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章 博弈
这个廷议结果出来，那真是厕所里丢炸弹，分量十足，科道言官、六部的主事郎中纷纷开始上疏，不少人以祖制不可动摇为由上疏朱载坖，请求继续禁海，还好朱载坖早就命令司礼监文书房将这类奏疏一律留中，免得被这些奏疏影响心情。
朱载坖决定先将内廷的意见统一，于是召集内廷的太监们。黄锦、冯保、陈洪、李芳、孟冲都在，朱载坖问道：现在朝廷已经决定开海，内廷怎么看此事？黄锦说道：海贸暴利，断不可完全交予外廷。其余的太监们也纷纷附议。朱载坖说道：内廷该怎么介入，必须拿出个章程来，明日内阁就会商议方案，我们的拿出内廷的方案。
黄锦想了想说道：司礼监得向市舶司派出督饷中官，市舶司所得税银，三分入内廷，七分入太仓，还要派厂卫坐探，监察不法。冯保说道：自古海贸，外夷欲从中华得者，无非丝绸、布匹、瓷器也，今内廷再南直隶、浙江有织造，景德镇有御窑厂，应该分派给市舶司每年一定额度，令其发卖，所得银两，可以入禁中。
朱载坖问道：还有什么吗？陈洪说道：陛下，有市舶司，必有缉私军旅，内廷是不是要派监军太监？朱载坖想了想说道：现今市舶司初创，不宜派监军太监，若日后水师强大，还是要派监军太监的。其他太监说道：那臣等无其他了。
这是黄锦突然说道：陛下，老奴年事已高，力不能支，不能再执掌东厂，请陛下另择贤能，执掌东厂。朱载坖知道，这是黄锦和他达成的协议，朱载坖说道：黄公公劳苦功高，理应加赏，这样，荫黄公公一子都督佥事，原御马监太监冯保提督东厂，陈洪任御马监太监，黄公公那个义子陈矩，去马芳那监军，差事办的不错，让他到司礼监当个秉笔太监吧！一众太监都领旨谢恩而去。
朱载坖还在思考到底要如何应对开海之事，他还是决定请自己的老师们商量一下，朱载坖说道：去请高师傅、张师傅来暖阁。不一会高拱、张居正来到暖阁，朱载坖问道：朝廷已经决定开海，两位先生何以教朕？
高拱说道：陛下，不知有何忧虑？朱载坖说道：前宋海贸之利，世皆知之，我朝开海，不知获利几何？张居正说道：陛下，臣以为我朝市舶之银，断不可比前宋，陛下恐怕要失望了。
朱载坖惊讶道：张师傅何处此言？张居正潇洒的摸了摸自己的长苒，说道：陛下，前宋商贸之繁荣，远非本朝可比，此其一也，前宋水师之强大，亦非本朝可比，此其二也，地方豪强，垄断商路，利入私门，此其三也，有此三者，朝廷如何得利？
听到张居正的分析，高拱和朱载坖都陷入沉默，张居正说的三点，条条击中大明的软肋，让人无话可说，良久，高拱说的：叔大既知此三者，可有方略？张居正说道：臣以为应当重订税法，操练水师，仿前宋施行榷禁之制，有敢犯者，人即正法，货即没官。除私贩外，朝廷也可组织货物发卖，获取利润。
高拱想了想说道：还应该给水师官兵开具赏格，凡查获走私，给十分之一二予查缉官军。朱载坖不由得有些泄气说道：依二位先生之言，那不是开海取利，非一日之功？高拱安慰道：陛下，凡为政者，当谋长远，陛下今日开海，为后世辟一财源，功莫大也！
朱载坖一想也是，自己开海好歹让中国人能够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与世界交流，就是一件大好事了，兴建水师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朱载坖说道：兴建水师，开辟商港，查缉走私，非遣一重臣专司其事不可，朕意张师傅替朕料理此事如何？
张居正一愣，还是说道：臣惟陛下命！朱载坖说道：朕知道张师傅不愿意离京，朕也不愿意，朕不会亏待张先生的。张居正连忙说不敢，朱载坖说道：高师傅赶紧将张师傅所说与内阁商量一下，明日与内廷商量定下，早日促成此事。
第二天，内阁成员和张居正来到暖阁，内廷的一众太监们都早就等着了，臣子们行礼后，朱载坖说道：今日召集内外廷，是为开海一事，事关重大，内廷也要参与，所以今日请内阁与内廷商议。徐阶说道：内阁昨天已经商议过了，现将草拟的条陈呈上。
朱载坖看了条陈，不由得一笑，按内阁的条陈，内廷不过派个人到市舶司去查查帐，所得收益全都归太仓，要是银子进了太仓，再想拿出来就难了，朱载坖直接把奏疏拿给黄锦说道：你们看看，内廷有什么想法直接出来。
黄锦看了后直接说道：徐阁老，内阁这方案行不通。徐阶笑道：黄公公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嘛。黄锦说道：徐阁老，按内阁的方略，内廷就派一个中官，这是万万不行的，市舶所得税银必须一半入内承运库，还有市舶司要承销南直隶、浙江各织造的丝绸十万匹，御窑厂烧造的瓷器三十五万件。
高拱立刻出班说道：陛下，黄公公，市舶司刚刚成立，不可能马上就有如此大的销量，而且市舶税银，泰半入天子内库，于陛下声名不好，臣以为，今年不如让市舶司承销织造丝绸五万匹，御窑厂瓷器十五万件，所得税银，一分入天子内承运库。
黄锦说道：高阁老所说承销丝绸、瓷器之数，内廷可以让步，但是税银一分入内承运库，实在是太少了，你们外廷要求开内帑的时候，可不犹豫，为什么给内承运库增加收入就如此吝啬，不管是太仓还是内承运库都是天子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圣人的教诲都忘了吗？
徐阶说道：陛下，黄公，五成入内承运库断不可行，如臣等答应科道言官必然群情激愤，到时候吵闹要恢复海禁，亦未可知？就是不成，到时候陛下也是不胜烦扰，何必徒增烦恼呢？
朱载坖说道：既然徐阁老都这么说了，朕也不好强求，市舶税银三分入内廷，诸卿都不必再争执了！黄锦说道：徐阁老还得把今年的金花银足数拨给，不要再拖欠了。
内阁的诸位阁老点头说道：陛下既开金口，臣等自无不尊。黄锦说道：内廷还得派人充任市舶副使，厂卫也得派出坐探监察。郭朴说道：那请从都察院抽调精干人员，充任巡按御史。朱载坖说道：内外廷都需调派人手监察，朕都允了。
该分的都分了，就得干活了，徐阶说道：臣闻陛下有意叔大南下总司其事，不知以何职衔外出？朱载坖说道：张师傅是朕潜邸时的老师，朕继位以来，尚未加封，朕又遣其南下，朕实不忍。张师傅原任礼部右侍郎，应加官南京兵部尚书，南京左都御史，东阁大学士，入阁预机务，督师南直隶、浙江、福建等处军务事兼管市舶等事，诸卿以为如何？
张居正赶紧出来推辞道：陛下不可，臣才疏学浅，难以当此重任，请陛下另择贤臣。高拱出来说道：陛下圣明，叔大天纵之才，正当其用。朱载坖也说到：高师傅说得对，张师傅不必推辞。
朱载坖说道：诸卿可能推荐一个市舶使来，要精明强干，精通财税之事。张居正说道：臣举荐一人，原任户部右侍郎总督仓场王国光，精通财税，可以充此职。嘉靖四十四年以病去职，陛下可以起复。朱载坖说道：那就从张师傅之言，以原官起复充市舶使。
徐阶奏道：臣以为，叔大可以驻节宁波，统揽全局，市舶司驻宁波，先开月港一处，再次第开放，方为稳妥。同时应任命一名精擅水师之将，打造水师，扫清海路，查缉走私。朱载坖说道：徐阁老说的在理，造船之事，朕意由张师傅和内廷一道办理，朕会派人至南直隶，重振龙江船厂，以资军用，市舶所收之银，也优先支持水师。朱载坖顿了一下，说道：朕意原都督通知、福建总兵官俞大猷，精擅水师，可以加右都督，提督水师军务总兵官，所需战船，先从沿海各卫所抽调，再从操江提督临淮侯李庭竹部抽调船只，待船厂修造完毕，再充实水师。
朱载坖说道：此去相隔万里，事态瞬息万变，故而朕意给张师傅尚方剑、王命旗牌，便宜行事，七品以下，张师傅可以先行任命，再具折奏闻，其余官吏，听张师傅推荐。
张居正赶紧谢恩，徐阶说道：陛下，如今太仓和内承运库都空虚，不能给叔大金银之资，不若允叔大暂借南直隶和浙江藩库，以资市舶司和水师之用。朱载坖说道：确是如此，张师傅，朝廷确是空虚，还望张师傅善加经营，为大明开一财源！张居正说道：臣万死不敢有负圣恩。
朱载坖想了想说道：张师傅，朕有一建议，翰苑为储才之所，不过猛将必发于卒伍，宰相必起于州郡，张师傅不若从翰苑挑选人才，以翰林官充幕府或市舶司官吏，若有才能，朕量才使用，不失翰苑储才之意。
张居正说道：陛下考虑深远，臣等不及也！臣谨领圣谕。
朱载坖说道：张师傅放心挑选，报于朕知即可。一众官员这才退下。
朱载坖决定先将内廷的意见统一，于是召集内廷的太监们。黄锦、冯保、陈洪、李芳、孟冲都在，朱载坖问道：现在朝廷已经决定开海，内廷怎么看此事？黄锦说道：海贸暴利，断不可完全交予外廷。其余的太监们也纷纷附议。朱载坖说道：内廷该怎么介入，必须拿出个章程来，明日内阁就会商议方案，我们的拿出内廷的方案。
黄锦想了想说道：司礼监得向市舶司派出督饷中官，市舶司所得税银，三分入内廷，七分入太仓，还要派厂卫坐探，监察不法。冯保说道：自古海贸，外夷欲从中华得者，无非丝绸、布匹、瓷器也，今内廷再南直隶、浙江有织造，景德镇有御窑厂，应该分派给市舶司每年一定额度，令其发卖，所得银两，可以入禁中。
朱载坖问道：还有什么吗？陈洪说道：陛下，有市舶司，必有缉私军旅，内廷是不是要派监军太监？朱载坖想了想说道：现今市舶司初创，不宜派监军太监，若日后水师强大，还是要派监军太监的。其他太监说道：那臣等无其他了。
这是黄锦突然说道：陛下，老奴年事已高，力不能支，不能再执掌东厂，请陛下另择贤能，执掌东厂。朱载坖知道，这是黄锦和他达成的协议，朱载坖说道：黄公公劳苦功高，理应加赏，这样，荫黄公公一子都督佥事，原御马监太监冯保提督东厂，陈洪任御马监太监，黄公公那个义子陈矩，去马芳那监军，差事办的不错，让他到司礼监当个秉笔太监吧！一众太监都领旨谢恩而去。
朱载坖还在思考到底要如何应对开海之事，他还是决定请自己的老师们商量一下，朱载坖说道：去请高师傅、张师傅来暖阁。不一会高拱、张居正来到暖阁，朱载坖问道：朝廷已经决定开海，两位先生何以教朕？
高拱说道：陛下，不知有何忧虑？朱载坖说道：前宋海贸之利，世皆知之，我朝开海，不知获利几何？张居正说道：陛下，臣以为我朝市舶之银，断不可比前宋，陛下恐怕要失望了。
朱载坖惊讶道：张师傅何处此言？张居正潇洒的摸了摸自己的长苒，说道：陛下，前宋商贸之繁荣，远非本朝可比，此其一也，前宋水师之强大，亦非本朝可比，此其二也，地方豪强，垄断商路，利入私门，此其三也，有此三者，朝廷如何得利？
听到张居正的分析，高拱和朱载坖都陷入沉默，张居正说的三点，条条击中大明的软肋，让人无话可说，良久，高拱说的：叔大既知此三者，可有方略？张居正说道：臣以为应当重订税法，操练水师，仿前宋施行榷禁之制，有敢犯者，人即正法，货即没官。除私贩外，朝廷也可组织货物发卖，获取利润。
高拱想了想说道：还应该给水师官兵开具赏格，凡查获走私，给十分之一二予查缉官军。朱载坖不由得有些泄气说道：依二位先生之言，那不是开海取利，非一日之功？高拱安慰道：陛下，凡为政者，当谋长远，陛下今日开海，为后世辟一财源，功莫大也！
朱载坖一想也是，自己开海好歹让中国人能够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与世界交流，就是一件大好事了，兴建水师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朱载坖说道：兴建水师，开辟商港，查缉走私，非遣一重臣专司其事不可，朕意张师傅替朕料理此事如何？
张居正一愣，还是说道：臣惟陛下命！朱载坖说道：朕知道张师傅不愿意离京，朕也不愿意，朕不会亏待张先生的。张居正连忙说不敢，朱载坖说道：高师傅赶紧将张师傅所说与内阁商量一下，明日与内廷商量定下，早日促成此事。
第二天，内阁成员和张居正来到暖阁，内廷的一众太监们都早就等着了，臣子们行礼后，朱载坖说道：今日召集内外廷，是为开海一事，事关重大，内廷也要参与，所以今日请内阁与内廷商议。徐阶说道：内阁昨天已经商议过了，现将草拟的条陈呈上。
朱载坖看了条陈，不由得一笑，按内阁的条陈，内廷不过派个人到市舶司去查查帐，所得收益全都归太仓，要是银子进了太仓，再想拿出来就难了，朱载坖直接把奏疏拿给黄锦说道：你们看看，内廷有什么想法直接出来。
黄锦看了后直接说道：徐阁老，内阁这方案行不通。徐阶笑道：黄公公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嘛。黄锦说道：徐阁老，按内阁的方略，内廷就派一个中官，这是万万不行的，市舶所得税银必须一半入内承运库，还有市舶司要承销南直隶、浙江各织造的丝绸十万匹，御窑厂烧造的瓷器三十五万件。
高拱立刻出班说道：陛下，黄公公，市舶司刚刚成立，不可能马上就有如此大的销量，而且市舶税银，泰半入天子内库，于陛下声名不好，臣以为，今年不如让市舶司承销织造丝绸五万匹，御窑厂瓷器十五万件，所得税银，一分入天子内承运库。
黄锦说道：高阁老所说承销丝绸、瓷器之数，内廷可以让步，但是税银一分入内承运库，实在是太少了，你们外廷要求开内帑的时候，可不犹豫，为什么给内承运库增加收入就如此吝啬，不管是太仓还是内承运库都是天子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圣人的教诲都忘了吗？
徐阶说道：陛下，黄公，五成入内承运库断不可行，如臣等答应科道言官必然群情激愤，到时候吵闹要恢复海禁，亦未可知？就是不成，到时候陛下也是不胜烦扰，何必徒增烦恼呢？
朱载坖说道：既然徐阁老都这么说了，朕也不好强求，市舶税银三分入内廷，诸卿都不必再争执了！黄锦说道：徐阁老还得把今年的金花银足数拨给，不要再拖欠了。
内阁的诸位阁老点头说道：陛下既开金口，臣等自无不尊。黄锦说道：内廷还得派人充任市舶副使，厂卫也得派出坐探监察。郭朴说道：那请从都察院抽调精干人员，充任巡按御史。朱载坖说道：内外廷都需调派人手监察，朕都允了。
该分的都分了，就得干活了，徐阶说道：臣闻陛下有意叔大南下总司其事，不知以何职衔外出？朱载坖说道：张师傅是朕潜邸时的老师，朕继位以来，尚未加封，朕又遣其南下，朕实不忍。张师傅原任礼部右侍郎，应加官南京兵部尚书，南京左都御史，东阁大学士，入阁预机务，督师南直隶、浙江、福建等处军务事兼管市舶等事，诸卿以为如何？
张居正赶紧出来推辞道：陛下不可，臣才疏学浅，难以当此重任，请陛下另择贤臣。高拱出来说道：陛下圣明，叔大天纵之才，正当其用。朱载坖也说到：高师傅说得对，张师傅不必推辞。
朱载坖说道：诸卿可能推荐一个市舶使来，要精明强干，精通财税之事。张居正说道：臣举荐一人，原任户部右侍郎总督仓场王国光，精通财税，可以充此职。嘉靖四十四年以病去职，陛下可以起复。朱载坖说道：那就从张师傅之言，以原官起复充市舶使。
徐阶奏道：臣以为，叔大可以驻节宁波，统揽全局，市舶司驻宁波，先开月港一处，再次第开放，方为稳妥。同时应任命一名精擅水师之将，打造水师，扫清海路，查缉走私。朱载坖说道：徐阁老说的在理，造船之事，朕意由张师傅和内廷一道办理，朕会派人至南直隶，重振龙江船厂，以资军用，市舶所收之银，也优先支持水师。朱载坖顿了一下，说道：朕意原都督通知、福建总兵官俞大猷，精擅水师，可以加右都督，提督水师军务总兵官，所需战船，先从沿海各卫所抽调，再从操江提督临淮侯李庭竹部抽调船只，待船厂修造完毕，再充实水师。
朱载坖说道：此去相隔万里，事态瞬息万变，故而朕意给张师傅尚方剑、王命旗牌，便宜行事，七品以下，张师傅可以先行任命，再具折奏闻，其余官吏，听张师傅推荐。
张居正赶紧谢恩，徐阶说道：陛下，如今太仓和内承运库都空虚，不能给叔大金银之资，不若允叔大暂借南直隶和浙江藩库，以资市舶司和水师之用。朱载坖说道：确是如此，张师傅，朝廷确是空虚，还望张师傅善加经营，为大明开一财源！张居正说道：臣万死不敢有负圣恩。
朱载坖想了想说道：张师傅，朕有一建议，翰苑为储才之所，不过猛将必发于卒伍，宰相必起于州郡，张师傅不若从翰苑挑选人才，以翰林官充幕府或市舶司官吏，若有才能，朕量才使用，不失翰苑储才之意。
张居正说道：陛下考虑深远，臣等不及也！臣谨领圣谕。
朱载坖说道：张师傅放心挑选，报于朕知即可。一众官员这才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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