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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从零赴新生

    新婚的南周不紧不慢地从梦中醒来,惺忪地以为昨日发生都是一场梦,可当他发现自己正与岳媖媖同床共枕,不得已接受了现实。此时,岳媖媖正拥着南周熟睡,虽说两人目前没什么情分,南周还是不忍打扰她。只是这样静静地看她小鸟依人的模样,慢慢地心里竟感到了温热。少顷,岳媖媖也醒了,她微微仰面,见南周是闭目睡着的,兴奋地抱紧了他。南周被他这么一抱便睁开眼睛,岳媖媖贴着他的胸口,说:“时隔五年,小霜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花溪匆匆进屋,见新人还睡在床上,下意识地就要退下,岳媖媖看见了她,问道:“花溪,你这么匆忙是要干什么?”花溪埋首,说:“辽南王正在中堂等着小姐呢。”“不好!”岳媖媖赶紧下床,抱怨自己怎么把要见公婆这件事给忘了。花溪协助她洗漱、化妆、更衣,之后媖媖又把南周拉下床,亲手帮他洗漱。俩人到中堂见了辽南王,岳媖媖先拜,南周再拜,媖媖道:“小霜见过公公。”辽南王训道:“小霜你是地主家的女儿,如今虽是做了侧王妃也不能忘记礼数。”媖媖屈膝,道:“小霜知错。”辽南王看了南周一眼,说道:“你带小霜上你母亲那去,给她请安吧。”“是。”

    南周与媖媖来到他母亲处,两人共同问安。辽南王妃说:“两位快快起来。小霜你快过来让我看看。”媖媖走到床边,王兰给她让位置,辽南王妃上下打量她,说道:“也是个标致的姑娘,丝毫不输给我的媖媖啊。”岳媖媖说:“婆婆谬赞了,肯定是姐姐更胜三分,不然也不能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辽南王妃遂看向南周,见其心猿意马的样子不禁唏嘘,说:“南周,如今娶了新媳妇你不高兴吗?”南周愣了一会儿,说:“孩儿没有,孩儿只是多年未见媖媖,念她罢了……”辽南王妃怎不懂他的心思,说道:“你过来。”南周于是走到床边,问:“母亲有什么事吗?”辽南王妃将他们的手牵到一处,对南周说:“你和小霜终归是圆房的夫妇,她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可要对她好一点。”“母亲,这……”南周有些激动,不过很快又平复,说:“孩儿知道了……”辽南王妃对媖媖说道:“小霜啊,今儿我是这么吩咐我儿了,但我知他的脾性定不会全然服从。日后他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只管告诉我和你父亲,我们给你做主。”岳媖媖点头,道:“谢谢婆婆。”辽南王妃放开他俩,说道:“新婚燕尔,我也不多留你们了。你们好好玩吧。”

    岳媖媖要和南周上街,南周没话,就这么由着她。岳媖媖在前面走,南周则在后面跟着她,不过会差她一大截。岳媖媖总不见身边人,回头一看竟隔了这么远,她走到他面前,问:“王爷,你是怎么了,是厌恶我吗?”南周说:“怎么会呢。”岳媖媖说:“那王爷为什么跟我相隔这么远?”南周望着她,指着自己微破的右腿,说:“苏,我这腿……”岳媖媖搂住南周的胳膊,说:“我知道,那我陪你一起走。”两人行至一宠物店前,岳媖媖瞧见一只白兔,对南周说:“王爷,你看它多可爱呀。”南周只是“嗯”一声。后面路过许多门店,买了不少的东西,全由花溪拎着。

    南周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混过五天,五天后红媱回到王府带来婉怡已经出走的消息。南周睹着红媱呈上的婉怡的手书,双手忍不住地颤抖,心也碎了一地,直到看完最后一列、最后一字,人也跟着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就看到岳媖媖在哭眼抹泪,花溪高兴喊道:“王爷醒了。”南周不明所以,岳媖媖一下子抱住,哽咽道:“太好了,王爷醒了,妾还以为……”南周问:“我这是怎么了?”红媱说:“王爷晕了半天,肩膀也开始出血,大夫来查时王爷竟无一点气息脉搏。”南周想起婉怡,忍不住潸然泪下,说:“可怜我夫妻如此相爱竟要天隔两处,不能相见。”岳媖媖招手示意,红媱、花溪两人退下,对南周说道:“事已至此,王爷还要往前看……”南周说:“我心已死,如何向前看?”岳媖媖说:“姐姐所虑不过是希望王爷有子嗣,姐姐既知王爷对姐姐的深情又怎会轻易离去,不过是企图王爷能放下旧心早得贵子,及时姐姐必会出现与王爷团圆。”南周说:“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岳媖媖说:“那好吧,我晚点再来看你。”

    今夜戌时,南周做了噩梦:沉默了许久的梦,始终回响着寒蝇凄切。此刻梦里的夜空划过一颗流星,流苏拖得很长,湛蓝湛蓝得很是耀人。南周还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婉怡始终没有回首让他再看上一眼。她冷声道:“我要走了……”南周一愣,见她已经在走,他自追去试图挽回。在他指尖刚碰到她霓裳羽衣的一角时她就化作一团雾,散了去。他一脸茫然,不能辨出这是假的。于是,南周一身倾倚在桂花树上,深邃如枯井般空洞的眼眸徒望着天上的圆月,面无表情,魂不舍地说了句“终于家国大事,岂能儿女私情……”梦到这儿,他猛地惊出一身冷汗,紧紧地揪边上人的手,大口喘着粗气……在他身上发生了这么多,婉怡怎能一走了之,又怎能一概否定她的夫。“夫君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一声娇媚从耳畔传来,怎的,他的婉怡还在他的身边?或许她根本就没走呢。那周他就是这么以为的,激动地歪头去看,婉怡果真在他床边横着玉体,左臂支起螓首。怎么,她当真没走?还是说南周一直在做一场梦?在他的眼中映着她的笑颜:披头散发的娇妻脸上微微泛着红晕,轻如呢喃又吐出一声,“夫君这是怎么了?妾身一直在你的身边呢!”闻言,南周刚刚紧绷的心瞬间放松,解颐笑道:“爱卿啊,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婉怡撑起身子坐起,说:“夫君,妾身可是与你海誓山盟的,怎么会背你而去呢?”南周从她剔透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伸手想要触摸让他朝思暮想的脸,而她的笑一直这么挂着,一点也不回避,却在南周指尖碰上的瞬间全散逸了。

    南周猛地睁开眼睛,在目睹岳媖媖的脸蛋后他才明白这是梦一场,频促的心慢慢平复。媖媖坐在床边,右手握着他的手,问道:“这是魇了什么怪梦,一脸惊愕?”“苏,我……”南周还是摇摇头,说:“没什么?”媖媖嘴角挂笑,说:“不会吧。刚才还拉人家的手哩,嘴里喊着‘不要’呢。”花溪端来水盆,说:“侧妃,水来了。”媖媖松开南周,拾起脸布浸水拧开,小心翼翼地替南周洗濯,望着他莞尔一笑,说道:“王爷只管放心告诉我,我不生气。”南周想说出实情,恐怕伤了她,便说道:“我梦到你又给我下套,强行与我行房。”媖媖羞恼,涨红了脸,橤然而下,说:“小霜自嫁给王爷,一生只盼着王爷了。两人若是只有名分,没有实际,岂不白白煞了一生。到时候带着望夫的遗憾死去,少不了化作厉鬼,永远在阴司路等着王爷。”南周苦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比你走得早呢?”媖媖说:“我夫君是好人,好人都是长寿的。”南周努力止住泪,说:“苏,我不是东西!我耽误了王妃,又把你拉下了水,我害了你们啊!我不是东西!!”“王爷说什么呢”媖媖从怀中拿出花帕,给他点去眼角的泪,说:“王爷是真英才,古来鲜有人如王爷这般,怎能妄自菲薄?”南周凝视她,说道:“真是越看越像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都不曾为你做过什么?”“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媖媖扶她坐起身,说:“再说王爷不是对我还有救命之恩嘛。”南周说:“救命之恩如父母之功,分内而已。”媖媖接过红媱端来的汤药,要喂南周服下,说:“王爷先吃药吧。”南周闻药味苦重,问道:“我这是得了什么病,要喝这种药。”媖媖说:“太医说王爷块垒难消,脏腑衰弱,急需调理,故给下的这些药方。”“我自己来吧”南周从婉怡手中接下药碗,却险些拿不住,媖媖说:“小心,你的胳膊……”南周说:“不妨事。”说罢,仰头将汤药一饮而尽。

    二更天,南周又做了噩梦,但这次婉怡抛弃他的理由却是头一次。梦里,两人在青松树下、栀子花旁相见,婉怡说:“你忘了我吧,我亦放下你,我们这夫妻一场终究不是分。”南周问:“为什么爱卿要这么说呢?明明已经约定终生,卿不能半道食言啊。虽说以往是我对不住你,可念在我们深情一场,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婉怡说:“我记得,我们曾起誓‘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故,两人都一心一意念着彼此,生生世世在一起’,可你是怎么做的!”南周说:“我知道是我违背在先,可现在我每天魂断梦劳都是你,还不能说明我诚心改过吗?”婉怡嗔怒道:“看来你还是不清楚自己错在了哪里!我说的根本不是你想的,而是你的侧王妃!”“我的侧王妃?”南周向她拱手,说:“爱卿误会了,我和她真的……没什么。”“真是虚伪!”婉怡叹道:“你我成婚五年,双双皆是处子之身,如今却便宜了她……岳媖媖。看来你不过和天下人一样,也是个重视身份的浪子登徒!是啊,我一介贫苦女子,何能比得上娇贵的千金,何能入得了千岁的眼睛,何能奢求你矢志不渝的爱……”婉怡正要走开,南周挽住她的手,说:“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再和别人过新婚,爱卿不会担心我移情别恋……”他低头竟找到一把匕首,他将其捡起来交到婉怡手中,说:“她不过看上我的外貌和家资,今卿在我脸上刻上一刀,我回家将家产全部捐给百姓,此时我便能休了她与卿重归于好了。”婉怡一脸冷相,随手摆弄匕首弄出寒芒,道:“那时候你觉得我还会跟着你吗?”闻此,南周浑身战栗,“什么!?”

    对南周来说,此梦实在可怕,真叫他抽心凉背,默默流下泪来。南周惊醒,意识空虚得厉害,他歪头看了看枕边熟睡的媖媖,不免叹气。他下床到屋外去,独自对月伤神。或许是南周下床的动静大了,还是媖媖梦里翻身没抱到南周,她也醒了,她瞥见南周开门出去的影子,心里不放心,也跟着下床。她立在屋檐下,扶着廊柱,看见她的夫茕茕孑立在月下亭中,便回屋取来两件大氅,一件自己穿上,一件给南周穿,说:“天冷了,穿上吧”。南周微微歪头看身上的衣服,又看向她。媖媖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说:“王爷要赏月,让妾身陪你吧。”南周说:“侧王妃身子单薄,还是回去吧,别跟我受苦了。”媖媖说:“俗话说‘福共享,难同当’,我男人正受着苦,身为王爷的女人怎不能与王爷同当苦痛呢?”南周凝睇她,媖媖难免脸红,说:“王爷别这么看着小霜啊。”南周说:“本王在想要是我一开始娶的是你,会不会就没有今天这样的悲剧了。”此话正中媖媖的痛处,愁容满面。黑夜中,南周虽见不到她的脸色,却也略知一二,他撑开大氅,说:“来,到这儿。”媖媖走到他怀里,说:“小霜身份远不及王妃姐姐,若真嫁来岂不辱了王爷的名声。”南周说:“名望什么的都是假的,感情才是真的。就是将公主嫁来只遭到冷落、暴力,比起娶了平民女性但施以真情恩礼又如何?前者让人鄙夷,而后者让人美传。”“小霜会意”月光下的夫妇相互望着彼此,媖媖越看越入迷,主动向他索吻,南周一时也迷了心智,竟去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