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章 冶铁和工厂
天气终于转暖，在朱载坖的心心念念下，兵仗局内的高炉终于被建起来了。在李芳的奏请下，朱载坖决定亲自前去查看炼铁高炉。出万寿宫往东，就是兵仗局的所在地，一众管事太监和各类小吏都在门口迎接。
在他们行礼后，朱载坖说道：留几个懂行的陪着朕，其他人都散了吧。朱载坖就留下了陈洪、李芳和兵仗局太监张忠还有一个工匠头子。朱载坖详细询问此时的钢铁生产，张忠向朱载坖解释道，此时炼铁已经实现了高炉化。
但是高炉炼出来的是杂质多的生铁，不能打造各种军器，尤其是火铳等火器，炼出的生铁需要通过锻打的方式去除硫、磷等杂质，变成熟铁，再把熟铁通过炒钢法等方法，从熟铁变成钢，效率非常之低，不过就是这个炒钢法，西方也到十八世纪也没能掌握。
朱载坖问道：一个大鉴炉一炉出铁多少？李芳说道：遵化铁厂的大鉴炉，每炉可得铁八万斤，兵仗局的大鉴炉每炉可出铁七千五百斤。朱载坖问道：形制都是一样的吗？李芳说道：是臣照着遵化铁厂的形制，请遵化铁厂的工匠造的。朱载坖问道：工匠可在？
李芳将一个老头唤来，说道：陛下，这是遵化铁厂的工匠头子李二，他们家从永乐年间就在遵化铁厂了，家传的手艺。朱载坖说道：李二，起来回话。这个一脸沧桑的老头低垂着头说道：陛下，小人家里都是炼铁的，小老儿也是炼铁的。
朱载坖温声说道：不必惊慌，朕今日就是来看看怎么炼铁的，国朝现在急需钢铁，朕是日夜忧心。你带朕看看这大鉴炉。李二点头，领着朱载坖进了兵仗局。一个巨大的土高炉在兵仗局院内，上面是投料口，有鼓风机，不过朱载坖看到，这个所谓高炉，肚子很大，上面的开口也很大，并没有多高，和他见过的高炉完全不同。
李二给朱载坖介绍这种大鉴炉的用处，明代的炼铁已经知道炼焦，使用焦炭炼铁，也知道加入石灰石来去除杂质，虽然这些工匠并不认识几个大字，但是依靠着自己代代相传的经验和自己的聪明才智，已经很接近现代的高炉炼铁了。
朱载坖问道：这种大鉴炉，只能炼出生铁吗？不能炼出熟铁和钢吗？李二说道：陛下，这种炉子只能炼出生铁，若要炼出熟铁，就需要工匠锻打，然后用炒钢得到精钢。这炉子温度不够，难以融化熟铁和钢。
朱载坖仔细查看了这个大鉴炉，对李芳说道，拿纸笔来！李芳赶紧取来纸笔，朱载坖凭借记忆画了大概高炉的图纸，说道：李二，你过来，向这样的炉子，你能造吗？李二说道：陛下，要建这种炉子，这炉子虽然高大，但是炉膛容积不如大鉴炉大，一次出铁可能不如大鉴炉。
李芳训斥道：李二你好生无礼，陛下让你造就造，哪来这么多话！吓得李二赶紧跪在地上磕头，朱载坖赶紧制止李芳，说道：你会炼铁？李二你起来说话，朕和你商量下这炉子怎么造。李二起来说道：陛下，照这个图，这炉子得造多高？朱载坖想想说道“三丈可以吗？
李二说道：三丈可以，但是炉膛得加厚，陛下，这鼓风的皮囊也加炉子吗？朱载坖说道：就是要在风道上加炉子，把吹进炉膛里的风加热，要不然冷风进了炉膛，火力就不旺了。还有炼铁的时候从炉顶撒木炭粉下去。李二问道：陛下，这也是为了更热？
朱载坖笑笑说道：就是，你的大鉴炉能化钢吗？李二摇头说道：不能，大鉴炉连熟铁都化不了。朱载坖说道：我们试试，看能不能造出能炼熟铁的炉子。李二有点不相信的说道：陛下，真有炉子能直接炼出熟铁？朱载坖笑道：试试不就知道，要是能炼出熟铁，朕赏你个百户干，可好？
李二当即跪在地上说道：小人一定不负陛下所托。朱载坖问道：依你的看法，多久可以把炉子造好？李二说道：二十天，陛下，小人二十天内一定造好炉子。朱载坖对刘忠说道：不管造炉子要什么，都提供给他，一定要把炉子造好。
朱载坖问道：李二，平时你们炼铁，所用铁矿石是什么铁矿？李二说道：陛下，大部分是迁安所出赤铁矿，也有一部分黄铁矿，磁铁矿最少。朱载坖说道：那这次先用磁铁矿炼铁，所用焦炭，也要选最纯净的，一定要炼出好铁！
李二说道：陛下，小人一定不负陛下所托。朱载坖说道：你造好炉子能用了，就让刘忠告诉朕一声，朕到时候亲自来看你炼第一炉铁！朱载坖说罢就起驾回宫了。回到万寿宫，朱载坖将李芳叫来，问道：上次命你招募流民，充实遵化铁厂，目前怎么样了？
李芳说道：臣得陛下命，在北直隶附近招募流民，已有三千余人，都是青壮。朱载坖说道：先把各处矿场到遵化铁厂的道路修通，而后在煤矿就近设立炼焦场，嗣后直接运输焦炭到铁厂，还有让老工匠察看各处矿场，辨明铁矿种类，选出最优铁矿，送往铁厂。
李芳点头称是，取过一套器具说道：陛下，之前命臣打造的度量衡，臣已经打造好了，于太祖时分毫不差。朱载坖说道：将此物重新打造，给有修造、军器、兵仗的衙门都发给，嗣后凡官造军器、兵仗、钱币等物，借按定制，符合度量衡器，凡有不符，以违制论！
李芳领旨后，朱载坖问道：马芳索要的兵仗军器、马具等，到底需要多久能好？李芳说道：兵器这些都好打造，唯独铠甲和马具，缓急之间，难以造成！尤其是札甲，所费工时甚多。朱载坖问道：是铁料不足吗？李芳说道：铁料倒是充足，主要是编甲非常人所能干，就是熟练工匠，一副札甲也需旬月之功。
朱载坖问道：现在北直隶流民多吗？李芳被问得一愣，说道：流民历代不绝，只是时多时少罢了？朱载坖说道：那兵仗局就应该招募流民，其青壮搬运、修造等活，其中老弱妇孺，就教授其编织札甲，计工给粮，总给他们一口饭吃吧！
李芳说道：陛下仁慈，臣等佩服，臣这就去招募流民。朱载坖说道：招募来的流民，在京郊，永定河外寻找一个不易受水灾之处，为他们修缮住所，同时为兵仗局修造新的工场。李芳领旨后，说道：臣有一言，想奏与陛下久矣！
朱载坖好奇道：李芳有什么话就直说。李芳说道：陛下，当日雷尚书说为马芳造青布铁甲等甲胄，臣以为不可。朱载坖问道：为什么不可，李芳你从实讲来。李芳说道：陛下，我大明甲胄，有明甲、暗甲之分，所谓明甲，即札甲、锁甲等甲胄，所谓暗甲，就是青布铁甲或棉甲之类。
朱载坖问道：二者有何区别？李芳说道：明甲制造不易，保养困难，但是防护好，刀枪箭矢均不能入，暗甲制造方便，造价低廉，且有一定防寒之效，故而边塞士卒乐用。不过，暗甲内铁片多为生铁，不能抵挡重箭，更有甚者，为中饱私囊，全为败絮所造，临阵毫无一用。
朱载坖不禁有点发火，捞黑钱都捞到朕头上了，说道：雷礼是想中饱私囊吧！李芳说道：陛下，雷礼任官多年，颇有清名，应当不至于如此。朱载坖问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李芳说道：自嘉靖以来，边军多次上疏，言明甲不便，暗甲便利，故而朝廷最近多造暗甲。
朱载坖明白了，根源还是在九边，肯定是这帮人为了捞钱想出来的办法，朱载坖只能无奈的摇头说道：这样，你去告诉雷礼，骑兵马上争锋，所恃者惟兵器、甲胄、马匹尔，断不可轻忽，还是改用札甲，能造多少，与兵仗局商量。
李芳领旨而去，朱载坖又开始批阅奏折了。
在他们行礼后，朱载坖说道：留几个懂行的陪着朕，其他人都散了吧。朱载坖就留下了陈洪、李芳和兵仗局太监张忠还有一个工匠头子。朱载坖详细询问此时的钢铁生产，张忠向朱载坖解释道，此时炼铁已经实现了高炉化。
但是高炉炼出来的是杂质多的生铁，不能打造各种军器，尤其是火铳等火器，炼出的生铁需要通过锻打的方式去除硫、磷等杂质，变成熟铁，再把熟铁通过炒钢法等方法，从熟铁变成钢，效率非常之低，不过就是这个炒钢法，西方也到十八世纪也没能掌握。
朱载坖问道：一个大鉴炉一炉出铁多少？李芳说道：遵化铁厂的大鉴炉，每炉可得铁八万斤，兵仗局的大鉴炉每炉可出铁七千五百斤。朱载坖问道：形制都是一样的吗？李芳说道：是臣照着遵化铁厂的形制，请遵化铁厂的工匠造的。朱载坖问道：工匠可在？
李芳将一个老头唤来，说道：陛下，这是遵化铁厂的工匠头子李二，他们家从永乐年间就在遵化铁厂了，家传的手艺。朱载坖说道：李二，起来回话。这个一脸沧桑的老头低垂着头说道：陛下，小人家里都是炼铁的，小老儿也是炼铁的。
朱载坖温声说道：不必惊慌，朕今日就是来看看怎么炼铁的，国朝现在急需钢铁，朕是日夜忧心。你带朕看看这大鉴炉。李二点头，领着朱载坖进了兵仗局。一个巨大的土高炉在兵仗局院内，上面是投料口，有鼓风机，不过朱载坖看到，这个所谓高炉，肚子很大，上面的开口也很大，并没有多高，和他见过的高炉完全不同。
李二给朱载坖介绍这种大鉴炉的用处，明代的炼铁已经知道炼焦，使用焦炭炼铁，也知道加入石灰石来去除杂质，虽然这些工匠并不认识几个大字，但是依靠着自己代代相传的经验和自己的聪明才智，已经很接近现代的高炉炼铁了。
朱载坖问道：这种大鉴炉，只能炼出生铁吗？不能炼出熟铁和钢吗？李二说道：陛下，这种炉子只能炼出生铁，若要炼出熟铁，就需要工匠锻打，然后用炒钢得到精钢。这炉子温度不够，难以融化熟铁和钢。
朱载坖仔细查看了这个大鉴炉，对李芳说道，拿纸笔来！李芳赶紧取来纸笔，朱载坖凭借记忆画了大概高炉的图纸，说道：李二，你过来，向这样的炉子，你能造吗？李二说道：陛下，要建这种炉子，这炉子虽然高大，但是炉膛容积不如大鉴炉大，一次出铁可能不如大鉴炉。
李芳训斥道：李二你好生无礼，陛下让你造就造，哪来这么多话！吓得李二赶紧跪在地上磕头，朱载坖赶紧制止李芳，说道：你会炼铁？李二你起来说话，朕和你商量下这炉子怎么造。李二起来说道：陛下，照这个图，这炉子得造多高？朱载坖想想说道“三丈可以吗？
李二说道：三丈可以，但是炉膛得加厚，陛下，这鼓风的皮囊也加炉子吗？朱载坖说道：就是要在风道上加炉子，把吹进炉膛里的风加热，要不然冷风进了炉膛，火力就不旺了。还有炼铁的时候从炉顶撒木炭粉下去。李二问道：陛下，这也是为了更热？
朱载坖笑笑说道：就是，你的大鉴炉能化钢吗？李二摇头说道：不能，大鉴炉连熟铁都化不了。朱载坖说道：我们试试，看能不能造出能炼熟铁的炉子。李二有点不相信的说道：陛下，真有炉子能直接炼出熟铁？朱载坖笑道：试试不就知道，要是能炼出熟铁，朕赏你个百户干，可好？
李二当即跪在地上说道：小人一定不负陛下所托。朱载坖问道：依你的看法，多久可以把炉子造好？李二说道：二十天，陛下，小人二十天内一定造好炉子。朱载坖对刘忠说道：不管造炉子要什么，都提供给他，一定要把炉子造好。
朱载坖问道：李二，平时你们炼铁，所用铁矿石是什么铁矿？李二说道：陛下，大部分是迁安所出赤铁矿，也有一部分黄铁矿，磁铁矿最少。朱载坖说道：那这次先用磁铁矿炼铁，所用焦炭，也要选最纯净的，一定要炼出好铁！
李二说道：陛下，小人一定不负陛下所托。朱载坖说道：你造好炉子能用了，就让刘忠告诉朕一声，朕到时候亲自来看你炼第一炉铁！朱载坖说罢就起驾回宫了。回到万寿宫，朱载坖将李芳叫来，问道：上次命你招募流民，充实遵化铁厂，目前怎么样了？
李芳说道：臣得陛下命，在北直隶附近招募流民，已有三千余人，都是青壮。朱载坖说道：先把各处矿场到遵化铁厂的道路修通，而后在煤矿就近设立炼焦场，嗣后直接运输焦炭到铁厂，还有让老工匠察看各处矿场，辨明铁矿种类，选出最优铁矿，送往铁厂。
李芳点头称是，取过一套器具说道：陛下，之前命臣打造的度量衡，臣已经打造好了，于太祖时分毫不差。朱载坖说道：将此物重新打造，给有修造、军器、兵仗的衙门都发给，嗣后凡官造军器、兵仗、钱币等物，借按定制，符合度量衡器，凡有不符，以违制论！
李芳领旨后，朱载坖问道：马芳索要的兵仗军器、马具等，到底需要多久能好？李芳说道：兵器这些都好打造，唯独铠甲和马具，缓急之间，难以造成！尤其是札甲，所费工时甚多。朱载坖问道：是铁料不足吗？李芳说道：铁料倒是充足，主要是编甲非常人所能干，就是熟练工匠，一副札甲也需旬月之功。
朱载坖问道：现在北直隶流民多吗？李芳被问得一愣，说道：流民历代不绝，只是时多时少罢了？朱载坖说道：那兵仗局就应该招募流民，其青壮搬运、修造等活，其中老弱妇孺，就教授其编织札甲，计工给粮，总给他们一口饭吃吧！
李芳说道：陛下仁慈，臣等佩服，臣这就去招募流民。朱载坖说道：招募来的流民，在京郊，永定河外寻找一个不易受水灾之处，为他们修缮住所，同时为兵仗局修造新的工场。李芳领旨后，说道：臣有一言，想奏与陛下久矣！
朱载坖好奇道：李芳有什么话就直说。李芳说道：陛下，当日雷尚书说为马芳造青布铁甲等甲胄，臣以为不可。朱载坖问道：为什么不可，李芳你从实讲来。李芳说道：陛下，我大明甲胄，有明甲、暗甲之分，所谓明甲，即札甲、锁甲等甲胄，所谓暗甲，就是青布铁甲或棉甲之类。
朱载坖问道：二者有何区别？李芳说道：明甲制造不易，保养困难，但是防护好，刀枪箭矢均不能入，暗甲制造方便，造价低廉，且有一定防寒之效，故而边塞士卒乐用。不过，暗甲内铁片多为生铁，不能抵挡重箭，更有甚者，为中饱私囊，全为败絮所造，临阵毫无一用。
朱载坖不禁有点发火，捞黑钱都捞到朕头上了，说道：雷礼是想中饱私囊吧！李芳说道：陛下，雷礼任官多年，颇有清名，应当不至于如此。朱载坖问道：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李芳说道：自嘉靖以来，边军多次上疏，言明甲不便，暗甲便利，故而朝廷最近多造暗甲。
朱载坖明白了，根源还是在九边，肯定是这帮人为了捞钱想出来的办法，朱载坖只能无奈的摇头说道：这样，你去告诉雷礼，骑兵马上争锋，所恃者惟兵器、甲胄、马匹尔，断不可轻忽，还是改用札甲，能造多少，与兵仗局商量。
李芳领旨而去，朱载坖又开始批阅奏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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