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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有户口的重生之人

    没错,吴指南是重生者,前世是二十一世纪种花家一名普通人。

    某大学历史系学生,本该努力上进的时候,因为异地恋,千里之外的女友移情别恋,人生本应最美最纯初恋遇此打击,一蹶不振,辍学了,没能读完他之前挚爱的唐史系。

    后在偏远地区旅游散心时,救助了发生车祸,侧翻在路旁一辆商务车里的一家五口,被贵人感激,带入某大宗商品交易市场,职场菜鸟逐步褪去稚气,成长起来。

    再后来草创其它行业的实体产业,数年起早贪黑,几起几落,搏击商海,在某个城市这个行业中,算是颇为不易地扎根了。

    哪知几年前开始,病毒肆虐世界,在咬牙坚持的这段时间里,所处行业哀嚎一片,连客户群体都被摧毁大半,拖欠尾款无数而跑路者更是不胜枚举,东山复起无望。

    变卖资产付清员工工资,还清供应商欠款后,除了一屁股债务,只余老屋一间,十年心血一朝废墟。某日借酒浇愁,踏上传说中的天台,脑子短路,闭眼一跃而下。

    再醒来时,既然是在一座大山斜坡下面,身边躺着一只帮他挡了灾祸的黄色大獐子,獐子死人却没死成?

    接着,一对老夫妇焦急地找到他,五十多岁的老头子背负着遍体鳞伤的他,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了数里归家,在老夫妇家得到精通岐黄之术的老头子精心医治,老妇人用心照料,伤势月余就完好如初。

    在养伤的这一个多月里,他才逐渐搞清楚,他重生到了唐朝开元五年(717),这一世叫“吴指南”,十五岁的顽劣少年,而这对老夫妇是他现在这具身体亦师亦亲的唐朝监护人,赵蕤和月娘。

    老师赵蕤,字太宾,唐高宗显庆四年(659)生人,剑南道梓州盐亭县人,开耀元年(681)参加常举考试,进士及第,及第后时年二十二岁赵蕤娶小七岁的月娘为妻,在洛阳本地富商月娘家的资助下,“行卷”东都洛阳,于文士间声名鹊起,第二年制举再中“文史兼优科”,授职事官麟台(后改秘书省)校书郎,正九品上,后守选得以迁转,从八品上,左拾遗。

    以“掌雠典籍,为文士起家之良选,其弘文、崇文、著作、司经局,并有校书之官,皆为美职,而秘书省为最”为仕途起点,“释褐”(初授官)就担任校书郎这等最为清贵职事官的赵蕤,本可以按照进士---校书、正字---畿(赤)县令或尉---监察御史---拾遗、补阙---员外郎、郎中---中书舍人、给事中---中书侍郎、中书令这条京师“八隽”升官图,再升个二三级不成问题。

    但他却辞官隐退了。

    所谓图书馆里出大神,赵蕤在埋首典籍、披阅皆遍的同时,也刻意关注时局变化,敏感地察觉到朝堂内外波诡云谲,一方面牝鸡司晨,良佐废黜,皇嗣剿绝,另一方面,纲维紊乱,酷吏四起,诛剪无辜。

    遂于永昌元年(689)让月娘变卖东都洛阳家产,赵蕤三十一岁时辞官携妻与子赵丘,归故里隐居。

    而吴指南的母亲刘氏则是在洛阳时月娘的贴身小女婢,在其他奴仆畏惧迁途遥远,并且不习惯到乡村生活,留恋城市的繁华。而小月娘数岁的刘氏坚持请求跟随赵蕤月娘一家返乡,愿为他们夫妻及年幼的儿子赵丘照顾起居,月娘感其仁义,临行前为刘氏买通新籍,脱贱籍,纵为良人。

    一行人先是回到赵蕤家乡梓州盐亭县,赵蕤游玩附近梓潼江,发现邻近郪县西郊长坪山安昌岩东,清净幽远,适合潜心读书著述。

    此地原有一座寺庙名“慧义寺”,为方便人口更多的河对岸民众礼佛,搬迁至人丁兴旺的北坝乡。赵蕤遂以“前资京官”身份购下此处旧庙,请了本地圬匠稍加修缮改造一番后入住,取名“长短堂”,自号“东岩子”。

    刘氏也跟随月娘入住此处,终日捣衣纺布,尽心照顾赵蕤一家三口起居饮食,结下主仆厚谊。几年后,结识北坝乡兴吴村白丁“下中户”男子吴大力,两情相悦之下,赵蕤,月娘为其张罗婚姻,后于长安三年(703)生下“吴指北”,家族小辈里“行第(家族内排行的秩序)”其三,故都称呼其“三郎”。

    唐中宗景龙元年(707),有一身蛮力的吴大力遵府兵制从军入伍,在姚巂道讨击使兼监察御史唐九征统率下,为“跳荡锐卒”(突击部队),于剑南道姚州(云南楚雄姚安县)与姚州叛酋英勇作战,他所在那一队“折馘(guo)”并“执俘”敌十余人,立“下阵下获”军功。授了个只有名号,除了一件青色衣衫,没有其他任何实际奖励的从七品下,十二转中最低级的“一转武骑尉”从七品勋官,连“流外”胥吏都不如。

    这个莽汉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青衣回来后还高兴的找不到北,遂给儿子改名“吴指南”。数年后刘氏因疾病故。

    开元二年(714),吐蕃“大论”韦.乞力许尚辗与外相坌(ben)达焉墀(chi)松在河湟之地异动,率众十余万寇边陇右道兰州,渭州,洮州。

    吴大力因有过作战经历而募兵“长征健儿”再次出征,临行前把吴指南托付给赵蕤,月娘一家,并满带期盼说,愿此番从军能多杀敌得功,争取给儿子挣个好“出身”。

    几个月前,由州刺史,带领县尉、县司户佐、北坝乡乡正、村正一行人,前来拜会已经在梓州“导仁义于乡闾,训淳风于后嗣”的乡望之士、经学大儒、正八品上前资京官、修道有成的赵蕤,并代当今天子征辟赵蕤北上西京再次为官,被感恩婉拒。

    其间用正式文书的方式告知:在陇右那场唐朝与吐蕃激烈的“武阶驿之战”中,吴父因“胆力过人”,被丰安军使郎将王海宾招募为亲兵队副,跟随将军一起在“长城堡”先锋力战至死,已为国捐躯,因其“灼然骁勇”追赠:五转骑都尉从五品勋官。

    按《唐律.杂律.从征从行身死》从征身死......队副以上,送还留下殓衣充入,无尸骸的薄棺一具,“赙(fu)赠”(抚恤金)锦绢两匹,具酒食致祭,并与追赠。

    吴家的“手实”(户口本)更改为六等“中下户”:

    户主,吴指南,梓州郪县北坝乡兴吴村人,年拾伍,小男(父酬勋骑都尉从五品下受门荫);

    父,吴大力,梓州郪县北坝乡兴吴村人,卒年叁三,开元二年秋从征身死;

    母,刘氏,洛阳府思顺坊人,景云二年因遘(gou患病)疾亡卒年贰柒;

    永业常田,梓州郪县北坝乡,兴吴村北三里,二十亩;

    口分田,梓州郪县北坝乡,兴吴村东四里,八十亩(以收回,中男十八后再授);

    授勋田,梓州郪县东泉乡,南玖里涧水谷荒地四顷(未授,父身死王事,子未成丁,不合追请);

    依律,吴父从征身死,吴家亦无兼丁,吴指南可蠲(juan)免五年租庸调(州县验正身实,蠲符已至,已然注免),牒被责当户来年手实,具注如前,无有加减,若后虚实,求依法重罪,谨牒;

    右件人见有籍

    开元五年七月壬戌日户主吴指南,牒

    “好了,这下真是父母祭天,法力无边”吴指南当时得到消息后第一反应。

    对于尚未谋面的这具身体的双亲,他只有前身记忆里那个织布如梭,捣衣麻利,大多数时间里不是在织布,就是在煮,捣,浸泡生绢,原缣,用捣成柔软丝滑的第六等“梓州小练”或梭织的樗(chu)蒲绫去缴纳每年的税赋。所以手上很粗糙,有茧子,而嘴角总包含着一丝浅笑的阿娘------刘氏。

    而老师赵蕤口中“只字不识,不学无术”的阿耶吴大力,则是标准大嗓门,力气大,农活娴熟。农闲时分,有过一次小战役经历的阿耶总喜欢带着自家三郎在田埂里,山坡上疯跑,做着“我是大将军,你是憨獠子”的幼稚游戏,拿着柴刀,自造的简陋竹刀、木弓教导其所谓的军中“引弓之术”、“横刀劈法”,并不愿自家三郎去跟随赵蕤开童蒙,常气得其实剑术了得的赵蕤顿足呼道“田舍汉,田舍汉,误子也,自古书剑兼修,文武不坠啊”。

    要问有没有感情,只能说在记忆的留存下有少许感动的定格画面,但确实是比不得穿越后和自身朝夕相处的这对老夫妻。

    特别是一年前,时年五十九岁的赵蕤背负体无完肤的自己,行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边走还边给吴指南打趣道:“三郎,你个小竖子命不该绝,那头大獐子替你挡了一劫,以后你的小名就叫獐奴吧”。

    “三郎,别怕,到家了,当年没来得及赶回救治你阿娘,但肯定能治好你”。

    也许是莽汉父亲从小带着自己前身满山遍野的疯跑,打下良好的身体素质;

    也许是赵蕤老师读书著述悟道的同时兼修岐黄之术;

    也许是月娘在自己儿子赵丘跟父亲赵蕤学习道家典籍的过程中,逐渐产生内外丹道术分歧后离家外出,寻仙访友后的感情转移,再加上上一代刘氏的主仆厚谊,精心照料吴指南,视如己出。

    不过月余,曾经活蹦乱跳的“三郎”便康复如初。

    赵蕤月娘肯定不知道伤好后的吴指南已非原身,而是一个穿越者,还以为是经历生死后性情大变。

    主动跟随赵蕤从启蒙读本《千字文》、《急就篇》开始学习,不过一年,已背诵了几本开蒙典籍,最近已能浅读《左氏春秋》。

    还在其指导下晨锻暮练各种基础体术,实战刀术。看三郎如此勤学苦练,又常常诙谐幽默地逗趣老两口,东岩子赵蕤老怀安慰,月娘因赵丘离家后变得苦涩忧郁的神情也渐渐舒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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