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章 经筵日讲
朱载坖觉得自己最近应该是算走上正轨了，大概也知道皇帝怎么当的，也算熟悉了整个权力行使体系。套路也日渐熟悉起来，朱载坖来到暖阁，又来看看有什么奏疏，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朱载坖心想，你们他妈的就不能消停两天。
原来内阁首辅徐阶、次辅高拱、掌詹事府事吏部右侍郎陈以勤、礼部尚书高仪、礼部右侍郎掌翰林院事翰林学士张居正都上疏，请求重开经筵日讲。
这真是柿子专挑软的捏，你们这么勇，我便宜老爹朱厚熜在的时候怎么不去给他开什么经筵日讲，看他动不动用庭杖，爷都当皇帝了，还学习，学个屁！朱载坖正准备把这奏疏直接留中不发，让他一惊的是，后面几份奏疏都是要朱载坖开经筵日讲的。有部院大臣，也有科道言官，朱载坖主要是面对科道这群疯狗有些虚，这帮人战斗力实在太强，惹不起。
朱载坖只能把黄锦叫来，把这一摞奏疏给他，朱载坖怒道：这不是欺负朕吗？要是皇考在时，他们哪敢这么放肆！黄锦也只能无奈道：陛下准备如何做？难道学先帝动用庭杖？朱载坖一阵气急，他倒是想学朱厚熜，可是毕竟老爹还有个认爹的由头，自己总不能因为臣子让自己学习就动用庭杖吧，那还不如当小蜜蜂呢！
黄锦说道：不如老奴和徐阁老他们沟通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回还的余地。朱载坖说道：如此正好，经筵日讲可以开，但是别弄那些老学究来，朕委实是受不了他们的长篇大论。黄锦点头就去内阁直房了。
朱载坖继续翻阅奏疏，看看下面的官吏说些什么。怎么说呢，科道的这帮人，看来还是太闲，要么是请求朱载坖册立皇后，要么就是要求朱载坖敬天法祖，总之扯闲篇的多，说实事的少。
不一会黄锦就回来了，朱载坖问道：黄公公，怎么样了？黄锦说道：老奴和徐阁老、高阁老商量过了，内阁觉得经筵日讲是祖制，必须要开，以利陛下圣学，但是讲官人选、内容可以陛下指定，不过得尽快开经筵。朱载坖无奈道：内阁一定要开经筵？
黄锦说道：内阁、科道和翰苑都要求开经筵，陛下若不允，恐怕明日奏疏就会堆满陛下的案头。朱载坖只得说道：那好吧，烦请黄公公跑一趟内阁，告知他们朕答应开经筵日讲，叫他们不要再因为此事上疏了。
黄锦很快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份奏疏，朱载坖好奇道：什么奏疏要黄公公亲自传递？黄锦苦笑着说道：徐阁老的奏疏，请陛下批红。
朱载坖展开奏疏，上面写道：臣大学士阶等言：自古帝王莫不以讲学为首务。至我祖宗列圣月开经筵，日御讲幄，谟训典式，尤为炳然。盖以成就圣德，讲明治道，胥赖于此。仰惟皇上方建太平之业，宜勤向学之功。向以世宗皇帝梓宫在殡，未敢上请。兹山陵事毕，袱庙礼成，经筵日讲，正惟其时。伏望皇上率循旧典特举盛仪，以缉熙圣学，实宗社无疆之幸。命侯敕行！
下面还有内阁自己的票拟：所奏具合时宜，伏请准允施行。朱载坖都被内阁逗笑了，他们自己上疏，自己拟票，最后却让皇帝来批红。朱载坖说道：徐阁老这是要让朕批红，何必如此相逼！黄锦说：徐阁老的意思是陛下批红，他好传示科道，这样陛下就不必烦恼了，免得科道沸腾。
朱载坖无奈的在奏疏上批红，说道：就让张师傅为经筵讲官，就讲论语·里仁，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就发给徐阁老他们吧。
不一会黄锦就又拿着内阁的奏疏来了，上面是经筵日讲的安排：以礼部右侍郎、翰林学士张居正为经筵日讲官，掌詹事府事吏部右侍郎陈以勤、翰林侍读学士王锡爵为同经筵日讲官，礼部尚书高仪为经筵展书官，内阁和部院大臣参加经筵。
朱载坖看着这本厚厚的经筵日讲仪注，只能无奈的说，后日举行经筵吧！
举行经筵日讲的当天，朱载坖被早早的叫起，吃完早饭，换上常服去往皇极门。礼部昨日就放好了桌案和经书。锦衣亲军和红盔将军在两旁护卫，参加经筵的官员们，神情肃穆，御史在前方纠察不法。四书五经就摆放在桌案上。
所有官吏们行礼后，经筵展书官、礼部尚书高仪出班，展开论语，找到论语里仁篇，翻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一页，用镇纸压好，恭敬的放到朱载坖面前然后退下。经筵日讲官张居正出班，用尺子指着这句，朗声读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圣人之言也。夫喻者，尤晓也，义者，天理之所宜。利者，人情之所欲。君子之于义，犹小人之于利也。唯其深喻，是以偏好。
张居正解说完经文，向朱载坖行礼后退下。经筵同讲官陈以勤出列说道：人之所喻，由其所习；所习，由其所志。志乎义，则所习者必在于义；所习在义，斯喻于义矣。志乎利，则所习者必在于利；所习在利，斯喻于利矣。故凡欲读书为官者，其必先正心诚意，供其职，勤其事，心乎国，心乎民，而不为身计，庶几天下大治，陛下垂拱矣！
然后是翰林侍读学士王锡爵出列说道：是故君子喻于义，待人也宽，责己也严，小人喻于利，求索也甚，得失也急。故君子和而不同，义之所和也，小人同而不和，利之所同也。故善为政者，其必出于君子之义，而济小人之利。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德不及君子，则政失其本，惠不达小人，则政失其意，此为政者思之。
三位讲官说完后，群臣就望着朱载坖了，按程序，是该朱载坖讲官们提问，讲官解答的阶段，朱载坖沉思片刻，说道：唐太宗曾有舟水之论，圣人有义利之辩，为政者以何为先？看到台下的文官们有些便秘的表情，朱载坖不禁暗爽，自己昨天想了一晚上，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掉了多少头发想出了一个问题。
文官们推崇贞观之治，唐太宗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名言，和圣人的义利之辩相矛盾。不少文官都在暗自思考这个问题，徐阶出班说道：陛下之问，臣请对之。朱载坖说道：请徐阁老为朕解惑。
徐阶出班说道：阳明先生有言，知行合一，是故圣人义利之辩为知也，唐太宗舟水之论为行也。人主之为政，发乎于义，达乎于利，顺天和人，政通国兴。是故陛下必心怀义利之辩，行顺水推舟之政，则太平有象，中兴可望矣！
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出来附和，李春芳出来说道：首揆之言，振聋发聩，至为精当，陛下圣学日进，臣等感佩！君臣互相吹捧，十分和谐，唯一让朱载坖有点不爽的是，又被徐阶装到了，自己好不容易想个难题，被徐阶借题发挥，吹捧了一把心学，真是让人无语。
经筵之后，照例是赐宴，赐讲官酒肉，大家开开心心的把这场戏演完。
朱载坖照例留下阁臣们，朱载坖问道：大军献捷的礼仪准备好没？徐阶说道：各项仪制已经准备妥当，只待马芳大军回朝。各项赏赐已经预备好，只待献捷。朱载坖说道：国朝数十年未有之大捷，务必隆重！诸位阁臣领旨而去。
朱载坖也装了半天，赶紧到暖阁休息。
原来内阁首辅徐阶、次辅高拱、掌詹事府事吏部右侍郎陈以勤、礼部尚书高仪、礼部右侍郎掌翰林院事翰林学士张居正都上疏，请求重开经筵日讲。
这真是柿子专挑软的捏，你们这么勇，我便宜老爹朱厚熜在的时候怎么不去给他开什么经筵日讲，看他动不动用庭杖，爷都当皇帝了，还学习，学个屁！朱载坖正准备把这奏疏直接留中不发，让他一惊的是，后面几份奏疏都是要朱载坖开经筵日讲的。有部院大臣，也有科道言官，朱载坖主要是面对科道这群疯狗有些虚，这帮人战斗力实在太强，惹不起。
朱载坖只能把黄锦叫来，把这一摞奏疏给他，朱载坖怒道：这不是欺负朕吗？要是皇考在时，他们哪敢这么放肆！黄锦也只能无奈道：陛下准备如何做？难道学先帝动用庭杖？朱载坖一阵气急，他倒是想学朱厚熜，可是毕竟老爹还有个认爹的由头，自己总不能因为臣子让自己学习就动用庭杖吧，那还不如当小蜜蜂呢！
黄锦说道：不如老奴和徐阁老他们沟通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回还的余地。朱载坖说道：如此正好，经筵日讲可以开，但是别弄那些老学究来，朕委实是受不了他们的长篇大论。黄锦点头就去内阁直房了。
朱载坖继续翻阅奏疏，看看下面的官吏说些什么。怎么说呢，科道的这帮人，看来还是太闲，要么是请求朱载坖册立皇后，要么就是要求朱载坖敬天法祖，总之扯闲篇的多，说实事的少。
不一会黄锦就回来了，朱载坖问道：黄公公，怎么样了？黄锦说道：老奴和徐阁老、高阁老商量过了，内阁觉得经筵日讲是祖制，必须要开，以利陛下圣学，但是讲官人选、内容可以陛下指定，不过得尽快开经筵。朱载坖无奈道：内阁一定要开经筵？
黄锦说道：内阁、科道和翰苑都要求开经筵，陛下若不允，恐怕明日奏疏就会堆满陛下的案头。朱载坖只得说道：那好吧，烦请黄公公跑一趟内阁，告知他们朕答应开经筵日讲，叫他们不要再因为此事上疏了。
黄锦很快去而复返，手里还拿着一份奏疏，朱载坖好奇道：什么奏疏要黄公公亲自传递？黄锦苦笑着说道：徐阁老的奏疏，请陛下批红。
朱载坖展开奏疏，上面写道：臣大学士阶等言：自古帝王莫不以讲学为首务。至我祖宗列圣月开经筵，日御讲幄，谟训典式，尤为炳然。盖以成就圣德，讲明治道，胥赖于此。仰惟皇上方建太平之业，宜勤向学之功。向以世宗皇帝梓宫在殡，未敢上请。兹山陵事毕，袱庙礼成，经筵日讲，正惟其时。伏望皇上率循旧典特举盛仪，以缉熙圣学，实宗社无疆之幸。命侯敕行！
下面还有内阁自己的票拟：所奏具合时宜，伏请准允施行。朱载坖都被内阁逗笑了，他们自己上疏，自己拟票，最后却让皇帝来批红。朱载坖说道：徐阁老这是要让朕批红，何必如此相逼！黄锦说：徐阁老的意思是陛下批红，他好传示科道，这样陛下就不必烦恼了，免得科道沸腾。
朱载坖无奈的在奏疏上批红，说道：就让张师傅为经筵讲官，就讲论语·里仁，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就发给徐阁老他们吧。
不一会黄锦就又拿着内阁的奏疏来了，上面是经筵日讲的安排：以礼部右侍郎、翰林学士张居正为经筵日讲官，掌詹事府事吏部右侍郎陈以勤、翰林侍读学士王锡爵为同经筵日讲官，礼部尚书高仪为经筵展书官，内阁和部院大臣参加经筵。
朱载坖看着这本厚厚的经筵日讲仪注，只能无奈的说，后日举行经筵吧！
举行经筵日讲的当天，朱载坖被早早的叫起，吃完早饭，换上常服去往皇极门。礼部昨日就放好了桌案和经书。锦衣亲军和红盔将军在两旁护卫，参加经筵的官员们，神情肃穆，御史在前方纠察不法。四书五经就摆放在桌案上。
所有官吏们行礼后，经筵展书官、礼部尚书高仪出班，展开论语，找到论语里仁篇，翻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一页，用镇纸压好，恭敬的放到朱载坖面前然后退下。经筵日讲官张居正出班，用尺子指着这句，朗声读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圣人之言也。夫喻者，尤晓也，义者，天理之所宜。利者，人情之所欲。君子之于义，犹小人之于利也。唯其深喻，是以偏好。
张居正解说完经文，向朱载坖行礼后退下。经筵同讲官陈以勤出列说道：人之所喻，由其所习；所习，由其所志。志乎义，则所习者必在于义；所习在义，斯喻于义矣。志乎利，则所习者必在于利；所习在利，斯喻于利矣。故凡欲读书为官者，其必先正心诚意，供其职，勤其事，心乎国，心乎民，而不为身计，庶几天下大治，陛下垂拱矣！
然后是翰林侍读学士王锡爵出列说道：是故君子喻于义，待人也宽，责己也严，小人喻于利，求索也甚，得失也急。故君子和而不同，义之所和也，小人同而不和，利之所同也。故善为政者，其必出于君子之义，而济小人之利。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德不及君子，则政失其本，惠不达小人，则政失其意，此为政者思之。
三位讲官说完后，群臣就望着朱载坖了，按程序，是该朱载坖讲官们提问，讲官解答的阶段，朱载坖沉思片刻，说道：唐太宗曾有舟水之论，圣人有义利之辩，为政者以何为先？看到台下的文官们有些便秘的表情，朱载坖不禁暗爽，自己昨天想了一晚上，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掉了多少头发想出了一个问题。
文官们推崇贞观之治，唐太宗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名言，和圣人的义利之辩相矛盾。不少文官都在暗自思考这个问题，徐阶出班说道：陛下之问，臣请对之。朱载坖说道：请徐阁老为朕解惑。
徐阶出班说道：阳明先生有言，知行合一，是故圣人义利之辩为知也，唐太宗舟水之论为行也。人主之为政，发乎于义，达乎于利，顺天和人，政通国兴。是故陛下必心怀义利之辩，行顺水推舟之政，则太平有象，中兴可望矣！
几乎所有的大臣都出来附和，李春芳出来说道：首揆之言，振聋发聩，至为精当，陛下圣学日进，臣等感佩！君臣互相吹捧，十分和谐，唯一让朱载坖有点不爽的是，又被徐阶装到了，自己好不容易想个难题，被徐阶借题发挥，吹捧了一把心学，真是让人无语。
经筵之后，照例是赐宴，赐讲官酒肉，大家开开心心的把这场戏演完。
朱载坖照例留下阁臣们，朱载坖问道：大军献捷的礼仪准备好没？徐阶说道：各项仪制已经准备妥当，只待马芳大军回朝。各项赏赐已经预备好，只待献捷。朱载坖说道：国朝数十年未有之大捷，务必隆重！诸位阁臣领旨而去。
朱载坖也装了半天，赶紧到暖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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