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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都不作数

    他看着她,仿佛在犹豫什么。

    他以为,经过昨夜,一切会回归正轨。想起昨晚骆琳的话,他为了哄她开心,一大早就一股脑地给她送东西,可夜里,眼见她一身素净地出现,还有那闪躲的眼神,他的心再次跌入谷底。

    晚饭期间,她也一直有意地逃避和他对视,如果不是因为明显感觉到这件事另有隐情,也许,她会赶在律师离开前就告辞。

    一路上,他一直在处理线上的公务,是因为,她故意背着脸对他,甚至连身体都刻意地和他保持着的距离。

    原本,他可以选择不和盘托出所有,只要她不再计较,他可以自己去处理所有的事情,继续瞒着她为她遮挡风雨。可是,她的冷淡,与他的预期并不相符,那么,他只能用另一种方法来逼迫她,回到他身边了。

    她极有耐心,站在原地不动,眼神也未曾游移,等着他的答案。

    “他们的确不是冲你来的,针对你,只是因为,他们只能从你这里找到我的弱点。”空气仿佛有一刻的凝滞。

    光海区远离市中心,在大多数人眼里,它还是一个郊区,而在这郊外的秋夜里,她内心的哀怨如同被扫落一地的黄叶。

    “当时,执意要解雇刘益民、肖连祁的是我,向刘福东施压、让他给你赔偿道歉的也是我。在对他们的处理上,我承认我激进了,但是,在太华楼下牵你手,入股你的公司,我不认为有错。至于周莉敏,我确实不知道她行事作风这么大胆,因为我从来不关心她们的事,只是碍于文迁的面子答应了她一把。本来也就只有那三个人在搞事情,但发展到后来,有人浑水摸鱼,想通过你,把周莉敏也赶出海市。”

    所以到最后,她张雅颂就是一根导火索,一个无辜的炮灰?这么说来,是不是说明,就是她摆平了那三只臭老鼠,也无法洗脱跟周莉敏的干系?

    这个事情,远比想象的要复杂。但即使再难,她总不能听天由命,不管是谁,她也要搞清楚为什么,也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负上该负的责任!他们,一个个的,都别想逃!

    她压制住怒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一点点剖析整个事件:“但是解雇刘益民,他是拿了赔偿走的,肖连祁也一样。刘福东那里我也不过是拿回我原本的东西,双方也签了协议,再不互相追究,而且他知道我手里有证据,一直也都相安无事的,怎么你就说,你激进了呢?”

    看着哑口无言的费扬,张雅颂忽然想到:“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别的事没告诉我?”

    面对张雅颂明亮的眼神,和足以穿透人心的科技之眼,他淡淡道:“我在圈内放过话,不想再看到刘益民和肖连祁。”

    果然。

    这就明摆着告诉别人,谁起用刘益民、肖连祁,就等于和费家作对了,除了本就跟他们家不对付的对家,就只有远在上海的肖连祁岳家,不然,还有谁敢?

    “刘福东呢?”

    “那个旧改村里有几个村霸,打了刘福东一顿,顺带着,把项目也搅黄了。”

    “费扬,你!”

    他虽说得委婉,可她又不傻,自然知道是他找人干的!

    当初她在刘福东手下时,项目就签约了,3个多亿已经投了进去。搅黄了这单旧改,刘福东的3个亿就变成了死资产,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走大运被盘活了。怪不得,这么多年来,都没听到过项目入市的消息……

    他这是断人后路又断人财路了,无怪乎别人下手这么狠。

    “你说的对,有时候我行事是激进了点,但我见不得他们欺负了你,还能全身而退!天不收这些烂人,让他们继续大摇大摆的,还会有多少人被祸害?”

    “你觉得你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变形金刚?!你为什么总记不住师父在莞城对我们说的话!”

    “我……”

    “就因为你一时不忍,所以今天,这些人就要拦着你上坡,在你从政路上挡道!”

    她知道他要从政就在几日前,而那些人一直在暗处,知道得肯定比她更早。所以,这是一场狙击精准的策划,从她的私德开始,渐渐转向费家父子的私生活。

    这一次,她和他想要全身而退,恐难了。

    “你放心,我不会坐以待毙的,我已经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我只想问你,看到科技之眼后,你还想不想要那个项目。”他指着她身后的方向,也是项目地块所在方向。

    “项目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只要我能进入这次的政协名单,这个项目就会是太华的。”

    “这是你入政协的理由?”

    “是,也不全是。”

    “可是,现在费家的风评已经成为最大的阻力,你还怎么进?”

    他坚定地问:“我只想知道,这是不是你梦寐以求的项目?”

    “这么好的项目,谁不想要?”她巧妙地回避了问题。

    忽然,她被自己的这句话给提醒了!这么好的项目,一直都被虎视眈眈,特别是对家……

    所以,有人在防着费家进入政协,拿下话语权和靠山,才联手刘福东策划了这一场完美的诬陷!所以,他们根本不怕背上法律责任,因为,感情事从来最难说清,费扬和她在一起是事实,他们曾经在太华形影不离也是事实,情愫到底何时发生的,那不是任由他人编造吗?这根本就是没办法验证的事,但是名誉、形象,在加入政协的关键时候,对费家而言却至关重要!

    这些龌龊肮脏的手段,在各种旧改项目中屡见不鲜,城市更新从来都是大肥肉,任何项目推进都得暗中进行,否则,泄漏了风声,就只能等着各种眼红的人来搅局。

    刘福东的项目之所以那么轻易被搅黄,关键就在于,那个旧改本就是从费扬手里脱出来的,他自然知道当中的猫腻在哪,要搞砸,轻而易举。

    “拿到了,你会愿意回来主持这个项目的开发吗?”

    “我是很想拿下这个项目,自己当项目总,但我不愿意你用任何龌龊的手段来换。”

    “他们可以龌龊,我不可以?这是什么道理?还有,在你眼里,什么样的手段才算龌龊?”

    “事到如今你还不懂吗?这些根本不是长久之计,越是这样,你就越会陷入到恶性循环里,什么时候是个头?今天是你抓住了别人的把柄,明天换成别人抓住你的,就会反过来咬你一口。总不能被疯狗咬了,还不停回咬吧?我不愿意你拿我当借口,去发展你膨胀的控制欲,更不愿意成为你成长路上的红颜祸水,我更不愿意的是,你背离了初心,变得心机深沉、忘却初心,”

    “那好,”他满意地道,“那我们,结婚吧。”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们结婚吧。”他再一次坚定地道。

    这是,哪跟哪啊?

    看着不明所以的她,他解释道:“跟我结婚,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你不再是他们攻击我的理由,市里的大家族也不敢再对你说三道四,不敢再打压你。”

    “这是两码事!”

    “这就是一码事。”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们还能撇开关系吗?我们就是一体的。”

    “我不认为结婚能解决所有的事情,而且,无论如何,我不同意用婚姻来当交换条件,作为解救我的退路。你叫我权衡利弊、选择最有利于你我的方式,跟你结婚,这和当初你和沈晓雯被迫分开,和你选择与尤敏俐联姻,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区别就在于,你爱我,我也爱你,我们本来就有这个计划,只是这个事情让这个计划提前了而已!既然我们本来就相爱,本来就难舍难分,计较这个时机有必要吗?”

    “谁说我答应这个计划了?我们前一周才分开!”

    “前一周才分开,那昨晚算什么呢?”他忽然幽幽地质问。

    张雅颂一时语塞,马上又不甘落败:“昨晚,只是一个意外。”

    “怎么?人喝多了,就可以不用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了?”

    “人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说的话做的事,怎么能算数?”

    “你再说一遍!”

    “我说,喝醉了,说的话做的事都不能作数,统统,都不作数!”

    她说完,看着眼中仿若燃烧着熊熊怒火的他,一时不敢相对,理亏般逃开了他的眼神,脸上却依然强撑出倔强。

    他的怒气逐渐冲破天际,那句“都不作数”像山谷回音般,不断萦绕在脑海,他不住地点着头,不知不觉间,竟已转身走远。

    他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少步,走了多远,因为他的内心全是愤怒:都不作数,那我算什么?免费劳力?用完即弃?回过头来,我还送上名包名表首饰来热脸贴冷屁股,就换了你一句“都不作数”?而且,我让你再说一遍,你还真就再说一遍了,张雅颂?!

    就在她以为他要不辞而别时,他忽然在远处停下,双手叉于腰间,深呼吸了几口,又转身往回走。

    本来,她以为,他只是意识到自己走反了方向,才又折返。后来却发现,他并非要往车子的方向走去,而是一条直线地冲她而来。

    她看着他,带着满身的怒火,朝她大步迈进。这个画面似曾相识,让她回想起那个冬夜里,他像个攻城略地的君王般,走向她。可这一次不太一样,她的心里不止是小鹿乱撞的悸动,更多的是,随时准备俯首称臣的畏惧。

    他带着这种威慑与坚定,重又站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