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心情忧郁，野外散心

    心情忧郁，野外散心

    刘慧姣窝着一肚子委屈愤慨返回了校园。一踏进校园看着花木扶疏幽静优美的景致，心中的委屈、憋闷和伤心似乎才减轻了些。校园很静雅寂清，只有几个同学寥若晨星地在不同的地方并肩交谈。她走向女宿舍楼，上到自己居住的一层，寝室门却锁着，显然同学都出去玩耍或是有事去了。她打开门把包重重丢在床铺上就仰面在床上小憩起来。她心绪依然难以平静，只眯眼养了片刻的神就再也躺不住了，起身去找恋人，欲将自己的气愤委屈向他倾述，认为这样宣泄一番也许心中就好过些。她快步下楼，又拐过几间宿舍楼，走过一段幽清的林荫道，疾步走进图书阅览馆，只见不多的几个人在埋头看书，却没有恋人的身影，随即就到恋人的寝室也没找到他，同样没看见人。她这才悟觉到自己是气糊涂了，头脑迟钝到不晓得转弯，今天上午是恋人家教的时候，她哪能在校园找到他的人影？午饭时分，她在食堂门口等到了情人。当她远远看到他拿着一只雪白的搪瓷碗满面春风地朝食堂小跑时，心中就像射进了一缕阳光，倏地明亮起来，一肚子气恼仿佛消失了一大半。季长庚跑到恋人跟前驻足了，他明白她是在等他，更像是有急事向他述说，心间就腾升起一缕渴望的相聚。他挨近她，欣然中扬起脸看她时，却惊讶地窥见了她桃花欲滴的脸面上残存着的难以掩饰的忧戚和颓丧。这种微妙的变化使他的心忽然收紧了，便温和而关心地小声问：“怎么啦，回家一趟怎变得愁绪满面，郁郁不乐了？遇到了不顺心的事了？”她没有回答他，示意他进食堂用餐。两人对坐在长桌上闷声地吃着，谁也没有多说话，季长庚见恋人心情不悦也不再多问什么。饭毕刘慧姣邀约说：“下午你不用去家教吧？哦，不去我们就到望江山去散散心可以吗？破下例吧。”她几乎是乞求地说。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才略微舒展了眉头。

    季长庚骑上了那辆牢固的永久牌自行车，中午也顾不上午休，兴高采烈地带着恋人，双腿孔武有力地踩踏自行车踏板朝着目的地—美丽葱绿的望江山风驰而去。刘慧姣今天一直闷不吱声，将脸颊紧紧偎贴在恋人宽阔温暖的背脊上，觉得就你鸟儿倚靠着大树那么踏实。她沉默了许久，暂将郁积于心的闷气隐去，以平和的语气问：“长庚，你猜我为什么这么快就从家里回校吗？”季长庚以自诩的幽默声调说：“还不是心中恋着季某人。”她毫不留情地驳斥道：“不要顾影自怜的臭美好吗，世上一只脚的公鸡找不到，两只脚的到处都是，你以为你是当今吕布？”于是她水落石出，用愤愤不平的声调将回家所遭遇的斥责和委屈全部向情人倾倒出来，抱屈地说：“我本是一片尊重父母的孝心，将我在学校恋爱的事实向大人禀报，不料遭到了母亲的无理斥责和父亲的严厉叫停。我就愤然提前离家了。”季长庚本算愉快的心情一下冷寂了，沉默了许久都未吱声，身下只有自行车轮胎与路面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响弥散在耳际。良久，已变得沉郁的季长庚，深思熟虑地说：“你父母也许是对的，他们不可能超越世俗。哪位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成家后日子能过得的滋润些。”刘慧姣不解地问：“难道你这个知识分子的爱情观也同他们一样，也赞同上一辈人的短视？”季长庚解说道：“不是我赞成他们的观点，而是现实中世俗的力量非常顽固和强大，反而使合乎真理的思想无法容身。”刘慧姣不屑地说：“但我们要拿出勇气冲破世俗观念，因为我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迤逦的望江山下。季长庚架好自行车，两人心事沉重的人就徒步登起山来。这是座独立的海拔不到四百米的植被茂密的青山。山间树木蓊郁，花卉遍地，怪石嶙峋，流水潺潺，充满着浓郁的自然情趣，是城里学生和市民常来亲近自然，放松心情的一处形胜之地。尤其是大学生逢遇星期天或是情侣相携，或是同学结伴兴趣盎然地潜入山间享受丰富的负氧离子的滋润和浓绿气息的淘染。季长庚和刘慧姣自恋爱之后也曾几次登山览胜，畅谈理想，陶冶情趣，放飞梦想，但约法三章过后就极少登临此山。他们踏着光滑弯曲的上山小路往山的深处攀登。不觉间登到了熟悉的通往山的幽静处的一条小径边，两人就心领神会地拐上薄草遮掩的幽径朝山间更幽静更恬谧的地方而去。他们在松树、翠竹和突兀的怪石中穿行了一段路就低达了一处绿草如毯，树荫如云的僻静地方。这真是一个适合情人谈情说爱释放缱绻情意的理想之地，如果不是心中堵着烦人的块垒，刘慧姣真要兴奋得手舞脚蹈起来，可她今天心中窝着一股闷气，兴趣不***神不振，只淡漠地提醒着心头也笼着淡淡愁云的情人坐下。季长庚自从路上听了恋人的透露后，心上就漫上了一层自卑和惭愧的情绪，从初上路的幽默快活变得了闷闷不乐起来。刘慧姣看出了他的不悦心情，反而压制着自己的颓唐灰败心绪，佯装出热忱快乐的样子逗他开心，豁朗地说：“不要摆出那副愁眉丧气的样子好不好，我都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你倒有些愁闷情绪了，对此耿耿于怀做啥。”季长庚忍了好半天才把心中的话吐露出来，呐呐地说：“慧姣，我们相爱你的父母如此坚决反对，看样子要踩刹车了。”刘慧姣惊谔地瞪大了眼睛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难道你的性格就这样懦弱？不能经受一点风吹草动和打击？”季长庚低沉无力地说：“这不是懦弱与坚强的那回事，而是要考虑怎么使你活得幸福的事。为了你婚姻的甜美和幸福，我们理智地分手吧！你就做我最好最亲密的妹妹。”刘慧姣嚯地从草地上爬转到他的跟前，扬起脸对着他的沉郁的脸，像打量陌生人一样审视着他，良久气得脸色煞白道:“难道你是一个翻云覆雨的人，我们的恋爱哪是儿戏？你见到了一点风浪就打退堂鼓，像不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没有责任感？难道你以往的爱是在逢场作戏？”季长庚扬起低垂着的头，深情地望着恋人，真挚而动情地说：“我是用生命来爱你的，这点毋庸置疑，你也完全感受得到。但在你受到来自家庭的极大压力时，我的引退也是一种更深的爱，这种爱可以让你免受痛苦的压力和旁人的轻视，也不会让你与父母反目，还能使你往后得到门当户对更称心如意的爱情，所以我认为这种退让是更纯正高尚的爱。不是有句名言说，有种崇高无私的爱叫舍弃。人因能舍弃崇高入骨的爱而更显超脱伟大。这就是我此时的全部想法。”刘慧姣绷紧的神经放松了，缓过一口气劝慰说：“我不需要你那么伟大的自我牺牲，你想没想过你若那么做对我的打击和伤害有多大，那种伟大的牺牲也许是对我心灵的极大摧残，而不是让我得到更美好幸福的爱情。我需要的是与你携手到永远。”刘慧姣将双手握住了对方的两只粗大的手，进一步动情地说，“你不要顾虑重重为我着想，你知道我有执着的秉性，父母的偏执和俗气是改变不了我的挚爱的，最后你看一定是他们得随着我的意志转。我看准的路就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我爱上一个人就会海枯石烂心不变。我这样忠贞的对待你，把你嵌入了我的生命之中，你却说得出那样伤透我心的话，还美其名曰是另一种更极至的爱，想过我的感受没有？对得住我的一片痴情吗？”刘慧姣发自肺腑的言语，深刻地打动了季长庚，使他感激的泪水也盈满了眼眶。他想她顶住世俗偏见和家庭斥责的双重压力无所顾忌地把不对等的爱情进行到底，需要何等的勇气啊，又是何等的痴情啊！如果他再讲些伤心伤情的话，不就显得无比的绝情？他挣脱恋人的手，爱意无限迅速地一把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心醉神迷地说：“我能找到你这样一个忠贞不二又超凡脱俗的恋人真是三生有幸，莫大的福气。我再也不说伤你心的话做伤你心的事情了，让最纯真的爱永远地流淌在我们心中吧。”刘慧姣感到一股暖流从脚底升起，穿过丹田流入五脏又腾升到头顶，让她整个人都酥软了消融了陶然了，顷刻间觉得母亲对她的喝斥、训示以及父亲的严苛要求像梦中呓语苍白无力，都不能对她的爱情构成阻止和约束。她也不会屈服于外力终断称心如意的爱情。她亲昵地附在恋人的耳边说：“我就喜欢惜情惜缘懂得爱为何物的人。在爱情的道路上我不会有丝毫的动摇，父母的不通情理的呵斥和要求怎能撼动得了我执着的爱心和我们情比海深的爱情？我也希望你也不要在自卑中让情感摇曳。既然爱了就要有勇气，发誓走到天荒地老。”季长庚郑重地点了点头，正言不讳地说：“只要你觉得我们的爱能带给你生命的快乐和滋润，以及心灵惬意的享受，我再次发誓要爱你到海枯石烂心不变。”刘慧姣挣脱恋人的怀抱，在柔软的嫩草上铺开一张五颜六色的画报纸，把带来的情人最爱吃的芝麻酥打开放在上面。她已完全恢复了快乐天性，爽朗畅快地说：“光顾说情呀爱呀的事去了，差点把带来的你喜欢的美食遗忘了。来，尝尝甜美的零食，我特意为你买的。”话毕将一块长方形的黑白相间的芝麻糕送到了情人的嘴里。两个人就这样一边吃着糕点一边交流着爱情观和学习的体会。刘慧姣一边欢快地鼓动着白嫩细腻的腮帮，一边直抒己见的申说：“我对爱情别无他求，只盼望到时我们成家后能长相厮守在一起恩恩爱爱过日子就可以，不求名不求利，能平平安安度时光就行。这就是我以对家庭的理想和想望，也是一个女人一点不算高的祈望。我顶喜欢《天仙配》里董永和七仙女那种朴实而缠绵的爱情，两人结合后寸步不离，一个耕耘，一个织布，用忠诚、相伴和恩爱诠释着爱情的真谛，演绎了感人至深的人间大爱，这样的夫妻生活纵有苦楚，咀嚼出的也尽是甘甜。届时我们也要以他们为楷模，你写文章我帮看，你忙事业我襄助，也酿制一种别样温馨的夫妻生活。”季长庚附和着说：“到时我们就朝那个方向努力。”两人慢嚼细咽中将一小包芝麻糕品尝得所剩无几了。刘慧姣又楚楚可怜地投入恋人的温怀中。季长庚用力整个地将娇柔婉丽的她托入怀抱，将她的柔软的腿放在他粗壮的腿上，妩媚的她舒悦地半躺在情的人怀里，仰面朝着天空，欣赏着深䆳柔媚的长空云采空灵地变幻。正是风轻云淡时，像旋涡一样的丝丝白云在遥远深䆳的天空极缓地浮动，她将眼投入到那儿一动不动，极目中仿佛自己也跌入了白色的旋涡里，卷入白云深处与纷攘的尘世告别了。那一刻她忽然生出一种意念，世间的一切尔虞我诈追名逐利都是可笑和不屑的，都是过眼烟云罢了，惟有情感才是一种真实的存在，能带给人心灵的慰藉。她用双手勾着恋人的脖颈仰起了身，倏地在恋人脸上吧唧吧唧亲吻了几口。恋人的情感得到猝不及防的挑逗和激发，迅猛涨溢起来，一把将她搂紧，嘴唇倏地就贴上了她湿的温唇，两人忘情地吻吮了起来……

    两个消除了忧愁变得热情似火的人一番相拥相爱后，就像浓云倾泻了胸腔中的雨水，变得云轻风清了，显出一身的舒畅和松弛。这时太阳已接近西边的天际线了，呈现出日落霞飞的绮丽黄昏之景，天际的景色也在空灵的变幻。“时间很晚了，该回校了。”季长庚提醒着说，亲密亲昵地牵着恋人的手往山下走去，来到单车旁，双双骑上车子披着夕阳西下的暮霭翛然往城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