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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

    庙里左右各设立了天井,天井左右都有壁画,壁画是嵌瓷的,左边天井的壁画是龙,右边天井壁画是虎,庙里排坐着红脸白脸和黑脸的三尊神像。

    大眼伯的儿子,允哥,此时手托木盘跪在神前,盘上放着文帖、乌糖、麻丝、香火等东西,熊叔正在油灯那里点香,点完后在神前拜了拜,然后拿起木盘上的文帖,对着神像念道。

    “兹有大唐南海郡人士寿寝正终,所谓生从地头来,死从地头去,生死时辰念予神明知。”接着打开文帖,念着逝者的详细籍贯,生辰死时等,旁边的人也拿起了锣和鼓。

    见他们拿起了乐器,牛成群拉着阿伟走了出去,又要举行仪式了,待在里头妨碍了他们就不好了。

    点起烟,递一根给阿伟对他说。

    “呐,这就是报死了。向本地的老大哥报告村里有人过世了。”

    “三山国王就是我们村子里的老大哥么?”

    “啊,是,而且不止是我们村子,整个南海郡甚至暹罗杀龙港,三山国王都是老大哥。”

    庙里音乐响起后又唱又跳的,过了一会化了纸钱,队伍走了另外一条路返回,路上啊伟问成群道。

    “群哥,为啥不走原路返回?得绕这么远?”

    “为什么?黄泉路上莫回头!”

    “??????”

    “一点民间小禁忌罢了,走了原路回,岂不是还得原路来?那么你又来了,是来报谁的死讯呢?”

    “!!!也就是原路返回,这就要抓一个死?!!这么恐怖的啊!”

    “不是只抓一个死,而是.......嘿嘿嘿,你猜一猜是多少人呢?”牛成群桀桀怪笑的问阿伟。

    “难不成,要把来的人全......”阿伟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咽了咽口水,一脸的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表情。

    “桀桀桀桀,你猜错了,不是一个,也不是一群,而是.......啥事都不会发生。”

    “????”

    “不用一脸问号了,事实就是啥都不会发生,哪怕你走了回头路,走了两次三次,几十次几百次,依然不会发生什么,顶多就是走多了腿酸口渴肚子饿。”

    “那为啥......”

    “这个说穿了,就跟春节元旦时,都会不约而同的避免说受伤啊,死亡啊这些晦气话一样,结果就是不该死的,你在春节说上一万句死也没啥卵用,时辰已到的,一辈子没说过话的哑巴也得寄,这不走原路返回,就跟春节避免说脏话一样,避免触了霉头。”

    “丢,刚刚还笑的那么奸,整的我以为犯了禁忌就会被挨个吃花生米,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的血流成河。”

    “哪有那个可能,你站着的地方是叫做人间,而不是叫阴间神间,是人为主,神明又不是什么大西王张献忠的,还犯了事就手起刀落杀杀杀的,这样干的不是神明,而是邪魔外道,是要被破山伐庙的。”

    “大西王张献忠又是谁?”

    “话说你的关注点有点奇怪,邪魔外道,破山伐庙这些不问,关注点却是这个。”

    “那么大西王张献忠是谁?”

    “我构思的小说里的人物,现实不存在的。”

    “群哥你还写小说啊?咋没在北极熊上听你推广过?”

    “去去去去,正经人谁写小说啊,看我这么正经,哪有那个功夫写小说。”

    打闹间已经回了村子,刚走到大榕树下,牛成群因为左脚先踏进村子被大哥抓去帮忙搬东西,布置接下来的法事需要的东西,而阿伟因为右脚先踏进村子被抓去帮阿楠他们洗碗。

    老大拎着阿伟去洗碗的路上又随机抓了两个,带他们去穿上水靴,拿了抹布,走到库房前的水龙头那,交给了掌勺大厨。

    大厨对于卫生很重视,锅碗瓢盆得先用水冲洗一遍,然后再打上洗洁精洗,洗完过了水后还得用热水再过一遍,正开着他的大炉头烧着水。

    天见可怜,这群大兄弟都是平时在家吃完饭,碗一丢就跑路的,哪有几个洗碗的,现在被抓来洗碗,都是能多粗暴就多快,弄的大厨怒问干饭干的飞快,洗个碗却这么敷衍,这锅碗瓢盆洗不干净你们是想吃到别人的口水么?还是说你们是基佬,习惯了吃同性的口水?

    被大厨喷了之后这才重新细细的按工序慢慢洗来,阿伟是搬了个小板凳挪到了阿楠边上,一边打上洗洁精刷盘子,边和阿楠聊天。

    “楠哥,刚刚不是去接棺什么的你就被抓来洗碗了么,怎么都到现在还没洗完?”

    “我丢,说是洗碗就只是光洗碗么,收拾残羹剩菜,擦洗桌子椅子,地面被丢的都是纸巾牙签也得扫,这些都干完了才来这洗碗,早知道刚才就爬上三轮车,也跑去搬水得了,那群叼毛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我的错我的错,抽根烟,哥。”阿伟摘下塑胶手套,掏出烟给了他一根,阿楠摘下手套接了过来点了。

    小憩着抽烟聊家常,聊着聊着阿伟突然想起了,问起了阿楠。

    “楠哥,群哥有写小说什么的么?”

    “应该有,他经常寄一些书啊纸啊什么的东西去外面,问过他,他说是什么给报社杂志之类,赚点烟钱和汽油钱。”

    “你没看过么?”阿伟疑惑道。

    “没兴趣,我本身就对这种文学文字什么的不感兴趣,读书时看个例文写个作文都脑瓜子嗡嗡叫,他写的东西,左看看右看看就记得什么碧绿的菜畦,完全没意思,干脆不看了,不如喊他去钓鱼。”

    大厨路过身边走到后面去,把烧好的水倒进桶里,两人一看大厨走过,把烟扔水沟里,带上手套继续刷盘子。

    “没事都是去钓鱼么?这两天有空的话也带我去,话说群哥写的什么没人去注意,他也没和别人说?”

    “明天有空带你去,他啊,除了几个熟悉的人知道,他也没宣传过,估计写的也不是什么好文章,被人拿去凑版面赚点烟水钱吧。”

    “钓鱼有时遇到雄叔,雄叔总是说他,好好的书不读不写,整天就知道钓鱼钓鱼的,工作也不找个固定的,成天四处乱窜打零工,他总是反驳雄叔什么,奋斗到最后,还是过劳死,不如享受生活,嘿,给雄叔气的。”

    “那他爸,老二伯不管么?”

    “管什么,你不了解二伯,他那人的观点很简单的,只要不沾染黄赌毒,不去干违法犯罪的勾当,有正当的工作养活自己,那么就行了,没必要强求什么的,清白做人最重要,就算不工作,收的租金也够过日子的了,孩子要活出个什么样子随他去。”

    “要是我有房子可以收租金,我也整天的去玩了。”听到牛成群居然是个收租佬,阿伟羡慕的要命。

    “这就是命啊,阿伟,你原来也可以拥有可以收租金当房东的机会的。”老牛哥从后面搂住两人的肩膀,探出脑袋对阿伟说。

    “啥意思,老牛哥,我有当房东的机会?”

    “对啊,当年你应该是读小学时,你在浅水湾那边的舅舅说那边的发展很好,问你爸说要不要去那边发展,你爸去那边考察了以后,觉得去那边发展更好,于是除了祖宅之外,其余的都卖掉换成资金,带着你们一家子过去了。”

    “对啊,那我的机会呢?”啊伟一头雾水。

    “当时你爸卖掉的,就有公路那边的几间房,那时候还没公路,那地方还是偏僻的要命,在那盖的都是盖成仓库什么的放东西的,公认的不值钱的地段,谁知道后来的什么路线图把那地方花在红线里,要拆,对于这种公家的征地,你也知道,是陪到你满意的。”老牛哥说着对阿伟挤了挤眼,笑着说道。

    阿伟感觉呼吸有点不舒畅了,老牛哥继续说道。

    “当时除了给拆迁赔偿费,还赔了地,两间房的地赔给三四间的,赔的地也是远的要命的偏僻地方,谁知道,再过几年那里被规划成了工业区,然后,你懂的。”老牛哥继续往阿伟心口上继续插刀。

    “那....那我爸卖掉的地,是被二伯他买了?”阿伟觉得自己有点不舒服。

    “那倒不是,当时你爸不知道是卖给谁了,成群他家当时是有地皮盖成仓库在你爸卖掉的那块地皮隔壁,四间地,当时拆迁拿了钱又拿了赔的地,在赔的地那边,二伯他觉得反正手里有赔偿款,存着不如买多几间地,所以除了赔的六间地,又买了些,和那六间练成片,谁知道过了几年那里被规划成了工业区,所以如果不是选择错误,现在的你也是可以靠着收租过日子的包租公了。”

    老牛哥补完了最后一刀,阿伟已经彻底不想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