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参加盛会，邂逅旧恋

    参加盛会，邂逅旧恋

    这座季长庚度过了三年大学生活留下了美好和痛苦记忆的城市，自毕业后，由于一心扑在工作上，加之又离得远，来得极少，还不及到省城的次数多。久违了多年又投入它愈显繁华温馨的怀抱，他既感到亲切，又有种陌生感，诸存在脑海里的记忆就走马灯一样映现出来，令他心潮澎湃，感慨万千。这是一个秋阳高照天高气爽，金桂飘香风轻云净的美好天气，悠远的天空悠然地飘浮着棉团似洁白的云朵，大地明艳，花香幽幽；街道上车水马龙，市声嘈杂，华丽流淌；行人南来北往，步履轻盈，脸色舒悦，神采奕奕。季长庚在目不暇给地欣赏着城市的景观中，没费多少周折就找到了开表彰会的地方——市教育局大礼堂。礼堂前人山人海，万头攒动，贴在玻璃橱窗内的醒目的光荣榜前，被前来开会的斯斯文文的男男女女围得水泄不通，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受表彰的名单。季长庚没有去凑那份热闹。他病怏岟的身体仍处在逐渐恢复阶段，形象仍显颓丧萎靡，心中不免有些自愧形秽，如不是前来参加特别有意义的会议，他就会请假避免在大庭广众中露面的。但这种会议令他激情澎湃，一种对崇高职业的尊崇心情催促着他想来领受不同教师的风采，感谢组织的关怀厚爱。昨天他黎明就起了床，提前作些走远路的准备。动身前他还是在洗脸的四方镜前认真地照了照自己的形象，他不禁吓了一跳，瘦削疲软的身形显出丑陋，煞白血色不多的脸上附上了明显的白斑，就像布褪了色一样显得难看，尤其几乎光秃的头顶冒着几根历历可数的短发，使自己显得格外萎顿。他对自己说：这种形象哪走得出去。故而他到了人稠之地就避开了人多的场合，自卑羞赧地躲到礼堂侧旁人员极少的桂花树下的石凳上坐下，静默地等着开会时间的到来。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次受表彰的教师当中竟然刘慧姣也在其中，她也因专心扑在教学上贡献突出受到了市里的表彰，怀着喜悦的心情前来参加全市的优秀教师表彰大会。与他相比她是春风得意的欣悦，踌躇满志的神情，她是怀着心旷神怡的心绪来参加盛会接受庄重表彰的。她挤在光荣榜前赏心悦目地浏览着红底黑字的光荣榜上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忽然，她的眼球被一个极其熟悉的名字吸引住了，那就是季长庚。她不禁一惊，心中便潮水般翻涌起来，腾升起无以述说的激动和欣喜，升温的血流也加快了，脸上似燃烧起炽烈的火焰。她看到他的名字后，就再也不往下看了，转身急不可耐地在人海中寻找日思夜想的昔时恋人的身影，可是看过一张张喜悦、快活和滋和的面孔，在人群中找了三周四匝也没有看见季长庚的半点影子。难道他没来？她在心中嘀咕着。就要开会了，人流潮水般涌进礼堂。称不上宽大的礼堂顿时人潮涌动，纷攘喧嚣，座无虚席。刘慧姣坐定到了自己的座位，仍一只腿半跪在椅子上，转过身子伸头引颈地东张西望，企图在开会之前的短促时间内找到季长庚，但未如愿以偿。主持人宣布会议开始了，顿时礼堂里鸦雀无声，一种庄严的气氛就弥散到了整个会场。主持人先来了一番开场白，宣布了会议的议程，接下来就按程序逐项进行了。先是逐个地对受表彰老师颁奖并介绍事迹。被点到名的走上庄重严肃的舞台，接受市里领导的颁奖和先进事迹介绍。刘慧姣只好洗耳恭听着，焦急等待着。在焦灼的企盼中，她终于听到了季长庚的名字，忍不住心又是一阵狂烈地跳动。她看到了右边墙边上出现了一个拘谨萎顿的身影，走起路来还有些飘飘忽忽……噫，这哪是身强体壮风流潇洒的季长庚？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难道这是个与季长庚同名同姓的人受了表彰？她的脑海顿时冒出许多惊问。季长庚步履轻飘地走上了舞台，走近了主席台那排坐着市政府和市教育领导的桌子。他在一个女领导的面前站定时，不禁一惊，差点惊呼出声，给他颁奖的竟是当年要留他下来的美女黄主任。她见季长庚走到近前，看到他颓废萎顿的神情也大吃一惊，几乎是失声地“噢”了一声，很快镇定后温情地说了句“季老师是你……”敏锐的他从她的表情和一声惊叹和称呼中，很快地品咂出几层意思：潇脱的你怎么变成如此憔悴不堪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原来才华横溢的你一直在村小教书？你是好样的，终于做出了非凡的成就！黄主任由于兢兢业业工作，又精明强干，已经晋升为市教育局副局长了。她风采依然，原有的绰约风姿和非凡魅力不曾因岁月荏苒而发生大的改变，站在那儿仍是身材窈窕，风韵不减。季长庚见到老熟人深情地笑了笑，又深深鞠了一躬，从她手中接过了状牌，转过身向着台下深情地鞠了躬，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儿，听着对他的颁奖词。黄主任用银铃般好听的声音抑扬顿挫地念着：“季长庚老师，师范毕业后主动请缨回自己村小任教。十几年来兢兢业业，励精图治，勤勤恳恳，呕心沥血，锐意改革，将一所失学率超过百分之二十，教学质量全县垫底，教学条件极其落后的村小带进了无一人辍学，教学质量近几年稳定在全县十名之内，建起了洋洋大观小学教学楼的村小……”刘慧姣在台下目不转睛的望着台上，泪眼婆娑地盯着昔时恋人发愣地看着，脑海中放幻灯一样闪现出与他在校园卿卿我我的那份缱绻，阻止他回乡任教的那种愤慨，追到他村里时目睹的那份惨淡凄凉的心凉，偷偷地与他不辞而别的那种荒唐，与他失恋后的痛彻心菲的无尽痛苦……清亮的泪水一点一点滴落下来，喃喃地自语道：“他真是个执着而坚韧的男子汉，一个真正为理想而奋斗的人，用实际行动为“四个现代化”出力的人。他摈弃了多少诱惑，顶住了多少压力，经受了多少磨难，才终于使自己的夙愿得以实现，实现了自己在院校时立下的‘为四化建设出力’的人生誓言。”她愣神地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拭了拭眼角，又出神地望着台上的季长庚，巴望着会议早些结束，好与阔别的他坐在一起长谈，并了解他为何变得这样颓丧病态。中午饭后，刘慧姣在拥挤的人群中急如星火地找到了季长庚。他见到阔别的初恋情人也不胜惊喜，喊叫道：“哎呀真巧，慧姣，没想到我们能同时参加一个会议。”他在颁奖时知道了做梦都在想念的初恋情人也被评上了全市的优秀教师，就在心中祝福她。她风韵依旧，衣着华丽，举止愈见高雅，只是身材丰满了些，这又恰到好处地使其更显雍荣华贵。一头短发黑漆一般黑油油地发亮，显示出她仍青春勃发；脸面上光洁细腻，红扑扑水灵灵分外动人，与一个美少妇没有什么二致；眼睛就像雨后初霁的青山明澈透亮，闪出熠熠光芒，放射出的尽是和善亲昵之色；上穿一件鸭蛋青的衬衫，下穿藏青色的裤子，脚蹬棕色皮鞋，端庄而雅致的格调和气质，使她站在台上宛如一位高贵的总统夫人。如果不是自己的初恋情人，季长庚根本就猜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他看着初恋情人仍是如此风姿绰约光采照人，品格如同岸芷汀兰，而想到自己的落魄难看，不禁生出深深的自卑懦弱。刘慧姣似乎从他极短的愣怔中看出了什么，拉着他的手，爽朗而快乐地说：“走走走，我们到茶馆去坐坐，这么多年不见，我心里憋了好多的话想对你诉说。”两人穿过一截街道，来到热闹市区的一个典雅别致的茶馆，身轻如燕的刘慧姣带头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