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忙忙碌碌，喜得贵子

    忙忙碌碌，喜得贵子

    季长庚在竭尽全力忙碌事业中不知不觉做了爸爸。厚道能干的老婆给他生了个粉嘟嘟胖乎乎的可爱的小男孩。他与母亲一样地喜不自胜。

    说实在的话，他因忙于事业，又是集中精力抓教学质量，消除辍学现象，又是殚精竭虑地提高村民的文明素养不断给村民讲课，妻子姙娠其间他并没有在她身上花多少心思，更没有知暖知热地三天两头的嘘寒问暖，这并非他不眷顾老实巴交的妻子和她腹中的孩子，而是持续几个月忙着手头的事情让他分身无术，切实腾不出精力顾及妻子。他只是在妻子妊娠不适的呕吐腻烦油腥味的那段时间，曾几次到村街上或是托上集市的人带些孕妇可口的东西给妻子解馋果腹，后来被妻子知晓后还真诚地制止了：“我身体结实，短暂的一点孕期反映很快就会挨过去的。你集中精力去忙你的大事吧，你的事要紧。白天要给学生上课，晚间还要给村民讲课没有时间。”季长庚十分感激妻子的通达贤淑，将这件事托拜母亲代劳。谌月娥虽然没读什么书，缺少深广的知识，但身上绝对蕴藏着农人难能可贵的淳朴忠厚，宽容理解。她不只是在妊娠不适期掩饰了雨媚云娇的情态，没使丈夫分心，一当孕期反应一过，恢复了正常的饮食和生活起居，肚子渐渐隆起的时候，更不显出娇生惯养的娇气，一如既往地腆着肚子下地干活，一马当先地腆着肚子帮着婆婆料理家务，有时还腆着个肚子到井边担水，几乎是上街下湖进农田照干不误。季长庚星期天想责无旁贷地帮衬着她和母亲尽着一个男人的一些责任，她总是腆着大肚子，推着换了一身旧衣走到田间地头的丈夫：“去去去，去忙你工作上的事儿，田里的手脚活儿我做得来。”丈夫不无感激却又心存担忧的关怀道：“你身怀六甲怎能天天像个车轱辘一样不停地转动，这样怕影响怀胎，还是要注意点，千万要悠着点干活。”她却不以为然又是深谙其道地说：“唉呀，亏你还是个读书的人，世上好些东西是要顺其自然的，怀孕也是一样，不要看得神乎其神地神密。孕妇参加些手脚劳动听说对生产还在益，我们村里有几个妇女不是劳动到快要临盆的。”有了妻子的理解和支持季长庚更是全身心地将时光投放到学校的教育事业上，甚至星期天都煞费苦心地按照自己的规划和设想艰难地推进着学校的教育工作。晚间稍有空闲他也不虚掷光阴，不能与孤陋的妻子进行思想沟通和交流，就冥想苦想地爬格子或是背课，让思想畅游在文字的组合中。妻子意识到自己缺少广博的知识不能与丈夫畅所欲言侃侃而谈，也不能对他所遇到的棘手的事情鞭辟入里地帮着分析和判断，常常愧疚不已，埋怨自己书读得少。她意识到这种不相匹配的婚姻带给丈夫的也许是一种深层的隐痛，只是修养极深的他丝毫未表达过对她的责怪。她在怀孕后，见丈夫坐在书桌旁埋头于书本或是泥朔木雕似地默写文章时，怕两人在一个房间会分散他的精力，就建议他到另一个房间去心无旁鹜地写东西或是看书。她已经给他专辟了个小书房。因此季长庚时常晚间将一个关在室内聚精会神地在纸上驰骋，心想不能与妻子谈今博古，臧否时事，探讨人生，就默默与文字对话吧，以此释放心中的畅快或苦楚，甚至包括深藏心中的幽幽怀想，以一个男子汉的宽宏大量消释人生的不尽人意。

    季长庚的妻子谌月娥临产的日子是一个仅次于春明景和的金秋送爽的美好仲秋时节，暑气消退了，天空柔媚了，不时飘着静雅洁白的云朵，营造出云淡风清的曼妙景色，太阳放射的也是柔和艳丽的光芒，大地呈现出稻谷飘香的丰收景象。一天，晨曦才微亮地弥散在迷茫的大地，显出虚无缥缈的一片灵动，一切在沉睡中还没完全苏醒，只有早起的鸟儿在村里的树枝树叶中热烈地啁啾。谌月娥胀得像一个皮球的肚子微微发痛了。夫妻俩都知道是要临产了。季长庚风快地穿衣起床，毫不犹豫地说：“先请隋礼医生来看看。”谌月娥双手捂着肚子，坚决地否定：“不行。同一个村子的熟悉医生看一个光裸的女人，日后那尴尬。”她是害羞怕丑之人，认为让一个本村时常相见的医生检查她一个孕妇的下身，今后见面多么难堪。她坚持要到乡里集镇医院去生产，哪怕那里是男医生接生她也不忌讳，因日后不可能有照面的窘态。季长庚完全理解处处谨慎的妻子，不假思索地赞成妻子到乡里的医院去生产。他同意此举主要是出于安全方面考虑的，乡里医院设备齐全，医生的经验也丰富，假如出现点意想不到的事情，也能应对自如，能保母子平安。季长庚的母亲却心里犯嘀咕，认为村里妇女生产都极少出村，也没见哪个出现什么危险，为啥要舍近求远自找麻烦跑到老远的集镇去生产。季长庚看出了母亲的心思，就言明了上乡医院的更稳妥和安全的道理，母亲也就不再吱声了。季长庚请了一辆手扶拖拉机，在车厢内铺上厚厚金黄的柔软稻草，又在草上铺了两床被子，三个人一起赶往了乡医院。到医院太阳升得有一丈多高了。刚安顿下来，谌月娥上产床没过几分钟就大痛发作了，忍不住“哎哟，哎哟”大声呻吟。季长庚问候了妻子几句又安慰了一阵，知悉临产还要一段时间，就将妻子和母亲留在了产房，自己急切地到街上去买些妻子生产必要的物品和吃食。他疾步走到离医院不远的朱老板的小店旁，神色紧张地点了几样东西。朱老板透过老花镜片疑惑地问他作何用，他只好透露了妻子在医院生小孩的事。朱老板连忙乐呵呵地恭喜说：“恭贺你要做爸爸了。”说罢就从柜始底下拿出银灰色的铁壳开水瓶递给他，关心地说：“小小医院对病人的服务还是不很到位，我知道开水都没有，你先拿一瓶去。需要什么包括要弄点什么给老婆吃的，你就到我家里去不要见外。”季长庚接过东西感激地点了头，又爽快地答应着：“好的，好的！谢谢你的关心。”谌月娥忍受着一阵强过一阵的剧痛，脸色变得煞白，身子也变得疲软无力。终于经过一阵一阵无以复加的疼痛后，于当天上半夜产下了一个呱呱哭啼的男婴，顿时打破了产房紧张窒息的气氛和清静，一种激昂的生命旋律回荡在寂静的医院里，更是让一份喜悦欢快弥漫开来，三个人都同样的高兴不已。第二天熹微之时，几乎一夜未合眼的何贵梅就匆忙赶路回家了，媳妇与孙子平安无虞，她紧张的心情才得以放松，还得回家照料，猪鸡鹅鸭都张嘴要吃哩。季长庚与妻儿三人也就在医院多呆了两天时间，就急迫地回到了温暖的家中。一个平时绝大多数时间只有两三个大人的冷寂家庭骤然增添了婴儿的哇哇哭啼声，顿时就洋溢着生命的活力，荡漾开一种生机盎然的欢乐气氛。初做奶奶的何贵梅乐得合不拢嘴，走起路来也脚下生风，对媳妇是无微不致地照料。她一会儿菜园择新鲜的蔬菜，一会儿街巷的肉铺店剁些精肉，一会儿进媳妇坐月了的卧房帮着照料婴儿，一会儿又钻进厨房弄些媳妇吃的东西，忙得是几乎脚不点地。谌月娥这是进季家门第一次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婆婆体贴入微的照顾，但也只过了半个多月，觉得体力基本恢复，人也再不感到浑身乏力虚弱了，像以前一样精神饱满了，就想走出卧室帮助婆婆，认为手脚有力精神饱满的人还要婆婆端茶送饭就心绪不安。婆婆冷着脸嗔怪地制止道：“孩子，你是坐月子的人，不能任着性气行事。月子若没休养好就会得下月子病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季长庚也对她这样急着想做事责怪道：“你不要受我娘的一点服侍就惴惴不安，这是特殊时期，也是有时间性的。我工作忙又腾不出更多的时间侍候你。”但又过了十多天时间，快接近满月时，谌月娥再也不忍心婆婆一日三餐送到床前，急切又是郑重其事的向婆婆宣称：“妈，我要下床做事了，好手好脚地要你送吃到房间我心不安。”婆婆见她快满月了，也不再声色俱厉地阻止了，宽松地说：“随你的便吧，反正也快满月了，但不能下冷水做重事。”走出卧室的谌月娥呈现的完全是一个美少妇的光彩照人的形象，脸上白里透红，就像三月盛开的桃花；身材变得丰腴，更加充满活力；走起路来咚咚有声，凸显出精神抖擞和奕奕神采；尤其是两个高耸饱满的胸脯，无论是走路还是扬手抬腿，都悠悠颤动，彰显出初做母亲的青春魅力，也洋溢着婉丽多姿的动人风采。季长庚不时打量着妻子，觉得她生了小孩后反变成了丰满的美，散发出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就情不自禁地将她与初恋情人相比，觉得若单从外表上看她比初恋情人是逊色不了多少的，况且她还是一个经日晒雨淋种田打土巴的女人从未特别保养过，可比其他方面的东西……唉，他掐断自己的思绪不去想那么多。晚间，两夫妻坐在了房间，谌月娥怀抱婴儿奶着孩子，谨慎地将早几天琢磨过的一件事提出来与丈夫商量：“现在计划生育抓得紧，你又是吃国家饭的无疑更要遵守一胎政策，这样子孩子自然要金贵些。我想给孩子找个干妈，好让儿子有个庇荫，能更健康无恙地成长，你看行不行？”季长庚对妻子猝不及防提出的事情，还从未考虑过，也没想过要给儿子找什么干爹干妈的事，一时愣住了，若有所思地看了妻子一眼，悟觉到女人的心还是细些。他不相信儿子结拜了一个干爸干妈能带来什么庇荫带有迷信色彩的事情，既然妻子郑重其事地提出了这件事，还得尊重她的意愿正儿八经地落实好此事。他凝神地沉思了会儿，心中立即想到了一个人，却佯装不知选谁为好的迷糊相，反诘道：“给鸿睿找谁当干妈好呢？”鸿睿是季长庚给儿子取的名字，这是他在儿子还没降生就想好的，生个男孩就叫这个名。他没有同家里任何人商榷，也没有人可商榷，就给儿子取了这个大号，不用乳名。“这事你考虑着找吧。”谌月娥轻灵地说，“你文化深，看人看得准，考虑问题比我全面深远。”季长庚沉吟了片刻，望着妻子探询的问：“找吕月荃老师行不行？她文化涵养都高人一筹，人也慈善好相处，与她结干亲将来对孩子的成长有益处。”谌月娥不易察觉地愣怔了一霎，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沉静地说：“你认为她可以，就找她吧。要论文化全村妇女可没几个比得上她的，人品也好，又是你的同仁，你对她也知根知底。不过这事你还得去问句妈的想法。”季长庚立即起身去了母亲卧房，把这件事说与了母亲听，征询她的意见。母亲爽然地说：“你们两口子说谁合适就找谁，我心里没啥合适的人选。”何贵梅自从媳妇娶进门后就自觉地渐渐从主宰家事的位置上引退了，认为儿子各方面的能力以及谋划事情的韬略远超出了她，比在世时的丈还胜几成，现在媳妇在农事上的安排又在行，务弄庄稼经管家里杂七杂八的事绝对是一把好手，完全具备了井井有条处理一切家庭事务的能力，在这方面同样无需她去琐碎指教，家庭里里里外外的大小事情，再也无需她啰啰嗦嗦的，就是后面的两子孩子的诸多事情有儿子过问也用不着她操心，有这样的后生支撑门面，还要她管啥事，于是就很明智在摆正了自己在家庭的位置，啥事都由儿子儿媳去管，她只悠闲自在地帮着晚辈做些杂事而不想去作任何一件事的主。季长庚见母亲没啥意见，就决定选准吕月荃做儿子的干妈。他没有在学校向吕老师声言此事，而是第二天晚上提上一袋礼品上了她家，当着她的面郑重提出了此事。她没有丝毫犹豫，爽快表示乐意结这门干亲。她早就敬重季长庚的人品，他到村小来教书后，更是看出他不仅是品德高尚，襟怀坦荡，乐于助人，更是学富五车，才气过人，博古通今，想事细致，内心为他的人格魅力和渊博知识而倾倒。不仅如些，又把这个志同道合的贴心人视为偶像，视为知己，在工作上支持他，在教学上配合他，在管理上服从他。她在教学上除了季长庚是最认真的一个，也是各门功课教得最好的一个。在学校开展的对村民普及文化知识拓宽村民视野的讲课活动中，她讲的课是除去季长庚之外，讲得最多也是最好的。吕月荃甜滋滋地说：“能与你家结为干亲是想也想不到的好事，与品端德厚的人交往于耳濡目染中就会受到良好熏陶。这样的事求之不得。”季长庚坦率诚挚地说：“孩子选你这样有品质的人作干娘，就会在潜移默化中朝着好学硕德方向成长。他妈提出结拜个干娘我不加思索地就想到了你。今后要给你增添些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