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才深德厚，贵人相助

    才深德厚，贵人相助

    季长庚试讲课表现出的卓越才华和渊博知识，使他鹊起的名声传播很广，很快传到了唐仕杰局长的耳中，这种传闻又经过儿子听了季长庚的讲课回家绘声绘色地描述给父母听后，唐局长更坚信了季长庚的异乎寻常的教学才能。善于观察的他，其实早就从他教儿子的不凡禀赋和育人才能中已洞若观火地看清了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出众人才，是个超乎寻常的优秀学子，确实有着与众不同品质和能力。因此从那时起他就器重他的品格和才学，也开始在心中谋划将他留在城里重要的部门工作。这既是爱惜人才，又是报恩的举动。他儿子的学习成绩在他近二年的家教中，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看到进步，使一个原本十分淘气，成绩在班上几乎垫底的冥顽不灵之人，一跃成为班上的尖子生，成绩妥妥地稳定在班上前四名之内，而且性情在他的熏陶和调教下也在潜移默化地发生根本变化，使过去不懂礼貌不孝顺父母的儿子，现在变得彬彬有礼乖觉孝敬大人了，过去贪睡懒散无生活规律之人，现在变得准时起床勤奋学习，安时就寝按部就班的读书之人了。过去儿子整天浑浑噩噩，与纨绔子弟相差无几，现在变得有了明确的奋斗目标成为不懈努力的孩子。他曾多次对他说：“爸，我也要像季老师一样，到时考上一个好大学做一个有学问有作为的人。”这些变化都是季长庚担任家教后言传身教的结果。他不只是现在，从那时起，就决定下瞅准机会一定要回报他的恩德，觉得对这样的一个德才兼备的青年岂有不器重的道理？对这样一个恩重如山之人又岂有不报答的道理？所以一年前他图谋给这个农家子弟在城里找份称心如意的工作，给他提供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为他今后可能的飞黄腾达垫定一个坚实的基础和上升的平台。

    这晚，又是季长庚来家家教的时候，唐仕杰谢绝了一个不重要的活动，比以往提前回到了家中。吃过了晚饭，他就把自己的想法与妻子沟通了，妻子也极力纵容，还文绉绉地说，知恩图报真君子，得了人家的恩泽就要晓得回报。夜深了，家教完毕，季长庚从唐颖骏的小房间走出来，见唐局长夫妇还坐在客厅里心不在焉地看电视，不禁愣怔了一下，这是他很少见到的情景，便面带微笑礼貌地随意问：“唐局长王会计，你们还没睡呀？”唐仕杰欠了欠身，示意他坐下，温和地解说：“我们在等你哩。有件事想尽早对你说，关系到你的前途，你就要毕业了耽搁不得，你就坐下来耽误几分钟吧。”季长庚只得顺从地在沙发的一头拘谨地坐下。唐局长用爱怜的口气说：“季老师，”他一直都是这样珍重地称呼他的，而且后来的语气愈加的客气真诚。“我知道你马上就要毕业了，就要走向社会走上工作岗位了，我们对此真是依依难舍。你二年多时间不懈努力地教导颖骏，使他的成绩突飞猛进，人也变得争气上进了，对于我们家真是功莫大焉，也让我们没齿难忘。为了报答你对我家做出的特殊贡献，我费尽心思给你谋得了一个在本市行政部门上班的指标，想征求下你的意见。”季长庚喉咙圪塔猛然地滚动了几下，有股热乎乎的东西下滑到心间，全身顿时升起一股暖流，对唐局长是感激不已，不胜感恩，感受到平时言语不多的他竟是个充满情感知恩图报之人，更是一个不轻视黎民的热心干部。他只是在他家做家教时间长一点，悉心地把他儿子成绩促上去了，把他的一些不良习性扭转了不少，他却念念不忘地把他的前程放在心上，不声不响地给他弄了个到市里行政部门上班的指标，这是多么情深义重的一位领导呀，又是多么厚重的一份回报呀。他一时居然有点受宠若惊。如果他事先知道他煞费苦心地去给他改行弄指标，会决坚拒绝的。原因有二，一是他的付出得到了不匪的回报，要知道他家每个月给他的十五元的家教报酬，加上有时王会计还硬塞点零花钱给他，这些款子加起来在农村就是一个强壮劳力的大半个月的纯收入呀，这笔丰厚的收入给他们家解了不少的燃眉之急，让他早在心中感激不尽，也早就知足了，从未有过其他的奢求。二是他早就当着父老乡亲的面承诺下学成后要回报乡梓回村教书的，这分指天誓日的承诺不是一时的感情冲动，而是信誓旦旦的庄重允诺，必须要去践行的，纵是市里有再好的工作也不能留下的。想到这些，他没有片刻地犹豫迟疑，平静而婉转地说：“局长，很感谢你关心帮助我，我还是想当一个教师。因为我不善言辞，性格内向，走上了官场也不会灵活的应酬，做好自己的工作，我想自己的能力可能做不了行政干部。”唐局长不解而认真地瞅了瞅他，语重情深地说：“季老师，你要知道许多优秀的大学毕业生想削尖脑袋留在市内工作都不能如愿，我是好不容易央求别人才给你弄到这个指标的，单位很不错，你若进去工作几年，凭你良好的品德和才能，很快就会得到擢升的。如果放弃了真的可惜。我细心观察过，你的品质和能力当个行政干部是绰绰有余，而且很适合，为什么要不假思索地放弃呢？你毕业后，若家里有些关系最多也只能在县城教教书。说实在话，若不是一个家庭有背景的大学生想改行在县里的行政部门上班都是难的，何况进市里工作。我是把你当着家里最亲的人来谋划这件事的。你担心能力不够是杞人忧天，也是过于自谦。国家正在改革开放，各行业都需要优秀的人才，将你这样的好钢用在刀刃上正是时候。我劝你还是慎重考虑。”季长庚沉默了会儿，脑海里回响的仍是他参加季隋义支书给他开欢送会时的郑重表态，那可是当着父老乡亲的面发出的肺腑之言，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好在事过境迁中违背誓言。稍有变化就不履约？不！那是绝对不行的！这不是他季长庚为人处世的性格。他红着脸委婉地推辞说：“唐局长，我对自己更了解，我的性格还是更适应做老师，那也是我心中的所爱，所以我还是想回到本县当个教师。”唐局长夫妇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轻声叹了口气。王会计张了张嘴还想劝说什么，丈夫用右肘轻轻碰了碰她。他思忖了会儿，最终用理解的口吻说：“季老师，人各有志，不好强求，既然你不想留在市里工作，就去干你的心中所爱。不过话又讲回来，行行都出状元。我相信你这样富于理想又才高行厚的人到哪里都像金子一样会发光的。”他心中有数，季长庚这样知识渊博的读书人不可能看不透世间的事孰轻孰重，他两次婉言推拒前程似锦的工作，定然是心里有不好直说的隐秘，善于把握别人心理的他就没有再勉强了，只是感到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被他婉拒了十分的惋惜。季长庚告别唐局长夫妇时，心中反而感到十分的歉疚，觉得唐局长劳神费力给他弄来个在城里工作的名额，自己不近人情地委婉拒绝了就是拂扫别人的一片好心，不领人家的情意，就是乖张的荒唐的举动，势必会造成别人的诧异和冷心。他彬彬有礼地带着赔情似地向唐局长夫妇微微弯躬致谢后才退出他的家门。他走出燠热的小巷，踏上了散发着树木花草芳香的幽静水泥路上，夜风吹拂着他的脸颊，也未使他心情平静，想象着这么一件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绝佳好事被自己不假思索地就推掉了，若是被情人知悉了那就会闹得像热锅里爆豆子一样不得安宁的。因为她曾试探似地说过：长庚，你这样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而且又大公无私淡泊名利的人，最适合做一个领导干部，若有机会你就改行从这方面发展吧。现在这机会唾手可得地来了，而且是别人问上门送到眼前的，却被自己为了兑现一个多年前的承诺视如敝履地随意推掉了，她若知悉了不雷霆大怒才怪呢。心想这件事一定不能透露半点风声给恋人，要严丝不露地对她瞒得紧之又紧。可是没过一个礼拜的时间类似的好事接蹱而来，几所学校都争相留下他，而且求贤若渴的心情更为急迫。这种现象的叠出，似乎像上苍有意要试探他履行承诺的决心和回报故园的诚意有多深一样。但他都婉言拒绝了几所学校的诚意聘请。然而这种公开的事情他对情人就隐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