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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星火复重燃

    南周尚健在且要归家的消息传到汉世王府,但这时的婉怡已是病入膏肓,沉疴难起,她看过驿使呈上的信,问道:“这信可是真的?”驿使说:“是汉世王亲笔所写。”婉怡欣慰地笑了,说:“你退下吧。”“是”驿使离去。红媱高兴地说:“王爷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蓝玉笑道:“过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见王妃笑呢。”婉怡叹气,说:“王爷尚存,只可惜我……”王兰把着婉怡的手,说:“只要人还在,就不要放弃。”婉怡眼含热泪,频频点头应着。婉怡说:“时间也不早了,大嫂该回去了。”“那好”王兰说:“妹妹你好生休息吧,明天母亲和你二嫂会来看你。”

    今晚,婉怡和当初出嫁时一样思绪万千,她想了很多东西,可偏偏做了最坏的决定。翌日,辽南王夫妻二人和萧安来看望婉怡,婉怡正要下床行礼,辽南王妃忙止住她说:“媖媖你身患重病不必问安,请躺下吧。”婉怡喘吁吁地说:“那就请父亲母亲宽谅了。”辽南王叫外面太医进来给婉怡看病诊脉,问道:“萧太医,儿媳这病如何?”萧太医仍是摇头,说:“郁气早已入肝,非人力能治也。”辽南王妃哭道:“可怜他夫妻两个如此深爱,却要早早阴阳两隔。”萧太医说:“我去开点药,兴许能维持汉世王妃一两个月。”萧太医说完,蓝玉同他出去开方拿药。婉怡面无血色,咳嗽一阵后,说道:“媳妇自到夫家,幸得王爷与父亲母亲厚爱,今要分离却不能留一子嗣实在惭愧。”辽南王妃说:“好媳妇别这么说,若不是你,南周现在还迷失在失去梦题的阴影中呢。”“唉”辽南王说:“不是说别在媖媖面前提这件事吗,你怎么这时候管不住了?”婉怡微微摇头说:“媳妇已知刘梦题的存在,父亲母亲不必拘泥。”又说:“今媳妇将要远去,但王爷尚无子嗣,请父亲母亲重视。”辽南王妃说:“我们又何尝不在意呢,只是南周失去你怎肯再娶。”婉怡说:“世王不愿复娶实是儿女情长,还请父母以延续世王血脉为重,若有可取之人不宜迟疑。”辽南王叹气道:“还有何可取之人,当初选中儿媳就是看在你和刘梦题有三分相似之处。”婉怡说:“尚有一人可取,正是我妹苏小霜。”“是她?”辽南王妃说:“那日我试探过南周,其倒是一意拒绝。”“母亲好好想想刘姐姐辞去后世王又是如何与媳妇相爱的”婉怡微笑,说:“媳妇以为此人非小霜不可,请父亲母亲不要迟疑!”辽南王问:“那如何让南周娶了她呢?”婉怡猛咳一阵,平复后气息很是虚弱,说:“媳妇死后,母亲只需托病甚剧,父亲以严词叱咄,世王必不敢不从。”辽南王问:“若南周以礼法托辞又当如何?”“世王素来明礼,今有父母之令怎敢不从”婉怡说:“为表现父亲的威严,父亲现在可将我妹请来,待世王归来便可让他们成婚。”辽南王妃说:“这样做岂不是对不起媖媖你吗?”婉怡轻咳两声,握住她的手,呜咽道:“媳妇命将归天,除了盼望我君阖家幸福已无所求。”辽南王妃闻言,十分难受,说道:“好媳妇,你好好休息吧,会好起来的。”婉怡从枕边拿出一封信递给辽南王,说:“这是媳妇写给小霜的信,请父亲速速交到我妹手上。”辽南王接过信,说:“我现在就和你母亲去准备,让你二嫂留下照顾你吧。”老夫妻两个离开,萧安用帕子替婉怡擦手,说:“妹妹真是舍得啊。”婉怡惨笑,道:“什么舍不舍得,不过是不想耽误王爷罢了。”萧安说:“妹妹和五弟弟两年多时间没见,好不容易再次相聚妹妹却不想温存,让给她人是何道理?”婉怡拿出同心结,说:“王爷二载有半没有行房,我妹也是完璧之身,今天若他们结合也不枉愧对我妹妹。我妹妹知道我留给她的这份恩情,必会死心追随王爷,而王爷待我深厚,但愿我妹的痴心能感动王爷。”

    十日后岳媖媖来到汉世王府,岳媖媖在婉怡床前跪拜,婉怡向她招手,说:“妹妹免礼,请妹妹坐床边叙谈。”岳媖媖坐到床边,握住婉怡的手,婉怡说:“妹妹别来无恙,今日一见真是神采奕奕呀。”岳媖媖颔首,道:“妹妹本同姐姐是一个气色,但自得知王爷尚存,姐姐又委以重任,使妹妹如沐春风。”婉怡轻轻笑出来,说:“姐姐身体不行,王爷以后可就拜托妹妹了。”岳媖媖说:“姐姐别说丧气话,姐姐好生养病,日后还能集王爷厚爱。”“我岂不知我命不久矣”婉怡长叹一口气,遂屏退屋中旁人,说:“我自幼身体抱恙,一年前就无了月事,看来已失去生育的能力。即使病好,留在王爷身边也只是空享其爱。”岳媖媖说:“怎么会这样?!”婉怡攥住岳媖媖的手,说:“妹妹一定要帮姐姐弥补这一遗憾呀!”岳媖媖眼中含泪,说:“王爷与姐姐情深似海,又怎会轻易接受我呢?”婉怡说:“这事妹妹不用担心,姐姐已有安排。”婉怡接着把刘梦题的事以及当年耶律瑜霞告诉她的全部告知岳媖媖,说:“妹妹只要对王爷真心真意,就没什么不可。”岳媖媖闻言,遂退到床前对婉怡行顿首礼,说:“姐姐的大恩大德,妹妹铭记于心,日后单凭姐姐驱使,绝无二心。”婉怡眼角落泪,说:“妹妹快请起,姐姐有一事相求。”岳媖媖坐回床侧,俯身问道:“姐姐有何事相求,尽管讲吧。”婉怡说:“我想回汴梁看看我的母亲。”岳媖媖说:“行,等辽南王回来我就去说。”婉怡拉住她,说:“我需偷偷回去,不可惊动他人。明天就要启程”岳媖媖点头,说:“行,妹妹这就去安排。”婉怡又从枕边拿出一封信和平安符交给岳媖媖,说:“这些还请妹妹新婚夜交到王爷手上,可使王爷卸下防备,即时妹妹偷以药物迷住王爷,能保妹妹如愿以偿。”岳媖媖说:“妹妹一定办到。”

    当晚,婉怡告诉红媱、蓝玉自己要南回这件事,红媱说:“王妃要见亲母不妨等王爷回来,两人一起去吧。”婉怡说:“我身份特殊,省亲一事绝不能引人注目。我只问你二人可有人陪我一起回去吗?”红媱说:“让红媱陪王妃去吧,蓝玉就留下来照顾宋妹妹。”婉怡说:“也好,就这么办了。”翌日,岳媖媖来到婉怡的房间,婉怡问道:“要妹妹做的,是否妥当?”岳媖媖说:“一切妥当,只等姐姐开口。”“红媱”婉怡下床,说:“帮我洗漱,我们出发吧。”

    王府后门,岳媖媖送婉怡和红媱上马车,婉怡说:“王爷还有几天就要回来,妹妹早些准备吧。”“知道了”岳媖媖说:“姐姐也要早点回来呀。”婉怡放下车帘,吩咐车夫起步,岳媖媖目送马车在宋兵的陪护下离开。婉怡这事做得确实安静,辽南王府那边正忙着举办喜事,没人注意婉怡已经离开。后面蓝玉再将此事告诉辽南王。

    且说南周被允许回家后恰赶上白义的生辰,南周于是在西夏又停留了数日。后面南周驱车去辽上京参拜辽帝,特别探讨贺兰山大败的原因。南周上奏道:“陛下,这次伐夏失败绝非我军兵不利,人不勇,实乃辽人迷信,疑风沙为鬼神致使军心大乱。请陛下下诏整顿全国风气。”辽帝遂与大殿上臣子讨论此事,最后确立了合理的方案。等刑部颁布法律后南周才放心回南京。

    南周路过中京拜访了他姊姊一家,后一路直往南京。到南京,南周先是到辽南王府拜见父母,在中堂面见了父亲却不见母亲,南周便问母亲在何处,辽南王说:“你母亲她思念你成疾,如今重病在床,不能下榻。”南周很是担心,说:“请父亲快带孩儿去见母亲。”辽南王于是带南周到他母亲养病的处所,屋子里药味很重,还有不少的侍女丫鬟。南周在他母亲的床前跪下,说:“孩儿不孝,母亲病危孩儿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望母亲。”辽南王妃从虚帐中伸出手,南周向前挪动,抓住母亲的手,辽南王妃说:“常言道‘忠孝不两全’,孩子你为国做事母亲不怪你,只是母亲病重,尤其想看到你成家。”南周说:“母亲放心,孩儿回府后就与媳妇操办。”辽南王说:“媖媖她也病危了,我已经给你择了别人,你现在就回去成亲。”“什么?!”南周不敢置信,险些栽倒,连忙站起,说:“媖媖她也生重病了!?我现在就回去看她!”辽南王将他拦下,说:“你媳妇已经回汴梁了,就是为了不耽搁你成亲。你现在就给我回府与新人完婚!”南周辩驳道:“妻室病危,丈夫焉能趁机行阳台之事,这难道不卑鄙下流吗?”辽南王妃有气无力地唤着,“南周,我的儿……”南周不敢怠慢,立即回到床边,“母亲,孩儿我……”辽南王恶声恶气地说:“你难道要为了一个女违背生养你的父母吗?”“孩儿不敢”南周立身向他父母拱手,说:“但请父亲母亲允许孩儿去见媖媖。”“你媳妇要是愿意见你也不会在你刚要回来的时候独自回家。”辽南王说:“在你成婚前我不允许你离开王府半步!”南周向他父亲顿首,声音开始颤抖,“请父亲成全孩儿吧!”辽南王背过身,道:“我意已决!你现在就回去吧。”南周抬头望着父亲离开的背影,差点流下泪来。他二哥耶律江明上前扶他起来,说:“五弟还是快回府吧,不要驳了父亲的意愿。”南周望着他,说不出话。

    南周来到辽南王府前,其父亲要他与自己同乘一辆车,南周不敢违背。回到汉世王府时,府上时张灯结彩,披红挂紫,好不喜庆。南周与辽南王步入前堂,遇上蓝玉,南周私下问道:“蓝玉,你可知我要娶的是谁?”蓝玉说:“是苏小霜。”南周发了一会儿怔,又问道:“为何不见嫏嬛,莫不是在苏姑娘身边?”蓝玉正要开口,辽南王给她一个眼神便止住不说了。此时有侍女上前,说道:“王爷该沐浴更衣了。”南周瞥见父亲严厉眼色,唯有相从。

    南周在香水行净身后,蓝玉帮他换上新郎服,后由刘步步领着前往厅堂。这次婚礼的阵势较五年前小了不少,但是绝对的正式,这对新人后生注定要捆绑在一起了。室外的侍女喊道:“苏小姐到!”转头望去,只见岳媖媖以扇遮面款款走进来。南周在他父亲的威仪下与媖媖拜了天地与高堂,对拜后岳媖媖便移开却扇,新人于众目睽睽下互见亲面。随后岳媖媖被花溪带进新房,南周则留下来和他父亲一起招待客人。

    此时新房内,岳媖媖正静坐在床边等候南周,可一直等到戌时也不见他来。媖媖问花溪道:“王爷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个时间点了还不来我这儿?”花溪说:“小姐你在这儿等着,花溪出去看看。”花溪刚打开房门,就见到一脸苦闷的南周,随行的还有两个年龄稍大的侍女。花溪见状赶紧屈膝让路,等南周和两个侍女进屋后,花溪离去合上房门。

    洞房里的岳媖媖真是似玉如花,典雅异常。只见:乌云巧挽,斜插鲜花满鬃;蛾眉两道,宛同两片柳叶;粉面桃腮,恰似出水芙蓉;樱桃小口,堪称朱唇,杨柳细腰,一派天女丰韵。任南周如何心冷也要为之一动。自南周入屋,媖媖就一直深情款款地注视他,真是满心欢喜,灯光之下秋波一转,只等南周敞开心扉与她解衣上床,钻入红绫。可南周只是坐在桌边,既不说话也不看她。有侍女轻咳一声,南周全身一颤,呆若木鸡地走到床边与岳媖媖坐帐。看出他的不愿,岳媖媖并不嫌弃,牵起她丈夫的一只手,放在唇边替他呼热,说:“九月的天,暑气未消,王爷的手却那样冰凉。”南周委屈地看他,嘴唇微动似要说些什么。媖媖伺机把平安符和信交给南周,说:“这些是王妃姐姐托小霜交给王爷的。”南周见了平安符先是一脸惊诧,眼眶里泪已在打转,接着拆开信来看后再也绷不住了,泪如雨下,欲诉说时只能无助地呜咽。岳媖媖本来是春意十足,见他如此一时间整个心都软了,轻轻地把他拥入怀中。等南周稍有平复,岳媖媖给他倒了杯水,并趁机往里面下了迷药,南周没有防备慢慢喝下。不过一会儿,南周就变得绯红,一个劲地往他侧妃身上贴,时不时地说些胡话。媖媖见此对那两个侍女说:“王爷已经被我下药迷住了,你们退下吧,我会处理的。”两个侍女于是回去回复辽南王。

    此时洞房里只剩下刚完婚的新人,岳媖媖喜上眉梢,连连感慨终于可以完愿,遂替南周脱去喜服。迷糊的南周以为自己终于要与婉怡圆房,傻笑着说道:“我的怜,终于是要圆房了吗?!”岳媖媖闻言一愣,又听他说:“我们成婚五年,终于可以圆房了!”岳媖媖心想:“王爷竟还是处子身,这可真是让我讨到便宜了。”说罢,更兴奋地去解自己的衣裳,但转念一想又愣住了,她望了一眼南周,长吁一声,悢然一笑,“真是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