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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县学宗师

    巍巍敬亭山下,涓涓水阳江畔就是宛陵。作为未来的安徽东南门口,从西汉元封二年设丹阳郡后这里一直也是江南的中心城市。

    县城门前许多卖土货的农民,选择在城门之外摆摊交易,或者沿着城门外的大路兜售,毕竟县城内大多属于固定摊位,可以摆摊卖东西,但是需要缴纳一定费用。

    漫步在大街上,来来往往行人很多,今天刚好也是集市,大部分百姓也是来县城周围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走在沿着通向县衙的宛溪路上,两侧店铺也逐渐密集起来,熙熙攘攘的人流也预示着江东近二十多年未曾战乱,人口也逐渐恢复起来。

    县衙隔壁就是县学,顾氏以文起家,重科举轻军功,所以一般县学都在县城府衙隔壁,预示着县学教谕地位崇高,掌管县学的称之为宗师,位列县令、主簿之下是县里的第三把交椅。

    不过一般宗师也不管县内民生,军政,唯一考核他们的也只是教书育人的成绩罢了,科举中举人数关乎他们的升迁与否。

    可惜两汉以来,门阀士族与豪强掌握着这个国家的命脉,钱财、人口、武力基本掌握在这些大族手中,这也导致知识一直在门阀之间传播,下层百姓很难有出头之日。

    也就是如同《后汉书.杜林传》所言:公侯子孙,必复其始,贤者之后,宜宰城邑。

    而如今虽顾氏重科举、办学校,但是世家大族也办起私塾、学堂,乡野之中的大儒也更习惯于在私塾中任职,不论未来仕途还是现实的经济利益都大大高于官学中。

    唯一例外的可能也只是国学吧,顾氏掌权后不久既公元257年便昭立五经博士而创设国学,立太学博士制度,韦昭官拜中书郎,出任博士祭酒,掌管国子学,一度让科举中名列前茅者纷纷被国子学中人收入囊中,可惜其中十之七八也都是士族门阀后人,寒门出头依旧难如登天。

    有鉴于此,越明帝只能从根本开始,并立法非过县试者不得为吏,非过郡试者不得为官,非过府试者不得入朝堂,这才激起民间百姓读书的积极性,且官学读书者可免互结(考生需要找五个一起考试的学生写一份承诺书,承诺一人作弊五人连坐)免具结(由本县的县试通过者提供一份具保材料证明考生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

    不过有鉴于官学师资不足,明帝也默许私学存在,这也导致官学虽然是政府主持背书,但是也仅剩一些纨绔子弟为了寻求免互结、免具结而去就读。

    除了一些实在穷的不行的寒门子弟,大多数真正想要求学的还是会去一些大儒所办的私塾中,而张安和也恰巧是其中之一。

    作为曾经的丹阳郡治所的宛陵县县学看起来还是比较气派,位于县衙附近的县学占地也不小,按照现代人看法可能就是在附近买房就可以炒作一波学区房概念了。

    带着阿福,张安和慢慢悠悠的走进了县学,虽然县学人数不多,但是纨绔子弟众多,所以县学门口看起来也乱糟糟的,有家丁带着东西在往里走,也有三两学子在门口谈笑风生,还有人拉着丫鬟的小手窃窃私语。

    看着诺大的两个字“县学”,以一个现代人的评判标准来说,张平觉得越明帝也足以算的上一代明君了,掌权之初北魏也虎视眈眈,欲过江统一全国,三吴之地皆有不满顾氏篡权之人;

    他外修兵甲抵御北掳后在扬州两国结兄弟之盟换南北近二十年太平无事;内轻徭役薄赋税揽淮南流民使越地百姓家家有余粮;政治上办科举重儒学使得寒门子弟高门庶出也有出头之日,山越之民亦服王化;可惜天不假年,四十不到就撒手而寰,若是再有十年也许南北攻守之势易也。

    走到宗师门外,让阿福将鸡、鸭、鱼放下后退出门外。

    张安和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人回应后,拱手道:“浒溪张平病愈,求见宗师。”

    宛陵本是大县所以宗师也是会稽郡贺氏的高门子弟,虽然并非直系,但是胜任这个位置却也绰绰有余。

    看到张安和进来后也摆摆手让他苇席坐定,问起了近况,虽然张氏本朝并非世家大族,但是前朝也是有一门双谥号的书香之家,作为老牌江东士族的贺氏也给予张氏子弟足够尊重。

    闲聊几句后,贺搵聊起了学业:“张氏家学渊源,张闿吾亦见其才优,汝亦勉之学,不坠张氏名声。”

    “先生放心,学生虽有小恙,然亦未尝忘读书,休假旬月,功课未尝引也。”张安笑着回答道。

    这么一说,贺搵反而来了兴致问道:“最近在读哪些书?”

    “闲暇之时,在家中读《史记》、《春秋》、《论语》等书”

    贺搵点头赞赏道:“此数书均有益于汝,吾亦来考汝:志士仁人,何出何解?”

    张安和闻言道:“此言出自《论语·卫灵公》“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夫志士仁人皆有心定主而不惑于私者也,以是人而当死生之际,吾惟见其求无惭于心焉。”回答完之后他也在疑惑上来就这么考他,这是刁难吧?

    “晏安鸩毒,不可怀也何解?”

    “出自《春秋·闵公元年》,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宴安鸩毒,不可怀也。安闲享乐亦如毒酒,无有贪图享乐之欲。”

    又见贺搵眉头一皱问道:“不为危易行,行义不辟难?”

    “出自《史记·范雎蔡泽列传》,言不苟合,行不苟容,不为危易行,行义不辟难,做人志向坚定,不因危而变其节,践行正义之时,应不惧千难万险。”想了想张安和回道。

    看了看张安和,贺搵扶着长须笑道:“看汝确未荒废时间,病中依旧勤学,汝固若有,吾将上表上守,表彰此事。”

    “多谢宗师栽培。”张安和这才意识到,宗师一直以为生病是个借口,所以才出言考校一番,不过想想也对,未来的小孩子们不想读书也是用身体不舒服这个理由作为借口的,而他只不过是真的病了而已。看着贺搵

    贺搵看着张安和,又道:“汝要知道,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好学非唯可尊,更可使坚志,作是正择。未来,汝要继续努力,早日科举折桂,报效朝廷,也不负黎明苍生。”

    张安和听了,心中感慨万分,读书万能论难怪能流传千年,这真的是骨子流淌刻在DNA里的传承记忆啊!

    贺搵又问起了张安的计划,然后说道:“时有人君之学,我亦无所求,然有不知亦随至问。。”

    张安和点头,表示一定会。两人又闲谈了一会儿,张安和也起身告辞,贺搵再次告诉他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提出。

    贺搵也送张安和到门口,展现出江东士族的气度和风范。

    走出县学大门,阿福却也在边上絮絮叨叨问为何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以为他被宗师刁难了,还在想个理由准备进去给小郎君解围呢。

    张安和笑笑,说是宗师太过欣赏自己,一直要留他考校学问,还太喜欢他,准备将族中未有婚约的女子介绍与他,可惜被他回绝了。

    不过有时候真话却反而让人更加难以相信,看着阿福一脸不信的表情,张安和笑笑也没说什么,带着他就准备去往私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