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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诸葛草堂

    沿着城门出去不远就有一个小径出现在竹林外,沿着竹林空旷处弯弯曲曲的蔓延到私塾门口,一侧顺着弯弯曲曲的通幽小路往私塾走去,另一侧就通往水阳江。

    走在私塾的小路上鼻息间嗅到的都是淡淡竹叶芳草的清香,给人置身与大自然的感觉,让人心情不觉就静了下来。

    小路尽头一个大石立在路边,石头上镌刻着几个隶字-“尚礼堂”。

    这个私塾说来也是张氏、纪氏、朱氏等大族合多家之力办起来的,张安和的族兄张闿也在此处求学。

    私塾由诸葛博士负责平时的教授工作,传闻诸葛博士也曾在朝中五署、九寺中为官多年,后因诸葛恪之乱被贬官罢黜,之后率领余数本族宗亲和乡邻移居宛陵,即便顾氏代吴之后也是屡次朝廷征召不出,年老之后也有鉴于科举举士的制度,就受几家之邀在此处建起了学堂负责起私塾的事情。

    张安和背着竹匣,后面跟着的阿福手里拿着鸡、鸭、鱼跟着他前去草堂。

    草堂外,静悄悄没半点声音,似乎这个时间草堂并无人居住。

    阿福说道:“小郎君是不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好像没人啊,诸葛博士不会出门游玩去了吧?——”

    一语未终,就听到有人轻轻的“哼”了一声,从左首一间草堂里走出一个青衫少年,看年岁与张安和稍大一些,个头比张安和略高一些,额广鼻挺,眉长目秀,有一种端凝静雅之气,除了皮肤黝黑,倒也举止不凡。

    张安和拱手道:“世兄,此前我因病请假数月,今已病愈,求见诸葛博士,愿继续求学,从师受业。”

    这少年见看见张安和言语清朗,却也笑笑还礼道:“这不是张二楞吗?先进来吧,家父在学堂授课,你先到草堂小坐。”

    听到少年的话,张安和这才想起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平时不善言语,又反应有些迟钝,看起来很是木讷,所以学堂中少年都叫他张愣子,又因为他的堂兄张闿也在学堂内求学,张二楞的外号就由此得来。

    张安和草堂苇席坐定又吩咐阿福将准备好的礼物交给少年后道:“阿福你也先回去吧,在去县里买小姐的吃食带给她,酉时左右在过来。”

    尚礼堂连续讲学三日则休息一日,张安和到来的这日恰逢休息日,所以有些路远的学生今天也就先回去了,若是有学生家近愿来草堂学习,诸葛博士一般也安排这一天均在草堂自己看书,有不懂的地方在单独询问于他,所以草堂这时也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午后,诸葛博士从学堂回来,看到草堂苇席上坐着的张安和道:“张平,前闻汝父谓吾汝寝疾不起,今日一见,气常如故,许更胜以往,意者其当愈乎?。”

    张安和想了想,气色好转大概率也是这段时间天天锻炼的效果吧,这具身体以前的主人每天也就会一天天死读书,所以成效不大,日夜焦虑下气色也着实不好,被人看到还以为是沉迷嬉戏如此。

    当时的诸葛博士也是一脸怒其不争的模样,有次看着他当面对他说就算不能光耀门楣,但也别坠汝父之名,弄的原主人也是一脸尴尬。

    望着须发斑白的诸葛博士,张安和也是一脸尊敬的回道:“学生却是久病刚愈,但学业也未曾拉下,病榻之上也亦习文,愿不负先生所望。”

    虽然张安和说的言之有物,可惜可能是失望次数过多,诸葛博士也仅仅勉励几句就让他去学堂,跟同学们一起学习了。

    刚刚走进草堂,就看到里面三十多人坐在里面,不过士庶不同席,里面求学的士族二十多人,寒门十余人俨然两派,泾渭分明,士族子弟聚在坐南朝北的草堂,寒门学子则在对面的草堂就坐。

    还没迈开脚步找个地方就坐,就听到一个小胖子喊道:“张平,张平,至此至此。”

    此人是丹阳大族朱氏子弟朱瞻,父亲是前骠骑将军朱绩庶子,大多数草堂读书的少年也有家族使命,或多或少结交一些世家大族子弟,以便未来有用得上的地方,不过他跟原主交好的主要原因却不是出于家室地位的考虑,而是因为两人都是属于学堂中吊车尾的存在,出身于武勋世家的朱瞻对于经史子集却也并无半点兴致,反而对于商贾赚钱比较感兴趣,不过也是迫于家族压力不得不来草堂求学。

    所以对于在草堂内为数不多的几个读不进书的人都格外交好,而他也是张安和少数的几个朋友之一,毕竟张闿也在草堂求学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交好于他了。

    走到朱瞻身边做下,挺腰危坐在身旁却是先闻到一股清香,朱瞻身后坐着他的族弟朱舒,看起来唇红瓷白,有柔媚之态,不过魏晋南北朝之时,男生女相也并不稀奇,更何况年纪如此之轻,身体都还未完全长开。

    不过相较于他们2个,朱舒的学业在学堂却也好了太多,草堂内也是名列前茅,当然这也因此间接帮助了朱瞻,虽然他求学许久学业未见起色,不过家族中人也未曾苛责什么。

    走到朱瞻边上,微微颔首,张安和将竹匣中的竹简《春秋》拿了出来,双腿盘坐在苇席之上,静静的翻阅起来。

    看着他走过来,朱舒也只是点头示意,然后就垂下头去继续翻阅起自己的竹简,仿佛一切事情与他无关一般。

    可惜宁静的氛围总有人会来打破,看着张安和静心下来看书,边上的朱瞻好像是来了兴致,反而问道:“闻汝为重疾,今如何?”

    “多谢朱兄念,今已愈,无复大碍。”张安和笑了笑回答道。

    “吾视子疾之不愈,而又甚之,得之不轻。”朱瞻却这样说道。

    “此话怎讲?”

    “无病何以装腔做象,此书汝知?”朱瞻瞪着小眼,甚是滑稽。

    听到此话,张安和这才想起,以前的他跟朱瞻一样也只是粗通《孝经》,连《论语》都还没背诵起来,更何况在朱瞻看起来更深一层的《诗经》《春秋》等儒家经典,而今天回来他第一时间拿的是一本《春秋》,所以朱瞻自然而然的认为他是在装模作样病得不轻。

    随后张安和笑了笑再次回答道:“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病榻月余,余亦非无所得。不可动,但静观书,见读书非多难,故朱兄能静心来,信汝能之。”

    闻言朱瞻也心有戚戚,毕竟在这个医疗水平低下的时代,小儿夭折率奇高,几天不见好友之间都有可能天人永隔。

    不过言语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撇了撇嘴自嘲道:“其察余,惜余未可知也,读书燥'。”

    听到这里,张安和脑子一动突然想到,对比于《孝经》这些比较浅薄的书本,《论语》《诗经》《春秋》等书的确有点高深了,对于刚启蒙的十来岁少年而言是有点诙谐难懂。

    想到这里,他拿起竹匣中自己带带来的空白竹简,顺手写了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

    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

    教之道,贵以专.....

    张安和正在专心致志的默写着曾经记忆深处的三字经,却没注意到后面有一双小眼睛一直注视着他的写作。

    刚开始只是在静悄悄听着他们闲谈的朱舒,不知道何时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他写的越来越多的字,朱舒的眼神也仿佛散发出了光芒,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