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儿子满月，结拜干娘

    儿子满月，结拜干娘

    儿子鸿睿的满月酒，季长庚接受母亲的旨意办得甚为隆重丰盛，仅次于他结婚的酒席。家里同样宰杀了一头大肥猪做席面，请的是村子上最出名的厨师掌勺，提前一天赶来帮忙人的忙碌声和叽喳的嘈杂声就将家里闹得热火朝天。村子上几乎家家户户都带着精心制作的小衣裤和各色礼品前来贺喜，甚至村外几年没来往的亲戚闻知了信息也特地赶来祝贺。季长庚的岳父岳母见女儿生得理想为季家添了个男丁，早就喜出望外，于满月酒前就从容地将外孙需要用的摇篮、被子、木枷、小衣裤等准备停当，于筵席之前愉快地挑往女婿家中。傍午时分，布满叆叇云层的天空，太阳从云隙中露了出来，随后就逐渐地将铁灰色的云驱散了，阳光越来越强劲和明亮，大地氲氤着宜人的温暖，呈现深秋的柔婉。季长庚看到这种天相格外高兴，认为是一种吉祥之意。宾客来齐，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响过之后，庄重而简朴的仪式就拉开了序幕。季长庚亲自主持了儿子结拜干妈的仪方式，恭敬地在神台前早晨母亲就虔诚点燃的一对大红烛的火焰上点燃三支红香，对着大门和神台各揖拜三匝，将香柱插入神台的香炉内。接着当众宣布了与吕月荃结为干亲的事。谌月娥抱着在襁褓里安祥睡着的儿子在婆婆的引导下分别对着天地和神龛揖拜，口中念念有词地祈祷着，然后就向干妈揖拜，再交由干妈抱着婴儿行祭拜礼。吕月荃今天穿着特别讲究，头上盘了一个高耸的髻，插一根翡翠色的簪，上穿一件红色的夹衣，下穿浅紫色的新裤，脚蹬一双黑色的锃亮皮鞋，显得十分飒爽十分典雅十分庄重，一身高贵气质，更是显现出风雅的姿势。她抱着干儿子神态庄重，脸色慈祥，举止得体，先是优雅地面朝大门向天地揖拜，随后轻盈地转过身来向着燃着一对红色蜡烛的神龛优雅折腰，整个过程像行云流水一样自然流畅，透溢着一个持重母亲的沉着、从容和干练。庄重严肃的仪式完毕，菜肴还未端上桌的空档里，客厅里顿时变得混乱喧闹起来，几个年轻又激情涌动的年轻妇女，将早就准备好的“一米红”强行地涂抹到季长庚夫妇和干妈的脸面上，弄得他们是东躲XZ，嘿嘿直笑。不知是从什么朝代留下来的风俗，说这样闹的寓意是祈愿婴儿一帆风顺地茁壮成长，长大能出人头地。三个人在躲躲闪闪中还是个个被抹出了个大花脸，引得宾客是哄堂大笑，有的笑得是前府后仰，生生地将一个平淡的满月酒席场面闹腾得无与伦比地欢腾，这样倒使季长庚一家人却极为欢喜高兴。季长庚感到缺憾的是，支书没能亲自参加儿子的酒宴。他喜添贵子，支书发自内心地替他高兴，几次表示一定要亲自喝他儿子的满月酒。可事有凑巧，办酒的前一天，他被通知到县里参加表彰大会去了，只好叮嘱妻子来赴宴席。筵席后的第三天傍晚支书风尘仆仆地从县上开会回来了，他只在家打了个过站，就急匆匆地来到了季长庚家道贺。他心情愉悦，脸上洋溢着开心舒爽的笑容，眼眶里放射出的是慈和温厚的光芒，对季长庚说：“长庚校长，实在不好意思，没兑现诺言。”季长庚轻淡地说：“你是临时接到了重要会议的通知，身不由已嘛。酒还得给你补上。”这次支书到县里参加的是户献万斤粮的表彰大会，这是若大的一个县也难有几个村能获得的殊荣。他们村连续两年每户为国家奉献了万斤粮，引起了县里的高度重视，广泛进行了宣传，及时进行表彰，一时名声鹊起。对国家贡献的粮食所获得的荣誉，也给乡里添了光贴了金，乡党高官也因此同时参加了县里的表彰会。会后季支书捧着金光闪闪的奖牌站在县委书的侧旁与县里的知名的头头脑脑合了影，这是他人生历程中留下的一张最珍贵的照片。他抑制不住地第一时间就把心中的喜悦和感受找到他最器重的后生季校长吐露了，也让他分享他心里的欣喜之情。他最后充满憧憬地说：“这次开大会还有个收获，我趁能接触县长的机会，斗胆地反映了我们村闭塞，交通落后的现状，向县长提出能否给我们村修条像样的公路，哪知县长当场表态，说要想富，先修路，发展交通是致富的先决条件，要大力支持。表示我们村修路可通过人大代表提出，到时由县里把我们村行路难的问题列个提案，由县里来解决。改革开放带来的国富民强，使百姓在逐渐受益。这次与外面有见识的人交流我更深刻体会到了这点。”季长庚听得连连点头。随后对着卧房一声喊，唤出了妻子，吩咐她去弄几个菜，他要与支书小酌两杯。支书也不客气，只是叮嘱不要弄得太多以免浪费。菜上桌后，两个心情舒悦的人，都开怀畅饮起来，季长庚受支书亢奋情绪的影响少有地放纵了自己，陪着海量的支书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酣耳热中，仍清醒的支书夸赞地说：“长庚，你做了件让全村交口称赞的意义非凡的大事，解决了长久困扰我村的学生辍问题，又别开生面以讲故事的形式普及了文化知识，让村民知晓了文化的重要性，懂得了礼八仪，都晓得劝孩子读书了，也变得文明了，这是件功不可没的创举，现在都传得很远了。这样的好事，看样子刚有了眉目就要戛然而止了。”季长庚虽然陪着支书喝了不少酒，但没有醉，只是有些许微醺，对支书话里有话不禁警觉起来，将端着的酒杯又放了下来，惊疑地问：“书记，这话怎讲呢？”支书似有几份伤感，叹惋地说：“古语云，‘好树有人谋，曲树守山头’你刚任校长几个月，雷厉风行励精图治的工作作风和取得的立竿见影的治理学校的成就包括给村民普及文化知识的事迹就传播开了，乡文办准备调你到中心小学去任校长，乡党高官也有这个意思，这次开会已在征求我的意见，问我放不放人。”季长庚失声地“噢”了一声，平静沉稳地问：“你答应了？”支书绕山绕水地说：“我在前不久才彻底弄清楚你为了回村推动教育事业发展，个人作出的牺牲是无比巨大的，放弃了在繁货城里的工作机会和美好前程，主动割断了称心如意的爱情，与对象断了，忍受了难以想象的失恋痛苦，这完完全全是种舍身取义的精神。村里对不住你，村民也对不住你，还有的不知世事的人不理解你，捕风捉影地说你是找不到好去处才回村教书。现在你苦心费力将村里的教育事业抓得有了明显的起色，就像一台机器发动了有了运动的惯性，开了一个好头，我再也不能将你留在闭塞的穷村了，不能担搁你的前程。下步只想选准一个好校长将这种势头延续下去。”季长庚亮明自己的态度说：“既然你晓得我前头的所做了一切最终目的是为了啥，也会猜测到，在小学才刚有起色时，我是不会轻易离开这里的。怎么呢？我一走前头作的努力极有可能付之东流了，这不是我危言耸听，我能预感到这点。”他毫不含糊地表示自己要留在村小，履行自己的诺言，定要坚定不移地实现第二个和第三个目标，即全面提高教学质量，建一座像模像样的小学教学楼，直到这些目标全实现了他才心有所安。他请支书明后天就到乡里走一趟，给拟调动他的文办领导和有这种想法的党高官言明将他留下来。支书凝神静思着，没有立即肯首，品尝了几口菜后，将清澈的眼眸望向季长庚：“这样你还得继续将大好的青春年华和杰出才华全部投入在这个弹丸之地的小村子，仍然要默默无闻的奉献，这是屈才哇！”季长庚豪爽凛然地说：“这是我早就作好了的打算。”支书热血沸腾地与季长庚将杯子碰出一声脆响，感激万分地一仰头咕噜咕噜干了杯中酒，把酒杯蹾在桌上，动情地说：“你是我这生遇见的真正人中楷模，是罕见的舍己为公的人，是村里教育和文化事业发展的福星，我代表全村人向你致敬。”他心中清楚不过，若季长庚真的走了，村里的教育事业的发展极有可能又要陷入停滞不前的状态，乃至是恢复到原来糟糕的境地。既然他仍不改初心赤胆忠诚的继续为本村教育事业呕心沥血，他就决意刻不容迟到乡里去找书记，到乡文办去找张主任说明情况：季长庚本人表示坚定要将小村面貌彻底改变，不达到目的决不离开村子。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季长庚。两个惺惺相惜胸怀大局的开明之士又畅饮了几杯。支书因为高兴酒喝得令人咋舌地多，始终翻来复去发自肺腑地盛赞心系故里大公无私的季长庚。出门时季长庚怕支书酒饮多了走路不稳，硬要送他回家，可是头脑清醒的支书挣脱他的手，走得稳稳当当，径直一个人往前走。但季长庚还是陪在他的身边，直护送他到家。他从支书家折转身回家时，感受到了末秋温柔的夜风吹拂的爽快，以及安谧的夜带来的恬然舒适，顿感那种微醺也散发了不少，身子骤然变得通体舒爽起来，迈着轻飘飘的脚步向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