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章 马政
自从听徐阶说了目前已经崩溃的钱法的时候，朱载坖就很无奈，更多的是悲哀，一国的货币，不被自己的国家掌握，也是令人瞠目结舌的。
当他命令厂卫调查全国的铜矿的时候，冯保意外的说：先帝之前已经调查过一次，全国的铜矿，最多的就是江西和云南，还有甘肃也有铜矿，不过人口稀少，难以开采。江西广信一代，私矿成风，云南也是如此，这些矿工们身强力壮，又都是壮年劳动力，聚集在一起，一旦被煽动起来，立刻就要民变。故而地方官府轻易不会招惹这些人，而且能开铜矿的，都是地方豪强，流水的官员根本无力制止。
朱载坖听了之后命令厂卫继续调查云南、江西的铜矿，看看两地每年有多少产量，昨天徐阶的一句话提醒了朱载坖，钱法败坏，不是只有朱载坖才发现，孝宗皇帝和自己的便宜老爹早就发现了，也试图纠正，可是面对地方豪强，都毫不例外的失败了，自己要是贸然的想改革钱法，恐怕也是一样的下场。
朱载坖气恼了半天，还是决定徐徐图之。
时光如同一头野驴，疯狂的奔跑，朱载坖每天都在批阅奏疏、朝会重度过，也难怪朱厚照天天想出去玩，朱载坖现在也想出去。不过，陈洪给他送来了马芳的密疏，朱载坖赶紧接过来认真阅读。马芳的奏疏很简单：要朱载坖兑现承诺了，要战马、具装、兵器。
马芳在密疏里说道，北直隶一代由于实行马政，不少人都会骑马，只要稍加训练就可以成军，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战马，尤其是辽东和西域的高大战马，还有铠甲和长兵也缺乏，总之就是，人我已经找好了，但是老大你画的饼得兑现了！
朱载坖不由得一阵头大，虽然朱载坖已经把骑兵放到最重要的位置上，可是没钱，依然是最大的困难。朱载坖不得不再次召开小朝会，内阁的全体成员，兵部、工部、太仆寺、御马监和内廷的相关衙门都来了。
朱载坖说道：朕命马芳选练精骑，现在马芳已在北直隶招募健儿，但是战马、铠甲等缺乏，今日召诸卿前来，就是为此事。朕一定要有一支精骑，京师方可安全。徐阶当先问道：不知马芳已经招募多少人？朱载坖说道：朕许马芳一万之数，现已差不多完成了。惟缺战马、兵甲。
兵部尚书王之诰说道：国朝马政，渐次崩坏，且不知今日之冏寺（太仆寺）尚存多少战马？太仆寺卿邹应龙说道：马政崩溃，非一时一世之失，成化时已现端倪，至弘治时马政大坏，民间乏马，军旅无骑，而正德时刘六刘七之乱，即起于马政，故而先帝时马政更坏，今日太仆寺多用茶马交易换取马匹，以输军用。
朱载坖说道:马政之坏，非一时之事，今日且说太仆寺内有多少马匹。邹应龙说道：当今太仆寺买马，主要是辽东的马市、川滇的茶马交易、西北的马市，去岁太仆寺以银九万六千，于辽东购得马匹七千，茶马交易得马四千余，西北马市得马一千五百，除去供各处边军及京营的，在苑马匹约有六千之数。
朱载坖问道：陈洪，御马监各处牧监，现存马匹多少？陈洪说道：御马监各苑内，有马匹五千余匹。朱载坖说道：骑兵不可无马，现马芳部只有战马不足六千，先从太仆寺和御马监给马芳一万匹战马，已供其用。邹应龙说道：陛下不可，太仆寺的马匹，除了供给九边、京营还有各处邮驿，若都给了马芳，其他地方何用啊？
朱载坖说道：那就在辽东多开马市，收购辽东战马，御马监也是，收购战马，而且要重建牧监，国朝无马，则何以御敌，马政关系边防，岂可轻忽？邹应龙说道：太仆寺最多只能给马三千，且马芳新军刚练，无需如此多的战马，一人一马，足以训练，再从御马监补充缺口，量也够用，其余所缺，再渐次补齐，不必一次给马过多。
朱载坖想了想说道：邹卿之言不无道理，先从太仆寺拨马三千，御马监拨马两千给马芳，今岁务必要在辽东购得一万两千匹战马，以资军用，御马监也要求购战马，同时要恢复北直隶的马场，整顿马政。不过马芳所需军器，兵部、户部、内廷怎么说。
工部尚书雷礼说道：马芳所要，实难满足，据马芳所列，需札甲五千、锁甲两千、罩甲一千，铁笠盔六千五百，弓一千五百张，箭矢十万，透甲枪四千支，马刀六千柄，还有战马所需马面子、鸡颈、马身甲、胸甲、虎斑裙等，零零总总，数量之大，实难满足。
户部尚书马森也说道：一马可当五人之食，马芳这一万骑比九边一镇，所费钱粮还多，现在俺答已被重创，边警已息，何必空耗钱粮。朱载坖说道：俺答虽遭重创，实力未损，待其休养生息，自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卿等何以自处？马芳所要，应当满足。
雷礼说道：陛下，这铁笠盔、弓、箭矢、透甲枪、马刀等尚可满足，这人马甲胄，实难满足，一副铠甲，需要数名工匠月余之功，工部一岁所造，不过三千之数，且马甲之费，远胜于札甲等，非是臣等不愿意，实在是工部难以提供。
朱载坖说道：那工部人马甲胄，能造多少？雷礼脖子一梗说道：最多一千之数！朱载坖都气笑了，堂堂一个大明工部，一年只能造一千的人马甲胄，雷礼接着说道：这一千臣现在没有，工部现存仅数百，待年底再补足一千之数，请恕臣无能。
朱载坖问道：诸卿就准备让马芳部，不着甲胄上阵吗？徐阶赶紧出来打圆场说道：陛下，甲胄之难，天下皆知，且大明百万边军，每岁添造军器无算，甲胄更是不足，九边各镇，屡屡上疏催要甲胄，若全给马芳，九边诸将亦不能服，陛下因裁抑其请，量产给予。
朱载坖说道：兵者，国之大事也，甲胄军器，国之所重，朕不知当洪武之时，每岁造甲多少？诸卿可能告之于朕？雷礼说道：洪武十一年，太祖皇帝定天下各州府及工部、卫所，每岁造甲一万三千余副。朱载坖说道：那为何今日且不能及太祖时一半？
雷礼说道：太祖时天下诸府县、卫所皆有造甲定额，然承平日久，州县工匠不会造甲，卫所军匠逃散，除九边外，各处甲胄都靠工部和兵仗局，如何能够？且马芳所要锁甲、罩甲工艺繁复，极费人工，动辄以千计，臣如何能给。
朱载坖说道：那就不给罩甲、锁甲，只给札甲，务要足数。雷礼还是不同意，说道：札甲臣只能给两千，最多再给一千青布铁甲，每副重二十五斤，箭矢不能入，足敷使用。战马所用，臣只能尽力督促。
朱载坖问徐阶道：现今天下各州县，既不造甲，可曾将其应造甲胄折成银两，上交国库？徐阶被这一问搞懵了，半晌才说道：臣未曾听闻。朱载坖说道：这就是了，工部参照洪武十一年太祖定例，将天下州县所交甲胄，折成银两，交解户部，专用于军器。
朱载坖心里想，你们不是天天喊着祖制吗？这不就是洪武祖制，要么上交甲胄，要么给朕交钱。太祖爷的祖制也不是没用的。朱载坖继续说道：马芳所需马甲，就由工部和兵仗局一同打造，大抵需多长时间？
兵仗局管事太监说道：最少半年，方可造齐。朱载坖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甲胄还可分月造好解送，兵器务必马上送交马芳部，以供训练，还有户部要筹措粮草，以供马芳部在京师左近训练，顺天府会同兵部选取军营。
兵部尚书王之诰问道：马芳所部，归京营节制还是在蓟辽总督帐下听令？朱载坖说道：马芳是朕委任的蓟辽提督，自然是听朕号令，怎么，本兵有异议？王之诰说道：臣不敢，只是若马芳部由陛下亲统，，则是禁兵，按例，禁兵之费，当出于内帑，而非户部。
朱载坖这才明白，绕了半天，在这等着朕呢，马森也说道：本兵之言有理，户部支饷于九边边军、京营及卫所班军，禁兵陛下亲卫，当自内帑支饷。马芳部应如四卫营、勇士营之例。
朱载坖只能无奈的说道：那就自内帑支饷，不过马草等物，内承运库向来不储，还是要太仓支应。马森说道：如马草等物，取自太仓，自无不可。
朱载坖最后强调一遍：调给马芳的马匹，务要高大精壮，军器等物也是，若有粗制滥造，偷工减料者，定要严惩。雷礼说道：臣必物勒工名，凡有错漏，必严查之。
朱载坖说道：诸卿就尽快去办吧，训练精骑，也是为了防备俺答，支应九边，重振京营之策！
当他命令厂卫调查全国的铜矿的时候，冯保意外的说：先帝之前已经调查过一次，全国的铜矿，最多的就是江西和云南，还有甘肃也有铜矿，不过人口稀少，难以开采。江西广信一代，私矿成风，云南也是如此，这些矿工们身强力壮，又都是壮年劳动力，聚集在一起，一旦被煽动起来，立刻就要民变。故而地方官府轻易不会招惹这些人，而且能开铜矿的，都是地方豪强，流水的官员根本无力制止。
朱载坖听了之后命令厂卫继续调查云南、江西的铜矿，看看两地每年有多少产量，昨天徐阶的一句话提醒了朱载坖，钱法败坏，不是只有朱载坖才发现，孝宗皇帝和自己的便宜老爹早就发现了，也试图纠正，可是面对地方豪强，都毫不例外的失败了，自己要是贸然的想改革钱法，恐怕也是一样的下场。
朱载坖气恼了半天，还是决定徐徐图之。
时光如同一头野驴，疯狂的奔跑，朱载坖每天都在批阅奏疏、朝会重度过，也难怪朱厚照天天想出去玩，朱载坖现在也想出去。不过，陈洪给他送来了马芳的密疏，朱载坖赶紧接过来认真阅读。马芳的奏疏很简单：要朱载坖兑现承诺了，要战马、具装、兵器。
马芳在密疏里说道，北直隶一代由于实行马政，不少人都会骑马，只要稍加训练就可以成军，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战马，尤其是辽东和西域的高大战马，还有铠甲和长兵也缺乏，总之就是，人我已经找好了，但是老大你画的饼得兑现了！
朱载坖不由得一阵头大，虽然朱载坖已经把骑兵放到最重要的位置上，可是没钱，依然是最大的困难。朱载坖不得不再次召开小朝会，内阁的全体成员，兵部、工部、太仆寺、御马监和内廷的相关衙门都来了。
朱载坖说道：朕命马芳选练精骑，现在马芳已在北直隶招募健儿，但是战马、铠甲等缺乏，今日召诸卿前来，就是为此事。朕一定要有一支精骑，京师方可安全。徐阶当先问道：不知马芳已经招募多少人？朱载坖说道：朕许马芳一万之数，现已差不多完成了。惟缺战马、兵甲。
兵部尚书王之诰说道：国朝马政，渐次崩坏，且不知今日之冏寺（太仆寺）尚存多少战马？太仆寺卿邹应龙说道：马政崩溃，非一时一世之失，成化时已现端倪，至弘治时马政大坏，民间乏马，军旅无骑，而正德时刘六刘七之乱，即起于马政，故而先帝时马政更坏，今日太仆寺多用茶马交易换取马匹，以输军用。
朱载坖说道:马政之坏，非一时之事，今日且说太仆寺内有多少马匹。邹应龙说道：当今太仆寺买马，主要是辽东的马市、川滇的茶马交易、西北的马市，去岁太仆寺以银九万六千，于辽东购得马匹七千，茶马交易得马四千余，西北马市得马一千五百，除去供各处边军及京营的，在苑马匹约有六千之数。
朱载坖问道：陈洪，御马监各处牧监，现存马匹多少？陈洪说道：御马监各苑内，有马匹五千余匹。朱载坖说道：骑兵不可无马，现马芳部只有战马不足六千，先从太仆寺和御马监给马芳一万匹战马，已供其用。邹应龙说道：陛下不可，太仆寺的马匹，除了供给九边、京营还有各处邮驿，若都给了马芳，其他地方何用啊？
朱载坖说道：那就在辽东多开马市，收购辽东战马，御马监也是，收购战马，而且要重建牧监，国朝无马，则何以御敌，马政关系边防，岂可轻忽？邹应龙说道：太仆寺最多只能给马三千，且马芳新军刚练，无需如此多的战马，一人一马，足以训练，再从御马监补充缺口，量也够用，其余所缺，再渐次补齐，不必一次给马过多。
朱载坖想了想说道：邹卿之言不无道理，先从太仆寺拨马三千，御马监拨马两千给马芳，今岁务必要在辽东购得一万两千匹战马，以资军用，御马监也要求购战马，同时要恢复北直隶的马场，整顿马政。不过马芳所需军器，兵部、户部、内廷怎么说。
工部尚书雷礼说道：马芳所要，实难满足，据马芳所列，需札甲五千、锁甲两千、罩甲一千，铁笠盔六千五百，弓一千五百张，箭矢十万，透甲枪四千支，马刀六千柄，还有战马所需马面子、鸡颈、马身甲、胸甲、虎斑裙等，零零总总，数量之大，实难满足。
户部尚书马森也说道：一马可当五人之食，马芳这一万骑比九边一镇，所费钱粮还多，现在俺答已被重创，边警已息，何必空耗钱粮。朱载坖说道：俺答虽遭重创，实力未损，待其休养生息，自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卿等何以自处？马芳所要，应当满足。
雷礼说道：陛下，这铁笠盔、弓、箭矢、透甲枪、马刀等尚可满足，这人马甲胄，实难满足，一副铠甲，需要数名工匠月余之功，工部一岁所造，不过三千之数，且马甲之费，远胜于札甲等，非是臣等不愿意，实在是工部难以提供。
朱载坖说道：那工部人马甲胄，能造多少？雷礼脖子一梗说道：最多一千之数！朱载坖都气笑了，堂堂一个大明工部，一年只能造一千的人马甲胄，雷礼接着说道：这一千臣现在没有，工部现存仅数百，待年底再补足一千之数，请恕臣无能。
朱载坖问道：诸卿就准备让马芳部，不着甲胄上阵吗？徐阶赶紧出来打圆场说道：陛下，甲胄之难，天下皆知，且大明百万边军，每岁添造军器无算，甲胄更是不足，九边各镇，屡屡上疏催要甲胄，若全给马芳，九边诸将亦不能服，陛下因裁抑其请，量产给予。
朱载坖说道：兵者，国之大事也，甲胄军器，国之所重，朕不知当洪武之时，每岁造甲多少？诸卿可能告之于朕？雷礼说道：洪武十一年，太祖皇帝定天下各州府及工部、卫所，每岁造甲一万三千余副。朱载坖说道：那为何今日且不能及太祖时一半？
雷礼说道：太祖时天下诸府县、卫所皆有造甲定额，然承平日久，州县工匠不会造甲，卫所军匠逃散，除九边外，各处甲胄都靠工部和兵仗局，如何能够？且马芳所要锁甲、罩甲工艺繁复，极费人工，动辄以千计，臣如何能给。
朱载坖说道：那就不给罩甲、锁甲，只给札甲，务要足数。雷礼还是不同意，说道：札甲臣只能给两千，最多再给一千青布铁甲，每副重二十五斤，箭矢不能入，足敷使用。战马所用，臣只能尽力督促。
朱载坖问徐阶道：现今天下各州县，既不造甲，可曾将其应造甲胄折成银两，上交国库？徐阶被这一问搞懵了，半晌才说道：臣未曾听闻。朱载坖说道：这就是了，工部参照洪武十一年太祖定例，将天下州县所交甲胄，折成银两，交解户部，专用于军器。
朱载坖心里想，你们不是天天喊着祖制吗？这不就是洪武祖制，要么上交甲胄，要么给朕交钱。太祖爷的祖制也不是没用的。朱载坖继续说道：马芳所需马甲，就由工部和兵仗局一同打造，大抵需多长时间？
兵仗局管事太监说道：最少半年，方可造齐。朱载坖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甲胄还可分月造好解送，兵器务必马上送交马芳部，以供训练，还有户部要筹措粮草，以供马芳部在京师左近训练，顺天府会同兵部选取军营。
兵部尚书王之诰问道：马芳所部，归京营节制还是在蓟辽总督帐下听令？朱载坖说道：马芳是朕委任的蓟辽提督，自然是听朕号令，怎么，本兵有异议？王之诰说道：臣不敢，只是若马芳部由陛下亲统，，则是禁兵，按例，禁兵之费，当出于内帑，而非户部。
朱载坖这才明白，绕了半天，在这等着朕呢，马森也说道：本兵之言有理，户部支饷于九边边军、京营及卫所班军，禁兵陛下亲卫，当自内帑支饷。马芳部应如四卫营、勇士营之例。
朱载坖只能无奈的说道：那就自内帑支饷，不过马草等物，内承运库向来不储，还是要太仓支应。马森说道：如马草等物，取自太仓，自无不可。
朱载坖最后强调一遍：调给马芳的马匹，务要高大精壮，军器等物也是，若有粗制滥造，偷工减料者，定要严惩。雷礼说道：臣必物勒工名，凡有错漏，必严查之。
朱载坖说道：诸卿就尽快去办吧，训练精骑，也是为了防备俺答，支应九边，重振京营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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