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血之色
我从罗吉那里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在我们周围，更确切一点，是在整片商业地带的人群里有娃娃混迹其中。
这个所谓的娃娃，即是指早已死去的人。明明没有生命，却也没有变成冰冷的尸体。也许是生前的意识仍有保留，不晓得自己已经死去。行动畅行无碍，说话牙白口清，总的来说与普通人别无二致。
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地是，娃娃的身体似乎仍然保存着生前的体温。宛如那颗心脏一直在跳动，未曾停歇。
我对罗吉发出了提问：“你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把你送回店铺后，我们骑士团收到了来自‘制作工’的预告信。倒也不止我们，每个骑士团都有收到。信上说，要在这里开展有趣的活动。起初那群人还将信将疑，以为那只是单纯的恶作剧性质，为了制造内部恐慌而发布的无聊恐吓信。”
罗吉的声音不大，伞外雨声嘈杂。但对于同一把伞下的我们而言，这个音量在彼此之间正好能听到。有意与走在前面的零和希特保持距离。零在意识到这件事后，便再也没有刻意停下脚步等待我们跟上。
“实际上呢？”
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把事情告知：“负责送信的骑士，无一例外地死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上一秒还生龙活虎的人，下一秒猝不及防地变成了尸体。该说，真不愧是关在地府的天才吗。”
原来还发生了那样的事，也难怪街道的护卫又增加了。虽然街道骑士的实力不能报以期待，但是严阵以待的态度固然是没错的。可是，普通人家光是在看到这不同寻常的规模后，也会对要发生什么有所预感，猜忌是无可避免的吧。
变相的，在替对方散布恐慌。
在路面倾斜流动的积水自接触鞋头后往两侧分开，我们漫无目的地继续行走着。今天的天气要冷了许多。
偶尔触碰到的肩膀，唇间呼出的白色气息，在我看来，原本，即使是下雨的天气，也别有一番风味。
但是，在知晓即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后，已经欣赏不来了。不知所从，应该这么说吗？知道那个疯子会在这里采取行动，却仍然无法采取行动。毫无主动权，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也茫无头绪，只能守株待兔，等待信中活动的展开。
接下来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吧，那也没办法。内心一边对自己说着，一边期望着大张旗鼓地加强戒备能起到作用。哪怕只是一丝线索也好。
老毛病，又犯了。自己不是主力，也没有作为主力的实力。只需要完成该做的事情就好，结果又在杞人忧天了。
“有种奇妙的感觉，”罗吉安适如常，说着自己的感受，“一切都太近了。在我的眼里，仿佛这把伞下囊括的就是世界的一切。”
我不太能理解罗吉指的是什么，但还是礼貌性地回应道：“嗯。”
从建筑物的管道里流出的脏水涌向排水沟，在前方转过街角，一个披着连帽雨衣的人提着一个公文包冲出。急切地敲打着住户紧闭的金属门。
“还能有谁？”屋外的人同样大喊着回应。
门被拉开，一阵风卷起，把贴在外边的海报和公文告示全部掀了起来。
“你再来晚一点，同学聚会都快结束了。”
“别提了，被临时抓去加班了。”
披着连帽雨衣的人抱怨着，正当他跨步走进屋里的瞬间。
咻。
是风被撕裂的声音。
只是，在那道声音还未消散前。视线中的画面却早已上演完毕。血肉在凹陷，承受着不断膨胀的气压，最终承受不住绽裂，发出“啪”的声音。
反射性地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糟透了。目标是那名披着连帽雨衣的人。早先还在和朋友抱怨着被迫加班的他，此刻已经被被射爆。迸裂的脑浆随风扬起了血沫，把雨雾染红，一并黏在了他那名好友脸上。
糟糕透了。那人的身体如脱线木偶般倒下，后仰着倒在了扶栏上，顺势滑下。
他的好友先是瞠目结舌，之后便是在那具已经倒下的尸体上肆无忌惮地呕吐起来。内心的歉意终究地抵不住生理上的反应。
“零！”
配合着我的声音，零迅速把希特拉至射击方向的死角。那是在对户阳台的位置，发起攻击的人似乎并没有隐藏的意图，大摇大摆地暴露在视野中。
罗吉自然也不客气，抬起头立刻发起反击。但是，那人，却没有丝毫躲避的打算。直愣愣的站着，直至胸膛被贯穿也未曾移动一步。
仿佛，是故意的一样。
不过一会儿，我们看到阳台上多了一个人。或许是袭击者的爱人。只听见她将那人拥入怀里嚎啕大哭，在注意到我们后目光凶恶紧咬着不放。
“店长，身后！”
零的提醒很及时，让我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去进行回避。只不过，罗吉的行动显然更快，护在我身前。我亲眼看见，近在咫尺的距离里，空气在发生震动，雨幕被打散。想来是罗吉的防护屏障在生效。
只见从房屋里冲出来的陌生人脸上挂着惊慌失措，随后便倒在雨中。同样的，她的家人注意到异样后跑出屋外，泣不成声。
“罗吉，这是圈套！”
“我知道，”他仍然保持着坦然自若的模样，回应着我，“刚才我根本就没有发动攻击魔法，是他自己倒地的。”
娃娃。这个词宛若晴天霹雳，在我脑海中浮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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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响着不同寻常的声音，这是经常的会发生的事情。这片区域住着的不是有钱有势的傲慢家伙，就是喜欢虐待宠物的疯子。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用习以为常来形容简直再轻松合适不过了。
广播水晶里播放着自己最喜欢的音乐节目，妻子泡好了自己喜欢的绿茶，孩子高举玩具飞机脸上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逸，幸福。
“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
“亲爱的，你又在开玩笑了，家里的灯明明都开着。”
我没有在开玩笑。展现在眼前的，是无法穿透的，纯粹的墨色。
“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
面对妻子的疑问，我感到不可思议。我去哪？我不是一直坐在沙发上吗？只是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啊。
伸出手，试图将被染黑的视野重新擦拭干净。谁曾想过，这样的做法竟真的有效。视野一点一点地在恢复，终于，看清楚了。
不远处的那人，我见过。是自己所憧憬的对象，遥不可及的罗吉·赫瑟达因。那幅俊美的模样我不可能搞错。以后我也会让自己的孩子加入魔法骑士团，成为像他这般了不起的人。
只是，我胸前的窟窿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最后看到的光景，是从自己胸腔中迸出的血花。那红里带黑的，血之色。
这个所谓的娃娃，即是指早已死去的人。明明没有生命，却也没有变成冰冷的尸体。也许是生前的意识仍有保留，不晓得自己已经死去。行动畅行无碍，说话牙白口清，总的来说与普通人别无二致。
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地是，娃娃的身体似乎仍然保存着生前的体温。宛如那颗心脏一直在跳动，未曾停歇。
我对罗吉发出了提问：“你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把你送回店铺后，我们骑士团收到了来自‘制作工’的预告信。倒也不止我们，每个骑士团都有收到。信上说，要在这里开展有趣的活动。起初那群人还将信将疑，以为那只是单纯的恶作剧性质，为了制造内部恐慌而发布的无聊恐吓信。”
罗吉的声音不大，伞外雨声嘈杂。但对于同一把伞下的我们而言，这个音量在彼此之间正好能听到。有意与走在前面的零和希特保持距离。零在意识到这件事后，便再也没有刻意停下脚步等待我们跟上。
“实际上呢？”
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把事情告知：“负责送信的骑士，无一例外地死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上一秒还生龙活虎的人，下一秒猝不及防地变成了尸体。该说，真不愧是关在地府的天才吗。”
原来还发生了那样的事，也难怪街道的护卫又增加了。虽然街道骑士的实力不能报以期待，但是严阵以待的态度固然是没错的。可是，普通人家光是在看到这不同寻常的规模后，也会对要发生什么有所预感，猜忌是无可避免的吧。
变相的，在替对方散布恐慌。
在路面倾斜流动的积水自接触鞋头后往两侧分开，我们漫无目的地继续行走着。今天的天气要冷了许多。
偶尔触碰到的肩膀，唇间呼出的白色气息，在我看来，原本，即使是下雨的天气，也别有一番风味。
但是，在知晓即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后，已经欣赏不来了。不知所从，应该这么说吗？知道那个疯子会在这里采取行动，却仍然无法采取行动。毫无主动权，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也茫无头绪，只能守株待兔，等待信中活动的展开。
接下来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吧，那也没办法。内心一边对自己说着，一边期望着大张旗鼓地加强戒备能起到作用。哪怕只是一丝线索也好。
老毛病，又犯了。自己不是主力，也没有作为主力的实力。只需要完成该做的事情就好，结果又在杞人忧天了。
“有种奇妙的感觉，”罗吉安适如常，说着自己的感受，“一切都太近了。在我的眼里，仿佛这把伞下囊括的就是世界的一切。”
我不太能理解罗吉指的是什么，但还是礼貌性地回应道：“嗯。”
从建筑物的管道里流出的脏水涌向排水沟，在前方转过街角，一个披着连帽雨衣的人提着一个公文包冲出。急切地敲打着住户紧闭的金属门。
“还能有谁？”屋外的人同样大喊着回应。
门被拉开，一阵风卷起，把贴在外边的海报和公文告示全部掀了起来。
“你再来晚一点，同学聚会都快结束了。”
“别提了，被临时抓去加班了。”
披着连帽雨衣的人抱怨着，正当他跨步走进屋里的瞬间。
咻。
是风被撕裂的声音。
只是，在那道声音还未消散前。视线中的画面却早已上演完毕。血肉在凹陷，承受着不断膨胀的气压，最终承受不住绽裂，发出“啪”的声音。
反射性地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糟透了。目标是那名披着连帽雨衣的人。早先还在和朋友抱怨着被迫加班的他，此刻已经被被射爆。迸裂的脑浆随风扬起了血沫，把雨雾染红，一并黏在了他那名好友脸上。
糟糕透了。那人的身体如脱线木偶般倒下，后仰着倒在了扶栏上，顺势滑下。
他的好友先是瞠目结舌，之后便是在那具已经倒下的尸体上肆无忌惮地呕吐起来。内心的歉意终究地抵不住生理上的反应。
“零！”
配合着我的声音，零迅速把希特拉至射击方向的死角。那是在对户阳台的位置，发起攻击的人似乎并没有隐藏的意图，大摇大摆地暴露在视野中。
罗吉自然也不客气，抬起头立刻发起反击。但是，那人，却没有丝毫躲避的打算。直愣愣的站着，直至胸膛被贯穿也未曾移动一步。
仿佛，是故意的一样。
不过一会儿，我们看到阳台上多了一个人。或许是袭击者的爱人。只听见她将那人拥入怀里嚎啕大哭，在注意到我们后目光凶恶紧咬着不放。
“店长，身后！”
零的提醒很及时，让我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去进行回避。只不过，罗吉的行动显然更快，护在我身前。我亲眼看见，近在咫尺的距离里，空气在发生震动，雨幕被打散。想来是罗吉的防护屏障在生效。
只见从房屋里冲出来的陌生人脸上挂着惊慌失措，随后便倒在雨中。同样的，她的家人注意到异样后跑出屋外，泣不成声。
“罗吉，这是圈套！”
“我知道，”他仍然保持着坦然自若的模样，回应着我，“刚才我根本就没有发动攻击魔法，是他自己倒地的。”
娃娃。这个词宛若晴天霹雳，在我脑海中浮现而出。
---
屋外响着不同寻常的声音，这是经常的会发生的事情。这片区域住着的不是有钱有势的傲慢家伙，就是喜欢虐待宠物的疯子。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用习以为常来形容简直再轻松合适不过了。
广播水晶里播放着自己最喜欢的音乐节目，妻子泡好了自己喜欢的绿茶，孩子高举玩具飞机脸上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逸，幸福。
“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
“亲爱的，你又在开玩笑了，家里的灯明明都开着。”
我没有在开玩笑。展现在眼前的，是无法穿透的，纯粹的墨色。
“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
面对妻子的疑问，我感到不可思议。我去哪？我不是一直坐在沙发上吗？只是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啊。
伸出手，试图将被染黑的视野重新擦拭干净。谁曾想过，这样的做法竟真的有效。视野一点一点地在恢复，终于，看清楚了。
不远处的那人，我见过。是自己所憧憬的对象，遥不可及的罗吉·赫瑟达因。那幅俊美的模样我不可能搞错。以后我也会让自己的孩子加入魔法骑士团，成为像他这般了不起的人。
只是，我胸前的窟窿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最后看到的光景，是从自己胸腔中迸出的血花。那红里带黑的，血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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