己吗……”
尽管心里坚决否定，觉得很难以置信，但是回避不了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有可能，梦游杀了那二人。
“吾患有梦游杀人症？……”
太扯淡了！
太可怕了！
注孤身啊！
如果是自己梦游杀的人，那自己算是杀人犯吗？会按杀人罪来判刑吗？可是自己主观上完全不知情，在不知情且没有主观意识上的杀人算是杀人犯吗？
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对他说，只要杀了人，你就是杀人犯。
方白陷入了魔怔。
手中那把给了自己很多安全感的锋利长刀此刻有些不敢拿了。
犹豫着想要丢掉，却又舍不得。
大概，也许是别人嫁祸给自己呢……
薄暮冥冥，天黑的很快，周围的能见度走几步就下降一截，方白不得不加快脚步，甚至“嗯…嗯…”的痛哼着小跑起来，在路边田野彻底陷入黑暗之时看见了远处的点点灯火。
灯光晦暗摇曳，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之中，没让人感觉到温馨，反而有几分诡异。
白雾村。
由于独特的山水地势，每当夜晚来临，整个村子会渐渐被笼罩在白雾之中，凌晨时雾气达到最浓，太阳升起后便快速散去。
三十年前的白雾村还是个足有上千人口的大村庄，热闹非常，如今却十家九空，青壮年走了没有再回来，没有了小孩子的打闹声，只剩下一些老人不愿意背井离乡，留守着孤村，缅怀着过往，这里有他们一生酸甜苦辣的珍贵回忆。
生于此，长于此，埋与此。
给儿子准备的新家废弃了，老人走完了后老家也废弃了，从远处看去，那一孔孔荒废了的没了窗户的窑洞，就像一张张黑洞洞的深渊之口，大张着嘴，等待着落叶归根的魂灵。
方白脚步越来越慢，几乎是摸索着前行，这黑夜，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也不着急，本就不打算借宿，一来声带受伤说不了话，二来就算能说话也不会说这个世界的话。
只希望能找个避雨的地方将就一晚。
走进白雾村，寻光而行，来到就近一户人家院外。
土墙木栅栏门，一排窑洞只有最边上一间透着光亮，烛光人影晃动，窗户纸上影影绰绰，看形态动作似是一个老婆婆就着灯光在做针线活。
打量了下院内，有鸡鸭活动发出的簌簌声，一头看不太清楚的牲畜，两只长耳朵，像是毛驴。
可能是今天借宿问路的外乡人比较多，老婆婆有些警惕，听到院中动静后推开窗户扯着嗓子喊了句：“不借宿，村子里空窑多的是，随便去歇息。”
声音苍老沙哑，听得出婆婆年事已高。
方白没听懂，但是听语气没有欢迎之意，移动脚步慢慢走在泥泞的村间土路上，来到老婆婆家的邻居院前，只有二三十步之隔。
这家的院墙年久失修尽数倒塌，院子里杂草有半人多高，脚都迈不进去，其他乌漆麻黑看不清楚，他继续走动，心里迫切的想要一个火把。
又走了数百步，拐过一片枣树林子，看见斜坡上一个地方发出明亮的火光，方白靠近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院子里停着三辆马车，窑洞里燃烧着火堆，人很多。
火光闪烁，浓烟缭绕。
方白站在明暗的交界处，打量着这群人，这群人也注意到了方白，面露警惕。
再次相逢，初次见面。
方白心中不停犹豫挣扎着，是勇敢跨过心中障碍去借个火？还是就此默默退开离去？
他疯狂纠结，患得患失。
可是，迟早是要与人打交道的，这家人看着和善，子女下人都在身边，看样子是举家出游，应该不会随便为难遇到的路人，而且也算与自己也有缘。
方白快速检查了遍衣着，心一横，鼓起勇气朝这伙人走了过去。
他的心脏跳的很快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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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手礼？抱拳礼？还是合十礼？
将刀鞘插入腰带，收拢雨伞，走进窑洞内，方白双手合十，颔首低眉，对着老爷夫人的方向行了一下礼。
他自己觉得合十礼最能让人直观地感受到友善。
然后指了指火堆，又指了指自己说：“你们好，可以借我个火把吗？非常感谢。”
屋内所有人表情一愣，看着来人张开嘴巴发出“啊啊喔喔”之声，目光齐齐汇聚，探向方白的嘴里，似乎要照亮方白的口腔看个清楚，又上下打量了眼方白后才意识到这样看人不礼貌，然后移开目光，有人面无表情，有人善意微笑了下。
老爷从毛毯上站起身来，双臂下意识作出拱手礼姿势，又临时改为双手合十，向方白还礼，然后虚伸右手，说道：“请坐。”
两个丫鬟闻言挪身离开，留出宽敞的烤火位置。
嗯？
方白神色疑惑了下，没听懂，点头说了声“谢谢”，俯身从火堆里拿了两根燃烧正旺的木材，然后又指了指墙角堆着的干柴，不好意思的说道：“能再给些干柴吗？”
嗯？
老爷的神色也疑惑了下，再次伸手示意，说道：“请。”
方白单掌竖于胸前，颔首致谢。
在柴堆里拿了几根果树杈，向并排的旁边窑洞走去，错开一间，走进第三个窑洞，举起火把观察起来。
这是个空空荡荡的石头窑洞，没有任何物件设施，阴冷潮湿，地上尘土很厚，密布鸟的爪印、老鼠的爪印、虫子的爬痕，墙跟处还有不少鸟粪老鼠屎。
方白折断干柴，点燃起一个小火堆，坐在剩余的干柴上。
对着起伏的火光，他神情平静，回味着刚才的社交过程，虽有歧义，沟通还算成功，此时的心情有些喜悦，一直担惊受怕紧绷的精神轻松了很多。
“看样子是位出家的年轻和尚，不像是坏人。”
另一间窑洞内，老爷温和说道，宽慰着家人们的心。
胖乎乎的少爷接话，说出自己的猜想：“我感受不到气机，那人动作举止也不像会武功，但是……”
“但是他腰间那把刀很不凡，外观就算比顶级的神兵利器也不差，这样的刀带在这样的人身上，就感觉很矛盾，也可能此人修为极高，已经返璞归真，可是他的年纪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吧？”
屋内众人一时沉吟不语，回想着方才见面细节，稍微放松的心情又变得心事重重。
……不会是……魔门来抓人的吧？
“今晚大家就都留在这里，不要分开，不要乱走，分两批轮流守夜，嗯，再给那位施主送去些柴火。”夫人有些担忧的吩咐道，细眉微蹙，神色疲惫。
“好的，夫人。”刘管家答应道。
“你们没注意到吗？那人似乎只套着一件单衣，没穿内衣裤，变态！”小姐凝目竖眉，清脆的声音语速快而流露着鄙弃，似是被惊到了三观。
“小姑娘家的，慎言！”老爷和夫人齐声喝止。
心想，这丫头刚才在注意些什么啊？
不多时，留着山羊胡子的刘管家给方白送来一捧干柴，和善地笑着说是夫人让送的，然后不经意瞥了眼火堆边上的长刀，方白自然是受宠若惊，连连感谢，脸上的友好之意浓郁的几乎要流出来。
可惜两人笑容满面，却完全是对牛弹琴，谁也没听懂对方在说啥。
夜色渐深，雾气更浓了。
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听不到半声虫鸣狗叫声，只有柴火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方白面朝窑洞口，盘膝坐在火堆边，双臂自然下垂，长刀横于腿上，闭着眼睛，呼吸细微绵长。
他在修行前世自创的《神照》法，摒弃杂念，心神相融，进入清明通透的状态，一呼一吸，自然细微绵长。
潜意识提升并专注自己的感知，感知着随着吸气空气流入肺部，然后缓缓扩散至全身，感知体内清浊气的交换，感知缓缓吐尽浊气后缺氧状态脏器的变化，感知毛孔的呼吸，空气流过皮肤的感觉，周围的风吹草动。
他管这种修炼境界为入微过程，《神照》法的入门基本功。
《神照》法是一个少年在绝望的癌症折磨中，天马行空的遐想，切身试验感受，自证歪理，耗时五年，传世在日记本中，企图自我救治的一部功法。
它也许只是不切实际的胡编乱造，但却是生命面临死亡之绝望中的一个希望之门，虽然未曾见疗效，但确实有很好的养神效果，每次修行片刻后都感觉耳清目明，脸上皮肤通透，身体轻松舒适。
《神照》总纲篇有云：你的身体真的是你的身体吗？
如果你的身体真的都属于你，那你为什么不能自由控制身体的发育和衰老？
为什么不能把雀斑胎记中的色素分泌出来？
为什么不能控制你的一根汗毛跳一段海草舞？让白发变黑，不再脱发。
人的神经系统遍布全身，理论上可以做到，我的细胞我做主，我应该能控制自己病变的细胞，我想知道自己每一段基因序列的意义。
《神照》法不断感知自我，掌控自我，最后臻至“若得我命全由我”的境界。
方白睁开眼后添了几根干柴，变弱的小火苗重新旺盛起来，他在修炼中能感知到眼前明暗的变化，火堆温度的变化。
由于睡了大半天，此时还没有困意，心中决定今晚就不睡觉了，也是担心自己真的患有“梦游杀人症。”
坐着发呆了片刻后，闭上眼睛继续修炼起来，他这次主要是去感知大脑的情况。
现代科学理论上认为，人的记忆是存储在大脑中，可是他重生在这具身体上却没有继承到丝毫的记忆，不由暗暗决定，要找出其中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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