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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㣼家主

    “你真的是凯兰吗?”

    “我是。”

    “那个,你认识兰斯吗?”

    “认识。”

    “太好了!兰斯让我来找你。”

    “既然是兰斯的话,你就是可信的。”

    “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出去?”

    “要出去,首先就要杀了克劳德神父。关于杀了他,我有办法。”

    “那太好了!我有什么帮得上您的吗?”

    “有。如果今晚没有成功,明天你就混进监狱来找我。”

    “您要做什么?”

    “不要问。”

    “唔,好吧。”

    说完话,凯兰躺到自己的床位上。

    “你那把刀,是怎么来的?”凯兰仍背对着韩熙雅,问道。

    “啊,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

    “嗯。”

    韩熙雅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稍微缓一缓。

    钟声响起六回,做完了祷告,凯兰没有回寝室,而是顺着溪水,一直走到它的源头。溪水泠泠,像气泡升到水面炸裂一般的清脆。这里没有插上火把,周围也听不到人的声音。溪水的源头在教会的边界,从地底流出,不知什么原理。

    他没入水中,逆着水流往上爬,一直爬到地底,找到一处隧道。这里没有被水灌满,一人高,只有顶部的一个地方往下流着清泉。他走到一个角落,用双手挖出一个盒子,从盒子里拿出来一把匕首和一个锦囊。

    他从锦囊里拿出一个小球,把他嵌在清泉流下来的地方。

    清泉汩汩,悦耳动听。

    楚相霜又回到这个小潭。他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他干脆试验起来新招式。楚相柯给过他一本秘籍,秘籍里面记载的是楚相家族最难学会的必杀技——汲魂。灵魂本身是一种特殊的塑,浓度极高,哪怕一丝灵魂被转化为塑,都是极为庞大的数量。汲魂就是这样一个秘籍。根据记载,汲魂只有百年前的一名天才塑学家领悟过。

    “咚、咚、咚、咚、咚、咚、咚。”

    钟声响起,做完最后一次祷告,克劳德神父走上台,向众教徒宣读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嘭!”外面忽的扑来一声巨响,克劳德神父连忙出门查看,却发现溪水的源头,一面浪墙嘶吼着涌来,狰狞着面孔,像是要将这教会扯碎。

    凯兰不管这些。他已经潜入了克劳德神父的地下室。这下面是黑暗暗的长阶,走起来就像在污泥中跌落一般。

    许久,凯兰终于到了底部。这里面依旧算不上光亮,但寥寥几个火把还是多少增添了点儿慰籍。这里到处都是水,溪、湖、潭、泉。

    他一路走下去,发现三条长廊。他听到靠左边的长廊内传来阵阵细微的啜泣声,可救人什么的,现在还顾不上。

    穿过中间那条长而黑的隧道,是堆成山的尸体,清一色的小孩子,不论男女,都没有哪怕一张布条挡着。有一个地方,他必须找到。那才是获胜的关键。

    他回到分叉点,正要从靠右的长廊经过时,一道水箭划过凯兰的右臂。

    “凯兰,我曾以为你和大家一样是忠实的信徒,可你竟敢背叛我。”

    “呵,我看所谓圣洁的神父也不算什么吧。如果神的使者是这样,那么这神也真是足够肮脏。”凯兰转过身来,直面克劳德神父。

    “呵呵呵呵,神?什么神?我就是神。”

    楚相霜听到潭底传过来一声响,水面跃起,洒了满地。他想游到底部去,但只游了一半,水就变得像坚不可摧的壁垒一样,难以再进一步。他只得再游出去。看来潭底是没戏了。他出了毒区,继续寻找着。

    “咚。”钟声响起,众教徒做第一次祈祷。结束时,克劳德神父走上台。向大家宣告第三场祈祷过后,监狱中的犯人将收到神的惩罚。

    韩熙雅去管理室接指标,还好,仍是管理监狱。韩熙雅走进监狱,里面空空荡荡,只关着一个人。

    “凯兰?你还好吗?”韩熙雅跑到凯兰跟前。

    “韩熙雅,潜入克劳德神父的地下室,去最右边的隧道,还有,”凯兰将右臂上的伤口展示出来,左手把伤口活活扒开,指甲在血肉中不断蠕动,忍着疼,他从手臂中抠出一个被血染红的晶体,“把它扔进里面的泉水里。”即使受到这样的疼痛,他看起来还是昏昏欲睡。

    “知道了,可是……我该怎么潜进去?”

    “我的床垫下面有东西,你拿走吧。”

    “好!”

    楚相霜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洞,一路往里走。从小缝隙钻过,接着往下走。把地上潮湿的泥土冰冻住,这样对他来说倒是好走一点。

    “感恩神圣天地隆主正义光。”

    教徒齐颂道。克劳德神父正在教堂里蛊惑群众,这对韩熙雅来说正是好机会。

    韩熙雅照着凯兰说的那样,绕过地上错落的溪流,从石桥上小心翼翼地走过,到分叉的地方,靠左的长廊传来啜泣和低语。韩熙雅很想去看看,可是想到凯兰的话,毅然决然地去了右边的长廊。小心地走了一会,他感知到了塑的存在。就像岸上的鱼遇见了大海一般,韩熙雅惊喜地跑向长廊底部。

    这里是整个教会唯一的有灯的地方,将整个小屋照得亮堂堂的。中间是一股清泉——简直就是一个包裹着塑的水匣子,泉底的石头并不平,俨然是一个小山丘。到了靠近岸边的地方,石头有了光滑的表面,是被人打理过的。泉水旁边是一个树雕成的椅子,还有一个台子。这里清静凉爽,令人心旷神怡。

    泉底沉着一个宝石,它是仙境的异宝,是汩汩清泉的浓缩。它一直汲取着整个地底的塑,始终不停。

    韩熙雅想下去看看,非常想。可凯兰的交代,自己决不能忘记。

    他将血的水晶扔入清泉。水晶消失了,像世界上死了一个人一般的寂静,看不出任何变化。

    韩熙雅再看了看清泉,一转头,却远远望到一件洁白的圣衣。祥和中莫名掺着瘆人的阴险笑容吓得韩熙雅不敢说话。

    “孩子,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总是觉得克劳德神父您很神秘,所以就想来您的寝室瞧瞧。”

    “寝室?这里可不是寝室。”

    “我在凯兰的床底下找到了带空间力量的东西,所以才进来的。”

    “凯兰,罪人竟然是这样纯洁孩子的室友,何等的悲哀……那么你灵魂中的污秽,就让我来净化吧。”

    “什么?克劳德神父,您说什么?”

    “艾莉,趴在台子上吧,你的灵魂已然污浊,需要我亲自来净化。”

    “克劳德神父,您究竟想要干什么!”韩熙雅退了一步,但还是故作凶猛地盯着克劳德。可,眼神的颤抖已经将他的恐惧暴露无遗。

    “违背命令的孩子,可是坏孩子。”

    “克劳德神父,您不能这样……”韩熙雅还想再拖延一会,克劳德神父直接将他推倒,压在身下。韩熙雅用力反抗的力气让克劳德神父稍微有些惊讶,可这里的塑可是克劳德的私人物品。

    “您这么做怎么对得起神!”

    “神,就是立下誓约,足以托付之人。我啊,就是你的神。”

    立下誓约,足以托付之人,在韩熙雅心中只有一个。

    “克劳德!外面出事了!”

    外面跑进来一个人,有些慌张。

    “怎么了?克里德?你总是这么不冷静。”

    “外面的塑开始慢慢恢复了啊!很多人都叛乱了!”克里德指了指上面。

    克劳德将泉中水举起在空中,自己没入泉底查看宝石。

    那宝石虽仍然光亮,却无法再吸收更多的塑。

    “满了?怎么可能。克里德,把这孩子关到里面,我去看看。”

    克劳德将宝石带上,回了地面。

    “这些是你做的吗?”

    “不是的,不是我!”韩熙雅的恐惧丝毫未减。

    “不要害怕,我也不支持他。那晶石就是我交给凯兰的。看来你成功了……”

    “什么?”

    “哥哥他所犯下的罪孽,今天就要偿还了吧……”克里德说着,转过身抹了抹眼泪,“你啊,就先待一会儿吧,没事的。”

    说完,克里德也回到了地面。

    此时乱哄哄的信徒,早已无法安顿,人山人海丝毫不让惊涛骇浪,克劳德往日威胁他们而设下的炸药,此时正要将这个教会掀翻!

    克劳德穿梭在群众之中,所及之处爆出满天血污,可人群还是在不断地向外流失。

    “克劳德,把宝石给我吧。”

    “哦?克里德,你终于敢面对血了吗,正好,你的能力比之我更适合镇压他们。”说罢,克劳德放心地将宝石抛给克里德。

    克里德接住宝石,颤抖着说:“停手吧,克劳德……全部……都是我干的……”

    “克里德,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说一切都是我干的!克劳德!”

    “你,你怎么敢!”克劳德简直不可置信,眼前这个人他怎么敢?

    “够了!克劳德!放弃吧……”

    克劳德伸直了手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头跳进河里,接着水势远离了克里德。

    “克里德,不必愧疚,面对恶魔无需什么怜悯。”

    “凯兰……我……”

    韩熙雅不知外面是什么状况,只敢待在一个角落。克里德说外面的塑已经开始恢复,可地下室还是一如既往,这里的塑仍不能为自己所用。他脱下教袍,紧一紧腰上的含影。外面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那阵脚步声由远到近,韩熙雅握紧手中含影。这里的墙壁坑坑洼洼,自己只要不动,他大概率发现不了自己。

    韩熙雅心跳越来越快,等脚步最近的一瞬间,他就要出刀。可突然,数条水绳将自己捆绑住,刀被击落,掉在地上叮叮当当。

    克劳德拾起刀,揪着韩熙雅朝深处奔去。

    当克里德赶到这里,只看到数十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前方克劳德将刀架在韩熙雅的脖子上,虎视眈眈。

    “怎么?很有善心是吗?那你就来啊!杀了他们啊!”

    “哥!住手吧!你已经逃不了了……”

    “怎么可能住手!梦寐以求的生活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你难道忘了吗?我为了你都做过什么?我在垃圾场捡烂棉花捡烂布条捡烂线烂针给你缝衣服,我在街上乞讨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只是裹着我缝的毯子,吃着我给你讨来的食物,你做了什么!”

    “我……”话未说出,就被克劳德打断。

    “我在乞讨被人打,辛辛苦苦讨来的东西都被抢走,我一路追一路追追到巷子口,他们把我按在地上踩,你在做什么!”

    “那难道受过欺压就是欺压别人的理由么!”

    “怎么不是!我受过的罪必须偿还,必须!”

    “可那些无辜的人呢?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他们?他们只是我的垫脚石,我就是要攀着尸山血海,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登到最高,我就是要爬到顶点,爬到顶点呐!克里德!”

    “你怎么对得起神?”

    “什么神,什么是神,有了权和财,我就是神!你怎么敢背叛我,你怎么敢!你怎么对得起祖宗!”

    “我在祖宗面前告你的罪!”

    “你还算是人吗!”

    “我早就是死人了!我帮着你干了这么多伤天害命的事,我早就是鬼了!”

    “那又怎么了!别人伤天害命的时候,他们怎么不反悔!艾莉死了!死了!你知道她怎么死的?他们把艾莉摁在我面前凌辱,之后呢?他们!当面!砍下她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砍,砍下前臂,砍下上臂,一直到砍下头颅,我永远都醒着!她才九岁!再过八年他还未成年啊!”

    说到最后几句,克劳德一挥手,就砍杀一个褴褛衣衫的小孩。

    “她不在了!不在了!不在了!你很正直,你很正义,你很了不起,你可以指责我了?那你就试试救了他们啊!在你杀掉他们所有人之前,敢松懈一次我就杀一个!”

    “你!”

    呲,一颗脑袋落下。“你什么你啊!你什么你啊!”呲,又一颗脑袋落下。

    “住手!”凯兰刚刚赶到,就瞧见这一幕。凯兰不在意那些小孩的死活,他唯一在意的就是韩熙雅,那把刀他认识。

    周围的人全都作鸟兽散,偌大的教会只剩下克劳德、克里德、韩熙雅、凯兰和十多个衣衫褴褛的小孩。

    “哈?克里德,你当救世主的机会来啦?杀了他,我就放了他们。”说罢,又一颗脑袋落地。

    “你这样做究竟对得起谁!”

    “那你呢?你对得起谁啊!”

    “我对得起你手下死去的冤魂!”

    “我对得起我自己,这就够……”

    忽然,一道冰锥刺穿了他的脑袋,眨眼间,冰锥中的寒气逸出,化作冰霜将克劳德裹成冰雕。

    楚相霜踏着冰阶从天而降,落在韩熙雅面前。将冰雕生生折下,他才终于获得了自由。

    韩熙雅紧紧抓住楚相霜的袖子,激动地说不出话,刚要倾诉这一路的惊险,却被他一句中断。

    “嚣樾森内事情还很多,少说话。”

    楚相霜一回头,见到凯兰的模样,心中一惊。

    “见过㣼家主。”

    楚相㣼点点头,心中也很惊讶。楚相霜居然会来到这个地方。

    “嗯。刀给我吧,我要亲手刎下他的头颅。”

    将刀从冰中拔出来交给楚相㣼,他一刀切下克劳德的头颅。

    “不管是四十年前还是现在,都多亏了你,克里德。”

    “是。”

    “走吧,带我回庄园。”

    “好。”

    “等等,”克里德喊住三人,“这宝石,给你们了。”

    “多谢。”楚相霜接过宝石。

    三人徐徐离开,克里德还是静静地站在克劳德地尸体面前,不知所言。

    “楚相柯怎么样了?”

    “他很好。”

    “嗯。”

    楚相霜拿出楚相柯的传讯珠,告诉他楚相㣼还活着。

    楚相㣼回到庄园,就像一把破旧的烂木椅一样,放在哪里都显得多余。他的辉煌就像照相馆的幕布,收起来了、挡起来了。他的辉煌从未消失,只是这不是那个时代了。

    关于克劳德克里德两人的过去,其实还挺悲惨的。

    啊啊,今天早上吐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吃呢。

    头疼了一天,写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就这样吧。

    今下午只想稍微眯一会眼睛,没想到睡着了,睡了几个小时,醒来了赶紧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