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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钟晴山过往(上)

    “哼,无趣的男人,食言而肥”女人独自走在回家的小径上,手里握着柳条四下挥打,眼角止不住地淌泪,像是缺了心一般,嘴里唠叨着“母亲说的没错,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变脸怪,就欺骗我的感情……”夕阳向人间落下万丈金光,使夏天的树林波光荡漾好似一片海,它的秾颜是大自然藏在山间的宝藏。花香何处来,百鸟何处鸣,心归在何方?女人的心还在那个少年郎那里,无奈想起他的好。身后林子里齐刷刷从飞出的鸟不免使她担心起来,“他是不是遇到了危险?不要,干嘛要去想那个白眼狼。”她抱头左右来回地晃,尝试去忘掉他,“可还是好想他……怎么办啊?”在一阵挣扎后,她决定就是赖也要赖着他。

    傍晚的森林凶兽暗藏,它们喜欢血腥味,尤好捕食受伤的猎物。女人本来已经走出林子,却甘心为他再入一次虎狼之地,她知道去必是九死一生,但是那儿有她喜欢的人,虽险无妨。她一路跑到刚才她们斗虎的地方,循着血迹找寻,最终在一棵大树下见到了他。他盘坐在地上,半身赤裸,几近死亡。此状使她如遭霹雳,跌跌撞撞地来到他面前,抱着他哭,“你死了我怎么办啊!”男人被她的吵醒,咳了一声,这让她两眼放光,“太好了,你醒了。”男人气若游丝,弱弱地说:“不是说过不要你了吗,你还来寻我干什么?”她天真地以为他是绝情地不接受自己,心灰意冷地哭喊道:“我只是想你,这可心不甘地想着你,叫我怎么办啊!”他艰难地抬起头,抚摸她的脸蛋,微笑道:“我也想你呀,不过我好像是抵不过去了,下辈子再来爱你吧。”说罢他便昏死过去。

    他以为自己行将末路,不想这个女人懂点医术。她生了堆火,把他的匕首放在火上烤,然后给他的伤口消毒,再将采来的草药放在嘴里咀嚼,涂抹在他的后背,最后替他穿好衣物。男人到天黑也没有苏醒,女人只能一夜抱着他入眠。

    翌日清晨,男人缓缓地睁开眼,光明捎给他以泪,那近在咫尺的美人的脸是会成为他心尖上的幸福。他伸手触摸她,在四目相对间感到甜蜜的温情。恰这时,山鸟歌声环绕,百花纷飞若雪,自然停滞了时间在见证:她的盈盈秋水映出他的清明如晶的眸,在他的目光里看出她的顺逆,为人天真善良,像天山湖畔的香麂小鹿,是这钟晴山的唯一精灵。男人不说话,只是抚着她的脸,女人看他看到脸红,说道:“你现在又活了,可以娶我了吗……”男人点头,说:“靠近些,我教你点东西……”女人照做,便与他在羲光下双唇贴合。事后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女人问道:“这是什么,好舒服?”男人说:“这是‘亲吻’。”女人低着头说:“能不能再来一次?”男人遂再与她亲吻。女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男人说:“萧文。你叫什么?”女人说:“薛云。你伸出手来,我写给你看。”女人学完后,男人又在她手上写自己的名字。这时有一匹白马从林子里走出去,薛云还以为是什么猛兽,遂躲到萧文身后,萧文哄她道:“别害怕,这是我的宝马。”他冲它喊道:“子代,这儿!”子代是匹识主的好马,一听到主人喊它就扬蹄跑过去,凑着主人呼气,甚至轻轻舔舐他受伤的后背。萧文摸摸它的下颌,子代则贴上他,眼眶是湿润的。薛云说:“你的马好像在哭唉。”萧文说:“子代随我多年,它是在心疼我受伤。”萧文起身,对薛文说:“来,我扶你上马,我们回你家。”薛文上马后立马捂住眼,直喊着怕高,萧文随后上马抱住她,握住她的手,说道:“别怕,有我在呢。”

    他们回家的途中路过昨日斗虎的地方,却看到露天的虎尸被啃咬得稀烂,周围遍布了犬类的脚印。薛云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连连捂住口鼻发呕,然这位从战场上下来的男子则显得格外镇定,他下马去观察那些脚印——那一刻他很反感,薛云问道:“你怎么呆住不动了?”萧文的目光落在前方,说:“这些是狼。”

    薛云带着萧文来到自己的住所,那是山脚下的一个泥土房子,萧文推门进去,里面倒是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只是墙壁屋顶破了不少,他说道:“你就住在这儿啊?”薛云说:“我八岁的时候,辽兵进攻我的家乡,母亲死在了逃亡的过程中,父亲带着我一路逃到了这里。前些年父亲没了,就没再翻修过。”薛云倒了一碗水给他,问道:“你是哪儿的人,怎么一个人落难到这儿?”萧文想了想,说道:“我是安县人,近来辽兵攻打安县,我们守军不敌,各自被打散了。”薛云又问:“你今年多大了?”答曰:“十七岁。”薛文说:“你这么小就当了兵呀!”萧文说:“我母亲生我的时候死了,八岁的时候父亲战死,家里只有几个姨妈,他们对我很不好。十二岁时候我离开家,不过好在父亲的原因,我能留在部队里生存。第二年我正式入伍。”“听起来好惨”薛云问道:“那你八岁到十二岁这四年是怎么过的?”萧文说:“忍忍就过来了。那你今年多大了?”薛云说:“莫约二十岁吧。”两人打点完后已是申时,薛云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夕阳西下,阳光铺天盖地地洒下来,给无边的林海染上了一层霞。她的洁白无瑕的侧脸,此时好似三春艳阳天下的桃杏,忽而生出了光彩,在初夏窃语的凉风中,惬意舒张的柳眉有着呼之欲出的仙气。他们两个肩并肩地坐在悬崖边上,欣赏前方风景,男人将女人的美丽尽收眼底,牵起她的右手,吟诗道:“拂胸轻粉絮,暖手小香囊。”薛云听罢,虽说不懂,还是嫣然一笑,说道:“尔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在这深山老林里做对快活鸳鸯,一辈子部分开!”两人毫无保留地亲吻,薛云望着他的眼,顿时有一股莫名的燥热延遍全身,面红耳赤,低垂着头问道:“我感到浑身发热,头晕目眩的,我是不是病了?”萧文微笑,说道:“没事的,你只是……”

    子代突然扬蹄惊叫,萧文警觉,立马进入备战状态,薛文问道:“这是怎么了?”萧文说:“你小心点,有东西在靠近。”薛云遂躲到萧文身后,从那边草丛里走出九只狼,将萧文他们围在悬崖边上。它们在徐徐逼近,薛云问道:“遮盖怎么办啊?”萧文送薛云上马,说道:“到时候我尽力拖住它们,你一个人逃开。”薛云担心地说:“那你怎么办?”萧文解颐,使她握紧缰绳,说:“没事,我很厉害的,你还怕我打不过它们吗?”薛云说:“既然你能打过它们,干嘛不让我留下来。”萧文说道:“你留下来只会成为我的拖累,不如放心离开,好让我大展拳脚。”又对白马说:“我的好战友,你带她去安县。”白马不舍,狼群已经近在咫尺,萧文没在和她们说话,只身一人面对整个狼群。一只狼率先补上来,萧文侧身躲开,抓住机会一刀砍在它身上。见同伴倒地狼王带领狼群压上来,萧文一人冲上去与它们缠斗,薛云在那儿叫他的名字,萧文喊道:“子代,快带她离开!”子代踌躇,但还是带着薛云跑开,有两只狼想要困住它但都被子代一脚踢开,一只重伤倒地不起,另一只还能站起。萧文见他们离开才能放心投入战斗……

    太阳已经落下,钟晴山陷入一片黑暗中。子代带着薛云一路向安县方向跑,薛云识出这不是回家的路,遂问子代道:“马儿,这不是回家的路,你要带我去哪儿?”子代只是一味向前跑,薛云认识到不对,直喊道要下马,子代不理会。薛云遂学着萧文的模样拉住缰绳,子代无奈停下脚步,薛云很担心,对子代说:“马儿,他是打不过一群狼的,我们得回去帮他。”

    悬崖边上,萧文正与狼群打得不可开交,已是气喘吁吁,此时他的注意力全在前方移动的敌人上,怎料第一只被击倒的狼突然咬住他的脚踝,他立即出刀捅穿它的头颅,而其它的狼也趁机将他扑倒,张口就要咬他的咽喉。萧文翻身把它一脚踢在它的腹部,并给它摔下悬崖。不容他有丝毫喘息的余地,冲上来的两只狼各死死咬住他的两只脚,将他向狼群方向托。萧文无法挣脱,只能抽出腿上的匕首寻找机会。可是又有两只狼咬住他的左右手,尽管疼痛,萧文却没有丢开匕首。狼王走到他的头边,萧文使出浑身解数挣开握刀的右手,向狼王刺去,却被它躲开。萧文已无力气,只能闭眼等待死。然就在狼王要一口结果它时,薛云赶到,子代一脚踢开狼王,又是三脚踢开咬住萧文的三匹狼,继而扬蹄驱散附近的狼。薛云下马扶起萧文,问道:“你没事吧?”萧文艰难地站起身,说:“不是让你走吗,怎么不听话呢?”薛云说:“你别哄我了,你打不过它们了,我不想让你死。”萧文说:“子代!快掩护我到刀那去!”宝刀在月辉下发光,子代掩护萧文他们过去。这时狼王站了起来,带领狼群再攻上去,子代勉强御下几只,却还是被狼王扑倒并咬住喉部。子代在踢腿挣扎,萧文拿刀遂去救子代,可被五只狼拦下。子代动作越来越沉,萧文震怒,一刀砍死一只狼,另外四只则将他围住。有一只狼偷摸去攻击薛云,薛云惊叫,萧文不顾一切跑去救她,一只狼咬住他的脚害他差点跌下,幸亏及时用刀撑住地。他用匕首刺瞎它的眼,悍然不顾地起身向她跑去,一脚将那只偷袭的狼踢下悬崖。狼王带剩下的三只狼将他们围在悬崖边,他们的脚将要抵到边上,萧文知道不能再退。子代突然冲过来,萧文见状立马带薛云跑开,子代这一下连同两只不甚的狼一起掉下悬崖。萧文把匕首递给薛云后,狼王一直缠着萧文,待薛云不幸与他分开后,另一只狼则盯上了薛云。薛云胆小,不能反抗,萧文被狼王堵着也过不去,无奈之下只能冒险冲过去,一个不慎被狼王扑倒在地,又被咬住了手掌,他的腕甲刚才已经脱落,所以这次被咬十分疼痛。狼王用力地拧,萧文骨折,掉了手中的刀。他左手摸到一块石头,猛地朝狼王的眼睛打去,狼王吃痛遂松开嘴,萧文得以机会去救薛云。他将那只狼扑倒,用石头连续砸它的眼睛,等它两只眼被砸瞎也就没了声息。狼王很快缓过来,冲过就撕咬萧文,萧文无能反击,只能防止它咬自己的咽喉,他喊道:“薛云,你快用刀捅它!”薛云惊吓,手里的刀还掉了,狼王张嘴要咬萧文的脖子,萧文只有横出手臂挡下……薛云颤巍巍地捡起刀,一刀刺进狼王的身体,萧文抓住机会挣开,握住匕首,又补数刀了,狼王挣扎了一会儿也死了。

    战斗之后,萧文倒地昏厥,天空下起了暴雨,将血腥全部冲去。薛云将他拖到树下,就这样一夜抱着他睡觉。明天萧文起来的时候,薛云还没有醒。他身上很疼,脱下衣甲来看,身上的伤口已经泛紫。他知道不能再拖延,遂穿好衣甲叫醒薛云,和她一起回家。

    回到家后,萧文对她说:“云,我要到县城去一趟,你在家里等我,我晚点就会回来。”薛云说:“你才受伤,是不是又要丢下我?”萧文说:“我没事,没受伤,我就是去城里买一些生活用品。”薛云说:“那我跟你一起去。”萧文说:“你很累了吧,在家里等着我就好,我保证一定回来。”薛云确实累了,她吻了萧文,嘱咐道:“那你一定要回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