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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期人忽动心

    秋日里,凉风习习,天高云淡,总让人感到神清气爽,这正是练武的好时候。今天李冯笑就在后院陪南周练刀,婉怡带红媱、蓝玉来这里与她们一起做些女红。南周使的是他的青边环首刀,冯笑用的却是长枪。冯笑是上过战场的人,陪南周练刀是正好的,只是以南周目前的技术和经验难以击败他,他多次被冯笑用枪抵住要害。

    一直到巳时末刻,婉怡提醒道:“够久了,王爷该休息休息准备用膳了。”南周这才收刀,喊声“来了”。南周走到婉怡身边,婉怡放下手中的东西,抽出帕子给他擦汗,说道:“好好的练刀做什么,每次都这么累。”南周接过蓝玉递来的水杯,一饮而尽,笑道:“还不是为了能有个好身体,能好好服侍你嘛。”“想来好身体简单的锻炼不就行了吗?”婉怡又佯装生气,道:“你还有脸说这个哩,每次练完刀的晚上,都要我给你按摩捶背。到底是你享福了。”南周拍拍她的脸颊,说:“你现在对我有多好,到时我就有多卖力,你现在愿不愿意?”“哼”婉怡说:“就你会说。”

    下午南周在书房看书,婉怡则在一边弹琴。突然南周放下书籍,问道:“说来我已经十天没见,王妃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吗?”婉怡说:“好端端的,王爷怎么念起人家来了?”南周说:“她给我做过一个书签,就卡在我的这本书里,一看到就想起了她。她现在怎样?”婉怡说:“妾身前日去看过她,确实消沉了不少。王爷,你猜猜看她为何落到此地步。”南周来到婉怡面前,说:“我只当她是一时生了情,不想……不想也是一份痴情。”婉怡见他趔趄,忙起身扶住他,说道:“事已至此,王爷也该亲自去看看,免得她再生出什么事端。”南周一边抚着额头,一边点头答应。

    南周独自一人去到岳媖媖的院子,靠近时能听见悠悠的琵琶声,驻足聆听却体会到了无限的闺思。花溪看见南周到访,刚要进屋禀报就被叫住,南周继续进入她的房,只见她披头散发,独自一人坐在那儿怀抱琵琶熟练地弹着,轻轻唱着歌。忽然有一滴泪从她眼角落下,随后音声渐渐平息,她算是完成。她慢慢地抬起头却发现南周站在他的房间,她赶忙起身给他行礼,道:“小霜弹曲入神不曾注意王爷,请王爷赎罪。”“没关系,快平身”南周说:“不想小霜你还会弹琵琶呢。”“不过是乱弹的罢了”岳媖媖招呼南周坐下,遂给他沏茶,说:“没料到王爷到访,没提前准备桂花茶,只有小霜平日喝的玫瑰茶,还请将就。”“妹妹谦虚了”南周问道:“妹妹刚刚弹的是什么曲。”“是小霜为抒发平日情感一时编的曲子”岳媖媖坐到他的身边,问道:“王爷可品出小霜抒发的是哪种情吗?”南周起身走到她的梳妆台,欣赏台上的一枝桂花,道:“闺思。”岳媖媖走到他的身后,自后抱住他,问道:“小霜对王爷的感情,王爷知道吗?”“知道”南周脱开她的怀抱,说道:“可是那又能怎样,我把我的爱全给你姐姐了。”岳媖媖说:“隋朝文帝与文献皇后同样是情比金坚,文帝不照样是纳了宣华夫人吗?王爷只将你的心交给王妃,小霜并不奢求半分,愿王爷成全。”岳媖媖说完欲跪拜,南周忙上前搀住她,说道:“我并不在乎男女云雨之事,你若是要嫁于我为妾,只怕会一人独守空房,错蒙闺苦,故我实难许之。小霜你性聪慧,貌倾城,丝毫不输你表姐,天下能有多少人欲求你呢。我观你大宋上下,其中比我英美儒雅的比比皆是,那清河崔氏或是那长沙赵华与小霜你都可以是绝配,为何苦苦相求于我呢?”岳媖媖说道:“只怪我天然对你有感觉,鬼使神差地喜欢你。”南周说:“一见钟情并不意味着能托付终生,小霜妹妹你应该看得更远一点才行。”岳媖媖慢慢走到窗边,说道:“我把心肝掏给王爷,你连一点怜爱都没有吗,你就这么铁石心肠吗?”“玫瑰花茶舒缓情绪,解郁安神,你喝一口吧”南周把那杯茶呈给她,说道:“我知道这几个月来你受了我不少冷淡,来的时候你还是个奢侈的不会做饭的小姐,现在可是学会了做饭,甚至怠于打扮,这些我都知道。奈何我与王妃情深,实在不是能被打动的……”岳媖媖潸然泪下,将茶一饮而尽,遂重重地摔到地上,阴鸷地笑着,道:“我前世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啊,让我今生与你有缘却无分。”南周说:“小霜你先休息吧,我晚点再来看你。”遂转身出了屋,徒留她一人瘫坐在地上。

    屋外南周见了花溪,吩咐道:“小霜她现在情绪不好,你要不离地看护她,万不得有闪失。”花溪道:“知道了,王爷您慢走。”花溪遂入房,却见了岳媖媖那落拓的模样,差点没给他吓死。她立马上去将他扶起,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岳媖媖只是阴冷冷地瞧她一眼,并不说话。

    南周回到书房的时候,婉怡还在那里练琴,她说道:“瞧王爷你一脸不悦的样子,是你受了她的委屈,还是她受了你的呢?”南周坐回到他的位置,扶着额头,说道:“哎,是我对不住她,真怕她有什么闪失。”婉怡问:“何来对不住一说?”南周叹道:“她为何单单痴情于我,白白耽误了她。”婉怡道:“妾身看来,或许王爷并非耽误了她。”南周说:“此话怎讲?”婉怡道:“她为人温柔敦厚,一心念于王爷,待王爷又悃愊无华,可却得不到王爷的关怀,日后难免会大病一场,以至于一命呜呼。故不成耽误一说。”南周叹气,悢然道:“你还……我不明白?”婉怡于阶下脱簪待罪,泫然泣下,说道:“事到如今,妾身不得不告诉王爷:妾幼时身体亏欠,曾记当时恰是寒冬,因误食母亲的药物导致阴体亏损不能生育。故妾不得已为王爷另择佳婚,以为王爷传宗接代。”南周听罢,上前搀起她。四目相对,各自无言,唯有相拥安慰。南周说:“爱妃莫要哭泣,我从未把子嗣一事放在心上,一辈子只你我便好。”婉怡说:“王爷只凭意气用事,也该替父母、替妾身想想。父亲母亲为你早娶不就是为了在有生之年见到你一家圆满吗?要是你我迟迟未能生育后代,他们必会苛责于妾身,到时候必会亲自替王爷另娶啊。”南周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有婉怡在我身边,我南周誓不另娶。”婉怡听罢,哭得梨花带雨,刚要开口却听见屋外红媱的声音,“王爷,王妃,四姑爷和四姑姑来了,正在大堂候着呢。”南周替婉怡抹掉眼泪,说道:“我们过去吧,别让我姊他们等久了。”两人携手同往。

    两对夫妻在大堂相见,互相行见面礼。南周说道:“姊夫、姊姊突然来访,小弟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又问道:“怎么到小弟这儿来了?”耶律瑜霞的丈夫萧道然说:“我要到中京上任,你姐姐说要在离开前看看你们。”瑜霞说道:“南周和媖媖已成婚一年还是那么甜蜜,真好。不像姐姐和你们的姐夫,姐姐要来见你们还得跟他争半天。”萧道然解释道:“从云州到中京的时间本就仓促,哪能支持到南京绕一趟呢。”婉怡望向南周,笑道:“姐姐说自己和姐夫的感情不如妾和王爷的,依妾看啊,真未必哩。”四人各自坐下,相谈甚欢。

    南周提议道:“姊夫、姊姊好不容易来一次,今天不如就在我府上歇下。我派人去请母亲他们来,明日一起为你们饯行可好?”萧道然与耶律瑜霞对视一眼,似乎有了相同的主意,萧道然说:“既然如此,就依王爷的吧。”“甚好”南周遂命令红媱去准备房间,叫冯笑去辽南王府通知辽南王妃。

    晚上,耶律瑜霞领着婉怡在府上闲逛,她说道:“那天离开后我时时不在担心你们的发展,看来是我过虑了。”婉怡道:“确实不容易。不过主要还是第一个月,那会儿没少搞冷战。”瑜霞道:“我当时说的没错吧,只要妹妹你多缠磨南周,他自然会对你赤诚相待。这么说来,你还要感谢我这个姑姑呢。”婉怡笑道:“是,是,是,媖媖谢谢四姑姑了。”“嘿嘿”瑜霞说:“看你们现在的关系,应该是已经圆房了吧,什么时候能生个孩子呢?”婉怡说:“前些日子母亲请我们去了她那儿,也是为此事,媖媖说这生育一事还得看天意,实在没怀上也没有办法。”两人行至岳媖媖的院落,见里面灯火暗淡,瑜霞问道:“我离开之前这儿不曾住人,现在住了谁?”婉怡答道:“这里面住的乃是媖媖的表妹。”瑜霞疑惑道:“南边的姑娘怎么到这儿来了?”婉怡道:“南边的小姐想体验北方的生活,所以跟来了。”“是吗?”瑜霞有点不信,往院里走去,欲探个明白。

    此时的岳媖媖还躺在床上等着南周的来临,忽然听见了敲门声便叫花溪去接。花溪开门发现并不是南周,而是婉怡和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给她两行礼后问道:“你是……?”瑜霞道:“我是‘汉世王’的四姐姐,你小姐在吗?”花溪道:“小姐在屋内,不过现已睡下了。”“这么早就睡了?”瑜霞道:“那行吧。明天会有人来通知你们,到时候按要求做便是。”

    花溪回到屋内,回复道:“小姐,‘汉世王’没来,倒是王妃和‘汉世王’的姊姊来了。花溪见她来势汹汹就说小姐已经歇下了,不便打搅。”岳媖媖道:“王爷说今夜会来看我,你我再等等吧。”于是她俩不知又等了多久,直到花溪说:“小姐,这是最后一支红蜡烛了,世王他还是没有来。”“罢了,罢了”岳媖媖说:“只可惜了我为之准备的一切。”“小姐……”花溪说:“要不我们再等等吧,世王可能在和别人谈事呢?”花溪又唤了不便,皆不得回应,遂轻轻走到床边,拨开红色的床帏,只见岳媖媖脸色苍白,闭了眼,泣不成声。花溪忍不住也哭了起来,说道:“小姐,你快别哭了。现在不过刚到人定的时候,世王他还是可能来的。”花溪说的连她自己都不信,何况她岳媖媖呢。岳媖媖说道:“把东西都撤了,去睡觉吧。”听如此,花溪心里更觉酸楚,“小姐!”岳媖媖复道:“听话,去吧。”花溪无法,只有听罢。

    今夜戌时四刻,南周方在婉怡的提醒下丢下手里的事务。两人回到房间,婉怡替他脱去外衣,红媱端来水盆为他洗漱,直到入睡前的一刻他也没能想起那件事来。

    翌日午膳时,南周一家在大堂设宴,各自入席后发现少了一人,正是岳媖媖。

    辽南王妃问道:“小霜姑娘怎么还没到,你们是不是没有通知她?”瑜霞说:“今早已派人通知去了,怎么还不见她人呢?”于是叫来一边的婢女,“你们再去请她,她若不来,须问明情况。”婢女回应,遂退下。其再回来时,瑜霞仍不见岳媖媖,问道:“她有何缘由不来?”婢女说:“奴婢去了苏小姐那儿,却见她是病恹恹,应是生了什么病。”南周方知昨夜忘了事,着实惭愧,心想她此时应恨死了自己。辽南王妃对一边的丫鬟吩咐道:“快请大夫去给小霜姑娘看病,切莫耽误了。”

    宴毕,南周他们给他姐夫、姐姐送行,各自站立于檐下目送他俩的马车远去。事后,南周对婉怡说:“岳媖媖这次的情况可能真和我有关。”婉怡道:“那是必然,相思成疾嘛。”南周说:“我昨天离开她时说过晚上回去看她……”婉怡说:“王爷昨晚失约,她不得伤心死啊。”南周叹道:“是啊,都是我害得她。”婉怡说:“依妾身看,王爷真得去看望她。”南周说:“我正有此意,只是不知如何面对她罢了。”婉怡嬉笑道:“这有什么不知的呢?王爷只需处处满足她,不用一炷香的时间,定叫你二人和好如初。”南周抓住她的手,道:“你和我一起去可好?”婉怡说:“岳媖媖她喜欢王爷,若是妾身跟去了,还不叫她病情加重啊。王爷此次去,只要对她说些好话管叫她心安气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