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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父母开窍,送子续读

    父母开窍,送子续读

    那天,季长庚到乡里集镇的中学去读书,是父亲季唐鑫亲自送去了去的。时序到了秋天,天空的太阳不再像夏天一样骄阳似火地炽烤大地了,只明艳艳地在空中铺开一片无垠的金黄色,让人们感受到金黄色下的柔媚和舒悦,心胸也自然舒展了;一朵朵白云挂在天幕上再也不是云卷云舒的恣睢空灵地变幻了,而是像一只只蜷曲的绵羊安静地享受着秋阳的抚摸,显得无比闲淡安逸,将那种优柔尽情地展现天际。圩堤之内,一片金黄早被弥眼的绿色替代,那是栽插下的晚稻在茁壮生长,在明艳艳的阳光下散发出嫩生生的光泽。父亲挑着一个担子,一头是蛇皮袋装着的白花花的大米,另一头是一个有些年头的装着书和衣物的陈旧小樟木箱子,径直地往圩堤的码头走去。季长庚由后面跟着忽然跑到父亲的前头,想率先到外湖把自家的小船的揽绳解脱,划到码头的位置,好让父一到不耽搁时间就上船。外湖的水与往年相比还未消退下去多少,仍然是白茫茫一望无垠的片,若是像往年那样湖面干涸了就得走旱路。他们村子里的人出行有两种方式,鄱阳湖汛期时,漫无边际的大水四面合围了圩堤,村子上的人外出就得靠舟楫出行,那时是无舟不渡。大水消退到低洼的湖床里去子,就可以走一条可行驶机动车的马路出行,这条路离最近的湖边高岸有八九里长,从村子发端,在圩堤内蜿蜒一段就翻越高高的圩堤,在较高的湖床上又延续几里路才连接到通乡达县的简易沙子公路;此外,湖床干涸季节,徒步行走者如想抄近路,就避开那条马路,从干涸的湖洲上踏着柔软的湖草从平坦干涸的湖洲上穿过可到达乡里的集镇上。

    季长庚来到水边,动作利索地把自家的小船缆绳解开,跳上小舟娴熟地划着拢了码头。父亲这时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把担子卸下在小船仓放稳,指令儿子坐稳,就轻巧地荡开了双桨。他摇桨的动作熟练而优美,从容而自如,轻巧而舒展,仿佛是一种律动的表演,一种简单的原始舞蹈。看得与他对面坐着的儿子心里痒痒的,也想跃跃一试。他生长在大湖边,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划船,而且驾轻就熟。季唐鑫在清爽凉快的湖风吹拂下咿呀咿呀悠悠地摇着木桨,心情格外轻松舒悦,觉得自己今天不是送儿子去上学而是去赶考,去考取功名。他相信儿子是个秉赋不错的人,更是一个有恒心有毅力的人,料定他读书定会有出息。他感激堂弟校长唐文及时给他指点迷津,让他们夫妇掐灭了错误的念头,茅塞顿开地回心转意了,幡然醒悟地决定供儿子继续读书,不能耽误天资异禀儿子的前程真的会悔恨终生。小船行到湖中在波浪中发生了微微地晃荡,微波拍打着船舷发出唱歌一样的声响,使得一叶在万顷碧波中飘荡的小舟显出孤独而单调,同时划起来也显得吃力了些。父亲在逆风中行船明显地累多了,脸上沁出了细汗,更是一片赤红色。儿子起身要斢换父亲,他却坚决不同意,怕儿子受累。他执意抢过父亲手中的浆,孝敬地说:“爸,你休息会儿,我划船也稳哩。”他坚决要父亲坐到船头去休息会儿,父亲才依从地作罢。长庚摇起桨来似乎更轻巧自如,那架式毫不逊色父亲。父亲看着儿子优雅的动作不觉心中一惊,不知他什么时候练到了如此的熟练的程度,划船就像走路一样平稳。小长庚自小就跟着母亲到在大湖里去采摘菱角,和小伙伴在澄湖里摘莲蓬、挖莲藕、捕河鱼早把划船学会了,而且是同龄伙伴中技术最娴熟的一个,忙于稼穑和找些副业补贴家用的父亲对这些细节自然不甚了了,忽然见儿子熟练轻巧地划船动作就不胜惊讶。他一边轻松地摇着桨,一边放目四顾。湖水不少的地方其实很浅了,浅到湖底的青草都清晰可见,历历能数;广阔的湖面一片金光闪耀,像有无数的碎金在跳跃流动,呈现出艳阳助潋滟妖娆,碧空映长湖多姿的壮观景象。他在赏心悦目心旷神怡,胸次激昂思绪飞飏中真想高歌一曲,但在父亲面前还是抑制了那种骤升的激情。他突然想起自己单独在湖水中荡舟时心情舒畅时吭起的那首熟悉的划船歌儿,心中默唱着:

    快快划呀,轻轻儿荡,

    小船儿在碧水中缓步徜徉;

    清清湖水是你美丽的衣裳,

    装扮得小船分外明靓,

    在阵阵微风中飘向远方。

    ……

    小船划了一个多小时就在离集镇三里多的土坎边拢了岸。这截湖岸的青草被踏得隐没了踪影,呈现出坚硬的褐黄色,是汛期他们村的人上集镇泊船的唯一地方。下了船,季唐鑫挑起那副担子大步流星地往集镇走去,季长庚就在后面亦步亦趋一路疾走跟着。父子俩赶到学校都已红光满面,汗流浃背。父亲找到了老师,给儿子报我名,很快安顿好了儿子的住处,叮嘱了几句就匆匆转身返回了。看着父亲离去的凝重疲惫的背影季长庚眼里噙满了难舍的泪水。

    季长庚在乡中学顺利地读完了初中,以优异地成绩升到了高中阶段。随着自己读书的成绩稳步上升,他的理想越来越明晰,就是要通过自己的发奋考取大学,争取做村子里恢复高考后第一个考取大学的学生。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他高一就要读完的下学期,家里却发生了石破天惊的变故,尚处中年年富力强的父亲因病骤然英年早逝了,给他的打击犹如五雷击顶,让他在极度痛苦中茫然不知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了。支撑家庭大厦的柱子轰然倒塌,照说他这个家庭长子就得义不容辞地扛起家庭的重任终止学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