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灵魂监狱（三）
“这就是神舆内部吗？”
失去所有对外界的感知后，鞠沂霖只觉得前所未有过的轻松，尽管视野完全被黑暗与墨绿色的颗粒覆盖。暂且把它称作“视野”吧，因为在这里他什么也不是，没有五官，也没有实体，有的只是一串数据，一个流动的意识，
“完全与玩游戏那会儿不同啊，怎么我不是数字化的身体......喂，你为什么最后才提醒我这里没有强尼的意识？AI也会恶心人吗？”
一道黯淡的流光凭空而现，在幽暗的空间拉出一条转瞬即逝的绿色光轨，
“怕你临时转变想法。AI是会不断学习的，比起原地甚至倒退的人类，我们远要优秀更多。”
“狡诈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品质，你能不能跟我记忆中好的一面学学？别老是逮着人家的负面记忆不放。好像少了一个人？”
鞠沂霖这才意识到，他现在无法像先前那般感知到其他二者的想法，以及存在。
“确切的来说，在这里我们不止是一个独立的数据，或是意识体，用‘灵魂’来形容更加准确。”
菲尼克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可鞠沂霖身边并无他人，或者他据（其他数据简称“他据”）。
像是看透他所想的，菲尼克斯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在疑惑‘为什么他这样的傻逼似乎懂得比我还多’，过来看看这个。这边！”
与数据意识体的绿色不同，菲尼克斯闪烁着与他记忆中相同的红色，不同的是依旧没有人类的形态，仍是一团由颗粒构成的球状。
在这里移动非常简单，随心所欲，心里升起“到菲尼克斯那儿去”想法的同时，后者已然近在面前。
“这是什么？”
“自奥特·坎宁安建成以来，荒坂所有‘守护你的灵魂’项目数字牺牲品，全储存在这儿。”
数不清的绿点像是夜空中闪烁的群星，此亮彼灭。在菲尼克斯进行某种看不见的操作后，仿佛一座座圆墙监狱拔地而起，巨大的轰鸣隐约响彻，接着是更多的闪亮自牢笼般的间隙射出。
它们彼此间交辉相映，似在哭诉，似在呐喊，所有光点都面对共同的目标，处在圆环监狱中心的三者。
被菲尼克斯用什么东西接触的瞬间，一股庞大但远比不上先前在旅馆时的数据带来的信息洪流在鞠沂霖的数据球体表面洗涮，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先前菲尼克斯的数据体是红色的。
一个个被精简为绿色颗粒大小的人生像是泥团不断融入随后穿过自身的数据体，接着红光代替原本占据整个空间的黑暗与墨绿，最后颗粒重归黑暗与墨绿，消散于虚无。
“这到底是......什么？”
许是连接出现波动造成短暂的不稳定，菲尼克斯竟然在鞠沂霖语气中听出了些许愤怒。
作为完整观看过他记忆的人，菲尼克斯完全不觉得他是那种会在素不相识的人身上浪费哪怕一丁点感情的家伙，唯一能使他产生共情的是现实不存在的、流动于电子屏幕内的虚拟角色。
在菲尼克斯想来他的所有行为都让人非常费解，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人们往往会忽视身边最亲近的人和事，将本就不多的注意力转移到不曾拥有或存在的人或物上，
这就是人之常情？或许那个数据意识体说的对，人类就是会原地甚至倒退的生物。
“与其说是‘神舆’，我觉得用另一个称呼更加准确，”
抛开对鞠沂霖的腹诽，接着将眼前与先前死过两次的经历比起来，菲尼克斯觉得自己已经很是幸运了，
“灵魂监狱。”
鞠沂霖想起来了，他曾在百科上看过关于神舆的介绍，各大媒体宣传的版本，神舆是荒坂用于储存并保护“守护你的灵魂”项目的数据要塞，也是整个荒坂守卫最森严的数据堡垒。
而另一于民间流传的说法，这里是有着“灵魂杀手”恶名昭著的灵魂监狱，传说被荒坂捕获的网络黑客的灵魂会作为数据采集的工具，永远限制在这儿。
现在，亲眼将传说见证为现实，荒坂塔下保存的不是什么神舆，而是一座完全封闭的、让人连疯狂也无法做到的灵魂监狱。
“神舆不止一个。”
这是鞠沂霖此时唯一能想到的。
因为在一个个颗粒人生里，他看到的只有无尽的哀嚎与绝望，整个数据库都是由被囚禁在这里的网络黑客们疲惫不堪的灵魂汇聚成海，而沉入海底的，是那些早已麻木放弃自我的网络垃圾，可这里并不具备清理垃圾的程序，他们连彻底消失都做不到。
既然这里是用于囚禁网络黑客的灵魂监狱，那代表着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必然设立有荒坂供“守护你的灵魂”项目客户服务的、真正的神舆。
其实他还想到另一个自己不愿承认的事实。
奥特·坎宁安，这个早在几十年前一直活跃于黑墙之外的、已经算不上人类的AI，
这个女人，这个完全沦为数据的东西，它欺骗了强尼和V！
“那不是意味着......我们这趟白跑了？”
菲尼克斯欲哭无泪，费这么大劲（虽然与他没多大关系）潜入夜之城最危险的地方，结果却一无所获。一想到待会儿还得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原路返回，也可能得规划新的撤退路线，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折在这儿了，葬在这座金属堡垒中，而且大概率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面对的还是非人的折磨与实验。
“不。作为数据的我这么形容或许不太恰当，但对我来说，这里简直是天堂！”
一直沉默不语的数据意识体突然开口，原本黯淡的绿色在另外两人对话间由深变浅，直至重新吸引二人注意，才发现不断有星光似的闪烁不断朝它汇集，然后融入。
“你在做什么？”
菲尼克斯能看出与先前颗粒穿过自身数据体不同，此时的数据意识体更像是在进食而非过滤信息，因为闪烁的星光在融入代表其数据的球体后并未离开，像是留在它的数据中去，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鞠沂霖记忆中见过这样的景象，只是换了一个主角，记忆中的主角名叫奥特·坎宁安。
“接纳那些愿意成为伟大个体组成的部分。”
“什么意思？”
思想不再互通后，菲尼克斯不再能跟上对方的步伐，因为他是在场中最正常的普通人。反观另外两个，不是超越常识的穿越者，就是连人类最基本思维方式都不具备的智能AI。
“它在吸食这些家伙的数据，也可以说是灵魂，就像我记忆中奥特在神舆……不，在灵魂监狱里做的那般。”
“可这样做不会引起荒坂的注意吗？”
“比起荒坂，当务之急，你更应该担心它会不会连我俩一起吞了。”
像是在黯淡绿色球体内装上炽白的电灯，功率还在不停增加，数据意识体愈发光亮起来，仿佛夜空中的一轮明月，群星在其照射下不再闪烁，而且这轮明月仍旧发光发亮，像是要与太阳靠齐。
“的确，如果早让我想起强尼的意识不在这儿，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接入终端。”
以明月为中心，越来越多的颗粒正不断向其靠近，整个空间都化作了漩涡，而处在漩涡中心的菲尼克斯和鞠沂霖安然无恙，期间不断有颗粒穿透他们的数据球体，然后朝那轮还在发亮的明月快速撞去。
“不过嘛，现在我倒非常庆幸强尼的灵魂不在这儿，而且还得谢谢你，只差一点儿……如果错过这唯一的机会，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属于鞠沂霖的数据球体表面不断有红光闪烁，一旁的菲尼克斯注意到，其中一个作为人生的墨绿星星，在经过他的数据球体后并未如普通颗粒那般穿透而过，
而是留在其数据体内，仿佛数据意识体正在进行的施为，像是与他融为一体。
失去所有对外界的感知后，鞠沂霖只觉得前所未有过的轻松，尽管视野完全被黑暗与墨绿色的颗粒覆盖。暂且把它称作“视野”吧，因为在这里他什么也不是，没有五官，也没有实体，有的只是一串数据，一个流动的意识，
“完全与玩游戏那会儿不同啊，怎么我不是数字化的身体......喂，你为什么最后才提醒我这里没有强尼的意识？AI也会恶心人吗？”
一道黯淡的流光凭空而现，在幽暗的空间拉出一条转瞬即逝的绿色光轨，
“怕你临时转变想法。AI是会不断学习的，比起原地甚至倒退的人类，我们远要优秀更多。”
“狡诈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品质，你能不能跟我记忆中好的一面学学？别老是逮着人家的负面记忆不放。好像少了一个人？”
鞠沂霖这才意识到，他现在无法像先前那般感知到其他二者的想法，以及存在。
“确切的来说，在这里我们不止是一个独立的数据，或是意识体，用‘灵魂’来形容更加准确。”
菲尼克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可鞠沂霖身边并无他人，或者他据（其他数据简称“他据”）。
像是看透他所想的，菲尼克斯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在疑惑‘为什么他这样的傻逼似乎懂得比我还多’，过来看看这个。这边！”
与数据意识体的绿色不同，菲尼克斯闪烁着与他记忆中相同的红色，不同的是依旧没有人类的形态，仍是一团由颗粒构成的球状。
在这里移动非常简单，随心所欲，心里升起“到菲尼克斯那儿去”想法的同时，后者已然近在面前。
“这是什么？”
“自奥特·坎宁安建成以来，荒坂所有‘守护你的灵魂’项目数字牺牲品，全储存在这儿。”
数不清的绿点像是夜空中闪烁的群星，此亮彼灭。在菲尼克斯进行某种看不见的操作后，仿佛一座座圆墙监狱拔地而起，巨大的轰鸣隐约响彻，接着是更多的闪亮自牢笼般的间隙射出。
它们彼此间交辉相映，似在哭诉，似在呐喊，所有光点都面对共同的目标，处在圆环监狱中心的三者。
被菲尼克斯用什么东西接触的瞬间，一股庞大但远比不上先前在旅馆时的数据带来的信息洪流在鞠沂霖的数据球体表面洗涮，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先前菲尼克斯的数据体是红色的。
一个个被精简为绿色颗粒大小的人生像是泥团不断融入随后穿过自身的数据体，接着红光代替原本占据整个空间的黑暗与墨绿，最后颗粒重归黑暗与墨绿，消散于虚无。
“这到底是......什么？”
许是连接出现波动造成短暂的不稳定，菲尼克斯竟然在鞠沂霖语气中听出了些许愤怒。
作为完整观看过他记忆的人，菲尼克斯完全不觉得他是那种会在素不相识的人身上浪费哪怕一丁点感情的家伙，唯一能使他产生共情的是现实不存在的、流动于电子屏幕内的虚拟角色。
在菲尼克斯想来他的所有行为都让人非常费解，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人们往往会忽视身边最亲近的人和事，将本就不多的注意力转移到不曾拥有或存在的人或物上，
这就是人之常情？或许那个数据意识体说的对，人类就是会原地甚至倒退的生物。
“与其说是‘神舆’，我觉得用另一个称呼更加准确，”
抛开对鞠沂霖的腹诽，接着将眼前与先前死过两次的经历比起来，菲尼克斯觉得自己已经很是幸运了，
“灵魂监狱。”
鞠沂霖想起来了，他曾在百科上看过关于神舆的介绍，各大媒体宣传的版本，神舆是荒坂用于储存并保护“守护你的灵魂”项目的数据要塞，也是整个荒坂守卫最森严的数据堡垒。
而另一于民间流传的说法，这里是有着“灵魂杀手”恶名昭著的灵魂监狱，传说被荒坂捕获的网络黑客的灵魂会作为数据采集的工具，永远限制在这儿。
现在，亲眼将传说见证为现实，荒坂塔下保存的不是什么神舆，而是一座完全封闭的、让人连疯狂也无法做到的灵魂监狱。
“神舆不止一个。”
这是鞠沂霖此时唯一能想到的。
因为在一个个颗粒人生里，他看到的只有无尽的哀嚎与绝望，整个数据库都是由被囚禁在这里的网络黑客们疲惫不堪的灵魂汇聚成海，而沉入海底的，是那些早已麻木放弃自我的网络垃圾，可这里并不具备清理垃圾的程序，他们连彻底消失都做不到。
既然这里是用于囚禁网络黑客的灵魂监狱，那代表着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必然设立有荒坂供“守护你的灵魂”项目客户服务的、真正的神舆。
其实他还想到另一个自己不愿承认的事实。
奥特·坎宁安，这个早在几十年前一直活跃于黑墙之外的、已经算不上人类的AI，
这个女人，这个完全沦为数据的东西，它欺骗了强尼和V！
“那不是意味着......我们这趟白跑了？”
菲尼克斯欲哭无泪，费这么大劲（虽然与他没多大关系）潜入夜之城最危险的地方，结果却一无所获。一想到待会儿还得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原路返回，也可能得规划新的撤退路线，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折在这儿了，葬在这座金属堡垒中，而且大概率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面对的还是非人的折磨与实验。
“不。作为数据的我这么形容或许不太恰当，但对我来说，这里简直是天堂！”
一直沉默不语的数据意识体突然开口，原本黯淡的绿色在另外两人对话间由深变浅，直至重新吸引二人注意，才发现不断有星光似的闪烁不断朝它汇集，然后融入。
“你在做什么？”
菲尼克斯能看出与先前颗粒穿过自身数据体不同，此时的数据意识体更像是在进食而非过滤信息，因为闪烁的星光在融入代表其数据的球体后并未离开，像是留在它的数据中去，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鞠沂霖记忆中见过这样的景象，只是换了一个主角，记忆中的主角名叫奥特·坎宁安。
“接纳那些愿意成为伟大个体组成的部分。”
“什么意思？”
思想不再互通后，菲尼克斯不再能跟上对方的步伐，因为他是在场中最正常的普通人。反观另外两个，不是超越常识的穿越者，就是连人类最基本思维方式都不具备的智能AI。
“它在吸食这些家伙的数据，也可以说是灵魂，就像我记忆中奥特在神舆……不，在灵魂监狱里做的那般。”
“可这样做不会引起荒坂的注意吗？”
“比起荒坂，当务之急，你更应该担心它会不会连我俩一起吞了。”
像是在黯淡绿色球体内装上炽白的电灯，功率还在不停增加，数据意识体愈发光亮起来，仿佛夜空中的一轮明月，群星在其照射下不再闪烁，而且这轮明月仍旧发光发亮，像是要与太阳靠齐。
“的确，如果早让我想起强尼的意识不在这儿，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接入终端。”
以明月为中心，越来越多的颗粒正不断向其靠近，整个空间都化作了漩涡，而处在漩涡中心的菲尼克斯和鞠沂霖安然无恙，期间不断有颗粒穿透他们的数据球体，然后朝那轮还在发亮的明月快速撞去。
“不过嘛，现在我倒非常庆幸强尼的灵魂不在这儿，而且还得谢谢你，只差一点儿……如果错过这唯一的机会，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属于鞠沂霖的数据球体表面不断有红光闪烁，一旁的菲尼克斯注意到，其中一个作为人生的墨绿星星，在经过他的数据球体后并未如普通颗粒那般穿透而过，
而是留在其数据体内，仿佛数据意识体正在进行的施为，像是与他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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