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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各怀心事

    那晚以后的一个多月,费扬曾试图放下工作,带着老婆孩子到国外玩了一周多,想要弥补与尤敏俐的关系。但无奈,尤敏俐的小姐脾气太大,属实难哄。两个人的话题,只有家长里短,孩子公婆,仍旧觉得受束缚的她,总是吵闹着要出去单独住,不想要对着偏心的公婆。可他家那么大的别墅,就只有父母和二弟一家三口,根本都还住不过来,费孝宏父母又怎会答应呢?

    费扬好似也没办法说服父亲,在这种困局下,他只能寄情工作,常常很晚才归家。至于父母几次三番催促的二胎,尤敏俐是断然不肯的了。

    大半年下来,夫妻关系没有太大的改善,反倒是更紧张了,据黄明慧的小道消息说,尤敏俐已经吵嚷着离婚好多回了,近日以来也是三不五时地就往娘家里跑。

    而后,两个人便由常常争执,到再也不争执了,都放任彼此,就这样平静地度日。费扬觉得这样继续生活也是可以的,毕竟他也接受并劝服了自己。他还有儿子,还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忙,有那么多的关系要应酬,完全是可以度过去的。

    尤其是,在工作上。鹏城大地和凤凰城地块都已经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候了,这两个项目,一个是海湾区最大的城市更新项目,一个是全市最大体量的城市更新项目,也是太华集团有史以来拿下的最大的两个旧改项目。费孝宏也非常上心,费扬自然是要费多些心力的。

    雅颂跟赵毅等人,便常常在费扬的办公室加班到饭点过了才离去,为此,小助理总到楼下的海湾城打包一些高端的日料粤菜的吃食,送到办公室供他们垫肚子,有时候也会多一两个人一起。

    这一天,好不容易,雅颂的团队与凤凰城项目的第三方公司又合计了一下条款,在费扬办公室里当即拍板,定了个拆迁补偿方案的初稿,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到楼下的海湾城去犒劳彼此一番。

    席间,喝了点小酒的众人,话都开始多了起来。项目是一个姓孙的中年男人介绍过来的,大家都喊他孙总,他还带着个有旧改经验的律师叫姚律,加上费扬、雅颂的团队4个人。4男3女,话题不断。忽然,孙总就说道:张总,我跟你合作了有两个项目,中间也隔了三四年时间,怎么到现在你还天天埋在工作上,也不见成家啊?那时候就听说你有男朋友,现在还是那个吗?”

    “怎么?孙总,你是盼着我还是那个呢?还是说,不是那个了呢?”雅颂在这种场合总是思维敏捷,游刃有余,常常不假思索地就接上了话。费扬也常常不得不佩服于她。

    “哎呀,张总说话就是滴水不漏,水平高得很,一早我就说你特别聪明。你这么聪明的人,要还是那个男朋友的话,我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大神能把你收住这么久,还能忍着不把你娶回家?”

    “你也说了,我埋首工作到这个程度,哪还有空成家啊?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大家哂然一笑。

    姓孙的继续道:“不是,我说雅颂,咱说真的,到底什么样的男的你才肯嫁啊?”

    这时候姚律师接了话道:“那我估计得像费总这样年轻有为的高富帅,才能打动张总这样才貌双全的大美女。”

    他这一番话,是想着抬高主位,但未免有些尴尬了,毕竟费扬有家室呢。

    于是雅颂便道:“像咱们费总这样的,确实没人不喜欢的,但是费总这样优秀的,也轮不到咱们,早早就成家立业,迎娶白富美了。我要求不敢这么高,反正对现状很满意了。”

    “满意了你还不早点跟周科长赶紧组个小家庭,你说满意,我们不信!”姚律师常年跟着孙总,对张雅颂的情况也是非常的了解了。

    “对现状满意,所以才不结婚啊。我对婚姻没有向往没有憧憬,只有恐惧,放过我吧,大哥们。虽然一个旧改脱几层皮,但是在我这啊,旧改仍然是比婚姻好弄多了。”

    众人哈哈大笑,孙总当即起身要跟张雅颂碰杯,直道雅颂是个明白人、聪明人。这桌上四个男人里面三个是已婚男,他便开口问:“你莫不是被周围的已婚人群吓怕了?”

    可不是嘛,张雅颂心想,他们这些个已婚的事业男,确实是让她对婚姻没有什么期待。就是费扬也一样,费腾两夫妻也是各玩各的,也许费盈好些但那不属于自己。

    事实上,她从小便瞧着自己爸妈的婚姻,很是没有乐趣,虽说两人也能相安无事、相守白头,但两老其实说不到一块去,性格爱好天渊之别,她感觉不到他们之间的相知相爱,濡沫白首的味。

    总之,她没有真正见识到,那种她渴慕的婚姻状态,反而都是反面例子的多,她,害怕。

    即使是周兆宇,她也觉得他并不能完全明白自己,只是像父亲一样,包容忍让,很多时候她选了这条路,有些委屈甚至不敢全盘跟他说,因为说过一次,他的态度有些淡漠,觉得是雅颂有些自找的。但她知道,他是心疼自己的,不愿她在外面那样辛苦地打拼,才多次想把雅颂劝到体制内,只是雅颂不愿意。她自小看着爸妈在单位里,大多数时候正经的大事并不多,母亲以前是有一段忙碌的日子,可她总觉得她吃力不讨好,最终也因为背后没有大树的缘故,只混到了一个没有实权的副处级。相反,要处理的人际关系却非常多,也因此,她小的时候就非常懂那些迎来送往了,即使对这一套信手拈来,仍觉得人还是需要有些创造。更遑论,在海市,在太华,她实现了自己的车子房子自由和体面。

    因此,常常有些什么问题发酵,最后都会往这个问题上引申,却毫无定论,两个人也就没再就这种问题深究下去,除了这些,周兆宇没什么不好,他体贴她,空了也会接送她上下班,偶尔不忙的时候,便会去她的小房子里住两天,给加班的自己做饭做宵夜,会给她按摩那穿了一整天高跟鞋的脚,空了能一起去看场商业大片,或者聊一些时事和宏观的话题,他也带给了她不一样的视角。再者,有这样一个体制内的男友,大家总对她忌惮些,对她的投资工作是有利的。

    这种状态,挺好,雅颂很知足。但,要走到婚姻那一步,她又总觉得欠缺些什么,说不上来,也许是自己欠缺些勇气吧。

    一旁的费扬,很是专注地等待着她的回应,期待着她能说出些心里话来,但见她欲言又止,终究是于心不忍,便伸手抚了下她的背,示意她可以放松,站起来端起酒杯,主动给她接过话茬子道:“哎,别说了,已婚人士们都先来一杯!”

    于是费扬和孙、姚二人腾地就起来,喝个精光。

    雅颂感激地瞧他一眼,费扬心领神会,缓慢地眨了下眼皮,权当接受。

    因着第二天是周末,大家喝得尽兴些,也喝得晚了些,各自散去了。雅颂想要自己打个车或者叫个代驾,但为着海湾区并没有彻底好转的治安,费扬从来都不敢在这方面放下心来的,便叫住了雅颂,让上了自己的车,着司机先送她回家。

    雅颂照例坐在前排的副驾驶位上,不一会便到了家,但下车的时候好找了一番门禁卡,没找着,只好作罢,跟他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