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想尽办法，兴建小学

    想尽办法，兴建小学

    兴建一座小学教学楼并不是件轻而易举能办成的事情。这个季长庚也心知肚明，晓得创业的无比艰难。但他并没有知悉了艰难忘而却步，长久的愿望和倔犟的性格反倒促使他更加坚定地往下走。那天早晨，他从床上起来后，将醒了爬起床的虎头虎脑的儿子抱在胸怀前，在他脸上亲的亲，亲昵地说：“继续睡吧，儿子。爸爸要去有事。”他推开窗子门，在涌进来的清新空气中伸了伸腰。秋天的清晨分外柔婉，澄湖边呈现清朗勃然的气象；八月里持续睛朗的天气，以及明媚阳光的照耀使得端庄的荷和湖边茂盛的植物蓊郁繁密，相互映衬；东方光影斑驳，预示着太阳就要冉冉升起，又是一个晴好的天气。他就笃爱明艳的天气。吃过早饭，他去找了支书，将建小学楼的规划和盘托出，季书记是竭力赞成，夸他安排事情井然，环环紧扣，更是志向远大，但最后歉疚地表示，这么大的工程村里确实几乎不能配套什么款子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得他千辛万苦低眉顺眼地向上面去争取项目争取资金。季长庚向支书言明了自己的本意，说向他反映这件事并没有要村里出钱的意图，只希望这项大的工程能得到村里的支持和同意，在思想上村里和小学要形成一致意见。他对村里长期以来在资金上给予学校的慷慨支持是感激在心的，说村小几位老师向村民普及文化知识的讲课的补助以及向老师发的效益奖都是村里开支的，一个底子本来薄弱的村能做到这样就是尽其所有了，建校舍这样巨大的工程绝不会向村里开口要钱了，只要村里在想办法出主意上帮助他一把就行。他最后诚恳地说：“书记，我就这个意思，只指望村里赞成建设，帮助出主意就可以了，建校的项目资金我去跑。再难我也想尽办法将这件事办成。”季书记爽快地说：“在那方面你放一百个心，建小学楼也是村里的大事嘛，除了无资金投入外，村里包括我在内会在其他方面全力支持学校的。先提醒你一句，跑项目不是件容易事，可能要旷日持久地往乡里县里跑，你又要旷日长久地辛苦了。”季长庚似早有思想准备，坚定而无所畏惧地说：“只要吃苦能把小学楼建造起来，纵是脱层皮我也在所不辞。”支书感动地说：“你不愧是个有闯劲的坚韧后生，一心为公的人真的是难得碰遇。”

    季支书不愧是个社会经验丰富的斫轮老手，对季长庚提醒的跑项目的艰难，在季长庚跑了几趟乡文办和找乡里的分管领导时就得到了证实，但这还只是个初步的开端，后头的求人之难几乎难于上青天。在跑了几趟乡里和一趟县教育局后，摸到了初步头绪过后，原定于秋收开始之前就着手跑立项，但晓得了这是件得半年甚至一年才能跑下来的事后，于是就改变时间安排，干脆等到秋收完毕，把家里的几亩水稻收割完成，再一头一脑乡里县里跑，一个月不行，就二个月，二个月不行就三个月……他相信只要自己锲而不舍地恳求掌管项目的领导，精诚所至总会感动他们达到目的的。

    他家的田地随着几次丢给村上劳力饱的家庭耕种，已剩得不多了，娶进了谌月娥后，她看到他家仅剩的几亩田地与娘家相比几乎是小巫见大巫，就再也不准许丢了，对丈夫说：“再丢掉，你让我在家干坐着？要知道人太轻闲也会心焦和难受的。留着这几亩田地就是妈不帮衬我一下，我一个也忙得过来，你只要农忙时整下田地，搭把手就行。在农村不多收些稻谷换点钱也不行呀！尽管我们家有你拿份工作，但还是远远不够支出的。不说卖稻子，单单是我们一大家人吃饭，养猪喂鸡喂鹅喂鸭也得不少的稻谷，不留几亩田地怎么行。”他觉得妻子言之有理，自结婚后就再也没有丢掉田地了，反而在妻子强烈要求下要回了二亩水田，也使妻子做些体力活更充实些。也确是，一个农村长大的妇女，除了家里的一点养猪喂鸡喂鸭喂鹅的不是很花时间的事，让她高手高脚地坐着真的难以打发多余的时光，而且妻子身体这么健壮，勤劳吃苦是出了名的，种几亩田地是完全不在话下的。妻子自进门后，除了临产前的二十多天，以及坐月子的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下田地干农活外，其余的时间都忙碌在田间地头，虽然与村子上其他妇女相比不显那么劳累，但农忙时仍风雨无阻地忙碌。他怜惜她同情她，总劝她做做也要歇歇，最起码做两三天也要歇个半天时间。可她就是不听劝，轻淡地说：“做点手脚活算得什么累人的事？田地都是你整好的。”妻子不听劝说，季长庚反而更加怜悯她的辛劳，休息日学校不加班就换上旧衣服去帮她一二天时光，抢季节时就更不用说了。因此妻子也常劝阻，劝不下，才任其与自己同甘共苦抢收抢种。然而除抢季节外，妻子看到丈夫要换上旧衣裳，像个农夫一样下田地，体恤她帮着做农活，就坚决地制止，关爱地说：“这些农活我都做得完，也不赶时间，你就去忙你自己的事吧，再没事就去看书写文章，也可以帮一帮别的困难学生家庭。”成家以来，对妻子的体贴和关爱季长庚是感激在心。在这方面他可以自豪地说，村子里找不到几个为人妻的能像她这样关爱体谅丈夫的。其实妻子不要他多帮助忙农活，他也不会闲着，而是有计划地忙自己的事或写自己爱好的散文，偶尔也帮助下特别缺少劳力的学生家庭。现在他不必像前几年那样为履行承诺，而带着高年级学生帮助特别困难的学生家庭干农活。因为少数几个像季荷花一样困难的学生早小学毕已业了。几年前季荷花家还在校读书时，“双抢”劳力不足时，他为确保辍学学生安心上学，守信承诺，带着五年级几个志愿的学生帮助她家农忙确实做了些事，吃了一些苦。

    他决计早点帮着妻子把秋收搞完，好一心忙自己的大事。时令已过中秋有大半月之久了，天空朗爽而高远，大地斑斓而明净，空气凉爽而芬芳。季长庚与妻子一前一后动作利索地割刈着如森林般密集的稻子，那种谙熟而敏捷的动作似风卷残云般迅速。确实感到腰酸了，他就直挺挺地站立会儿，感受空气中的丝丝幽凉，也让土地上散发的湿漉漉的气息也弥漫到身上，滋润着他灼热干焦的胸膛，带给他一丝舒服和惬意。他感觉秋天的劳动并不是劳筋苦骨的艰苦，对比起流金铄石挥汗成雨的“双抢”劳动，这金秋送爽时节的劳动简直是像平时的悠然锻炼。妻子强令站着的丈夫到地头的树荫下休息会儿，自己也伴着丈无走到田边的一棵树下挨着丈夫坐下，将一个绿色的军用水壶递到他手上，他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水解渴后，又嘱他多休憩会儿自己单个。他轻淡地说：“免了吧。这样的天气，做这种手脚活不好累。早点把秋收完成，我也好专心一致地忙学校的事去。”妻子理解地说：“你把稻子脱粒下来弄回了家，就去忙你的事。翻晒稻谷包括卖稻子和以及随后的栽油菜就不用你插手了。”季长庚知足中带着赞扬口气说：“在农村找了个能干的老婆，确实减少了我不少劳累，我享了你的福了。”谌月娥笑了笑打趣道：“一个不识字的女人，只有做粗事的本领，不多体贴点文化人那哪行呢？还怕遭到高尚人的嫌弃哩。”季长庚听了妻子不无幽默的话，不禁心中又泛起一阵酸楚，尽管妻子是句打趣话，却以假卖真透露了心中的真实。他对妻子常常怀着这种卑怯心理而深生怜悯，所以婚后尽量不触及她的短处，也不伤害她的自尊，平时在家与她没有共同的语言不能畅快的交流，他就把自己关在一个小间爬格子；遇到了需要与最贴心的人商量出主意的事，晓得从妻子那里讨不到好的主意，他就自己冥思苦想或是找合适的人商榷探讨；为了使自己与妻子更和谐地融合在地起，他尽量节制着自己对刘慧姣的怀想，有意识地不让她的形象过多出现在脑际，以免抵消妻子的形象而冷落了她。季长庚平静下来，嘿嘿嘿地朗声大笑着，随之反唇相讥地说：“读书浅的人说起俏皮话来可一点也不比读了书的人逊色，讥嘲的味道甚至比有文化的人还要辛辣几分哩，我还得向你学习呢。”

    季长庚与妻子后来在岳父的帮助下，几天时间就把自家几亩田的稻子全部收割脱粒弄回家了。他的岳父可是个体贴关心他家的大好了，他与谌月娥谈了之后他家有要紧的事就默默地帮上他家几天时间。纵使是过去他未与妻子谈，在他还年少的时候，也常常见他暗中帮助他们家，体现出怜孤惜贫的慈悲。收获的稻谷将屋檐下码得满满当当，之后晾晒稻子的劳动妻子就不要丈夫沾手了，爽快地说：“你现在去忙你的大事吧。”他再也没精力管家里的琐碎事了，就聚中精力跑建学校的项目去了。他暂时将学校的管理交给了老校长季唐文，自己带的各门课交给了吕月荃和季元魁两位放心的老师，对他们说：“回到了学校课还是我上，只是我不在时你们代我上几节课。”两位老师异口同声地说：“你只管忙你的大事去，交代我们的任务，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完成的，不会辜负你的托付而让学生的成绩滑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