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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回】窟涟君探访尘香洞,和亲王赴宴重华宫

    话说窟涟君子归位之后,便去往了尘香苑。云雾缭绕,微雪轻扰。远处玲珑楼阁,垂珠联珑。停在金碧辉煌的大门前,只见上着锁。忽然看到门边上的雪堆里生长着一棵梅花树,窟涟君子走过去,抚摸着梅花:

    “玲珑,该睡醒了。”

    忽然见梅花树长高了。只见一只梅花鹿从雪堆里站起来,其鹿角上开满了梅花,就像是梅花树一样。

    “我主子吩咐了,不准任何人进去烦扰了。”玲珑道。

    “你跟着你主子私逃下凡,如今归位了,也该做点儿正事吧。”窟涟君子道,“把门打开,我要去找她。”

    “那不行,主子吩咐了,不准进去的!”玲珑挡在门口,“别说你窟涟君子,就算总花神来了都不能进去。主子说了,只有明日将军可以进去。”

    “他为你主子亲手打造了金鸟笼,将你主子关进去,你主子还想着他。”窟涟君子冷笑,“行了,别闹了,让我进去。我赏你吃一些草莓。”

    “我还要何首乌、明党参和葛藤!”玲珑道,“你给我吃我就让你进去!还有,你要请我去你的雪松山吃东西!”

    “上一次她把你带到雪松山,你可是啃了半座山。”窟涟君子道,“我带你去寒竹林吃。别太贪吃了,不然怅竹仙子的食铁兽可不放过你。开门吧。”

    玲珑很高兴,将门打开。里面正是大雪纷飞,冰飘风旋。玲珑带着窟涟君子进去,窟涟君子冒着风雪,扶着梅花树。来到尘香崖前,玲珑示意他上来,于是窟涟君子骑上,抓住玲珑的鹿角。玲珑纵身一跃,跳下崖中。

    “看来平日里没少贪吃,仙力充沛,连鹿角都吃出来了。”窟涟君子道。

    “鹿角是主子给我变的!”玲珑道,“你看好不好看!”

    来到尘香洞前,玲珑缓缓停下,只见里面隐隐闪着红光。

    “我进去通报,你在外面等着。”玲珑道。

    “里面的,是愁梅仙子还是愁梅煞?”窟涟君子问。

    “我不知道。”玲珑道,“仙主子和煞主子是一个人。”

    “你胡说什么。”窟涟君子道,“是愁梅仙子偷习禁术,才会有愁梅煞。”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玲珑白了他一眼,“我进去了,等我出来。”

    玲珑走进洞去,窟涟君子在外等待。走到洞的尽头,只见愁梅仙子被关在金鸟笼里,被红丝紧紧缠绕,而愁梅煞歪在一旁的贵妃塌上。玲珑欢喜地跑过去,愁梅煞轻轻抚摸着她。

    “主子主子,那个窟涟君子非要闯进来。本来我不想让他进来的,可是他说要带我去寒竹林吃东西!寒竹林的湘妃竹和箭竹最好吃了!”玲珑道。

    “以后我带你去那里吃个够。”愁梅煞温柔地抚摸着她,“玲珑,我跟仙子本是一体,你说,为什么他们总是排斥我?”

    “主子对我最好了,他们不知道!”玲珑躺在愁梅煞身边撒娇。

    “仙与煞,本来没有什么区别,我是愁梅仙子,愁梅仙子也是我,他们总要把我们区分开来。”愁梅煞揉了揉太阳穴,“就像是情感一样,她是好的情感,我是不好的情感,但是总而言之,都是情感,只是别人不喜欢不好的情感。美梦和梦魇共生,谁也无法摆脱谁,凭什么追求美梦逃避梦魇呢?我与仙,不过短暂分离,最终归一,而世人却要磨灭我,成就仙。万物相生相克,我被磨灭,仙也不会存在。他们不懂这个道理,就像竞争寄生,本来也是顺应自然,却被定义为禁术。我是愁梅仙子的怨恨化作的,我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她也没想过摆脱我,却被窟涟君子这些人一次次挑拨!怨恨的力量是无穷的,我只能禁锢我的仙身,以此来不断汲取力量。我爱着明日将军,为了和他在一起,我打造了金鸟笼,而他却将我困在里面,加固了金鸟笼,让我无法脱身。既然如此,我就再一次加固我的恐惧,沉淀我的怨恨!”

    “主子,明明您很痛苦,这又是何苦呢?”玲珑很担心。

    “痛苦只有我一人承受,恐怕到了最后,我会丧失理智!”愁梅煞流下血泪,“他们都不懂,凭什么用自己的意志来决定这一切!”

    “主子别伤心,您打得过他们,最后他们都得听您的!”玲珑道,“到时候,您就是整个非幻仙源的主子,我要把寒竹林和雪松山吃完!”

    “唉——”愁梅煞抚摸着玲珑的头,“现在我得去会一会窟涟君子了,你让他进来吧。”

    玲珑出去唤窟涟君子进来。在洞中,总是隐隐约约听得见哭声。洞穴里面依旧十分寒冷,路面已经结冰。里面梅香阵阵,外面的风雪也随之进入。走进殿中,只见堂上鹿角一般的灯饰上挂着一颗颗明亮的珍珠和透明闪烁的钻石,上面开满了梅花,梅花花瓣轻轻飘落。愁梅煞在屏风之后,透过灯影,可以看到其妖娆的轮廓。

    “君子归位仙源,我本该去拜访,只是我要守着仙身,无暇去拜访。君子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尘香洞蓬荜生辉啊。”愁梅煞妩媚的声音响起,“只是今日我心情不好,恐怕难以奉陪了。”

    “你将愁梅仙子困在这里,今日我们总该算算账吧。”窟涟君子道,“你若放了她,或许我可以留你一命。”

    “听听你说的是什么笑话。”愁梅煞冷笑,“我困住她,我从来没有困住她!”

    “你这尘香洞还算是华丽,就不怕我把这里夷为平地?”窟涟君子道。

    “怕啊,怎么不怕。”愁梅煞从屏风后走出,“你扰了我清梦,又说我困住了愁梅仙子,又要毁了我的洞穴。愁梅仙子从来都不喜欢你,你跟我的赌注输了,还不认命吗?愁梅仙子根本不爱你,惊鸿一瞥让你一见钟情,偷走羽衣假装邂逅,实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我打心底儿看不起你!玲珑,请窟涟君子出去!”

    玲珑马上便要逐客,窟涟君子拒绝。只感觉风雪直逼洞穴,愁梅煞依旧歪在贵妃塌上。玲珑忽然变成猛兽一般,鹿角上的梅花泛滥,朝着窟涟君子便要攻击。

    “玲珑,别发疯!”窟涟君子挡下攻击,“那是愁梅煞,不是你主子!你主子被锁在那里面!”

    玲珑不听他的辩解,便要将他强行驱逐。窟涟君子不想与玲珑打斗,便只好离去。见窟涟君子离去,玲珑又变成小梅花鹿,一蹦一跳地来到愁梅煞身边:

    “主子,您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有长进儿了!”愁梅煞笑道,“不过那个伪君子恐怕还会来,下一次,可就不要贪吃为他开门了。”

    “我知道了,主子!”玲珑在她身上蹭着,“是不是该给我一些奖励?”

    “你这家伙!”愁梅煞怜爱地抚摸着她,然后变出几朵梅花,玲珑马上便吃了下去。

    “这束缚,可不是随便可以解开的。”愁梅煞望着金鸟笼,“首先要明日将军来解开,此外,就要我或者她愿意离开。这二者,缺一不可。”

    “主子,我永远陪着你!”玲珑依偎在愁梅煞怀里,“我不会让那些坏人欺负你的!”

    “谢谢!”愁梅煞抱住她的脖子,流下眼泪:“平日里我处事雷厉风行,可是如今……你瞧,我多懦弱啊!”

    “主子是最厉害的,整个非幻仙源最厉害的!”玲珑安慰道,“我永远跟着主子,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谢谢!”愁梅煞苦笑,“也就只有你,愿意陪着我。他们都不相信,愁梅仙子和愁梅煞,本来就是一体……”

    纤袅又做了一个梦。这一次的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弘昼与纤袅睡在一起,不知为何,也梦到如此。每一次和纤袅睡在一起,弘昼似乎都在与纤袅做相同的梦。

    “你又梦到什么了?”弘昼看着纤袅恐惧的表情,明知故问。

    “多谢王爷关心。”纤袅轻声道,“奴才很好。”

    “别整日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睡觉都睡不好。”弘昼淡淡道。

    “奴才谨遵王爷教诲。”纤袅轻声道。

    “宫里面随时都会有宴会,你一直没有出席,自然会有人嚼舌根。”弘昼道,“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会带你赴宴,你最好表现好一点儿。”

    按照弘昼说的,果真过不久,纤袅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便跟着弘昼进宫。纵使纤袅换上紫色的华贵宫装,却依旧无法掩盖她的憔悴。她失落地望着旁边的座位,理亲王已经不在了,被新任的理郡王接替了。赴宴的也不过是以前的王公大臣,可是也人面不知何处去了。

    弘昼注意到纤袅的目光总是看着一个地方,眼神空洞,心里很是不爽,于是狠狠掐了纤袅一下。纤袅吃痛,转过头来看到弘昼的眼神,马上低下头。她需要装成弘昼想要的样子。

    她需要装作与弘昼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的模样,最好可以渲染弘昼的正面形象。她轻轻一笑,举起酒杯,与弘昼敬酒。周围的王公看见了,便纷纷不甘示弱,忙要跟自己的福晋配合。因弘历还未到场,弘昼见之,再一次举起酒杯,便与纤袅来了一个交杯酒。随后得意道:

    “皇上厚爱你我,故时常邀约你我来此重华宫赴宴,并许带家眷一人。之前拙荆身体抱恙,便只好带着侧福晋前来;今拙荆身子见好,我便寻思着带她出来走走,也利于身子渐好。”

    “王爷怜爱我,我实在感到荣幸。”纤袅笑道,“当年先帝赐婚,我与王爷初识,王爷待我极其用心。只可惜我身子不争气,总是病着,害得王爷担心。”

    “只要能够跟福晋长相厮守,麻烦也便不成麻烦了。”弘昼握住纤袅的手,“皇上眷爱,留和硕和婉公主在宫中抚养。承蒙皇上厚爱,我也才有今日这般,夫妻和睦,伉俪情深,王权富贵,子孙无忧!”

    “皇上厚爱和亲王,众人皆知,和亲王也果真时刻铭记啊!”弘晓道,“三月一小祭,半年一大祭,一问是祭天地还是祭祖先,原来在祭自己!这份坦然胸怀,我属实佩服!欲效仿,却学不到精髓!又恐邯郸学步,什么没学会,反忘了本源!”

    “皇上宠着五皇兄,对我可是丝毫不逊色!”弘曕冷哼一声,“怡亲王不如去我府邸坐坐,看看我的书房和你的明善堂谁更胜一筹?”

    “你不过是过继承袭了果毅亲王的爵位,怎比得上我这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弘晓道,“你现在是和硕亲王,你的子孙便是多罗郡王,多罗贝勒,固山贝子,一直往后,最后是个什么?”

    “铁帽子王又如何,我记得有一位铁帽子王被开除了宗籍,还被鞭尸了呢!”弘昼嘲讽道,“怡亲王,你若是羡慕我,也不用含沙射影去打击果亲王。”

    纤袅只感觉此时弘昼的虚荣心已经到达了巅峰,此时只需要自己锦上添花。于是她巧笑倩兮,道:

    “王爷大度,怡亲王羡慕也不需要戳穿,毕竟铁帽子王的面子还是要有的。想必铁帽子王也会以人为鉴,必然不会犯下滔天大罪的。皇上厚爱王爷,怡亲王冒犯了王爷,皇上必然明辨是非,不会责罚王爷,只是对于怡亲王您,这可就说不过去了。”

    “你……”

    “还请怡亲王放尊重些,毕竟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怡亲王必然不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不然,如何承袭铁帽子王的爵位呢?”纤袅轻轻一笑,“我记得,怡亲王似乎并不是嫡长子,上面还有嫡出的兄长,也果真是上天眷顾,竟让您捡了空。说起这运气来,我们可真比不上呢!”

    弘晓瞬间感觉受到侮辱,这王爵是他凭借实力争取,弘昼的王爵得来才算得上是偶然与运气呢!

    “皇上快来了,诸位还是赶快各就各位。”福彭道,“铁帽子王也好,不是铁帽子王也好,总而言之,我们都要顺从皇上的圣旨。皇上的隆恩,可不能被辜负了。”

    弘昼带着虚荣心回到位置上,还有些意犹未尽。毕竟不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