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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大血满弓刀

    话说李元诩大败后去到后方西夏元帅李厚处,李厚责其过处,正要将他处军刑,李厚的女儿李白义出面说道:“父亲,辽国耶律南周设计谋取境城,实在全非李元诩一人之过,还望父亲饶恕使其戴罪立功。”李厚向前一步,问道:“此时尚有何功劳可让他谋取?”李白义说道:“依李元诩所言,耶律南周以美人设障,行暗度陈仓之计,女儿有一法可他也中此计。”李厚说:“是何妙计?请女儿讲来。”李白义说:“事后父亲自会知晓……”

    此时南周的军帐中,南周正在研究阵图,宋嫏嬛到访,问道:“将军你嫏嬛我来所为何事?”“先请坐”南周收起阵图,说道:“你当初来前线正是为协助我攻取边城,如今边城已得,我已替你赎身,你该回去了。”嫏嬛虽知自己迟早将返,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有点留念,她低头搓着手,说不出话,“我……”南周问道:“怎么,有什么事吗?”嫏嬛微微抬头看他,说:“嫏嬛以为这些日子将军与嫏嬛同处一室……将军你该……”南周说:“这……你尽可放心,我以汉世王的身份保你回去后名誉无恙。”嫏嬛摇头,说:“嫏嬛想要的只是能陪在将军身边。”嫏嬛看向南周,南周亦望她,说:“边城虽得,但前线终归是危险的,你留在我身边只会成为我的牵累,不如早回家去过安稳生活。”嫏嬛起身,给他行礼,“前线固然危险,然嫏嬛能离家赴此处者,一来为国家大义,二来是慕王爷名声,以求王爷垂怜而摆脱昔日之芥蒂。”南周扶她起身,说:“我已差人备下白银二百两,你此去可白手起家,不比苦苦留在我身边好吗?”嫏嬛眼中含泪,说:“王爷莫不是嫌弃嫏嬛舞女的身份吗?”南周说:“我刚才所言皆是肺腑,嫏嬛何出此言?”嫏嬛后退一步,说:“嫏嬛本为云州女,后受人拐卖远离家乡做了舞女。十多年来洁身自爱保全自身,但为众人舞蹈。如今已二十二早过嫁人的华年,往后只愿跟随王爷,为王爷而舞。”南周说:“王妃曾教我“君子有成人之美”,你既坚持我也不会回绝,但前线危险实非一女子可久留。我会差人送你回南京汉世王府,与我那王妃在一起吧。”嫏嬛拜谢,说:“谢王爷成全。”

    嫏嬛是明天离开的,她走后的第三天呆儿族降户在党项的唆使下和党项一支军队进攻辽边境的获县,获县县长差使侦察骑兵星夜前往临近的南周大营请求增援。南周刚起床,子云突然闯进,说:“有要事禀报将军,党项人进攻获县,县县寡不敌众即将失守。”“什么?!”南周快速更衣,没有洗漱便前往主帐中翻摊开地图,说:“党项军为何进攻获县?”子云说:“莫不是因为境城被夺,取获县算作补偿吧。”南周四下走动,说:“非也,获县居我部与河清军中间,敌军占据获县莫不是要阻断我部与河清军之间的联系,日后好逐一击破……”子云问道:“那依将军之见,我军应趁敌军攻取获县立足未稳及时遣兵去救。”“正是”南周穿好盔甲,戴好青边环首刀,说道:“吩咐下去,让冯笑加强防范,子云你坐守边城,我亲自去解获县之围。”子云不放心,说:“将军若要救获县,派子云前往便是,何必亲自前往?”南周说:“此去获县要探明敌军意图,故我需亲自前往。子云将军尽可放心,我去去便回。”南周与子云一同出帐,子云抱拳道:“如此,愿早闻将军凯歌。”南周又补充道:“我此去边城,汝与冯笑只要严守城池,倘若有敌军来犯,不要出击,容我回来再做定夺。”“是,遵将军令!”

    南周带兵赶往获县时获县刚被党项人拿下,前面侦察兵上前报道:“报告将军,党项刚攻下获县,现正在里面烧杀抢掠。”南周握紧刀柄,问:“是何人统领?”答曰:“是李元诩。”“是他!”南周抽出宝刀,喝道:“前日真不该放跑他。众将听令,随我冲进城中,诛灭党项贼人,拯救获县百姓。”众军士皆举刀呼应,驱马跟随南周冲入城中。

    此时县城中手无寸铁的辽人唯有逃匿,但有落入贼军手中者,男人被杀戮,女人被侵辱……横死街头者不计其数。南周带领的辽兵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党项贼军皆为屠戮,最后在县衙门找到李元诩。李元诩和其党羽尚在负隅顽抗,南周用刀指着他,说:“李元诩,你罪孽深重,今日被我军围困何不束手投降,我好歹会给你个痛快。”李元诩喊道:“我为败军之将,本该被处死,幸得元帅宽恕以取获县代罪,今已得逞岂有束手待毙之理。”“行”南周高举宝刀,命道:“众将士一齐杀上去,能生擒李元诩者,我当重赏”南周一声令下,全军将士大举向前,奋力拼杀,很快拿住李元诩。南周提刀走过去,以刀尖抵住他的咽喉,说道:“当初放你离开一来是为辽夏关系,二来是念你家中有妻儿,今日你又来侵犯我境,更涂炭生灵,若不杀你难慰获县辽死去的百姓。”说罢,举刀挥下使其身首异处。南周将刀夹在臂弯再靠抽刀抹去血迹,耶律然上前说道:“将军,现李元诩虽已除,但城南尚有贼人作祟,请速前往。”南周收刀,翻身上马,吩咐道:“请然将军带兵把守城东、城北以防党项人偷袭,我自领兵清扫城南。”“是!”

    党项军从城东攻入县城,其大部分势力已被消灭,城南地区的党项兵不过两三百人,且各自占地抢掠,遇到成群的辽兵或被杀被俘,弹指之间便成功了。

    南周和其带领的人马返回时听见附近传来呼救的声音,因而向声源方向寻去。声音从一间房屋传出,南周进去查看,原来是一个党项残兵在欺辱一个女子,那女子的衣裳已被撕碎。南周见状立即抽出宝刀就向残兵刺去,残兵一命呜呼,南周将刀抽出擦拭干净后收入鞘中。此时受难的女子还有后怕,惊悸地蜷成一团缩在墙角,南周走到她面前慢慢蹲下,细声说道:“姑娘没事了,我是辽国左将军耶律南周,是来救城的。”说罢朝她伸出手并令手下士兵拿来衣布,女子扑到南周怀里,放声哭道:“父亲、母亲都被杀了……民女也差点失身……”南周看到房中一男一女的尸体,知其苦楚,接过士兵递来的衣帛将她裹住,安慰道:“姑娘绝境逢生,千万要保重身体,还请节哀顺变,不要太难过。”女子抓着南周的胳膊,望着他哭道:“先是兄长战死,现在父母又背我而去,素月一人在世不知以何为依?”“姑娘先起来吧”南周扶她起身说道:“姑娘不必担心,你现在在国家军队面前,我耶律南周发誓定会为姑娘找一处避风港。”“嗯”萧素月止住哭泣。南周叫来一位将领,说道:“在获县找一处馆驿将这位姑娘安顿下来,切不可怠慢了人家。”“是”将领答复,正要退下。萧素月说道:“素月不要住在别处,唯愿留在将军身边。”南周说:“此事不可,我们将士驻守前线,怎能留你一女子;况且我要为姑娘你找安身之所,你与我们住在一处岂不败坏姑娘的名声。”“将军!”素月跪下,说道:“将军于素月有再造乾坤之恩,素月若不交心于将军怎对得起这份恩情,如此素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而侍奉他人。”言毕,素月衣裳掉落至胸,泪落沾袍,锦衣尽湿。“这……”南周不敢直视于是转过头去,“怎能如此?”素月抬首直视他,呜咽道:“将军当真不愿成全素月吗?”南周无语,唯有叹气。“既不能得将军青眼,素月苟活又有何意义”说罢抽出南周宝刀横在自己项前,南周惊得一身冷汗,忙稳住她,说道:“汝这是为何,有话好讲。”素月说道:“生前既不能留在将军身边,唯死后托素月的魂跟随将军一生吧。”“这是何道理”南周不敢妄动,见其脖项渗血,唯有答应,“姑娘快住手吧,我答应姑娘还不行嘛。”素月问道:“将军所言素月能信乎?”南周说:“既见姑娘玉体,南周怎能不答应。”闻此话素月才醒悟,遂羞红了脸,她将刀交给南周,说:“请将军在此等候,容素月正装。”南周出屋关好门扉,令左右准备一辆马车,听到她呼唤再进去。南周说:“我已派人去准备马车,姑娘既已安定可随我离开。”“好”素月跟在南周身后,南周领她到马车前送她上车。恰逢此时,天下起了大雪。

    自获县一战南周得了素月,素月便一直留在边城做起南周的侍女,军中将士调侃道:“前日才走个嫏嬛,今儿又来素月,将军生活确实滋润。”素月不知从哪儿听到这句话,便跑来告诉南周,南周闻言只是摇头笑笑。这日屋外下起大雪,素月摘取梅花一支毛冒着大雪来到南周帐前,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半边帘,探头来看,发现南周正在提笔久未抬头。素月于是走到他跟前,知他在为一美人作画,但见他仍无所动,便问道:“将军在画什么?”“哦,是你来了”南周说:“我正在为家中妻子作画。”“妻子?”素月说道:“素月有一言多有不当,不知当讲不当讲。”南周说道:“素月但讲无妨。”素月行礼,说:“将军既见素月玉体,何时能给予素月正当名分。”“这……”南周停笔,说道:“娶亲一事,事关重大,且容我俩回府后见了王妃再作商榷。”“将军说回府后再作商榷,只怕是故意推诿”素月将梅花丢给南周,说道:“世人尽说汉世王有君子之德,今日素月看来不过是徒有虚名耳。”南周捡起梅花放在鼻前闻嗅,微笑道:“我等坐守地域鲜有梅花,况其花期多在一二两月,素月带的这支梅花花香细微且略带雅涩,依南周以为素月应再缓些时日,待梅花长至成熟时花香馥郁,样式迷人也不误了它‘花中头魁’的名声。素月以为如何?”“这……”素月歪头思索,说:“我只当王爷是答应素月了,王爷若食言,素月唯有以死殉情。”南周说道:“何以言死,没我怎不能度日?”素月说:“女子以身洁立世,王爷既已目睹素月的身子,素月算是献身于王爷,唯有以命托付。王爷若拒,素月无身依存,怎活于世。”“你先请坐下”南周问道:“诚如所言,当初党项残兵怎么算?”“那等人物何以称‘人’”素月挽住南周的手,说:“将军厚德载物,待素月温柔至臻,且有救命之恩,素月此生唯将军不能托付。”南周苦笑不答。

    再过几日就是新春佳节,素月提议道:“新春佳节,王爷不妨与素月在获县度过吧。”南周说:“守城大事岂能因此放下。我哦意已决,素月无需多言。”

    除夕夜晚,南周带素月登上城西望楼,眺望远处火树银花,南周手捧同心结,叹道:“新春佳节却不能与你度过,何其恨也。”素月望向南周,问道:“敢问王爷,此为何物?”南周说:“此乃家妻为我做的同心结。”素月感慨道:“此情何其真也。王爷又为何忍离开王妃,到这不毛之地来?”南周说:“儿女私情放不下,家国情怀更放不下,两者若选其一,必为后者也。”素月道:“诚实令人钦佩,是素月目光短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