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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芙蓉楼

    老鸨一呆,另一个在金陵做官的官员道:“这位是潘家六爷,在马鞍山州做知府的。”

    老鸨马上道:“哎,我这就把他请过来。”

    没过多久,潘奉君和落霞来了,两个人牵着手,进门前放开了,潘奉君深深行了一礼,没精打采地唤道:“六叔。”

    “还有你骆先生!”潘成温呵斥,“没长眼睛吗?”

    潘奉君心说你管我长没长眼睛,在青楼拜先生,你不嫌尬我还嫌尬呢,但还是老老实实行了礼:“先生。”

    骆曷老眼睛看看美丽温婉的落霞,再看看俊朗脱俗的潘奉君,心里说不出的难过滋味。

    落霞行了礼以后,老鸨把她推到骆曷身边坐着,落霞穿着玫红色纱衣,胸脯饱满,杏眼湿润,娇嫩的双唇犹如粉玫瑰花瓣,她离了潘奉君,仿佛顿时不年轻了,笑得满脸职业,给骆曷倒酒,抽空偷眼望了一眼潘奉君,眼波流转的意思是:我不要紧。

    潘奉君点点头。

    等酒菜陆陆续续上齐了,女人也一个个到位了,官员们要专心享受,就让常禾青和潘奉君出去了。

    常禾青跟着潘奉君,到了落霞的闺房,闺房里花团锦簇,散发着浓郁的沉香味道。潘奉君仿佛回到自己房间一样自在,领着常禾青在正中的一张雕花圆桌旁坐下,边喝酒边磕着瓜子,常禾青没喝酒,只吃着圆桌上摆着的一碟玫瑰糕。

    不一会儿,门被笃笃敲响。

    “进来。”潘奉君说。

    门吱呀一声开了,甜蜜的脂粉香气霎时扑进来,几个美得各有风情的女孩挂着甜美的笑,各自端着蜜饯佳肴、瓜果美酒飘进来,笑嘻嘻地围着潘奉君落座。

    潘奉君微笑:“你们今晚不用陪客?”

    一个穿着墨绿纱衣,凤眼半分妩媚半分英气的女孩笑着说:“不用,今晚除了你们书院来的那拨儿,没什么生意。”

    潘奉君恍然地点点头,指着常禾青:“这是我书院的同学,常禾青。”

    女孩们便纷纷笑着看向常禾青,银铃般的声音此起彼伏:“常少爷好。”

    潘奉君笑笑:“莫不如叫常少侠。”

    女孩们便改口:“常少侠!”

    常禾青看着晃来晃去的白嫩嫩的藕臂,脸红透了,一声也吭不出来。

    女孩们哄堂大笑,便和潘奉君互相劝着吃菜喝酒玩游戏。

    常禾青则拿了一把桂花糕、丝瓜糖之类的点心悄悄走了,到相对寂静的后院,在亭子里躺着吃。听着隐隐传来的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觉得很没意思。

    他是个内向的人,不能理解为什么都喜欢青楼,如果有的选,他更想在苍耳山里,和小动物追逐嬉戏。

    常禾青吃完了点心,就睡着了。

    “常少爷……常少爷!”

    常禾青醒来,一个小厮陪着笑说:“常少爷,骆先生要回去了。”

    常禾青点点头,揉着眼起身,到了前厅,骆曷果然又醉倒了,被几个小厮抬着,不打算过夜的几个官员也是喝得脸红脖子粗,哪剩半分斯文?也被小厮扶着,粗声粗气地拍着胸脯说着“有事尽管找哥”之类的醉话。

    潘成温挣扎着到骆曷身边,摇摇晃晃地用力拍了几下骆曷的背,试图把他拍醒。骆曷眼睛努力地睁开一条缝,潘成温舌头打着结说:“骆曷!骆曷!落霞那小蹄子,她算什么贞洁烈女!回头,我让莺啼好好跟她说说!”

    骆曷无力地点点头,常禾青就替他告别了这些官员,帮忙把他扶进轿子,跟着走了。

    半路骆曷使劲拍着轿厢,常禾青就知道骆曷要吐了,忙示意轿夫停下,骆曷踉踉跄跄地滚出来,扶着一棵槐树,哇哇吐了。

    常禾青便拍着骆曷的背给他顺气。

    骆曷吐完,掏出汗巾擦了擦嘴,擤了擤喷出来的鼻涕,忽然呜呜哭了起来:“落霞……”

    原来吃饭的时候骆曷悍不畏死地说要纳落霞当妾,被落霞拒绝了。

    常禾青不知道说什么,就说了他之前跟李芳草学会的一句话:“好白菜都会被猪拱掉的兄弟。”

    他现在不想把这老不羞唤作先生。

    骆曷倒也不拘一格,搂着常禾青的肩膀猛捶着胸脯痛陈道:“拱不掉啊兄弟,拱不掉啊!”

    常禾青就一边敷衍骆曷,一边扶着他往书院走,骆曷喝完花酒不回家睡,因为一定会被他老婆暴揍。

    走了几步,骆曷吹了冷风也清醒了许多,这时一匹白马踢踢踏踏地经过,常禾青抬头一看,恰巧是潘奉君,他也有些醉了,惺忪着两眼打呵欠。潘奉君看见醉醺醺的骆曷,微叹了一口气,只得下马,跟先生行礼。

    骆曷看到潘奉君,顿时激动了,挣脱常禾青的手,颤颤巍巍地走到潘奉君面前,潘奉君惊恐万分,但还是忙扶住骆曷,骆曷扯着他的雪白的衣袖猛摇道:“教教我吧兄弟,教教我吧,落霞怎么才能喜欢我啊!”

    潘奉君就懂了,清冷地笑了,和常禾青一边一个挽着骆曷走,说:“落霞最喜欢唱曲,您给她填几首好词试试?”

    常禾青不解地皱起眉头,他虽然这时候对女人不感兴趣,但毕竟是个男的,他看到了潘奉君跟落霞手牵手,不能理解他现在为了让别的男人得到她而出谋划策。

    常禾青并不知道,潘奉君并没有拿那种眼光看待这些烟花女,他为这些女人用尽了心思,风花雪月,绣唇画眉,填词作曲,与她们吃喝取乐,甚至兴致到了也巫山云雨——他做了这一切,却对她们丝毫没有占有欲,更多的是一种朋友之情。他是所有烟花女的知己,在这些烟花女的臂弯里,他却有着最香甜的梦,反过来烟花女也深爱着这样的潘奉君。

    这种关系,骆曷怎么可能理解呢?

    潘奉君就教给骆曷落霞的各种喜好教了一路,骆曷嗯嗯听着,恨不得找张纸记下来,到了书院的时候,酒都醒了六分了,心里直叹服,潘奉君小小的年纪,怎么对女人这么精通?

    冰冷的秋风在书院里穿梭,终到了康榆斋了,骆曷觉得自己能走了,便把胳膊抽回来,缓缓踱进去,常禾青和潘奉君默默地走在他身后。

    骆曷走进康榆斋,便看到了一个人立在中央,烛光在他的丝绸玄衣上摇晃,他戴着祖母绿扳指的右手轻轻扶着骆曷的书案,听到有人进来,他静静地回头看着他们。

    骆曷不知为何,一阵寒意沿着血管极速绽开,酒一瞬全醒了,迷雾渐散的脑袋清晰地浮现了一个念头——这人好像只要站在那里,不管哪里,周围的一切,包括人,好像都天然地为他所拥有。

    他却露出亲和的笑,走到骆曷面前,深深地行礼:“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