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攒人气（上）

    离除夕还有两三日，往年只有熟客登门的赠雅轩突然热闹非凡，人群往来无不探头想一窥究竟，结果才好奇看一眼，就被门口一位嘴皮子相当利落的姑娘忽悠了进门，不多时就捧着一怀抱的春贴出了门，有些人手里还多了几个用红绳穿着的，十分别致的纸片儿。

    赫连澹派人暗中观察了赠雅轩一年有余，三百六十五日中有三百六十日此处大门紧闭，偶有来客也是三四个个朝中显贵，奔着施韫的名气而来。

    可这几日，赠雅轩其中四个女子忙来忙去，原来是在做卖春贴的准备，看样子生意不错……这施老板被父皇召见后，为何一改温吞？

    难道……？

    赫连澹皱了皱眉，他有一半异族血统，五官利落，眉眼犀利，特别是他的鼻子，格外挺直，但中原人的白皙和柔和又减淡了他脸色的攻击性，配上微卷的长发，他甚至可以算上是个英气的美人。

    如今美人颦眉，又是一位英俊的男美人，在门口四处吆喝拉客的落笔可没有错过，她左右看了看，看暂时没有其他目标，便提着裙摆小跑到了赫连澹面前。

    “公子如何称呼？”

    赫连澹一眼就看到眼前梳着双丫髻的少女，椭圆的小脸上，因为卖力吆喝在冬日里还生出了点点汗珠。

    “什么？”

    “我说，公子在赠雅轩门口这么久了，为何不进去看一看？今日我店开业酬宾，买春贴就能摸彩。除夕将至，公子一看就生得富贵，何不讨个彩头，来年更上一层楼？”落笔语速奇快，一股脑地就把话术说完了。

    赫连澹笑了笑，道了声好，便向身后打了个手势，自己便跟着落笔走进了赠雅轩。

    “公子生得真好看，您还没告诉我怎么称呼呢！”落笔小小抱怨了一下，觉得这漂亮公子应该是哪个大门大户里的少爷。

    赫连澹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自己在母族的名字，毕竟除了母亲月伦贵妃，也无人知晓：“赫连……”

    “澹”字还没出声，那边就有人喊道：“老板，这春信笺制作的表演什么时候开始啊？”

    “诶！来了！”落笔应了一声，转头对赫连澹道：“贺兰公子，你在此稍后片刻！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

    赫连澹顿时失笑，这姑娘把“赫连”听成了“贺兰”，应是不知道还有姓“赫连”的人……也不错，贺兰就贺兰吧，倒也是个不错的伪装。

    赫连澹寻了个角落站定，又见刚才那叫落笔的姑娘，风风火火地站上了院中一颗绯樱下的石墩，赫连澹这才注意到，这季节里，绯樱原本应该光秃秃的枝节上，挂满了透着粉红与金箔的纸笺，细细一看，其上还用不同字体书上了小诗三两行，全是吉利话。

    再看，院子里多了两个半人高的竹台，上放屏风一扇，画得是花开富贵，四季吉祥。前放两张长几和一张斜放的软木板架，最左上有笔墨纸砚，中间则放置着裱褙所用的宣纸、棕刷、宣纸、浆糊等物，最右的板架上则挂了一些已经做好的春信笺。

    站在石墩上的落笔，突然啪啪拍了两下掌，从屏风后，走出了三位绰约佳人，左右分别是擅丹青的许舟意，赠雅轩的现任老板施妙染和与其一同经营着店面的着墨。

    她们走到长几何软木架前，一一整理其上的物品，今日的重头戏马上就要来了。

    三人一下子就吸引了人群的注意，人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落笔清了清嗓子，娓娓说道：“刚有客人们或许已经知晓了咱赠雅轩新出的‘春信笺’，想必也想知道其中含义，今日，台上的施老板、舟意姑娘和着墨姑娘，就将亲手为大家展示，何谓‘春信’。”

    此时的台上，许舟意已经展平了一张宣纸，一双纤纤玉手，一根兼毫，蘸取些许朱色便开始了描绘，片刻后又取一根狼毫，细细勾勒，最后还提上几句吉利话。

    “舟意姑娘先在宣纸上绘出底色，然后提上四行四句——”说到这儿，落笔昂头望了望许舟意桌上的信笺，然后朗声道，“舟意姑娘这次填的是：冬去千祟除，春来百福生。愿君得春信，风送喜万里。”

    人群爆发一声“好”，落笔随即解释：“春信，就是春日到来的消息。过了春节，春便将近，谁人不想春风送来富贵和服气呢？”

    一公子听罢，折扇一收喊道：“好一个‘风送西万里’，这幅春信笺，小爷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