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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章 南京

    张居正翻开拜帖和礼单,不禁笑道,看来南京勋贵挺给我们面子,有头有脸的人物是都来了。张居正指着这份礼单说道:掌五军都督府事南京守备魏国公徐鹏举、丰润伯曹文炳、南宁伯毛国器、南和伯方炳、掌南京锦衣卫事都指挥袁吉这算是南京勋贵的顶尖了吧!

    王锡爵说道:这几家勋贵,算是自太祖朝传承至今,不可多得的几家有差事的勋贵,尤其是定国公,自成祖皇帝迁都以来,定国公府世镇南京,任南京守备已有百余年,其中势力,可想而知。陆绎也说道:王学士说的是,这掌南京锦衣卫事都指挥袁吉,就是定国公府的家将,屡次升迁,成了掌南京锦衣卫事的都指挥使。

    张居正不由得笑道:陆指挥,这锦衣卫是天子鹰犬,可不是定国公的鹰犬。陆绎黑着脸说道:张阁老说的是,标下这次从京师带了三百余校尉,就是要整顿南京锦衣卫,看来承平日久,已经不知道为陛下尽忠了,倒成了勋贵家中的守户之犬。

    张居正感叹道:陆指挥说得是,本阁有个建议,陆指挥可以向陛下讨要个差事。陆绎问道:什么差事?张居正说道:我看陆指挥可以向陛下讨要掌南京廷杖的差事,毕竟掌南京锦衣卫事的都指挥使,掌南京廷杖是再正常不过了。

    陆绎明白了张居正的意思,说道:阁老之意,标下明白了,只是兼领南京廷杖似乎不足以帮助阁老,标下以为若是能提督五城兵马司督捕盗等事,那么对阁老来说,南京可定矣。张居正看着陆绎,感叹道:果然是平湖陆家的少年英才,陆都督在你这么大时,恐怕还没这么老辣,真是后生可畏啊!

    陆绎低下头说道:阁老谬赞了,标下哪里赶得上家父万一,只不过承家父遗泽罢了。张居正说道:既然你有重振声威的意思,本阁就成全你,到南京后,本阁会上疏陛下,为你求官,剩下就看你自己了,能不能掌握南京锦衣卫,是陛下对你的考验,也是本阁对你的考验,若是连南京锦衣卫这帮在温柔乡里泡大的废物都修理不了,还是早早回京师领份饷银算了。

    陆绎对张居正拱手致谢,申时行拿着这份礼单说道:这份礼单怎么办?这可不是笔小钱啊。张居正拿起这礼单看了看,说道:看来南京勋贵们挺有钱嘛,区区一份见面礼,本阁这里就不止三千两,这可真是厚礼了。王锡爵也说道:像下官这种微末小吏,也分得一千余两的见面礼,这可比京官的冰敬、碳敬多多礼。

    张居正说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如此大礼,看来南京勋贵们对我们有所求啊。张居正在心里想着,在这个见阁老只要百十两白银的时代,一出手就是几千两可不小,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南京勋贵肯下如此大的本钱呢?不过不管这个钱有多少,陆绎既然已经看到了,就只有一个处理办法了。

    张居正说道:若是同僚应酬,数十两之物,本无不可,然南京各官以数千两之巨,此等巨款,断不能收,既然已经送到陆指挥那里了,不若由陆指挥具折上奏,送入内库,由陛下处断吧。申时行、王锡爵也点头同意。陆绎也说道:那下官就和阁老一同具本,奏明陛下。

    这时,游七再次进来说道:阁老、两位学士、陆指挥,临淮侯、操江提督、漕运总兵李庭竹遣协守参将、都督佥事福时帅水师战舰前来护卫。福参将在外等候。张居正笑道:这李庭竹倒是个知机的。申时行说道:临淮侯本是曹国公之后,昔年成祖靖难后,李景隆被夺爵下狱,至先帝时方感念李文忠当年功绩,才为李文忠后人复爵临淮侯,李庭竹自然感念先帝厚恩。

    张居正说道:既是如此,请福参将进来吧。不一会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字进来,行礼后说道:标下协守参将福时,见过张阁老和各位大人。张居正说道:免礼请起,李侯爷遣将军来,一路劳苦了。福时说道:末将奉总兵大人军令,护卫阁老前往前往南京。

    张居正问道:那明日启程前往南京的话,几时能到?福时说道:最多两日即可到达下关码头。张居正说道:那就明日一早启程,一路之上的行至,就拜托福参将了!福时领命说道:标下领命,一定将阁老安全护卫到南京。

    两天后,南京下关码头,一片张灯结彩,南京城里的大小官吏,文武勋贵都聚集在一起,各个公侯伯府的家将们顶盔贯甲在码头上列队,南京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都在码头附近警卫。一众官吏在码头上按照品级和衙门列队,等待着张居正的大驾。

    巨大的官船缓缓的停靠在下关码头,放下踏板后,当先而出的就是一众锦衣亲军,陆绎最后出舱门,检视一番后向着官船上行礼说道:请张阁老下船。一众南京官吏行礼喊道:下官等恭请张阁老!身穿大红官服,头戴忠靖冠的张居正这才出现在踏板上,手举着圣旨,后面跟着的是锦衣校尉,抱着王命旗牌和天子剑,张居正走下船,这才朗声说道:有旨意,南京各官接旨!

    南京的官吏们山呼道:臣等恭聆圣训!

    张居正展开圣旨读到: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尧之四岳。出总诸侯。周有三公。外倡九牧。盖咨承弼之重,以分方镇之忧。朕考于祖训,阁臣之任,入以赞国之万机,出以副邦之九牧,中外更处,靡有间然。南京国家留都,太祖因之以成大业,国家根本,仰给东南,位尤重焉!朕既不敏,委政辅臣。冀成断金之情,以济涉渊之惧。苟昧兹道,畴为协恭。逮至皇考,倭患骚然。东南不靖,朕有南顾。且巨寇授首,海波澄靖,茅土之贡,于今当复!前礼部左侍郎掌翰林院事张居正,器怀中裕,风度外高,遍历仕途之华,雅通治道之要。自进登于宰席,仍总决于枢庭。有经远之术可以怀异俗,有厚生之功可以阜齐民。方隆嘉靖之风,益赖耆明之德。而乃慎持谦节、确避宠名。既谅由衷之言,莫留俞往之命。俾将牙之分阃,仍相绂之仪朝。虽徇雅怀、岂忘厚遇!特授东阁大学士、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左都御史、督师南直隶浙江福建等处军务事兼管市舶司,赐天子剑、王命旗牌!烦以蕃宣之绩,入参帷幄之畴。嘉尔奉职之勤,助予厉精之治。而自居鼎辅、靡协岩瞻。颇彰周比之风,难处咨谟之治。代朕查察,专制阃外!于戏。麟符分宠、一都之寄甚雄!天邑居中、四方之瞻是则!当勤恤隐,益励奋庸。公槐鼎铉,既极岩廊之崇。齐钺路车,更分方岳之寄。恩礼之重。其有拟乎!朕既所望于诸卿,义形许国,固出处之一心。材足济时,自文武之兼用。勉绥贤履、茂对邦休,尔其钦哉!

    张居正念完圣旨,南京的一众官员山呼万岁,张居正换上笑脸,说道:众位同僚请起。一众南京的官吏起来,一位三品官员上前来说道:下官南京刑部右侍郎徐陟,见过张阁老。张居正赶紧行礼道:师叔羞杀太岳了,恩师临行前有信托太岳交予师叔。徐陟是徐阶的弟弟,对张居正而言就是他的师叔了。

    徐陟满脸笑容的说道:阁老说笑了,礼不可废,不若由下官为阁老介绍南京诸官?张居正也笑着说道:那就烦劳师叔了!徐陟说道:这是下官的荣幸。说罢为张居正介绍起来了,南京礼部尚书吴岳、南京通政使李邦珍、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提督南直隶学政耿定向、南京吏部左侍郎林树声、南京太常寺卿周怡、南京户部尚书林廷机等。

    张居正想了想,南京的这帮部堂,大多是徐党成员,要么是在这里过度,准备京师出缺后调任北京六部的,要么就是养老的,像林廷机这些人,垂垂老矣,但是在文坛士林,极有威望,号称一代文宗。

    徐陟继续介绍道:这位是南京内守备、南京司礼监太监高公公,张居正赶紧拱手行礼,这位南京守备说道:咱家惟陛下命,张阁老既然代陛下巡视,有什么用得到咱家的,只管言语,南京和各织造,老夫还是说得上话的。张居正谢过后,徐陟继续为他介绍南京的勋贵。

    一番寒暄后,徐陟说道:张阁老一路舟车劳顿,就暂到馆驿歇息,一会南京同僚为张阁老接风洗尘。张居正赶紧谢过后,上了轿子,在一众锦衣亲军的护卫下来到馆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