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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幕 祭

    张谌紧拥着吴珌的尸身,枯坐在崖上黯然神伤,听涛声依旧。

    黄桏、贺英走近来,“师弟(师兄)节哀。”

    张谌嗟悼,“他六岁入我门下,而今十年又一了罢;他那般好学,总爱随我左右问为什么,我略作指点,他就会茅塞顿开举一反三;他很聪敏,真的……”

    贺英闻言,不禁掩面哀恸,她也想到自己的爱徒已经不幸蒙难了,他们姐弟的命好苦。

    张谌催动金符,金符携锐气轻易削裂崖尖之石。

    他驾御真气,又催动三道金符裹住崖石,金符生出真火,真火抟炼崖石,片刻把崖石炼作一个石棺。

    张谌把吴珌放进石棺,捻诀作出珣玗琪术,借土石生成许多绚烂宝石放进棺里,然后封棺,催动符火把石棺煅作浑然一体。

    他唤风御起石棺,在石棺上阵列贴了十七道金符镇佑。

    张谌舞动大黑袍裹了石棺,飞到碧海上。

    他遥望天海之际,云奔浪涌滚滚而来,滔滔不绝波澜壮阔。

    张谌轻抚石棺,“好徒儿,你素有补天济世壮志,当乘风破浪济沧海,岂不快哉!”

    他的大黑袍迎风飞扬,猎猎作响,石棺划出抛线,坠入汪洋大海。

    张谌返身回到崖上,面色灰败。

    黄桏关切地拍着张谌肩背,“洛京还在等消息,我们须往燕山再走一遭。”

    张谌沉默点头,这事没完。

    必须揪出谋害徒儿的幕后黑手!

    张谌取出七张金符交给贺英,“师妹,你且用此符作纵地法。”

    贺英接了金符,“多谢师兄!”

    黄桏搓了搓手,也想要。

    张谌装作没看见,抹开脸,“事不宜迟,走吧。”

    黄桏吹胡子瞪眼,却没奈何。

    三人化作金光往北去了。

    ……

    石宅,一个独立房间,门紧闭,屋内——

    邑长石佗指着黑衣人破口大骂,“混账东西,你要害死我啊!”

    黑衣人瘫坐在椅子上,唯唯诺诺,眼神躲闪,闭口不语。

    石佗一耳光狠狠扇在黑衣人脸上,“说!你知道什么?都说了!”

    黑衣人身子颤抖,手捂脸,“爹!”

    石佗鼓眼努睛,“逆子,老子不是你爹!”

    “爹,你莫急啊,听我说。”

    “老子急?侯爷的刀都架到老子脖子上了,老子不急,人头早落地了!”

    “侯爷?呵呵,”黑衣人莫名笑了,“爹,你放心,他区区一个小侯,敢动我?”

    石佗跟着笑了,“石享啊石享,你多大能耐老子还不知道?侯爷不敢动你?老子的官不做了!”

    他扬起巴掌又要一个大耳刮子扇下来。

    黑衣人石享急忙抬手阻挡,“我师兄可是齐公之孙!”

    石佗巴掌不停,“若非天王老子他就是不行!”

    “别打了!”石享连连告饶,“我说!我说!”

    石佗停手,整理衣衫,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石享面前,吹胡子瞪眼,“给你一刻钟,快说!”

    石享扶着把手坐正,按捺不住好奇,问:“爹,那个侯爷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得掂量一下,师兄与侯爷谁的分量更重。

    石佗是官场老油条,早看穿石享的心思,也不瞒他,一咂嘴,“侯爷乃当今摄政王嫡孙,如何?”

    “好极好极!”石享谄笑,竖起大拇指,“我爹果然英明!”

    石佗尽管很受用儿子的贫嘴拍马屁,却脸一板,“莫要臭屁,拣重要的说!”

    石享欣然把他随同师兄一行所做之事,囫囵说给石佗听了。

    石佗眉头一皱,“是你们烧了吴宅?”

    石享无所谓地点点头,“是,可惜教那个臭小子溜了。”

    石佗冷不丁抽了石享一记头皮,“你可知那火险些烧死老子!”

    石享瞪眼,“莫再打了!”

    石佗见他真生气了,咳了咳,整了整衣衫,又问:“你们为何要烧吴宅?”

    石享说:“我没烧,是孙师兄执意要烧。”

    “此人是谁?”

    “孙师兄名骁,他祖父可是当朝大司空!”

    石佗不禁点头,自忖,好好好,确实能耐了,不过还远远不够!

    “你们此番大张旗鼓,所为何事?”石佗问。

    “大张旗鼓?”石享摇摇头,“我们行踪隐秘,无人知晓。”

    石佗瞪直了眼睛,盯着石享哑口无言,不禁扪心自问,我怎么生出这个蠢货!

    石享才后知后觉,有些尴尬,“我是意外。”

    石佗指着石享的脑袋数落,“你说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人家都跑了,就你落下了?”

    石享梗着脖子反驳,“都说了我是意外!”

    石佗呵斥,“意外?哼!若不是侯爷慈悲,老子还能在此听你胡扯!”

    石享面露愧色,“孩儿知错了。”

    石佗脸色稍霁,“所为何事?说。”

    “师兄没说,我不知道。”

    “还敢狡辩!”

    “孩儿真的不知道!”

    “孽子!你现在还不愿把自己摘出来,等死吧!”石佗起身就走。

    “爹!我想起来了!师兄好像要找一个珠子!”

    “什么珠子?”

    “他只提过那珠子是个宝贝,没说其它的。”

    石佗心忖,这仙门宝物不是他一介凡人可以染指的,兴许侯爷晓得此中秘辛,他自有定夺。

    恐怕吴大善人也因此身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哪!

    像他石佗,对朝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若侯爷兴师问罪,他必大义灭亲。

    这就是他审时度势,有自知之明。

    石佗教石享把六个同伙的详细信息都记录在卷。

    “你好好留在家里静养,先莫出门走动。”石佗嘱咐完,收起卷册就走。

    “爹,我娘呢?”石享归家半天,也没见娘来看她。

    石佗的脚还没踏出门槛,整个人定在门边,冷不丁颤抖了一下。

    他艰难转过身,已似肝肠寸断,走回到石享身旁,轻拍他的脊背,“家里遭吴宅大火牵连,你娘她……她……”

    石佗哽咽难言,欲说还休,万语千言只化作一声慨叹,踉跄着身子踏出门。

    父亲不说,石享也明白了,娘死了。

    他哀不自胜,伏在椅子上,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只能干嚎,思念娘亲。

    石佗先去洗了把脸,仔细修饰了一口牙,换了身干净衣袍,又重新誊抄了卷册。

    收拾妥当,这才去谒见侯爷。

    他有自知之明,这都是必要做的。

    ……

    牙署。

    石佗恭敬奉上卷册。

    景煊接了卷册,面容和煦,“邑长辛苦了。”

    石佗讪笑拱手,“下官应该做的。”

    景煊没有多作客套,展开卷册,上边记录有六人姓名:

    第一薛纲,齐国公之孙,东岳弟子;

    第二李慈,李国伯之孙;东岳弟子;

    第三孙骁,大司空之孙;北岳弟子;

    第四陈矩,北岳弟子;

    第五张涛,西岳弟子;

    第六姜龠,薛纲仆从。

    景煊看着卷册,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