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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县试

    潇昭回到慈济堂时,潇箬看到他白嫩嫩的小脸蛋上是一道道的灰印子,向来干净整洁的衣服也变得凌乱脏污,最主要的是他平日圆溜溜精神抖擞的眼睛此刻红彤彤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潇箬当即就炸了,一把搂住潇昭的小身子,心疼地问道:“昭昭,这是发生什么了?谁欺负你了?”

    潇昭再早慧也就是个六岁娃娃,此刻被长姐搂在怀里安慰,心里憋着的委屈瞬间放大。

    “呜呜……阿姊,阿姊,有人说我没爹没娘……呜呜……呜……”小包子脸上泪水纵横交错,看起来更凄惨了。

    “怎么了怎么了?昭昭这是怎么了?”听到潇昭的哭声,岑老头牵着潇袅急匆匆从后院赶来。

    “昭昭,昭昭不哭……呜呜哇……”双胞胎心连着心,潇袅伸着小肉手想安慰弟弟,结果鼻子一酸,没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

    潇箬心如刀绞,她早就把两个崽崽当成自己亲弟弟亲妹妹,一直捧在手心里照顾,没让他们受一丝委屈,哪个王八羔子今天居然让他们伤心成这样,真当她潇箬是好欺负的吗!

    “好了好了,乖乖,昭昭乖,不哭了不哭了,告诉阿姊,谁这么说的?”

    潇昭抽抽噎噎把刚才路上发生的事情和长姐复述了一遍,潇箬越听柳眉皱得越紧。

    摆明了就是王秀才觉得潇昭没有选他当蒙师,让他丢了面子,今日才指使弟子们在路上寻衅滋事。只怕所谓的明日登门和郑冬阳重叙同窗旧情,也是来者不善。

    她绞了湿帕子给潇昭潇袅擦着哭花了的小脸蛋说道:“明日我送你俩去上学。”

    她倒要会一会这个王秀才,敢骂她家崽崽没爹没娘,她潇箬就要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哭爹喊娘!

    第二天潇箬一手一个豆丁牵着一同前往郑冬阳家。

    本来岑老头也想一起去,她怕到时候两个老的两个小的顾不过来,就借口万一有病人来求医,让老头子留守慈济堂。

    到郑冬阳家后,潇箬就把昨日潇昭遭遇的事情原原本本和郑冬阳说了一遍,郑冬阳一听勃然大怒。

    “这王恩卿从小就眼高于顶,求学时候没少欺负同窗,原以为我不再科考后与他就是殊途异路,没想到他到老还是这个德行!欺负起一个小娃娃算什么本事!”郑冬阳一甩袖子,气愤地说道。

    “先生莫急,他既然说今日要登门,想来也是不怀好意的。等会儿他们来了,就由我来接待,先生只需旁观。”潇箬笑着安抚燥怒的郑冬阳,只是她的笑怎么看都让人头皮发麻。

    郑冬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小弟子们的长姐,看起来可不好惹啊。

    约莫巳时左右,王秀才带着他的四个弟子到了郑冬阳家。也没敲门没询问,被称为子路的少年率先推开郑家院门。

    薄木板不堪蛮力,发出让人牙酸的一声“吱呀——”。

    潇箬等人听到声响出屋一看,果然是王秀才他们。

    “你就是郑冬阳?”子路指着郑冬阳问,语气满是不屑。

    郑冬阳冷哼一声:“竖子无礼!”

    “子路,你怎么说话呢?”王秀才笑眯眯地摇着折扇,假意斥责道:“你要称呼他为郑……恩,郑童生才是,怎么可以直呼姓名?”

    “蒙师教训的是。”子路拱手向王秀才作揖后,转身一字一顿地说道:“郑,童,生。”最后两字咬的特别重。

    其余几个少年哄笑起来。

    郑冬阳气的脸色通红,要不是潇袅潇昭在他身后站着,他都想上去给那几个小子一拳。

    潇箬递给郑冬阳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款步走向王秀才几人,到了他们面前微微躬身行了个礼道:“几位登门是客,还请进来喝杯茶水吧,总不好就这么在院子里站着。”

    谁都没注意到潇箬行礼的时候手在袖子的掩盖下,往王秀才几人身上弹去几枚小药丸。丸子接触到几人衣服后就化成粉末,悄无声息地附着在他们身上。

    这是用飞蛾翅膀上的鳞沫和细微的石棉炮制出来的,飞蛾翅鳞容易让人过敏,石棉是针状结构,肉眼难以分辨,却可以让人刺挠麻痒。

    王秀才依旧一副高深大儒的表情不说话,他身边的少年开口到:“就你们这几件破房子,能有什么好茶水,别给我们喝坏了肚子!”

    “你这个人真没礼貌!别人请你喝茶你还这样说!”潇袅从郑冬阳身后探出小脑袋,撅着嘴巴回那个少年。

    “哎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少年撸起袖子就要朝潇袅走来。

    潇箬纤长的手指略微弯曲,在袖子的遮掩下朝王秀才的折扇遥遥一点,顿时那把山水题字扇噗的一声化成一团火光,吓得王秀才哎哟惨叫着赶紧把扇子扔在地上。

    四个少年手忙脚乱争相去踩扇子,想把火踩灭。

    可奇怪的是这火怎么都灭不了,越烧越旺,扇子在王秀才肉痛的“哎哟哎哟”声里化成了一滩黑色碳末。

    “我这扇子可是赵刺史亲自题字的!哎哟我的扇子啊!”

    王秀才心痛的眼泪快出来了,一张老脸皱成一团,像一颗风干的杏子。

    潇袅潇昭看他抬手顿脚哎哟哟叫唤,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两个团子缩在郑冬阳身后咯咯直乐。

    郑冬阳虽然不知道他那扇子是怎么莫名其妙着火的,但看王秀才这狼狈样也是心中解气的很,他慢悠悠道:“王兄今日来不会就是给我们表演烧扇子的吧?可有其他贵干啊?”

    王秀才也想不通自己的宝贝扇子怎么就突然烧起来了,想怪郑冬阳作怪吧,又没有证据,他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恨恨道:“我早就听说你有个聪敏的弟子,这次来就是想问问你,敢不敢让你弟子参加二十日后的县试。”

    县试一般都在二月举行。去年大旱,冬天没有粮食不少百姓没挨过凛冬寒风,开春时饿殍遍野,官府整个二月都在忙于分发粮种,收敛尸首,县试就被推迟到九月,按照官文公告,正是二十日之后,今日是最后一天报名期限。

    郑冬阳眉头紧皱,潇昭才六岁,没有正式念过私塾,让这么小的孩子去参加县试,这不是说笑?

    看郑冬阳没回话,叫子路的少年又开口道:“郑童生这是怕了吗?我们几个都会参加这次县试,莫不是你怕自己的弟子会输给我们?”

    “就是,学生不如学生,蒙师也不如蒙师呀!”另一个少年插嘴道。

    “我参加!”脆生生的童音掷地有声。

    潇昭从郑冬阳身后站出来,小身板挺得笔直。

    蒙师如父,郑冬阳待他和姐姐亲厚,他是打心眼里尊敬这个慈爱又学识渊博的老师,今日这些人用自己来羞辱郑冬阳,他岂能不回击?

    王秀才一挑眉,杏干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好,那就一言为定,我们二十日后县试考场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