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老板娘
晨风徐徐，初升的太阳拉开了永平里一天繁忙的帷幕。
上海老闸区的早市非常繁华，路上车水马龙，人声吵杂。
大早上的路边买菜和卖菜的就忙着在讲价，油条煎饼摊上白雾腾腾，古朴陈旧的茶楼里男女客人欢声喜笑地吃着各式的早点。
上海的早点本就很出名，其中也包括鲜肉馄饨。
街角有一间馄饨店，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段，客人来来去去，店里的老板娘端着一碗碗的馄饨来回跑动，偶尔从桌子上收起客人留下的钱。
熙熙攘攘，每人都各自忙碌地生活，来吃馄饨的人进了又出，好像每人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但不过都是为了一日三餐。
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从远处一跛一跛走来。
长长来路，青石板的路面，久经岁月的洗刷透出了一股沧桑而坚毅的气息，就像走在路上的大衣男人一样。
大衣男人走得很慢，很慢。
和匆忙的人群擦肩而过，仿佛身边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而他只是为了回到这人间。
来到馄饨店前，他停下了脚步。
除了身上披着的大衣光鲜，男人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身上衣衫褴褛。
门口正吃着馄饨的男客人见了他嫌弃地朝里换了个位置，口中嘟囔着说：“这年头乞丐也有钱吃东西了？大衣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哪里偷来的？”
人间的繁华，五光十色的晨光却装点不了大衣男人苍白的流年，也遮掩不住人心的凄凉与寒冷。
这时，店里的老板娘注意到了他，在里面问道。
“先生，来碗馄饨吗，早上新鲜包的。”
大衣男人盯着店里老板娘看了一会没有说话，然后一跛一跛地走进店里。
也许是他身上散发的气味难闻，两旁的客人都嫌弃地挪开去坐，其中一个女客人还没吃完扔下一张纸币，捏紧鼻子匆忙地走了。
“来碗馄饨，加点香菜吧。”
大衣男人说完在门口边上找了一个无人的桌子坐下，怕弄脏大衣坐下时伸手拽了一把衣角，然后压在大腿下。
“先生，馄饨加香菜，三块钱。”
老板娘端着馄饨过来放下桌面，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顺便捡起了女客人留下的钱，说完回头看见大衣男人没有反应。
“先生，馄饨三块钱。”
这时低头吃馄饨的大衣男人才听到老板娘说话，忙伸手去掏钱。
掏了一会想起什么，冲着老板娘笑笑说道：“我也要给钱吗？”
老板娘听着声音似曾相识，她猛地一把抓住大衣男人的手臂。
正在这时，刚才嘟囔的男客人吃完起来结账，见状说道：“我就说一个乞丐怎么会有钱付账？他这是吃免费餐来的，把他送警察局就好了。”
李成武说：“不用客气，我刚从警察局出来。”
男客人听了不敢再说话，结完账匆匆走出早餐店，两辆黑色小车一下开到门前停下，从车上下来几个警察直奔店里走来。
店里的其他客人见了纷纷起身躲开，怕一会真的捉人时磕碰到自己。
几个警察走进来时，男客人闪在一边让路，心想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那边刚说完送警察局这边警察就来了？
两个小时前。
自从杜美路70号的办事处正式成立后，军统上海特区的人员搬到这里上班了，这条马路一下就热闹起来。
不管是白天或夜里，总有许许多多的小车和人员进去，而办事处里的灯光也从未熄灭过。
今天早上一辆坐着五六个军人的军用吉普车和一辆小车接连开进了花园办事处。
在办公楼下，桥连江正带着一队人马候着，见了赶忙上前恭迎。
从车上先是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女秘书，回身恭敬地打开后车门，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慢慢从车里下来。
桥连江等人连忙一起敬礼，“叶委员，欢迎莅临指导工作。”
中山装男人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回话，径自向办公楼里走去，身后桥连江赶忙带人跟了上去。
1945年9月10日，戴笠在杜美路70号上海办事处宣称成立“中美合作所上海办事处”。
办事处将上海直属站、沪郊指挥站、忠救军指挥部调查室、汪伪中央税警团政训处，以及军统在其他上海有关机关合并成立军统局上海特区，处长桥连江，副处长秦路远。
同时，根据“公开掩护秘密，秘密运用公开”的军统作业原则。在SH市政府内设立调查处，掩护上海特区活动，正副处长任正副处长。
刑讯室的门打开，秦路远手拿着一份文件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
“李先生，好消息呀，你申请的军事审判审批下来了。”
李成武听了并不觉得奇怪，心想自己被指控的是通敌叛国的汉奸罪，这种罪犯一般都是由军事法庭审判定罪的。
“恭喜桥副处长，昨天听审讯人员说你升任市政府调查处副处长了。”
“还不是些虚名，只是手头上的事更多罢了。”
“有时候虚名也是名，有总比没有的好。请问我的审判日子定下了吗？”
“定下来了，就是下个月的26日。你的事戴局长亲自过问了，说是没判决之前你只是嫌疑人身份。办了取保候审你可以先行回去，等审判的时候准时来出庭就好。”
秦路远把李成武送到花园门口时，招手叫了马路对面的一辆黄包车。
“你确定自己走吗，还是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如今的上海很是繁华，也很美。”
一个经过战火洗礼的城市，在自由的气息里纵使是残垣断壁看着也会很美。
“我确定自己走，先到外面随便看看，一个人很久没见过早上升起的太阳就不会知道落下的夕阳有多美。”
“可是你的腿脚不是很灵便，要不再等等吧？我刚才打电话给杜先生，他已经派人来接你了。”
“他们来了你就说是我自己要走的，我想一个人走走。”
“好吧，记得五天后回来接受审讯，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
“我会回来的，如果这次不是你帮忙我也不能这么快出来，谢谢你！”
“不用客气，总之根据你的要求已经把案子提交上军事处了，记得开庭审理时按时出庭。”
“这次因为我的事得罪了桥处长，可能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很好过了？”
“有戴局长出声，我也是按羁押审讯的流程办事，只要你每隔十天过来继续接受审讯，他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搀扶李成武坐上黄包车后，看着人和车渐渐远去，秦路远感觉一切往事都跟着走远了，慢慢一切都会淡忘掉。
他眉头皱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为了报答曾经的上司王站长，还是另有其它原因？
他又想，刚才李成武和黄包车夫说去永平里，他去哪里干嘛？那可是在老闸那边。
一个充满神秘的人去的地方，也一定是个充满神秘的地方。
上海老闸区的早市非常繁华，路上车水马龙，人声吵杂。
大早上的路边买菜和卖菜的就忙着在讲价，油条煎饼摊上白雾腾腾，古朴陈旧的茶楼里男女客人欢声喜笑地吃着各式的早点。
上海的早点本就很出名，其中也包括鲜肉馄饨。
街角有一间馄饨店，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段，客人来来去去，店里的老板娘端着一碗碗的馄饨来回跑动，偶尔从桌子上收起客人留下的钱。
熙熙攘攘，每人都各自忙碌地生活，来吃馄饨的人进了又出，好像每人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但不过都是为了一日三餐。
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从远处一跛一跛走来。
长长来路，青石板的路面，久经岁月的洗刷透出了一股沧桑而坚毅的气息，就像走在路上的大衣男人一样。
大衣男人走得很慢，很慢。
和匆忙的人群擦肩而过，仿佛身边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而他只是为了回到这人间。
来到馄饨店前，他停下了脚步。
除了身上披着的大衣光鲜，男人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身上衣衫褴褛。
门口正吃着馄饨的男客人见了他嫌弃地朝里换了个位置，口中嘟囔着说：“这年头乞丐也有钱吃东西了？大衣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哪里偷来的？”
人间的繁华，五光十色的晨光却装点不了大衣男人苍白的流年，也遮掩不住人心的凄凉与寒冷。
这时，店里的老板娘注意到了他，在里面问道。
“先生，来碗馄饨吗，早上新鲜包的。”
大衣男人盯着店里老板娘看了一会没有说话，然后一跛一跛地走进店里。
也许是他身上散发的气味难闻，两旁的客人都嫌弃地挪开去坐，其中一个女客人还没吃完扔下一张纸币，捏紧鼻子匆忙地走了。
“来碗馄饨，加点香菜吧。”
大衣男人说完在门口边上找了一个无人的桌子坐下，怕弄脏大衣坐下时伸手拽了一把衣角，然后压在大腿下。
“先生，馄饨加香菜，三块钱。”
老板娘端着馄饨过来放下桌面，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顺便捡起了女客人留下的钱，说完回头看见大衣男人没有反应。
“先生，馄饨三块钱。”
这时低头吃馄饨的大衣男人才听到老板娘说话，忙伸手去掏钱。
掏了一会想起什么，冲着老板娘笑笑说道：“我也要给钱吗？”
老板娘听着声音似曾相识，她猛地一把抓住大衣男人的手臂。
正在这时，刚才嘟囔的男客人吃完起来结账，见状说道：“我就说一个乞丐怎么会有钱付账？他这是吃免费餐来的，把他送警察局就好了。”
李成武说：“不用客气，我刚从警察局出来。”
男客人听了不敢再说话，结完账匆匆走出早餐店，两辆黑色小车一下开到门前停下，从车上下来几个警察直奔店里走来。
店里的其他客人见了纷纷起身躲开，怕一会真的捉人时磕碰到自己。
几个警察走进来时，男客人闪在一边让路，心想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那边刚说完送警察局这边警察就来了？
两个小时前。
自从杜美路70号的办事处正式成立后，军统上海特区的人员搬到这里上班了，这条马路一下就热闹起来。
不管是白天或夜里，总有许许多多的小车和人员进去，而办事处里的灯光也从未熄灭过。
今天早上一辆坐着五六个军人的军用吉普车和一辆小车接连开进了花园办事处。
在办公楼下，桥连江正带着一队人马候着，见了赶忙上前恭迎。
从车上先是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女秘书，回身恭敬地打开后车门，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慢慢从车里下来。
桥连江等人连忙一起敬礼，“叶委员，欢迎莅临指导工作。”
中山装男人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回话，径自向办公楼里走去，身后桥连江赶忙带人跟了上去。
1945年9月10日，戴笠在杜美路70号上海办事处宣称成立“中美合作所上海办事处”。
办事处将上海直属站、沪郊指挥站、忠救军指挥部调查室、汪伪中央税警团政训处，以及军统在其他上海有关机关合并成立军统局上海特区，处长桥连江，副处长秦路远。
同时，根据“公开掩护秘密，秘密运用公开”的军统作业原则。在SH市政府内设立调查处，掩护上海特区活动，正副处长任正副处长。
刑讯室的门打开，秦路远手拿着一份文件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
“李先生，好消息呀，你申请的军事审判审批下来了。”
李成武听了并不觉得奇怪，心想自己被指控的是通敌叛国的汉奸罪，这种罪犯一般都是由军事法庭审判定罪的。
“恭喜桥副处长，昨天听审讯人员说你升任市政府调查处副处长了。”
“还不是些虚名，只是手头上的事更多罢了。”
“有时候虚名也是名，有总比没有的好。请问我的审判日子定下了吗？”
“定下来了，就是下个月的26日。你的事戴局长亲自过问了，说是没判决之前你只是嫌疑人身份。办了取保候审你可以先行回去，等审判的时候准时来出庭就好。”
秦路远把李成武送到花园门口时，招手叫了马路对面的一辆黄包车。
“你确定自己走吗，还是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如今的上海很是繁华，也很美。”
一个经过战火洗礼的城市，在自由的气息里纵使是残垣断壁看着也会很美。
“我确定自己走，先到外面随便看看，一个人很久没见过早上升起的太阳就不会知道落下的夕阳有多美。”
“可是你的腿脚不是很灵便，要不再等等吧？我刚才打电话给杜先生，他已经派人来接你了。”
“他们来了你就说是我自己要走的，我想一个人走走。”
“好吧，记得五天后回来接受审讯，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
“我会回来的，如果这次不是你帮忙我也不能这么快出来，谢谢你！”
“不用客气，总之根据你的要求已经把案子提交上军事处了，记得开庭审理时按时出庭。”
“这次因为我的事得罪了桥处长，可能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很好过了？”
“有戴局长出声，我也是按羁押审讯的流程办事，只要你每隔十天过来继续接受审讯，他是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搀扶李成武坐上黄包车后，看着人和车渐渐远去，秦路远感觉一切往事都跟着走远了，慢慢一切都会淡忘掉。
他眉头皱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为了报答曾经的上司王站长，还是另有其它原因？
他又想，刚才李成武和黄包车夫说去永平里，他去哪里干嘛？那可是在老闸那边。
一个充满神秘的人去的地方，也一定是个充满神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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