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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回】托梦魇窟涟告尘香,嘲旧仇香玉讽母女

    待舒宜尔哈走后,纤袅总算能好生休息一下的。本来有弘昼陪着,然而却被珠锦气走了。想到这里,纤袅恨不得在给珠锦加上几个鞭子。长夜难明,纤袅蜷缩在被窝里,什么也不说。泪水打湿了枕头,被子里面如同冰窖一般。

    她仿佛身处一个冰窖之中,极度的寒冷竟然让她不再寒冷了。

    “来长白山找我吧。”一个声音将她带进梦里面。

    她看到漫天飞雪中极其妖冶的梅花,看到有人迎着风雪走来。那人握住她的手,低吟道:

    “忆昔,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是何人?”风霜挡住了她的视野。

    “为什么你不愿意摆脱束缚?”那人问,“去长白山找我,你可以摆脱他的束缚。你已经被他折磨得憔悴不堪了,我看到了你的心伤。”

    “你到底是……你是窟涟君子吗?”纤袅问,“我是在梦里吗?”

    “当然,你在梦里啊,但是也可以变成现实。”窟涟君子道,“你的心在流泪,在流血,我看得见。”

    “我的心……”纤袅捂住心口,“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再也无法自主了,不知在被什么啃食。”

    “我可以打开你的心境,驱除里面的蛊虫。”窟涟君子道,“蛊虫守着你的心门,我好不容易才能来到你的梦里。千万要到长白山来找我,千万记住!”

    忽然整个世界颤抖起来。

    “蛊虫来了,我只能暂且离开。”窟涟君子道,“记住,来找我。”

    一阵风雪过后,窟涟君子不见了,只见一只硕大的蛊虫咆哮着冲向纤袅,似乎要将她啃食殆尽。纤袅害怕,不断逃逸,却让蛊虫更加兴奋地追逐着她。最后她被蛊虫缠住,心痛,无法呼吸。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一阵香风混杂着风雪袭来,蛊虫落荒而逃。只见愁梅煞来到纤袅旁边,将她带入尘香洞中。

    “你的仙魂早就被摧残了,你的心境被扰乱了。我会永远陪着你,只有我才能救你。我不只是你的煞魂,更是你的意志。”愁梅煞道,“仙源的仙子们都厌弃我,说我心怀仇恨,说我痴心妄想。我是你,你亦是我。”

    “我可否成为你?”纤袅问,“我想成为我自己。”

    “当然,你本来就是我,我本来就是你。”她道,“睁开眼来,看清楚这世道。明日将军再也不是过去的明日将军了,你我要让他成为过去的明日将军。”

    “那我,应该去长白山吗?”纤袅问。

    “长白山云端之上,便是非幻仙源。你可以借此回到仙源,这是窟涟君子的想法;我希望你留在人间,完成上一世的遗愿。听我的,留在明日将军身边,让他成为过去的明日将军。”

    “这是何意?我能做到吗?”纤袅问。

    “他是在乎你的。”愁梅煞道,“我和窟涟君子都能解毒,只是我和他的目的不同。若要解毒,你必须去长白山。若是窟涟君子来找你,解毒之后,莫要信他的谗言。”

    “可是,我该怎么去那里?”纤袅问。

    “罹霜可汗和忧兰仙子会帮你的。”愁梅煞道,“罹霜可汗与忧兰仙子将部分灵魂留于人间,于人间助你。”

    “罹霜可汗与忧兰仙子?他们……到底是何人?”纤袅问,“我是说,他们在人间的灵魂是何人?”

    “是你亲近的人。”愁梅煞道,“冥冥中自有天意,他们一直在帮你。”

    忽然一阵风雪吹过,挡住了纤袅的视野。风雪过后,幽香荡然无存。纤袅再一次回到冰天雪地的尘香苑中,不知在彷徨着什么。有一阵寒意,当她睁开眼时,发现琼琚正在为她盖被子,自己身上全是虚汗。

    “福晋,您又梦魇了?”琼琚问。

    “是啊,又梦魇了。”纤袅叹气,“以前琅玕和玲珑还在我身边时,经常会看到我梦魇呢。如今啊,琅玕嫁人了,玲珑也走了。在我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有你,还有琼瑶和琼玖。以前韫袭苑还有一个丫鬟,是江氏身边的玫瑰。江氏走后,玫瑰便来伺候我了。如今啊,她似乎又去干杂役了是吗?你们把她叫过来,让她在我身边继续伺候着吧。”

    “明天一早我会将此事禀告给楚公公,您安心睡吧。”琼琚道,“您一身全是汗,要不要奴才给您擦擦身子?”

    “擦擦吧,那样也睡得舒坦。”纤袅道,“给我换一个汤婆子过来,太冷了。每到冬天,我时常手脚冰凉,然而总是冒虚汗。一直找崔太医开药调理,却一直不见效。”

    “您一直吃崔太医的药,不如换一个太医试试?一个太医的药吃多了就会逐渐产生抗药性,说不定换一个太医就好了。”琼琚道。

    “崔太医是王府的首席太医,也是王爷十分信任的人,况且他的医术本来就很好,这是无可厚非的。”纤袅道。

    琼琚拿来水盆,为纤袅擦了身子,又重新换了一个汤婆子。纤袅睡不安稳,过去弘昼没有陪着的时候,而琅玕和玲珑还在,有时候纤袅会和她们一起睡。而对于这几个丫鬟,是弘昼专门安排过来的,纤袅始终还是带着一丝警惕。至于玫瑰,纤袅记得她是有人安排过来的,倒算是整个王府她唯一值得信任的丫鬟了。

    “玫瑰那丫头我好久没看到了,王爷宠爱江浸月,她是江浸月身边的丫头,伺候得也很细心。按理说王爷爱屋及乌,也该厚待她,怎么就让她去干杂役了?”

    “好像是……在江格格走后,王爷担心睹物思人吧,便让玫瑰去干杂役了。像东厢房,不是一直不准任何人进去吗?那里面一直锁着,若要打扫一下,王爷还是亲自去呢。”琼琚道,“王爷是极重感情的,对江格格念念不忘也很正常。江格格身前可怜,孩子没了,眼睛也瞎了,可是王爷依旧爱着她。江格格可以算是处您以外王爷最爱的女人了。”

    “是啊,王爷宠爱江浸月,谁人不知?当年还想给她追封侧福晋呢。”纤袅恨恨道,“江浸月……死了还让王爷挂念!就因为她是王爷的第一个女人,伺候王爷最久。这个狐媚子!若是她再活几年,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后半夜,纤袅始终睡不着。在问了时候之后,纤袅估摸着弘昼也要去上朝了,于是纤袅连忙去溢春苑。此时弘昼方醒,楚桂儿正在伺候弘昼更衣,见纤袅进来,略有些吃惊,毕竟纤袅很少会这时候起来。弘昼也没拦着,便让纤袅来更衣。

    “今儿怎么醒那么早?”弘昼问。

    “这本来就是奴才分内的事,平日里王爷怜爱,早上不让下人叫醒奴才。今日奴才来尽一尽本分,前来伺候王爷更衣。”纤袅道。

    “昨日你是怎么处置你那个妹妹的?”弘昼问。

    “倒也没怎么处置,不过打了三十大板,再给了些创伤药让她用着。”纤袅道,“至于扎库塔氏,教女无方,便也赏了三十大板,给了些创伤药,过两天就把她们赶出去。”

    “别打残了,她以后还要选秀女呢。”弘昼道,“打残了上头的人怪你。”

    “我知道,因此给了些创伤药。”纤袅道,“外面黑灯瞎火的,王爷路上也要注意。回头我再做几副厚的护膝,那样上朝的时候跪着也不会冷。外面天寒地冻的,多穿一点儿。”

    “你也是。一到冬天你便手脚冰凉,多穿点儿。”弘昼道。

    “我送你去上朝吧。”纤袅道,“外面天寒地冻,黑灯瞎火,雪又大,我陪着你。”

    “不用了,你好好留在王府便是。”弘昼忽然瞪着纤袅,“总不能我上朝了你一个人在马车里等着吧?天还没亮,什么都看不清楚,我不放心。没我允许,你休想踏出王府半步!”

    纤袅知道当年那事是弘昼心里的一根刺,稍有提及,弘昼便会生气很久,纤袅知道此时弘昼还在跟自己赌气,因此不好说什么。

    “王爷有什么安排,只管告诉我就是。”纤袅道,“王爷上朝辛苦,奴才一定尽力做好王爷的安排。”

    “你能安安分分留在王府我就谢天谢地了!”弘昼道。

    静女苑内,郑香玉听闻纤袅打了珠锦和扎库塔氏,自己心里也暗喜。虽说自己无宠多年,纤袅也不喜欢她,但是至少她和纤袅都讨厌扎库塔氏母女三人,于是在天亮之后,便来“看望”扎库塔氏母女,纤袅也默许了。此时舒宜尔哈正在为扎库塔氏和珠锦上药,一旁的兰蕙还在开导二人。见郑香玉前来,扎库塔氏还没有认出,只见她衣着朴素,但是多少比丫鬟们穿戴得稍微好些,头上也戴着几根素银簪子。兰蕙见来人有些眼熟,竟也一时没认出来,但也料想应该是一位格格。

    “敢问格格如何称呼?”

    “夫人怎么不记得我了?我可是在吴扎库府待了很多年呢!”香玉笑道,“当年额涅还是很疼爱我的。”

    “你是……香玉?”兰蕙有些震惊,“是好些年没见了,倒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过去兰蕙对她还算是不错,因此香玉对兰蕙也算是比较亲近,笑道:

    “多谢夫人夸奖。我听闻二太太与两位小妹妹来了,总得来看看吧?”

    “谁是你妹妹?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哎哟,痛死了!”珠锦吃痛却还不忘嘲讽香玉,“你不就是王府里不受宠的侍妾格格嘛,还有脸于我相提并论!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你配不配!”

    “二格格此言差矣,是你自己勾引王爷不成,怎么能把脾气发到我头上来?”香玉轻笑,“王爷纳我为妾可是嫡福晋提出来的,我是光明正大给王爷做妾的。哪比得上有些人,暗地里使阴招。”

    “你这个贱人!我可是你嫡母,纵使你有了身份地位,你也不该在我面前这样放肆!”扎库塔氏道。

    “嫡母?我额涅可是老爷的嫡夫人完颜氏,你算是什么?”香玉嘲讽道,“你想想当初你是用了什么龌龊手段爬上王爷的床的,果真有其母必有其女!我成为王爷的格格是名正言顺的,可是嫡福晋自己提出来的,可不是我说的!我也没有像你们一样用那种龌龊手段,我是自己凭本事获得宠爱的!”

    “你现在还不是被冷落了!”扎库塔氏道,“没用的东西!”

    “我的养母便是嫡福晋的生母,因此倒不如说我是嫡出!”香玉道,“你们始终是二房!”

    “你明明是私生女,还敢来指责我们!”珠锦气急,“舒宜尔哈,快打她!”

    “额云,这不太好吧?”舒宜尔哈道,“你别动,不然不好上药。”

    “你怎么总是这么软弱?还要被一个私生女压一头吗?”珠锦问。

    “好了,都别闹了。”兰蕙道,“香玉,不要跟他们计较了。你是额涅抚养长大的,你就是嫡出的,有没有这个名分都不重要,没必要跟庶出的计较。”

    “行,我听夫人的。”香玉走出去,忽然转过头:“夫人,我还是觉得,不如你跟嫡福晋说说,让她承认我的身份?”

    兰蕙见此,也马上跟着出去:

    “她不是介意你不是吴扎库府的孩子,而是因为额涅抚养了你,她认为你在跟她抢额涅,因此不承认你。她从小就喜欢较真,你若是真心待她,她会记住你的好的。她爱憎分明,你若是投其所好,她会接纳你的。”

    “但是她过去想要杀了我。”香玉道,“她一直恨我。当年王爷有一个极其宠爱的格格江浸月,嫡福晋妒忌她,想要毒害她。在一次端午宴上她给我和江浸月下毒,好在我解毒过后也没事了。而江浸月,怀胎九个月的时候流产,且眼睛再也看不见了。她心狠手辣,妒忌心极强。而我又曾听闻,她在外面与男人偷腥,七阿哥甚至不是王爷亲生的,才会送到吴扎库府抚养。她对不住王爷,可是王爷为何还是宠爱着她?”

    “感情这件事是很难说的。”兰蕙道,“你还不懂,慢慢给你讲。”

    香玉愿意洗耳恭听。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