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启程京师
不多时来了一串黑衣人，却是柴九领着柴十三过来，那柴十三一张乌黑油亮的脸，浑身上下全是血迹，一见柴进，虎目含泪跪倒在地：“大哥”，话未开口已经泣不成声。
柴进似乎已经猜到什么，他伸出颤抖的手，尽量保持稳定，端起酒来送入口中，然后才看向十三，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发生什么事”，他的声音平稳，冷静，好像没什么情绪，可是所有人都感觉到压抑。
柴十三放声大哭出来，转头发现王沦，立刻两眼圆睁，噌地跳起来，抽出腰刀，怒吼道：“就是你这书生，出的馊点子，如若不然，我府内也不会遭难”，骂完跳步过去，举起长刀对准王沦脑袋用力劈了下去。
“哐啷”那一刀终于还是没有砍到王沦的脑袋，而是被柴九一刀挡住，他开口骂道：“先放一边，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简直急死我了”。
十三一边抹着泪一边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原来他们院中放火之后，就躲在一旁查看，不多时有人急匆匆跑出来看了几眼，又跑回去，过了一会儿更多的人跑了出来，不知哪个说了什么，那些人就开始四散放火，并跑到房中抢劫财务，我们上前阻止，发生血战，哪知外面来了两千官兵，将庄子团团围住，齐齐放箭，撞破大门杀进来，见人就杀，逢人就砍。
他们见事不妙，只能借着密道逃了出来，就这也只不过百来人。
柴九听了整个人好像被定住一样，目瞪口呆，浑身发麻，转头望向柴进，发现后者也呆立在那，虽一句话不说，可身子止不住的抖起来，过了不知道多久一张脸惨白起来，两眼也是无尽的悲愤，显然他是猜到了那个最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有些失魂落魄地起身，走了几步，遥望那一团耀眼的红光，那一刻柴进的身上没有了任何高傲与豪情，留下的只有落寞的身躯，王沦心底也大抵明白他此刻心中所想，只是这种事又怎么劝说呢？人出生不同，有些人出生注定锦衣玉食，而有些人出生就背负了沉重的枷锁。
夜风有些清冷，夜幕如同一只无沿的大手，操纵着漫天繁星，静默地挂在那里，望着世人悲欢离合。
在场百多人，年岁都不大，均是柴进庄园内的庄户，乃是柴进父祖辈就收留的孩童，加以培养，他们和柴府一荣俱荣，而此刻着火的院内还有他们的兄弟、朋友、亲人，所以每个人都是一脸悲戚。
良久，柴进转身对着王沦深深一揖，不等后者说话，先抬手阻止，挺身而立，脸上依然不见丝毫悲戚之色，两眼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只听他惭愧道：“大家跟着我柴进遭了劫难，责任全在我，我对不起大家”说着对着众人齐齐作揖行礼，众人一见立刻跪倒在地：“大官人万万不可如此”。
“是啊，此事和大官人无关”
柴进双眼起身依然双眼含泪：“今日之耻，我柴进没齿不忘，只是眼下还不是咱们伤心痛苦的时候”。
众人闻言纷纷沉默不语，眼下情况确实不知怎么应对。却见柴进一脸坚毅道：“柴九，十三，你两个带人即刻前去府上，不可与人发生冲突，有人问起，记得你们随我出城狩猎，而我，明日才会回来”。
二人抱拳：“是”。
“去吧”柴进挥了挥手。
王沦对于柴进这么短时间就安排好应对之策，很是佩服，若是此刻与朝廷翻脸，恐怕会被全天下捉拿，如今能做的就是将所有一切归结于府内贼人作乱，先隐忍下来，柴进能做到这一步，真的非常不容易，而王沦此刻也非常自责。
“王兄以为，我这么做是不是胆小懦弱”柴进转头看向王沦，悲凉地道。
王沦十分认真地道：“此不正应和了天下大勇着，无故加之而不怒，柴兄能这么应对已然令小弟佩服之至”。
看得出王沦语出真诚，柴进哈哈大笑，
用力的一屁股坐在地，脸上也不见了刚才的坚毅，抓起酒壶猛地灌入口中，只两行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混合着酒水落入脖颈衣服里。
“啪”一声，将酒壶放下，眼神停留在酒壶之上，而嘴里却喃喃道：“哎，这酒太烈了，辣眼睛都睁不开”，他若是痛快的将内心的苦闷说出来，可能会更好点，可是这样的话，听在王沦耳中有种更为浓烈的悲痛。
王沦也抓起一只酒壶，微笑着道：“烈酒配英雄，我倒觉得这酒正合适，就如人生一样，轰轰烈烈，若一生清淡如水岂不是白来世上走一遭”。
柴进听了，酒壶上的手一顿，自嘲道：“三十年来，我也自以为出生高贵，活的轰轰烈烈，相识满天下，可惜……”说到这没有说下去，而是一脸失望。
两人又灌了一壶酒，柴进直视着王沦问道：“王兄，可知为何我要吩咐柴九和十三，我明日归家”。
王沦略一沉吟，点了点头看了柴进一眼，他知道此时柴进需要倾诉，于是又摇了摇头坦诚地道：“我不知”。
“因为我无能啊”喝了一口，遥望远处悲戚道：“就算家资千万又能怎样，还不是笼中之鸟，原来我一直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悲哀呀”。
王沦沉默不语，他能猜到柴进的心思，他的对手，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那个人，今晚发生的一切若不是那人的授意，他们这些地方官员敢做那样的事情？而他的悲哀也在于那个人的地位让人有种无力感。
王沦来自后世，了解历史不出十年天下巨变，所有的秩序都会被无情地打乱，原本他对于皇权就没什么敬畏之心，而一来又身在水泊梁山，朝廷的对立面。
“天下兴亡事悠悠，哪有万年不变的朝代，往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王沦悠悠说道。
柴进听在耳中，心下一惊，他知道王沦的身份，如今落草为寇，可是以他的了解，此人心胸狭隘没有容人之量，只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野心，往日虽然客气，内心未必真看得起，而现如今在看王沦，身形高挑消瘦，肤色白皙，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只是他的双眼却有股从容自信光亮，从而使他的气质发生极大的变化。
转念暗想：难道靠水泊梁山一伙贼寇？真是坐井观天啊，又想，如今皇帝赵佶奢侈，奸臣当道，民不聊生，若是广交豪杰蛰伏起来，一旦乱起，未必没有机会啊，若王沦真有称雄之心，自己何不倾力相助。
柴进脸色一时阴晴不定。
王沦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柴进就想到了这么多。他更不会想到柴进此时情绪低落之际，他的话语，让柴进对他的看法发生极大的转变。
柴进掩饰脸上的悲哀，高举酒壶猛地灌了一口，轻轻放下，叹了口气貌似随意道：“大宋天下，虽然重文抑武，但百万禁军拱卫京师，即使辽国也轻易不敢轻启战端啊，两相比较，我们有生之日，恐怕没可能看见那巨变的一天了”。
王沦沉吟一下，一脸幽深地道：“天下大的超乎想象，除了辽国，还有更远更厉害的民族，历史的车轮总是向前的，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说着遥望远处繁星，暗中叹息：不知今夜的星空和后世的有何不同，听说光年的传播速度，你眼前的星空可能是几百年前的情景。
王沦陷入沉思当中，并没有发现柴进此时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原本他以为自己交游广阔，通过他们，对于天下已经算是有清醒认识了，可是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他，为什么他言辞当中对天下大乱十分笃定的样子。
两人一问一答全不在一个问题上，可是王沦的回答碰巧却给了柴进极大的震撼，这也有了后面的事情，他当然不会想到正是因为柴进的帮扶，他获得极大的回报，可是也使得他走上了一条与内心完全相悖的道路。
两人不知道喝了多少，最后柴进彻底哭了出来，哭的痛哭流涕，借着酒劲和王沦跪天跪地，结为兄弟，这才脑袋一偏睡了过去，王沦将他安置好了，盖了毯子，反而睡不着，心里自责，也有些愤怒。
自责是因为他，导致无辜的人死去，他保持着后世朴素的价值观，认为生命的伟大，不能轻易被剥夺。而愤怒则是在他努力融入这个皇权的社会，却发现普通人的生命如同蝼蚁一般，柴进这种出生高贵的人都不能保全，何况区区草民呢，自己落草为寇已成事实，可是那是一条行不通的道路，死路一条，那么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次日天明，二人回到柴进庄园，硕大的操场，安静地摆放了近百具焦黄的尸体，到死还依然保持着依偎的姿势，死状之惨，王沦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数次呕吐的念头硬生生憋了回去，惨白的脸，攥紧的苍白的手，无不显示此刻他内心是多么的压抑，身子好像木偶似的托着离开院落。那一幕场景却深深映入他的脑海当中。
“他们一定要付出代价”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柴进似乎已经猜到什么，他伸出颤抖的手，尽量保持稳定，端起酒来送入口中，然后才看向十三，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发生什么事”，他的声音平稳，冷静，好像没什么情绪，可是所有人都感觉到压抑。
柴十三放声大哭出来，转头发现王沦，立刻两眼圆睁，噌地跳起来，抽出腰刀，怒吼道：“就是你这书生，出的馊点子，如若不然，我府内也不会遭难”，骂完跳步过去，举起长刀对准王沦脑袋用力劈了下去。
“哐啷”那一刀终于还是没有砍到王沦的脑袋，而是被柴九一刀挡住，他开口骂道：“先放一边，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简直急死我了”。
十三一边抹着泪一边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原来他们院中放火之后，就躲在一旁查看，不多时有人急匆匆跑出来看了几眼，又跑回去，过了一会儿更多的人跑了出来，不知哪个说了什么，那些人就开始四散放火，并跑到房中抢劫财务，我们上前阻止，发生血战，哪知外面来了两千官兵，将庄子团团围住，齐齐放箭，撞破大门杀进来，见人就杀，逢人就砍。
他们见事不妙，只能借着密道逃了出来，就这也只不过百来人。
柴九听了整个人好像被定住一样，目瞪口呆，浑身发麻，转头望向柴进，发现后者也呆立在那，虽一句话不说，可身子止不住的抖起来，过了不知道多久一张脸惨白起来，两眼也是无尽的悲愤，显然他是猜到了那个最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有些失魂落魄地起身，走了几步，遥望那一团耀眼的红光，那一刻柴进的身上没有了任何高傲与豪情，留下的只有落寞的身躯，王沦心底也大抵明白他此刻心中所想，只是这种事又怎么劝说呢？人出生不同，有些人出生注定锦衣玉食，而有些人出生就背负了沉重的枷锁。
夜风有些清冷，夜幕如同一只无沿的大手，操纵着漫天繁星，静默地挂在那里，望着世人悲欢离合。
在场百多人，年岁都不大，均是柴进庄园内的庄户，乃是柴进父祖辈就收留的孩童，加以培养，他们和柴府一荣俱荣，而此刻着火的院内还有他们的兄弟、朋友、亲人，所以每个人都是一脸悲戚。
良久，柴进转身对着王沦深深一揖，不等后者说话，先抬手阻止，挺身而立，脸上依然不见丝毫悲戚之色，两眼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只听他惭愧道：“大家跟着我柴进遭了劫难，责任全在我，我对不起大家”说着对着众人齐齐作揖行礼，众人一见立刻跪倒在地：“大官人万万不可如此”。
“是啊，此事和大官人无关”
柴进双眼起身依然双眼含泪：“今日之耻，我柴进没齿不忘，只是眼下还不是咱们伤心痛苦的时候”。
众人闻言纷纷沉默不语，眼下情况确实不知怎么应对。却见柴进一脸坚毅道：“柴九，十三，你两个带人即刻前去府上，不可与人发生冲突，有人问起，记得你们随我出城狩猎，而我，明日才会回来”。
二人抱拳：“是”。
“去吧”柴进挥了挥手。
王沦对于柴进这么短时间就安排好应对之策，很是佩服，若是此刻与朝廷翻脸，恐怕会被全天下捉拿，如今能做的就是将所有一切归结于府内贼人作乱，先隐忍下来，柴进能做到这一步，真的非常不容易，而王沦此刻也非常自责。
“王兄以为，我这么做是不是胆小懦弱”柴进转头看向王沦，悲凉地道。
王沦十分认真地道：“此不正应和了天下大勇着，无故加之而不怒，柴兄能这么应对已然令小弟佩服之至”。
看得出王沦语出真诚，柴进哈哈大笑，
用力的一屁股坐在地，脸上也不见了刚才的坚毅，抓起酒壶猛地灌入口中，只两行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混合着酒水落入脖颈衣服里。
“啪”一声，将酒壶放下，眼神停留在酒壶之上，而嘴里却喃喃道：“哎，这酒太烈了，辣眼睛都睁不开”，他若是痛快的将内心的苦闷说出来，可能会更好点，可是这样的话，听在王沦耳中有种更为浓烈的悲痛。
王沦也抓起一只酒壶，微笑着道：“烈酒配英雄，我倒觉得这酒正合适，就如人生一样，轰轰烈烈，若一生清淡如水岂不是白来世上走一遭”。
柴进听了，酒壶上的手一顿，自嘲道：“三十年来，我也自以为出生高贵，活的轰轰烈烈，相识满天下，可惜……”说到这没有说下去，而是一脸失望。
两人又灌了一壶酒，柴进直视着王沦问道：“王兄，可知为何我要吩咐柴九和十三，我明日归家”。
王沦略一沉吟，点了点头看了柴进一眼，他知道此时柴进需要倾诉，于是又摇了摇头坦诚地道：“我不知”。
“因为我无能啊”喝了一口，遥望远处悲戚道：“就算家资千万又能怎样，还不是笼中之鸟，原来我一直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悲哀呀”。
王沦沉默不语，他能猜到柴进的心思，他的对手，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那个人，今晚发生的一切若不是那人的授意，他们这些地方官员敢做那样的事情？而他的悲哀也在于那个人的地位让人有种无力感。
王沦来自后世，了解历史不出十年天下巨变，所有的秩序都会被无情地打乱，原本他对于皇权就没什么敬畏之心，而一来又身在水泊梁山，朝廷的对立面。
“天下兴亡事悠悠，哪有万年不变的朝代，往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王沦悠悠说道。
柴进听在耳中，心下一惊，他知道王沦的身份，如今落草为寇，可是以他的了解，此人心胸狭隘没有容人之量，只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野心，往日虽然客气，内心未必真看得起，而现如今在看王沦，身形高挑消瘦，肤色白皙，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只是他的双眼却有股从容自信光亮，从而使他的气质发生极大的变化。
转念暗想：难道靠水泊梁山一伙贼寇？真是坐井观天啊，又想，如今皇帝赵佶奢侈，奸臣当道，民不聊生，若是广交豪杰蛰伏起来，一旦乱起，未必没有机会啊，若王沦真有称雄之心，自己何不倾力相助。
柴进脸色一时阴晴不定。
王沦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柴进就想到了这么多。他更不会想到柴进此时情绪低落之际，他的话语，让柴进对他的看法发生极大的转变。
柴进掩饰脸上的悲哀，高举酒壶猛地灌了一口，轻轻放下，叹了口气貌似随意道：“大宋天下，虽然重文抑武，但百万禁军拱卫京师，即使辽国也轻易不敢轻启战端啊，两相比较，我们有生之日，恐怕没可能看见那巨变的一天了”。
王沦沉吟一下，一脸幽深地道：“天下大的超乎想象，除了辽国，还有更远更厉害的民族，历史的车轮总是向前的，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说着遥望远处繁星，暗中叹息：不知今夜的星空和后世的有何不同，听说光年的传播速度，你眼前的星空可能是几百年前的情景。
王沦陷入沉思当中，并没有发现柴进此时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原本他以为自己交游广阔，通过他们，对于天下已经算是有清醒认识了，可是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他，为什么他言辞当中对天下大乱十分笃定的样子。
两人一问一答全不在一个问题上，可是王沦的回答碰巧却给了柴进极大的震撼，这也有了后面的事情，他当然不会想到正是因为柴进的帮扶，他获得极大的回报，可是也使得他走上了一条与内心完全相悖的道路。
两人不知道喝了多少，最后柴进彻底哭了出来，哭的痛哭流涕，借着酒劲和王沦跪天跪地，结为兄弟，这才脑袋一偏睡了过去，王沦将他安置好了，盖了毯子，反而睡不着，心里自责，也有些愤怒。
自责是因为他，导致无辜的人死去，他保持着后世朴素的价值观，认为生命的伟大，不能轻易被剥夺。而愤怒则是在他努力融入这个皇权的社会，却发现普通人的生命如同蝼蚁一般，柴进这种出生高贵的人都不能保全，何况区区草民呢，自己落草为寇已成事实，可是那是一条行不通的道路，死路一条，那么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次日天明，二人回到柴进庄园，硕大的操场，安静地摆放了近百具焦黄的尸体，到死还依然保持着依偎的姿势，死状之惨，王沦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数次呕吐的念头硬生生憋了回去，惨白的脸，攥紧的苍白的手，无不显示此刻他内心是多么的压抑，身子好像木偶似的托着离开院落。那一幕场景却深深映入他的脑海当中。
“他们一定要付出代价”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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